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十二宫第三卷
“姐姐……”幽飏还没表态,南宫舞星已经开口,语气中都是不赞同,“这样……”
“这样有什么不好?”我眼睛一翻,“你喊他师傅他是不会接受的,你若希望幽飏永远不认你,就叫师傅吧。”
他叫幽飏师傅,叫我姐姐,那我和幽飏之间怎么算?
我捏了捏掌中南宫舞星的手,“我把你最重要的东西保护好了,也带来了,你怎么谢我?”
他不再坚持,嗫嚅着,“我,我听姐姐的就是了。”
马车在飞驰,光听到轱辘的转动声,幽飏依然冷淡而漠然,自从那句话之后,就不再说一句话,南宫舞星双目含泪,紧憋着,唇角颤抖,“幽,幽飏哥哥。”
一声哥哥,将幽飏与南宫明凰之间的过去全部抹杀。
一声哥哥,他不再是自己母亲为了与幽飏之间的遗憾而贡献出去的儿子。
一声哥哥,只能将他和幽飏所有的过去埋在心底,当做普通江湖朋友,不能过于尊重,不能太亲近。
这,不是他想要的,却是幽飏乐于见到的,也是对二人最好的定位。
幽飏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是欣慰,是放下,是解脱,掌心有汗,在我的手心中微颤,慢慢的张开唇,声音轻柔,“好。”
这个抉择对南宫舞星难,对他何尝不难,昔日爱人的意思他何尝不懂,一声兄弟断了所有,他还是没能做到南宫明凰最后的嘱托。
“姐姐,你们就宿在后宫中吧,我为你们单独辟了殿出来,清静舒坦。”南宫舞星看了看幽飏,又忽然低垂下了头,“幽飏哥哥,有座‘飞扬殿’是专门为您建的,您去看看吗?”
幽飏,悠然飞扬的风。
这‘飞扬殿’断不可能是回到‘九音’两三个月的南宫舞星建造的,只有一个人,会如此纪念当年草原飞扬的英俊少年,纪念那个也许永远没有可能踏足这里成为后宫一员的倾国容颜。
‘飞扬殿’,一定是南宫明凰为了幽飏而建的!
我侧脸看着他,幽飏一直没有表态,只是沉默着,低吟着,没有人知道那低垂着的眼皮下掩盖了怎么样的心情,直到车身一震,才恍然惊醒。
没有想象中的雕梁画栋,没有猜测中的飞檐云卷,普通,普通到不似一个皇族内院应该有的建筑,没有朱红色的深漆,没有气势恢弘的圆柱,不过是寻常人家的院子,一如,一如塞外某个人的家。
在看到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这里是完全仿照了幽飏师门的建筑,所有的一切,包括院中那株凤凰花树。
不是春夏季节,看不到漫天红艳飞舞,看不到纷飞满地的绝美,光秃秃的树干,不算粗的树身,很轻易的能看出树龄不过十余栽。
被稻草仔细的包裹了树身,一圈圈扎着,能看出为了这颗树是怎样的费心尽力,我仿佛看到了一个身影,在红舞风乱中踟蹰徘徊的身影。
她,等待。
他,来了,只是她已不在。
“我就住这吧。”似叹息,极轻的一声,幽飏一直的犹豫在这一刻做出了决定。
我没有阻拦,没有反对,甚至没有半点神色的改变。
没有去看幽飏,我偏着脑袋,“太子殿下,你今日之举只怕明日又给他人多了谈资。”
“那又何妨?”又是那个纯真的少年回归,带着属于他的甜美笑容,“我给人的话题会少吗?多一个也不嫌多,少一个也自然有人添,还有……”
他的手指点上我的唇,清透的双瞳闪着不赞同,“我是流星,不要喊我太子殿下,他日也不要喊我皇上,我只是流星。”
“那好吧。”我屈从于他的坚决,“流星少爷,现在能带我去下榻的地方吗?我若不答应,我怕你不给我地方住。”
他点头,无视于身边一长串人的惶恐,迈步前行,“我带路。”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一排人跪倒在他的脚边,南宫舞星一皱眉,“谁也不许跟来!”
