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十二宫第三卷
五十年前,苗疆鬼族修炼邪门内功,专门盗取紫河车,甚至到了开膛挖腹令人发指的地步,武林盟主一声令下,一夜之间苗疆鬼族彻底覆灭。
四十年前,采花贼彩蝶儿夜入数家,败坏男子贞洁后杀人灭口,武林盟主高举旗号,顿时大小百余门派,千万之众江湖通缉,彩蝶儿走投无路自尽身死。
三十年前,中原水灾,江湖门派救济灾民,捐物赠米,也是武林盟主的一句话。
二十年前,公审弑师逆徒的‘苍山’派弟子李图,也是在这个地方。
武林盟主,虽然不如皇帝般拥有天下的生杀大权,却在这江湖中有同样的地位和权力,登高一呼,群雄俯首,多么的让人神往。
只可惜,我和夜从来没想过要和这个象征着正直正义正统的名号搭上关系,更何况我们两个本来就不算是白道中的人,干的是偷鸡摸狗的事,挂的是替天行道的名头,赚的是不干不净的钱,没让人集体申讨已经是万幸了,当然,也要他们有胆子申讨,日夜双鬼,不,双侠的武功也是公认的武林前十,还是一双,谁敢招惹?
卓白衣,当今的武林盟主,也有足够的威望和名声地位,我不知道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想要退位让贤,还是希望有后起之秀带领江湖志士走的更高,我只知道,她把推举新任盟主和儿子选妻放在了一起,目的太明显了。
而这一次,因为牵扯到了对媚门的用武和招亲两件隐秘加私密的事,没有武林盟主的请柬,一律不准上山。
想到这,我摸摸怀里的请柬,不由长舒一口气。
这个请柬的正主应该也算不上什么超级大人物,看看接待人的脸色就知道了,我的待遇还比不上前面那一群老道姑。
为表示对武林盟主的敬重,山门前,所有人物一律下马下车,步行上山,这点山路对武林人士来说倒不算什么,放眼望去,三三两两的,四五成群的,倒让这幽静的山谷热闹不少。
我一个人溜溜达达,左顾右盼的欣赏着美丽的风景,山风吹来清凉几许,我停下脚步,索性坐在石头上,晃荡着脚丫
休憩。
在这个地方,大家都在暗中较劲看谁轻功高而飞快的朝山顶纵跃,我这样坐在路边休息的被人丢了无数个鄙视的白眼
,眼神中饱含着对我武功低微真气不继而中途喘气的不屑。
远远的,山间行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前者在路过大石旁时脚步一停,含笑望着我,“这位妹妹,可否需要一起同行?”
我抬起头,看着眼前二十余岁的女子,她双手背在身后,怡然的看着我,眼神中有着青年俊彦独有的自傲,语气尚算
温和,只可惜那种优越感是藏不住的。
我刚想开口拒绝,她已经施施然的拱手抱拳,动作中有着武林大家族中人独有的风范,“在下贺时雨,请问妹妹……
”
妹妹?
她看上去不过二十二三,居然叫我妹妹?我都二十六七了啊,虽然自打我的神族血脉被冲开,我就越长越嫩,越来越有朝着十七八的小姑娘奔去的态势,逆生长果然是可怕的。
“呃,我……”我刚起了头,她身后的小丫头伸了个脸出来,抬着下巴不无得意的截了我的话,“我家小姐可是‘百川门’的少门主。”
我顿了顿,从平和随意的表情立即转换为惊讶加着景仰,欣喜带着巴结,“原来是贺少门主,久仰久仰。”
她脸上的笑容就象发面馒头上屉蒸过一般,瞬间开了花,“哪里哪里。”
我再次一恭到底,“失敬失敬。”
她连连摆手,“不敢不敢。”
这,就是江湖中的礼仪,和朝堂上那些某大人,某将军的恭敬是一样的,朝堂是官职,江湖是地位,朝堂比谁屁股下的位置硬,江湖比谁拳头硬。
这个‘百川门’我听说过,算得上一个中等的门派了,如此年纪坐上少门主,难怪她足以自傲。
看她一身鹅黄长裙,不仅秀美,还有几分大度潇洒,发钗上的珍珠粒粒圆润,大如龙眼,腰间挂坠剔透,温婉通润,从头到脚全是精细物,可见家中资产也不算少。
“‘百川门’听闻是奉行海纳百川的胸怀,能有姐姐这般的人物,将来一定在江湖上大放异彩。”我不轻不重的一记马屁拍上,看到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妹妹,难得相识,不如一起上山?”她手腕挽上我的手,让我没有拒绝的余地,这亲热我相信对于自诩大派宗族的她来说一定极其难得。
