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十二宫第三卷
檀木很重,何况是一口巨大的檀木棺材,但是我还能承受。
天蚕丝很细,胜在够韧,细细的银丝勾起千钧问题不大。
但是,纤细的银丝悬垂着重物,另外一头,已经深深的勒进了我的手掌手腕间,血珠,顺着银丝一滴一滴的淌落,把整条银丝染成了红色,滴在棺材上。
“砍树,快……”
“暗器,射暗器……”
身后嘈杂声吵成一片,各种风声冲着我而来,我摇晃着,躲闪着,艰难的在树上乱晃。
我趁机拉拽着天蚕丝,极细的银丝,还有血的粘腻,让我的工作极慢,不时还要回头防御着靠近的人。
即使这样,我还是一寸一寸的把沄逸的棺材拉了上来,掌心已经痛的麻木,绕在掌中的天蚕丝上全是血迹,根本看不出有多少道口子。
我低喃着,“沄逸,我不会把你交给他们,也不会让你葬在神殿,我要带你走,现在就走。”
沉重的棺材一点点的向我靠近,当那棺材终于被我一只手撑住的时候,我露出了浅笑,“沄逸,我保护你,我们回家。”
就在我一口气松开的瞬间,棺材里弹射出无数道寒光,我措不及防之下,只是闪过了脑袋等重要部分,下意识的想要抛开手中的棺材。
不,我不能。
全身的劲气张开,想要抵御着突然而来的寒光针影。
当寒光打在身上,在稍微的抵抗后,突破身体的劲气,直接打在身上。
我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这针,能破护身真气。
冰凉的针打在肉上,钻入皮肤里,我流转的真气一滞,手中的棺材差点脱手。
我咬着牙,紧紧的抱着手中的棺材。
急促的呼吸,伴随着我满腔的怒火,又一次的翻涌如浪潮。
我不管是谁想害我,也不论为何设下这个陷阱对待我,我只恨,恨为什么要用沄逸的棺材做这样的事,为什么他们就不能给沄逸一个平静?
知道我死也会护卫沄逸,居然在他的棺材里放暗器,是想让沄逸看着我怎么为了他而伤吗?
这个人,好狠毒的心!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鼻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硝石硫磺味道,从棺材里传出。
火药!
这个想法一入鼻子,我已经感觉到了手中的檀木温度的不正常。
用生石灰放在里面,一路的颠簸让石灰摩擦生热,引燃里面的磷粉,磷粉慢慢的燃烧,点燃火药,只要我死抱着棺材不放,下场就是和这棺材一起灰飞烟灭。
这个想法一入脑中,我的理智告诉我,我要丢下这个棺材,保住自己的命。
我的情感告诉我,我不能就这么看着沄逸消散,尸骨不全。
我想要纵上崖边,放下手中的棺材,取出沄逸的身体,可是那些黑衣人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无数暗器招呼着朝我射来,疲于应付中我自保已是极为困难,更别提窜上悬崖。
身体越来越疼,手中的棺材温度越来越高,射来的暗器也越来越密集,打在树上,我在飘荡摇晃间,听到树枝咯吱咯吱的声音。
不好,这树要断。
一个我,加上一个沉重的棺材,不断的摇晃,还有刀剑的破坏,这老树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卡啦……”一声清脆的断裂声,我猛提起一口气,窜向崖边,我没有拿棺材挡在身前,也没有将它抛向崖边,因为
我不想沄逸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就在我如此强行窜向崖边的时候,一道清啸在空气中回荡,红影如火,闪耀天际,妖灵在风中飞舞,摄魂的飘荡中,不知道收走了多少人的性命,我看到血在飚射,
夜?
我惊讶的抬头,他已经窜到了我的身边,手掌一拉我的身体,“给我。”
想也没想,我搭上他的手腕,借着他的力量,踏上悬崖。
他的手,巧妙的搭上沄逸的棺材,另外一只手,将我的身体一送,我飘飘的飞落,人在空中已经笑了出来,“你居然来了,谢……”
下面一个谢字还在口中,笑容依然还在脸上,我看见,夜的莹白修长手指,在棺材上一推,那装载着沄逸身体的棺材,就从他的手中推了出去,朝着悬崖直直坠下。
我心魂欲裂,在空中扭身扑了出去,“沄逸……”
我的手指已经触碰到了那檀木的边沿,一股力量卷上我的腰身,拽回了我的身体,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棺材从我的指尖滑落,朝着山崖坠下。
几乎就在一眨眼间,刚刚脱离我手掌的棺木中窜起一股火焰,“轰!”
