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十二宫第三卷






喉头腥甜,胸口一闷,我狠狠的咽下到嘴边的浓稠,脚下已经踉跄,身体一晃,碰上了屋檐上的琉璃瓦。

该死,筋脉伤了,而且我的思绪让我的精神没有集中,这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偌大的宫殿中传出老远。

“谁……”

“谁……”

警惕的声音与机括里射来的箭雨同时到达,我身体一沉,轻伏在琉璃瓦上,没有留下一点声响。

“去看看,是不是有人。”脚下传来不确定的声音,我的手指勾在屋檐下最黑暗的角落,眼睛环顾着四周。

出去,没问题,问题是一会如何避开查看的人?

而且我的脸,绝对不能被任何人看见。

脚步声越来越急,人在慢慢的靠近,我的眉头皱了起来。

“啪!”一声轻响,在夜空中分外的明显,远远的,在另外一面墙头。

“什么人?”几乎同时,我身下聚集的人同时转身,飞奔向那边,我依旧静静的藏着,没有一点声息。

这个时候,是人最紧张的时候,我出去更容易被发现,不如等待。

当明亮的灯火逐渐暗去,偶尔能听到一两声咒骂。

“该死的,是不是机簧太久没用了,自己给弹了出来?鬼影子也没一个。”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那些墙头的暗器谁没事去换啊,放久了失灵弹出来很正常,只是害姐妹们虚惊一场。”

……

…………

我动了,如一只黑色的狸猫,弯着腰,在屋顶上窜动,悄然出了皇宫,直奔‘怡情阁’而去。

当熟悉的房檐在眼前出现,我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舒了口气。

突然,我神色一动,心头的警兆在告诉我,有人侵入了我的感知范围,身形电闪,我手指伸出,抓向来人的方向。

他看见了我的出手,却没有任何闪避的意思,一双晴蓝的眼望着我,镇定如山。

又是那张脸,那张如远山云雾般完美的脸,那似清晨朝露一样的肌肤。

沄逸……

手不由的一松,心中又是抽疼。

他不是,他的眼是蓝色的,而沄逸是黑色的。

他的身子,瘦挺有力,蕴含着喷薄的力量,而沄逸,太轻,太虚幻。

他的发,高高的束着,绝不如沄逸般喜爱散落腿间。

他的衣衫,黑色紧裹,勾勒着他完美的身形,象一只豹,随时爆发。

他是流波,不是沄逸。

心头一动,我慢慢的走进他,声音平静的听不出一点情绪,“你一晚上都跟着我?”

“我是您的护卫,是您亲口要的我。”他看着我,缓缓出声。

那他的意思,今天真的跟踪了我?

那我所有的变幻,他都看见了?

还有我偷入皇宫见沄逸,他也知道了?

袖下的手指间,再次落下一柄锋利的匕首,贴着我的手指,随时准备夺取人的呼吸。

“您在房中休息,我在房外守护,感觉到这里有气息异动,才过来看看。”他的声音中,没有一点颤抖,不急不缓,眼神也没有因为我逼人的目光而有任何躲闪。

我的眼皮低垂,遮掩了目光中的杀意,唇角牵起浅笑,慢慢贴上他的身体,手指勾着他的下巴,“那你应该知道,我的护卫不仅仅是保护我安全这么简单,你要对我有求必应,对吗?”

他身体一紧,如木头般僵硬,下巴被我抬起,露着雪白细腻的肌肤,不过对于一个比我还高的男人而言,这个姿势没让我得到任何的服从快意感。

我手臂一扯,拉下他的颈项,在那双蓝色的眼刚刚闪出惊讶时贴上他的红唇。

手指下的肌肤细腻如丝,只是那姿势,似乎比刚才更加僵硬。

我咬着他的唇,嗅到一股男子独特的汗意中的兰麝之气,他骗我,他刚才一定有过剧烈的运动,不知道我如果问起来,他会不会说在月下练了两个时辰的剑?

