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十二宫第三卷
仿佛没看见身后数道人影在慢慢靠近,我继续花痴着,看着端座在花灯上的子衿傻呵呵的笑着。
“呼……”
一个声音,数条人影,饿虎扑食般抓向我。
前面是空荡荡的是天井,后面是一群狼,进耶?退耶?
我选择——蹲下!
“咻……”
统一的象是有人指挥般,他们直直的越过我的头顶,越过我面前的栏杆,义无反顾的,飞蛾扑火的——坠落!
我满脸同情,满脸无辜,满脸的——不关我事。
双手合十,我喃喃出声,“逝者已矣,生者节哀,不是我的错,你们千万别找我,各位姐姐妹妹们,望你们在西天之路多求些精,不,多求些经,也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还没念完,又是数道掌风从身后传来,我一脸悲愤,“喂,你们还有没有人性,我还没超度完呢。”
“滚!”不知道是谁没气质的一声大吼,“我的姐妹可没这么容易死,这才二楼!”
眨眨我可爱清纯的大眼睛,“是吗?”
一伸头,果然,那刚才还在地上哀号的人都没影了,正七手八脚的往上爬呢,对象,显然还是我。
“呵呵。”我一合手中的扇子,笑的无邪,“看来是没跳够了!”
“跳你妈……”她的话音还没落,我的人影突然从她眼前消失,还来不及让她反应,我的脚已经伸了出去。
“再来一次吧!”伴随着我的身影,我面前的人如天女散花般,不,如笨鸡落地般,扑腾着飞下,虽然姿势不漂亮,但是这么多人一起飞也勉强算上壮观。
耳边又一次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我缩回脖子,突然发现,刚才出脚,似乎有点偏差,因为角落里,居然还窝着一个人。
我用自己最美的笑容,咧着嘴,露出两排森森寒牙,不对,是闪亮贝齿,“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失误,失误!”
她摆摆手,坚决而视死如归的对我摇摇头,“不客气,不客气,我自己来……”
“咻!”
我的眼神,伴随着她的身影划过完美的弧度,义无反顾的从我面前跃下,在肉体与地面接触的刹那扭曲到一起,瞠目结舌的喃喃自语:“我想说,漏了就算了。”
望着子衿的方向,我扬起下巴,他高高在上如仙子站云端,我扯开笑脸,对着他张开双臂。
目光相触,他没有半分犹豫的松开手,对着我的方向,飞落而下。
他与我的距离,以他的力量绝对不足以跳过来,花灯与地面的高度,是十丈,我还是那么静静的笑着,看着他陨坠……
青色的人影,从眼前划过,人影与我交错的瞬间,我准确的伸出手,抓上他的白玉手指,众人的惊呼中,他已经与我并肩而立。
我看着他,不发一言。
他回看着我,依然是那副镇定自若的神情,白玉手指中,连汗意也无。
“问问阁主,赎你要多少银子。”终于,我开口了,却没了调笑的意味,声音里难得的正经。
“子衿早已能自赎,在这,不过是为了等一个人。”他回应着我的话,平淡的仿佛不关他的事。
我点点头,目光移到那个硕大的包子上,一步步的慢慢走近,她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我。
扇子被塞进腰间,我撸起袖子,狞笑着,一拳轰上她身边的屏风,八尺屏风在我的拳头下顿时片片碎裂,迸飞,“来吧,让我看看你能承受几拳。”
“轰!”一阵地动山摇,我眼角扫到身边的墙壁在瞬间龟裂出道道痕迹,狰狞的看着面前矮了半截的肉山,“你是在向我示威吗?我一拳打破个屏风,你两膝震裂一堵墙?”
“我不敢啊,饶命啊,姑娘饶命啊!”她突然一阵惊天动地的嚎啕,脸上的肉堆砌出无数个弧度,眼泪水飚飞,“只要您饶我一命,多少,多少钱我娘都会给,饶命啊!”
“多少都给?”我眼神一亮。
“给,一定给,十万两,十万两您看怎么样?”她仿佛看到了希望般。
呵呵,十万两,她还真是随口就给啊,以她娘吏部尚书年俸千两而言,她这真的是太大方了。
“好啊。”我满口答应,“你写个欠条,改天我上门领。”
“是,是……”她哆哆嗦嗦的想要站起身,“拿,拿笔墨纸砚给,给我。”
“不用!”我在她身上一扯,拽下一块衣袖,靴子中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划过她的手指,“写!”