反正我也歇够了,时辰也差不多了,上山就上山吧。
轻功的飞跃中,我们随意的聊着,她和我说着门派中足以自豪的事迹,我微笑的听在耳朵里,偶尔不时的拍上两记马屁。
开始,她还照顾着我牵着我纵跃,慢慢的她的话越来越少,逐渐的我听到了她微微喘息的声音,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意,再后来,几乎是我不着痕迹的拖着她跑,至于那个小丫头,早已经气喘喘吁吁不知道落在哪了。
当山顶人头攒动就在眼前时,我轻轻放开了她的手,用力的喘气,暗中运气把一张脸憋的通红,“姐姐武功果然了得
,没有姐姐的帮助,只怕我上这个山也赶不上开场了。”
她额头上的汗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形容比我狼狈多了,听到我的话,胸脯一挺,潇洒的拂了拂凌乱的头发,“家传武学,不值一晒。”
我心头暗笑,还没来得及继续吹捧,她的眼神一亮,拉着我加快脚步冲到了最前方的一排座位那,对着一位乞丐老太婆倒身下拜,“晚辈贺时雨替家母拜会帮主大人。”
老乞丐眼皮抬了抬,声音有着长辈的威严,让人肃然发怔,“贺家?是‘百川门’的?”
就这么一句话,贺时雨的脸上喜滋滋的,象是拣了一捧热狗屎般,就差伸舌头舔了,“是啊是啊,家母一直念叨前辈,让晚辈一定要拜谒前辈,聆听教诲。”
“嗯!”鼻孔里挤出一个声音,象是鼻孔被鼻屎堵住了般,“丫头资质不错,算是可造之材,切记不要得意忘形,骄傲自满。”
“是,是,是。”贺时雨忙不迭的点头,恭敬中掩饰不住兴奋,“晚辈一定谨记教诲。”
死老太婆,装模作样,和老娘抢鸡腿的时候没看到她有半点长辈的样子,现在在这拿架子。
我咧开嘴,不轻不重的嗤笑一声。
这一声,顿时换来无数的愤怒眼神,老太婆身边已经有人握紧了棍子,随时可能扑上来揍我一顿,贺时雨飞快的拉了拉我不断的打眼色,压低声音,“快见过丐帮帮主苏可烟苏帮主。”
“哦……”我拉着长长的语调,分明是不把对面的人放在眼中,懒散的没有一点诚意,“晚辈见过帮主大人。”随便的拱拱手,连腰都没弯一下,“不知道帮主大人吃过饭没?‘翡翠白玉鸡’帮主有兴趣没?”
我话音刚落,面前那眼皮都没看我一眼的老女人猛的抬起头,快的让我为她那条老脖子担忧会不会扭折了。
她看着我,眯缝眼开始不断的睁大睁大,浑浊的老眼爆发出精光一片,突然跳了起来,双手捏着我的肩膀,“你,你,你个丫头……”
我吊儿郎当的看着她吃惊的神情,龇着一口白牙,“晚辈无礼,见谅见谅。”
她回过神,看看身边,把我拎到一边,压低嗓音,“丫头,你没死?”
我抠着鼻子,扭扭嘴巴,“你说呢?”
“那那个丫头怎么疯了一样?甚至要我弄‘云梦’皇宫的地图,那样子,怎么看都是要行刺皇上,你要知道江湖和朝堂是从来不牵扯的,她难道不是为了你?”
“咳咳……”我打断她的激动,“夜呢?人在哪?”
她看看我,耸耸肩膀,“夜侠蛰伏了很久,我也不知道她的去向,不过我估计今天会来,因为只有拿到武林盟主的地位,她才能巩固自己的权势,不如……”她抓着我的手揪着就不放,眼神放射状的闪耀着星星,“你和我坐一起怎么样?有你在,我才有机会要到夜丫头的‘翡翠白玉鸡’。”
我用力的抽出被她的乌鸡爪子挠出明显几道黑色印子的袖子,嫌弃的回瞪着她热情如火的目光,“和你坐一起,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老娘的身份就飞出去了,我蹲到后面去,夜不出来,我不出来。”
“那她来了能帮我要两只鸡吗?”在我愈发黑惨惨的脸色下,她的两根手指头自觉的变成了一根,“一只,一只就好。”
夜的美食只有我能吃,她想要,哼……
我甩也不甩她,转身走向最偏僻的角落,一个人窝在那。
大会还没有开始,别指望江湖人士会守什么秩序,乱糟糟的跟早晨的菜市场没什么差别,我无聊的转着眼珠子,四下搜寻着。
忽然,我的耳边响起一阵车轮声,就在我的身后不远处。
马车?