他死板板的由我吻,不张嘴,不回应,硬朗的唇在我的口水下被啮啃的一片水光,微微肿起。

“张开嘴。”我眉头一挑,眼神中警告的意味更浓,“回应我。”

他眼神一黯,轻轻闭上了眼,红唇微张。

当那蓝色被掩盖,那任人予取予求的姿态象极度了当初手足无措的沄逸,仙子被沾染了尘世的色彩,让人心中充满满足感。

我猛的噙住了他的唇,重重的吸着,响亮的声音在月下传递着淫靡,舌尖探入他的唇齿间,干净的气息迎面扑来,我挑上他的舌尖,在他的地界中搜刮着。

他没有缠绵的回应,或者说,他不知道如何回应,只是小小的伸了伸舌头,和我碰了碰。

就是这份纯真,让我想起了沄逸与我的第一次亲吻。

身体的血液再一次疯狂的流动,寻找着发泄口。

是的,我想发泄,我憋闷在心头的委屈,我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怒火,还有我的伤,我的痛,都想找一个渠道发泄。

我想杀人,我想疯狂的奔跑,我想让身体里所有的阴暗全部爆发。

而眼前的人,那么象他,那么象!

沄逸不是我的,他也不会是我的。

死死的勾住他的颈项,让他与我亲密的贴合,我仰起头,搅着他的舌,手指已拉开了他的腰带,用力一分,白皙的肩头和胸膛,在眼前绽放。

胸前的红点,在风中逐渐挺立。

他依然紧闭双瞳,不发一言。

我狠狠的一口咬上他的肩头,他身体一紧,是自然而然的抗拒,旋即立即放松,是他对我的遵从。

口中泛起血腥气,红色从他的肩头缓缓滑落,我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面容,恍惚着,那面容,是沄逸。

“为什么你要离开?”我颤抖着,捧上那张脸,眼眶有些湿。

仰起头,闭上眼,让那份不该属于的脆弱被憋回,我贴在他的颈项,喃喃自语,“为什么你如此残忍?伤害我的理由是因为我足够坚强吗?”

“你的要求,我不会拒绝,无论你要什么,天上的星星,水中的月亮,只要我能给,全部都给你,包括我的命。”我笑了,只是觉得好酸,好酸。

“让我抱下,我只想感觉你的存在,不要走。”无助的仿佛孩子,“我只希望这一次,在臂弯伸出后,拥抱的不是空气,看到的不是床沿。”

他一动不动,任我抱着,好乖,好乖……

“王爷,回吧。”声音干净有力,猛的将我拉回现实,他是流波,不是沄逸。

“等等!”我喊住他,缓缓的伸出手,指间,一颗药丸递到他眼前。

在他诧异的目光中,我冷冷的开口,“毒药,你吃不吃?”

蓝色的双瞳象此刻的夜空,深沉的如同黑色一般,“我有选择吗?”

“没有!”我与他对立,彼此互相瞪着对方,仿佛刚才的紧拥不过是错觉,“我和穆家,你只能选择一个。”

他伸出手,毫不犹豫的接过我手中的药丢进口中咽了下去,“我以为你会直接杀了我。”

别说他,连我自己都以为我会杀了他。

我不知道他究竟看到了多少,以我小心翼翼的行事风格,取他性命才是第一选择,可是我知道,我又一次下不了手,和当初‘寒雪峰’头的理由一样。

他有一张象沄逸的脸。

“你应该知道‘日夜双侠’的毒药除了我们无人可解,从今天起,穆水如知道的任何情况,都是我想让她知道的,你懂吗?”他被我扯开的衣衫下,结实的胸膛被月光染成柔亮一片,我悄悄的别开了眼,“我不杀你,是不想那狐狸起疑。”

“知道了。”他静静的出声,“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我看看他的眼,“明天带我去‘千机堂’的堂口,我要买消息。”

“是!”没有我的命令,他根本没有拉上衣衫的意思,仿佛那根本不是他的身体,我心头一动,总觉得此刻的他,与我第一眼看见的那个苦苦哀求的人,不一样。

“流波!”我叫住他离去的脚步,抬起思索的眼,“刚才引开官兵的人,是不是你?”

他一愣,旋即点了点头,悄然离开。

真的是他,我果然看走眼了。

能入皇宫引开追兵,他的功力绝对不是当初在‘寒雪峰’表现的那么弱,更不是在我眼前的展示的所谓花架子。

流波啊流波,你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奇怪的‘千机堂’

春日的暖阳,和煦柔媚,可以湖边漫步,柳浪闻莺;也可以清茶一杯,吟诗作赋;再不济,也能高枕无忧好眠一梦,怎么也不该灰头土脸,象刚从地窖里钻出来的老鼠。

“哎,叫你走吧,非要看,你看你看,把你都弄脏了。”我一边埋怨着一边伸手小心翼翼的拂去子衿头上的蜘蛛网,“不过是修缮王府,有啥好看的?”