巨大的烈焰,甚至烤卷曲了我的发丝,火焰的温度在夜迅速的动作中差一点烧上我的脸,我翻滚着,倒在悬崖边。
“沄逸……”
我嘶叫着,眼前那升腾的烈焰在瞬间落回崖底,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独独已看不到那装载着沄逸的棺木。
痛,撕心裂肺的痛。
我已经认了,沄逸离开我了。
我只想,让他安静的走,我只想,让他的美丽永远的延续。
莫不是老天的残忍,就是不让我拥有他?用这样决绝的方式来报复我的贪婪?
我的沄逸,为什么,在你承受了那么多苦痛的时候,还要被人如此对待?
你的美丽,难道注定不能留在人间?
耳边,是夜淡淡的声音,“在一个死人和两个死人之间,我选择前者。”
我知道,夜没有错,他在保护我。
可是我无法克制那种痛,那种比割去我肉,拆我的骨肉还要深的痛。
我嘶哑着嗓音,仰天狂啸,那声音,如此的苍凉,如此的悲哀,我转头寻找着那些对我偷袭的人,可他们,在夜出现的那一刻,死的死,能跑的,全都跑了,只留下一地的荒凉和萧瑟。
我抬起头,夜还是那一身飘摇如妖的红,媚艳的在风中猎猎,“你终于还是来了。”
“我不想赢了,我来帮你赢得赌局。”他丢下的话语,叹息散开,“走吧,一切都结束了。”
“是啊,一切都结束了,该走了。”我忽然站起身,再也没有看一眼悬崖下,“我护送凤后出了这么大的岔子,现在
是皇姐算计我,只怕下一刻大队人马就要来找我了,这里离神殿近,我现在有伤在身,你轻功比我高替我去接月栖,我回府去接流波,你带着月栖来王府汇合,我们一起走。”
“好!”夜只留下一个字,身影朝神殿的方向掠去,而我同时身形一动,往反方向纵去。
在身体飞掠过山腰后,我回首,再也看不到夜的身影。
脸上的平静变为决绝,我身子一动,转换了方向。
夜,你也终于被我算计了一次,对不起。
我,不会就这么走的,沄逸的公道,我不能不讨。
穆家的精英,能指挥的,除了穆水如还能有谁?可穆水如听从的是谁?我的皇姐,上官楚璇!
我不能不信当初夜的分析,就算不信,我自己的脑子也能告诉我这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了。
今天,我不能去‘寒雪峰’,我要去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皇宫。
无法改变的命运
周身的烈焰在燃烧,我凭借着自己对皇宫的熟悉,居然避过了所有的守卫,轻而易举的窜进了皇姐的寝宫。
手指一飞,劲气弹射而出,所有的伺人在瞬间倒地,我看到,一个人影坐在床边,呆呆的望着什么,金色的帘帐重重叠叠的垂下,我只能看到一个恍惚的影子,看不到她的神情。
我一步一踱,为沄逸而穿的白衣孝服上沾满了血污,一层一层的,或是黑色的血块,或是未干的红色,沉重的脚步声在偌大的宫殿中回荡。
“皇姐,臣妹前来回禀。”我低沉的嗓音伴随着的脚步,一字一声,朝着她的方向靠近。
她的影子,连动也没动,“你不是要走了吗?为什么还回来。”
“为什么回来?”我轻声冷笑,“皇姐,为什么你对我的回来没有一点诧异,莫非你已经知道我回来的原因了?”
“你不是说了回来向朕回禀吗?”她的声音淡淡的,“那说吧。”
“灵车队路上遇袭,凤后灵柩掉入深渊。”我的声音,比她更淡,更冷。
帏帘之内的人,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激动,仿佛与自己无关般,静默着。
我再次踏前一步,与她的距离只要一伸手撩开帘子,就能毫无阻碍的面对面,偏偏就是这一层帘子,阻隔了所有的一切,让我们之间再不能坦陈的相对。“皇姐,为什么以你对凤后之爱一点都不激动?为什么以你对臣妹之情,居然也一点都不关切?皇上您一向舍不得凤后受半点伤害,昨日还对臣妹之伤心心念念,怎么突然就这么冷然了?莫不是这一切皇上您早已经知道了?还是说……”我的气息不稳,沉痛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还是说这些都是您安排的?”