武林圣地,盟主之所,谁人的马车可以如此直行?
只一眼,我就了然,因为那马车边上,有武林盟主独有的印记。
是卓白衣的人?
马车擦着我的身边而过,风带动着薄薄的纱帘,扬起一个小角,空气中散播着浅浅的牡丹花香,仿佛有形般擦过我的鼻端,象一只手,拉扯了我的神智,跟着马车的方向,慢慢的飘了过去。
都说气味也是记忆的一种,当你心情在最悲伤快乐的时候闻到的味道,会让你在再次闻到时,猛然将你的心情扯回到最初的时刻,无论时间过去多么遥远,你的记忆会在那片刻间复苏。
是的,我的心开始疼,一抽一抽的疼,疼的脑海中一片空白,疼的手脚冰凉。
擦肩而过只是一瞬,马蹄踏着有序的节奏从我面前驰过,不多时已经离开了数丈。
“啊……”我轻呼一声,下意识的伸出去,却只握住空气一缕,空空荡荡。
马车的速度扬起微风,小小的刮起一角窗帘,我苦笑,为什么刚才,这帘子没动?
几根手指从窗子里伸了出来,优雅的抓上调皮的窗帘,将它们乍露的一点春光又遮了个严严实实。
手指冰白,细腻中带着清润透明,不似玉雕却似冰雪凝结。
最爱刹那风情,似冰雪消融霜染枫林,我曾经说过的话。
那车上的人……
提起脚步,我刚要追出去,身体忽然被人一扯,是贺时雨神秘兮兮的脸,“妹妹,为什么一个人躲在这?”
“人多吵。”我连好脸都懒得给,三个字搞定一切。
不过她却没有放过我的意思,牵着我的手,“妹妹,去我那边的位置吧,虽然不是最前面,好歹也是近处。”
我手腕一抖,如游鱼滑溜从她掌心中挣出,“不用了,我在这挺好。”
没料想,她居然一屁股坐了在我的身边,“好歹大家也是姐妹,既然你喜欢这里清静,姐姐就在这里陪陪你。”
我黑着脸,不想理她,再抬眼看那马车,已经转了方向消失在我的视线中,徒留鼻间,依稀还残留着牡丹凝露的气息。
无聊的比武招亲
“妹妹啊,刚才丐帮帮主和你说什么呢?”贺时雨的脸伸到我的面前,有些羡慕,一点点的妒忌,还有些不服气。
“她管我要两只鸡吃。”我懒懒的回着话,半趔在椅子上,心神早已经飞到了那辆马车上。
“啊……”她的脸上摆明不信。
我冷冷的瞥了眼她,不想说话,只是目光一直停留在刚才马车转过的那个弯处,现在武林大会还没开始,我偷偷的去探一探,说不定会有些什么收获。
“我尿急。”我站起身,丢下一句借口。
“你想去看香车美人?”她捂着嘴巴偷笑,“有些能看,有些不能看的,没注意那是盟主的车吗?”
“哦?”我心思飞转,假装一脸疑惑,又轻轻的坐了回来,“我正奇怪怎么有人在这里驾车,原来是盟主的车啊,那不看了。
“当然不能看,那里面,说不定是我们盟主的宝贝,小心给你个采花大盗的盆子扣头上。”
卓白衣,在我的记忆中,这个女人英雄气够,侠义也足,但是她年轻丧夫,之后一直醉心武学和仗剑江湖,只有一个儿子视若珍宝,莫非……
“三个月前,咱们的盟主不知道打哪看上了个绝世男子,一心追着想要续弦,宝贝的甚至不给人看到脸呢,那马车中,呵呵……”她后面的话没说下去,大家彼此心知肚明。
“胡说。”我笑谑着,“咱们盟主都不动如山这么多年了,一般的美色岂能动她的心?”
“骗你干什么?”她反驳着我,表情愤愤,显然对我的不信任感到很没面子,“我既然来这比武,少不说也下了些功夫的,包括卓公子的喜好,盟主的喜好,我甚至花钱买了‘千机堂’的消息,能不准?”
“那是,那是。”我呵呵干笑,心头却因为那个久违的名字而跳快了半拍。
‘千机堂’又重回江湖了吗?
或者说,人家根本就不曾退出过江湖,这朝堂中的纷争,本就不影响他们在江湖中的地位。
那堂主,还是子衿吗?
他,可还好?
想想自己,牵挂了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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