少了人群的簇拥,似乎连空气都变得清新,我与他漫步而行,声音轻微,“你的钥匙我带来了。”
“还是放在你的身上吧。”他苦笑,“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东西有什么作用,也不知道到底是开什么箱子的,这皇宫内院,门窗锁怕不有几万把,只能慢慢寻了。”
我一点头,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默默的与他并肩而行。
今日,似乎安静的有些过分,一向呱噪的镜池也少言寡语,月栖不知道在低头想着什么,夜一向就是飘飘忽忽鬼魅般,就连端庄华贵的沄逸,人前从不表露半点心思的他,也有些心不在焉,各自在南宫舞星的安排下进入房间,都那么神不守舍的古怪着。
直到他将我领到一间雅致的房间前,我才发现,同一个院子里的其他人,早已经各自离去,整个空旷的房间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
“我一直没有安排人过来,因为我知道你不喜欢一大群人跟着,我派三两个人守在门口,你需要什么就吩咐,也不打扰到你们。”
心思纷乱,他的话,我断断续续的听着,胡乱的点着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姐姐,姐姐。”声音远远近近,待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俊秀的容颜放大在我的脸前。
轻咳了声,我拍上他的肩头,“你决定就好,是你安排的我都喜欢。”
“你是不是……”他的眼神中露出试探的神色,“在怪我?”
“怪你什么?”问出口,念头思及幽飏,再看他局促的神色,“你以为我因为幽飏而怪你?”
他不说话,闷着头,默认了我的话。
我一个栗子敲上他的脑袋,“你以为我不明白你?如果不安排他去那,他就是至死都心心念念着,只有了了他这个心愿,他才会彻底的放下,尘封过去。你了解幽飏,为何不了解我?我有那么笨?”
这个时候,那张俊美无俦的容颜才绽放了绚烂的笑容,这家伙已经开始懂得算计他的师傅了,假以时日,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姐姐,再过三日就是登基大典,当日晚上我会在大殿里召见所有的来访使臣,这两件可是大事,你一定要来哟。”
笑容很美,很灿烂,我却没来由的从脊梁骨里升起一股寒意。
就在刚才,在我揭穿他对幽飏的算计时,他也是这样笑的。
“当然,我来不就是为了这两件事吗?”心思飞快的转着,想要抓住什么头绪,只可惜,从见面到现在,他所有的举动,都正常,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笑容不减反增,“对了,神族为了保证我登基顺利,两名护卫一直在‘九音’内宫长住,姐姐要见见吗?”
神族的护卫?
莫沧溟和流波吗?
昔日少年今日帝
我的心,只有那么瞬间的猛然跳快,又很快的平静下来。
那两个人,迟早是要见的,在我回归神族的时候,不就需要他们引路吗?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既然什么也不剩下,何必现在去见?
冬日的夜晚,寒意笼罩着整个院落,从屋子里出来,清冷的空气弥漫在身边,抢夺着身上最后一丝温暖,远远的一个小屋里闪烁着晕黄的光芒,成为这黑沉的夜晚唯一的暖意。
仰首天空,星子依稀,明天该是个艳阳高照的晴朗日子。
风吹起,扫过光秃秃的树枝头,声音尖细凄厉,一根根树杈在黑夜中远望,犹如鬼爪般突兀横生。
青阶清冷月光寒,静夜独思细徘徊。
冬日的夜晚,让冷风清晰着脑子,一个人想着属于自己的事,让前尘涤荡,让思绪沉淀,多少往事一件件浮现,慢慢梳理。
只怕除了我,还有人也是同样的不眠。
目光越过墙头,可以清楚的看到那株凤凰树,月光就在枝头的缝隙中耀着清辉,只怕此刻那树下,有同样一个徘徊的人影,在想着往事如烟,旧日似梦。
风,吹起了衣衫,凉意顺着脖领子往里灌,裙角被卷起,拍打舒展,风中响起衣袂的声音。
不止一处,前方角落的阴影处,同样的衣袂声也在响起,被我敏锐的捕捉到。
霜白色的衣衫,与月光溶为一体,仿佛是月华播撒中遗留的灵气融汇成的身影,发丝拂动,在腿弯处扬起,飘荡。
手指,浅落身畔,冰白如雪。
仰首,完美的侧脸令人窒息。
他的眼神,没有距离,似乎落在黑夜苍穹的某处,似乎凝望着某点闪烁的星光,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
上一次我看到这样的眼神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我盛怒之下捏碎那枚玉佩的时候,那时的他,也是这般什么都不说,只是远望天空,沉静如水。
从身后靠了过去,轻拢上他的身体,冰一样的冷,我忙不迭的运起内力,温暖着他的身体。
“沄逸……”我叹息,他身体靠着我,撤回目光,对我展露笑容,刹那牡丹盛放圃露庭芳。
“是因为我今天对你娘的话重了?还是这‘九音’的皇宫引起了你不愉快的回忆?”