“这就是你对朕说话的态度吗?”她冷静的声音从帘子后传来,“上官楚烨,虽然你是朕的妹妹,却也容不得你如此放肆。”
“容不得放肆?”我放声狂笑,“只怕是根本容不得我的存在吧?”
我,终于还是说出了这么长时间里心中的猜测,我一直不愿意面对,不愿意相信的一个猜测。
说完全不相信,说自己一直都坚信着真挚的姐妹情谊,别说骗别人,骗我自己都不可能。
只是我一直选择忽略,一直选择不相信,一直选择自欺欺人。
上官楚烨,输就输在太重情,亲情,友情,爱情。
我却忘记了,不是付出就有回报,不是我重,别人也一样重,看着我狂热的付出,只会给我一句,傻瓜。
我的手抓着帏帘,软软的丝绸握在手中,轻柔的没有半分重量,薄的轻轻一撩就能掀开,一如我和她之间隔了这么久的猜忌,只要一伸手,就被彻底捅穿。
真相,和□一样,捅了痛,不捅,永远都憋着,迟早憋死。
“皇姐,你拥有了一切,这个天下,这个皇位,我从来不曾与你争过,沄逸,我也不曾纠缠,你什么都有了,为何还不放过我?母皇只有我们两个孩子,为了皇家,为了‘云梦’,上官楚烨全心付出,没有半点亏欠于你,可为了对付我,当年算计我离京城,三年后却还没有打算放过我,当为‘云梦’的未来为你的帝王之业铺平大路之时,你就要毁了我,甚至连你心爱的人,你都可以利用,让他连死都不得安宁,今天我就要为我三年应得的,为沄逸讨一个公道。”
“你想干什么?”她的声音冷静的不存在半分感情,“弑君吗?”
“弑君?”我冷笑连连,“这个江山,我打下来的,这个国土,我保卫的,联合谁,分裂谁,一出出计划,我算计的;我不屑这个皇位,却不代表我可以任人欺负,你今天在山边杀了我,明天我的罪名就是谋反,与其这样,我不如干干脆脆的谋反,弑君又如何?”
“楚烨。”上官楚璇轻轻一叹,“你是不是觉得,当年母皇栽培太女一般栽培你,文成武功样样都不差你的,带着你巡国,给你各种特赦上朝,根本这皇位就是你的,我不过是趁着你在前线厮杀窜谋皇位,对不对?”
我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但是紧了紧手中的匕首,“当年怎么样,我根本不在意了,我在意的是,三年后你为什么要杀我,真的是功高震主吗,究竟是我没放下三年前的事,还是你没放下?你根本不信我,我已经成为了你的梦魇,不管我走到哪里,不杀了我,你永远不会安心。”
“没错!”她冷静的声音甚至不遮掩不迟疑,让我想忽略都难,不过下面的话让我彻底呆了。
“杀你的命令,不是我决定的,而是母皇。”
“胡说!”我一声大喝,“母皇早已经不再了,你居然拿母皇做挡箭牌,母皇没有理由杀我。”
疼爱我的母皇,赞我聪明绝伦的母皇,准我带武器上朝、大殿前飞驰的母皇,让我代为祭天以太女姿态示人的母皇,
在上官楚璇嘴里,居然是对我下达扼杀令的人?
我不信,这不可能,绝对不会是真的。
母皇早已经辞世了三年,怎么可能留下这样的话?
“你是不是不信?”帘子里的声音终于有了笑意,冷笑。
当然不信,我没有对不起母皇,没有对不起‘云梦’,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话?
“如果不是你当初聪明的没有进城,如果不是穆沄逸毅然的下嫁让穆家的势力回归,满朝文武全部归附,你以为我会容你活到现在?”她一声轻哼,“你该谢谢沄逸,是他让我心软了,是他说逼走你给你一条活路,当年放了一马,只要我开城门让你进城,等待你的,就是万箭穿心。”
沄逸,又是沄逸。
那个冰凝雪影,已经在烈焰中陨落尘埃。
“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的为什么,究竟是问为什么皇家要如此对我,还是问的她为什么要如此对待她最爱的穆沄逸。
太多的不解,太多的为什么,我发现自己二十多年的生活的岁月,突然变的如此的不真实,好像脑袋突然被人塞进了一锅粥,看不清,拨不明。
“今天,是十五吧?”上官楚璇忽然一声感慨。
十五?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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