夜夜夜之谁都有秘密





    角落里的男人不再举手,最后胸针被陆一水夺得。韩无衣在热烈的掌声中躬身行礼,优雅退场。
    ……
    拍卖结束,晚宴还在继续,陆一水铁青着脸离席。他的手下紧追上去哭丧着脸说:“水哥,韩无衣那小子太坏了,本来我安排的那个人三百五十万没问题了,可他这么一弄,你又多花了五十万!”
    “猪!猪!你为什么要让他喊三百五十万?三百万不行吗?”陆一水心疼地上了车。
    手下委屈地小声说:“是你说直接打倒竞争者嘛。”
    “你嘟囔什么?”陆一水喊了一句。
    “哦,要不要我去安排堵住那小子?”手下连忙说。
    陆一水气呼呼地说:“堵个屁!明晚他不就送上门来了!奶奶的,这小子真他妈的贵!钻石做的?!四百万和吃他顿饭!不行,老子要让他吹箫吹整晚!”
    “哇啊,水哥,吹整晚?吹一年都不一定值四百万呢!”
    “去去去!小心开车!明天去把‘小月清舫’全都包下来!”
    ……
    韩无衣陪久宁走到房间门口,道晚安说:“这家酒店的按摩浴缸很棒,你试试看,早点休息。”
    “你明晚真要陪陆一水吃饭吗?”久宁推开门,有些担心问。
    韩无衣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有分寸,你也说了,他人不坏,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回到房间,经纪人追魂夺命一样打来了电话,知道了韩无衣善作主张把自己“拍”了一晚上,经纪人电话里把他狠批了一顿。韩无衣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按了自动回狱,时不时的给经纪人“嗯哼”一声,自顾自去洗澡,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
    ……
    第二天傍晚,躲开记者和影迷的追踪,从酒店绿色通道上了陆一水安排的车,韩无衣直接到了“小月清舫”。正是冬末时分,画舫的生意有些冷清,加上被陆一水包了所有画舫,分外的安静。
    画舫备齐了韩无衣要的所有食材,按排了一个伶俐的女孩儿服务。生起炉子,火旺了,韩无衣开始做斋饭。
    陆一水赶到湖边下了车,一抬头,看到衬着远处苍翠丛生的小岛,烟波浩淼的湖面上一艘画舫映着晚霞余晖停泊。韩无衣肩头披着一件灰色毛衣,挽着衣袖在船尾对着泥炉摇着蒲扇。袅袅炊烟升上天空,随风而散。风吹过,画舫轻摇,传来湖面波动的声音,韩无衣闻声回头挥挥手,笑容像炊烟又像湖面,朦胧清淡。
    “这小子长得……还真是够味!要是傻点就好了。”陆一水嘟囔一句。
    韩无衣殷勤备至,进进出出地忙活,陆一水饿得肚子咕咕叫的时候饭菜终于摆上来了。要不是亲眼看着他做的,陆一水还真不敢相信一个男人能做出这么精致的菜来。
    “来,饿了吧?尝尝这个。”韩无衣用公筷挟到陆一水的碗里。陆一水仔细品了品还真是不赖,能把豆腐、蘑菇做出鱼的味道来还真是不容易。“味道怎么样?”韩无衣满脸期盼一副等待评价的表情。
    陆一水撇了撇嘴说:“你什么时候能把鱼做出豆腐的口感、味道来,那才算本事。”韩无衣微笑不说话,端着饭碗陪他一起吃。简单的炒青菜也做得很鲜美,陆一水吃了三碗饭之后不好意思再添饭了,同时也考虑吃太饱等一会儿不适合做剧烈运动。
    画舫一路到了小岛边,陆一水把画舫上的人都轰到了岛上去,留下了自己和韩无衣独处。
    韩无衣洗了洗脸走到舱里,水珠没擦净,顺着脸庞流下来,眉眼清爽。陆一水砸了咂嘴,想着刚吃了他做的饭,嘴里还有米粒,就这么扑上去按倒他施以暴力好像不太好。
    韩无衣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脸,没了女孩儿软软糯糯的声音,画舫里有些太安静了。陆一水轻咳一声,没话找话说:“你斋饭做得还算可以,学过吗?”
    韩无衣回头看了一眼,推开画舫的窗,迎着寒风背身站着,低声说:“我……家里很穷,小时候过年也不一定有肉吃。那时候阿娘每天都会上山找能吃的东西,除了山里的蘑菇,就是各种野菜。最苦的时候连盐巴都没有,阿娘就把装盐巴的袋子用水泡一泡,用洗盐巴袋子的水做饭。”他低下头,手攥住搭在肩头的灰色毛衣的两只衣袖,说:“我六岁的时候跑到山顶喊,以后我要挣很多很多钱,买很多很多盐巴,让所有的野菜吃起来都像肥肉那么香。”他回过头来微笑,舱中光线暗了,看不清他的面容,陆一水只能听到他用轻松的语气说:“我以为世上最好吃的东西就是肥肉。”
    实在没想到随便一句话,居然让他说出这么悲惨的童年,不过鉴于他一贯的“表现”,陆一水还是谨慎地问:“你家是哪儿的?”