京师皇城对于我们而言,都是不愿触及的过去,江湖飘摇纵然无根无依,却是逍遥自在,快乐自得,可以纵情山水,可以肆意笑谈,一旦到了这样的地方,所有的回忆都铺天盖地的涌来。
我是,夜是,沄逸是,月栖也是。
这块地方之于我们,都会有沉重,以沄逸为最。
义无反顾的追随了我,丢弃了以往的尊贵,假死重生,在穆水如的眼中,这个儿子早已经陨落,可是今天就在城门口,一道窗帘之后,沄逸再次见到自己的母亲。
他没有相认,似乎是在否定了自己过去的一切,也是不想给我惹来任何麻烦,看着穆水如被我奚落,看着三朝元老亲自远行出使,总有些心头酸涩吧。
“三天后的晚宴,你陪我一起出席吧?”心头做出一个决定,我静静的开口。
“不用了。”他立即摇头否决,“我只是忽然有些感慨,因为这皇宫,也因为她,那场宴会我若出席,总是不好。”
“嗤。”我不屑的笑了声,“夜是‘御风’的五皇子,月栖是‘沧水’培养出来的‘千机堂’主,‘云梦’国师,我带谁都是一样,更何况我们被流星亲自接进宫,如此荣宠,只怕身份地位早被人探了个干净,上官楚烨身边有什么人,早已经不是秘密,穆沄逸的身份曝光不过是迟早的事而已。”
沄逸苦笑,“她会恨死我。”
我紧紧握住他的手,回给他一个调皮的笑容,“她更恨的是我,你没看到今天她的表情吗?只差冲上来把我撕成八十片吞进肚子里,我们是什么人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恨一起扛,对么?”
了然的撇我一眼,“你是故意的。”
用力的点头,毫不隐藏自己的目的,“我就是故意的,故意给她看的,想要证明这个顽固老太婆是错的。”
两个人轻快的笑着,沄逸的身体也终于有了温暖的迹象,两个人在寂静的院子中走着,享受难得的安谧。
“其实她不会恨你,她只是恨我。”我长叹一声,直翻白眼,“以前最多是讨厌我,还能藏着掖着几分,脸上还能挂出假笑,今天的阵仗你也看到了,‘九音’门前,她一把年纪居然学小儿无赖,她何尝不知道耍无赖岂能耍过我,只不过是心中气的难过,想出口气罢了,你记得那句没有说完的话吗?”
我尖着嗓子,学着穆水如暴跳时的语气,“你这个风流成性的女人,怎么值得……”
“怎么值得他为你死,为你背叛帝王之家。”沄逸叹息着接腔,摇头。
他们是母子,他自然比我更了解他的母亲,一国之相在见到我扶着柳梦枫的刹那,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的任务,只想替那个死的不值的儿子出气。
我轻笑着,“我不仅要气她,我还要气‘御风’,气‘沧水’,所以三日后的晚宴,我会带着你们一起出现,让他们去猜忌吧。”
“你分明是想将四国之间的局势搅乱,趁机壮大‘九音’,更有可能你还想……”他住口不言,我含笑不语。
野心,谁都有,光有野心没有实力那是莽人,有实力没野心那是庸人,我当过莽人,也做过庸人,再不长进那就丢人了。
这三天,我就象缩在壳里的蜗牛,享受着清闲,没有去拜访赫连冰桐,没有去见穆水如,更没有去见莫沧溟和流波,甚至,我都没有踏足过‘飞扬殿’一步。
再见幽飏,都是在南宫舞星的登基大典上,他和我并坐在观礼席上,与其他的人远远的隔开了,勉强算是一个公众的二人世界。
对面的穆水如目光如刀,被我轻飘飘的无视了。
赫连冰桐倒没有更大的意外表情,对我微笑颔首,我点头回礼。
他们身边的位置,属于‘御风’的使者席位上,我竟然再次见到了一个老熟人——皇甫羽萱。
她看着我,嘴巴张的大大的,眼睛瞪的圆圆的,看看我,又看看身边的穆水如,眼中写满疑问,在我的点头示意中,终于把嘴巴闭了上去,僵硬的回应点了个头。
有些想笑,只能随意的轻松别开脸。
至于幽飏,我什么也没问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