他抖抖脑袋,袖子拭上额头擦了擦,结果又多了条灰黑的痕迹,看看袖子上,早不知道染了多少灰尘。

都怪那个该死的白菊花,大清早的在‘怡情阁’门口嚎,说什么王爷不在王爷府接圣旨,要在青楼接圣旨是多么的遗笑世人,我不回去接旨是多么的对不起母皇父后,对不起天下百姓,更对不起她苦守王府三载的忠仆之心,等等等等。

总之一句话,我回来了,在被她的声音刺激到头晕目眩耳失聪之前,我施施然的牵着子衿的手,大大方方的迎接圣旨。

在我双手接过圣旨的瞬间,传旨伺人的手一挥,数百宫廷巧匠冲进我的王府,开始了轰轰烈烈的修葺工程,让我不得不感慨,幸好我真的回来了,这要是在‘怡情阁’,猛一下看到这如狼似虎的女人山贼抢劫般,得吓弯多少可爱的小鸟儿。

我想跑,子衿倒是兴致高昂,非要参观下所谓的御用工匠是怎么工作的,这下好了,我们彻底成了两只土拨鼠,随便抖抖,都能抖出一斤土来。

白菊花如同逃难的灾民一般,身上的衣服都看不出底色了,急急忙忙的拽着我,“王爷,您还是和这位爷出去吧,别脏了您的身子,以后有的是时间欣赏。”

“这院子真大。”子衿捂着嘴,不由的发出感慨。

“是啊是啊。”白菊花的眼睛里闪着光,那种闪亮的眼神比看到一堆金子在面前还开心的望着子衿,“将来你为王爷多生几位小主子,这才有活动的地方嘛。”

子衿优雅的微笑,脸上薄薄的浮起红晕,只有我内心有些不自在。

牵起他的手,我看着空旷的院落,突然没来由的冒出一句,“也许,不会有小主子。”

对上子衿古怪的眼神,我挤出没有笑意的笑容,没有解释。

以前的我,绝对谈不上洁身自好,可是无论是青楼花酒还是带回家的小爷,从来没有一人有幸拥有我的孩子,当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决定一生只要沄逸一人,他的身子本就承受不了生产的危险,我也就更懒得去深究。

一副卷轴被青砖压着,露在外面的一角已经泛起了黄色,被风折起角度中隐约能看到里面的墨色。

我蹲下身,扒拉着砖块,被砖石青苔污染的画卷上,一张秀丽的容颜慢慢浮现。

男子美丽面容上,紫色的大眼斜睨着,唇角撇出愤愤的鄙夷,脸蛋绷的紧紧,双手抱肩,蕴含着不屑和冷然,刹那的表情上,还残留着青春的纯净。

这个表情,分明是对作画人的不满与痛恨,却又带着三分嗔怪,两分恼怒,还有两分的难为情。

“啊!”白菊花看到我手中的画,指着画中人一声低叫,“那个不是……”

“我的画你也乱丢,小心我扣你半个月银两。”将画仔仔细细的卷好塞入她的手中,“再丢了看我怎么罚你。”

她撇撇嘴,独特的大嗓子让我怎么也忽略不了那‘小声’的咕哝,“人都不要了,珍惜一副画干什么?”

我猛的一瞪眼,寒烈的气势勃然而发,她吓的一缩脖子,刺溜一声飞快的跑了。

一双手,按在我的肩头。

我抬起眼,对上他的微笑。

抱着他的腰,我的脸贴在他的小腹,声音中夹杂着一些我自己都莫名的情绪,“子衿,我曾做过很多错事,负过很多人。”

他的手,温柔的抚过我的发,声音如风儿一样轻,“那你会不会负我?”

手搂的更紧了,我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当年不懂珍惜,如今懂了,却是我欲爱而人不在。”

“是你的,历尽磨难都会回到你身边,不是你的,无论当初怎么珍惜,都会离开你。”

他是在告诉我,他和沄逸的区别吗?

我拥着他的腰身,深吸一口气,闷闷的出声,“子衿,有你真好。”

他抚摸着我发,也抚平我心头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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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边普普通通的铺子,卖着各种朝圣用的香,偶尔有善男信女进出,看不出一点奇怪的痕迹。

我施施然的走进铺子,“老板,我买这里最好的香。”

憨厚的老板头也不抬,“最好的香五千两。”

“我出五千两黄金,你卖不卖?”

他抬起头,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手一指后院,“客官,里面请。”

朴实的内院,没有任何花俏修饰,角落的香炉中燃着袅袅檀香,我刚一落座,老板的茶已奉上,“客官,你想要什么?”

“我想知道‘九音’皇储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