    韩无衣说了一个地方,陆一水知道那个地方确实穷。他仔细问了问那里的风土人情,韩无衣对答如流,边说边拿过一旁的蜡烛点上,暗淡的烛光映着他面容和微笑,陆一水分不清他到底为什么笑,忍不住开口问:“你从家里出来……都做过什么?”
    沏上茶,把闻香杯递给陆一水一个,韩无衣拿着自己的闻香杯放在鼻端嗅着,热香过后杯子冷却,淡淡香气沁人。他的视线随意落在桌角上,说:“只要能吃饱饭,我什么都做。”沉默片刻,他叹了口气说:“你永远不会知道饿肚子是什么滋味。阿娘病了不能上山,她说喝凉水、多喝凉水睡着了就不会饿了。我听话,拿着葫芦瓢舀了凉水喝,勒紧腰带躺在地上,翻来覆去,听着水在我的肚子里咣当、咣当……随着我的翻身在响。”
    陆一水恍惚看见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咻”的一声从韩无衣的低垂的睫毛底下掉了出来。
    “哦,该添水了。”韩无衣拎起酒精灯上的玻璃水壶转过身去,留给陆一水一个微微有些可怜的背影。陆一水展开激烈的思想斗争,人家正伤心的时候扑上去上下其手,太过分了吧!虽然想看他哭,可是这种情况下……
    “吹箫给你听吧。”韩无衣柔声一句话,陆一水感觉整个人轻飘飘无限遐想起来。
    晓月初上,呜咽低回的箫声让夜色更加清寒。
    陆一水喝着茶百无聊赖地听着,突然箫声戛然而止,韩无衣回头手握着竹箫,眼里竟然波光潋滟,满含着泪水。陆一水吓了一跳,还没等反应过来,韩无衣竹箫一扔,扑了过来。
    “你你你……干什么?”陆一水紧攥着领口,一脸惊讶地问。
    “嘘……”
    陆一水还想说什么,嘴唇被他的食指按住。他睁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一滴泪珠从韩无衣的眼中滴落,落在了自己的脸颊上。从那一点开始,波及到了全身,陆一水看着他湿了的睫毛,看着他俯身低头,感受到柔软的唇落在自己唇上。
    ……
    裸着的背上披着陆一水的外套,韩无衣撑起手臂摸到香烟点燃,吸了一口,把烟塞进陆一水的嘴里,趴在他的身上。陆一水匆匆抽了两口,把烟扔掉,刚想翻身压住他准备反攻,就听韩无衣幽幽说了一句:“我可不可以抱着你休息一下?你身上有股青草的味道,让我想起小时候家乡的那座山,想起阿娘身上的味道。”
    “哪儿有什么青草味道。”陆一水决定把新买的香水扔掉。韩无衣的手臂已经搂了过来,枕着他的肩膀闭上眼睛,说:“如果给我机会重新选择,我不会后悔自己所做过的。谢谢你,为了那些孩子。”
    陆一水拍了拍他的手臂,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忍耐了十来分钟,没听到他说话,实在是不能再等了,低头冲他的发顶亲上去,手往下摸。
    韩无衣含糊说一句,陆一水停住手仔细听了听,他居然睡着了,在说梦话。“……阿娘”他叫了一声,烛光映着,嘴里呵出一丝白气,脸颊冻得微微有些红,陆一水蠢蠢欲动,刚拿开他的手臂……“阿娘,我不想喝凉水……阿娘,我好饿……”
    陆一水跌回铺着毯子的地上,兴致被浇灭,拉过毯子把自己和他紧紧裹起来,咂咂嘴闭上眼睛。
    ……
    “咚咚、咚咚……”一连串声音惊醒了睡梦中的陆一水,他打着哈欠坐起身,看到四周粉彩描金身在“小月清舫”,只是怀里的人不见了。
    画舫早就停靠在湖边,他穿戴整齐出来,女孩儿微笑说韩无衣已经离开了,留下一张纸条。陆一水接过来展开,韩无衣的字写得很随意,有些草:我回剧组了,如果想我,可以看看我拍的电影,有机会再见。
    陆一水一瘸一拐地上了车,把纸条放进口袋里,等候了一夜的手下坏笑,说:“水哥你脸色不好哦,是不是……是不是昨晚……嘿嘿。”
    陆一水拉下脸来说:“什么是不是?昨晚什么事儿也没有,船摇了一夜老子没睡好!”他略微抬了抬屁股,心里埋怨韩无衣,这小子为什么前戏那么温柔,一进去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亢奋,妈的!
    在路上他就让手下去搜罗韩无衣演过的电影,好在韩无衣出道才两年,林林总总加在一起才六部电影。一回到家,他洗了个澡穿着睡衣出来,翻看几张碟片,按照时间顺序找了韩无衣参演的第一部电影《狼吻》。
    《狼吻》拍摄的是缉毒警察追捕毒贩的故事,制作有些粗糙,故事剪辑的也拖拉,唯一的亮点大概就是初次担任主演的韩无衣了。
    陆一水无精打采地快进,直到韩无衣出场。韩无衣饰演毒枭的打手阿卢,一身破烂衣裳,蒙着脸。在黑夜里遇到了缉毒警,阿卢失手被捉,蒙脸的布被一把撕了下来,露出面容的一刹那让陆一水着实的惊艳了一把。
    阿卢被缉毒警铐在窗栏上,一个年长的警察递给他一碗饭,说:“为什么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毒品的危害是什么!”
    眼神凶狠透着一股子桀骜不驯的年轻人冷笑说:“你永远不会知道饿肚子是什么滋味。阿娘病了不能上山,她说喝凉水、多喝凉水睡着了就不会饿了。我听话,拿着葫芦瓢舀了凉水喝,勒紧腰带躺在地上,翻来覆去,听着水在我的肚子里咣当、咣当……随着我的翻身在响。”
    陆一水张了张嘴。
    年长的警察点上一支烟,转过身微微叹了口气,阿卢在身后喊:“你知道我们过年连肉也没得吃吗?我阿娘每天都会上山找能吃的东西,除了山里的蘑菇,就是各种野菜。最苦的时候连盐巴都没有,阿娘就把装盐巴的袋子用水泡一泡,用洗盐巴袋子的水做饭!你吃过这样的菜吗?吃得你嘴里是苦的!是涩的!”
    阿卢胸膛起伏,拼命挣扎带动着手铐乱响喊:“我说过我要挣很多很多钱,买很多很多盐巴,让所有的野菜吃起来都像肥肉那么香!现在我阿娘有肉吃,我妹妹有衣服穿,如果给我机会重新选择,我不会后悔自己所做过的!”
    ……
    握着遥控器的手抖来抖去,陆一水眼白发红,看着屏幕上受了伤的阿卢跌跌撞撞在山林中跑着,一头倒在地上,冷风夹着雪花渐渐将他覆盖,他眉眼挂着白色的雪,呵着白气,用微弱的声音说着最后的话:“阿娘,我不想喝凉水……阿娘,我好饿……”
    “砰”一声,遥控器砸在了挂在墙面的电视上,陆一水咬牙切齿,如发狂的狒狒一样怒吼:“韩无衣!你他妈的耍我!”
正文 四四、杀鸡给猴看
    陆一水被韩无衣气得抓狂,可是已经回到了家,离着他遥遥三个小时的“飞的”路程,可不是伸手就能把他逮过来的,再说,把他逮回来影响了电影拍摄的进度,损失的还是自己的钱。陆一水越想越气越窝囊加上屁股又疼,憋出一股邪火儿来,在家里发了一个星期的烧。他脑门上敷着冰袋窝在床上翻着古董鉴赏的书籍,一个字儿也看不进去,就想着等电影拍完了,怎么也得想法子把韩无衣弄回家来“报仇雪恨”。
    想要“动”韩无衣,首先就要和潘建辉搞好关系,要不然到时候他替韩无衣强出头还是白搭。陆一水接到消息说潘建辉在晨安市又新开了一家规模更大的艺术画廊,即将开幕。他特地挑选了自己十几件珍藏古玩派保全公司专车送过去,借给他开幕当天展览,充场面。
    潘建辉知道陆一水不会无事献殷勤,虽然还没猜到他想干什么,但是两个人分占相邻的两个城市井水不犯河水很多年倒没必要拒绝他。潘建辉收了东西,当场给陆一水打了个电话道谢,派安厨代表自己送了两张邀请函给陆一水,请他赏脸光临艺术画廊开幕。
    潘建辉在晨安市跺跺脚地都晃三晃,更何况他连续建的几座艺术画廊都是免费面向市民,并且定期为新生画家和学院学生提供展示才华的机会。这种为晨安市的文化事业添砖加瓦的事儿各级部门都很重视,一时媒体的宣传铺天盖地,《晨安便民报》也不甘示弱。
    甘想自从成了英雄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