“啊!!!”又一阵嚎啕大哭,她抱着手指头,活像我切了她一根手指头般。
“再嚎我割你一千刀。”杀猪般的惨叫被我一句话活活憋回了喉咙里,乖乖的写着她的血书,我看看那没有半点血迹的匕首,插入鞘里伸到子衿面前,“送你刮毛。”
他抿着唇,春风拂面,伸手接了过去,紧紧的握着。
我看见,他的脸颊上,还微微肿着一边,浮现着血丝,破坏了他整体的美,刚才发丝的遮掩,让我没有瞧清楚,现在倒是清楚的看见,那是手指的痕迹。
“哼!”我的目光看着地上的方心琦,有些懊恼刚才那一刀割浅了。
小瓶塞入子衿的手中,这一次我什么也没说,而是直接一把拎起地上的女子,将血书放进怀里,“大小姐,送我几步如何?”
她哆哆嗦嗦,眼睛里全是恐惧,不敢有半点反抗,在我前面一步一蹭的走着,而我,摇着我的纸扇,大摇大摆的跟在她身后。
门口,艳阳高照,来来往往的人群渲染着京城的繁华,各种声音极尽吆喝,只是在这样的和谐中,人群拥堵着一方小小天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里,跪着一个瘦小的人影,正呜咽哭泣着,头上插着草标,标准的自卖自身,身边大大小小的议论声更是在向我传递着显而易见的故事。
“卖身葬母呢,怪可怜的。”
“在这卖,想也是被青楼卖去。”
“谁叫咱们没银子,这也买不起啊……”
我眼光一闪,对着方心琦一喝,“过去!”
她老老实实的蹭了过去,庞大的身躯一挤,顿时站到了人群最显眼的地方。
那边,小男孩还在哀哀哭泣着,凄惨的哭声引来更多的叹息。
在人后,我手指一弹,封住她行动的同时点上她的笑穴,惊天动地的笑声在刹那间不和谐的响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下卖身葬母,只求好心的大娘大爷给几文银子让我安葬母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呜呜,小的无依无靠,只求大家可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于是,人群骚动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礼,不买就算了,有什么好笑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你肥肉大耳的,一定不知道穷苦人的可怜之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上,揍这个人,打死她!”不知道谁喊的,人群摩拳擦掌愤愤不平的冲上前,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肉体被狠狠捶打发出响亮的噼啪声,夹杂着残破的笑声,在人群涌动中,我悄悄弹出一锭银子,落在小男孩身前,转身隐没在人群中。
王府萧条无人管
轻轻松松的在大街小巷中转悠着,我欣赏着青石板的路,白石灰的墙,弯弯曲曲,曲曲弯弯,真是小巷悠长啊悠长,石板清幽啊清幽,脚步声回荡啊回荡。
别问我欣赏美景为什么不去杨柳堤岸青湖碧潭,也别问我为什么不去山寺古塔,更别问我为什么不看牡丹盛放,枝头弄春,跑来这地方眼巴巴的看什么贫民小巷,阴暗绿苔。
眼前潮湿的墙壁上一个乌漆抹黑的大脚印子,正是我不久前留下的,还残存着鞋尖蹭到的黄黄一坨,就差写上,上官楚烨到此一游,以吻留念。
我不是路痴,但是我丢了,在自己的家门口丢了。
说是家门口,因为我记忆中的逍遥王府就在这附近,以前只要顺着大路一转弯,就能看见偌大的朱红色木漆门,金铜虎头扣,还有雄伟的两尊石狮子,外加高高的石头门槛。
可是现在,凭空突然多了这么多房子,让我仰首苍天,无语泪流。
不知道大白天的窜上房顶会不会吓坏人?我看着头顶上密布着的大小竹竿,横七竖八的晒着兜衣,亵衣,亵裤,噼里啪啦的直淌水珠。
风一吹,脸上无端多了一片水渍,前方,不知道谁家的尿片如军旗招展般横了一排,摸摸脸上的水,带着股尿骚味。
我不过离家三年,不是三十年,不用这样报复我当年的绝情冷意吧,我转身,决定先找到有人的地方问清楚再说。
“哎,让让,让让……”一阵吆喝里夹杂着不耐烦,显然是对我这个拦路又不识时务的人发呆这么长时间的不满,“走不走,不走让开。”
有人?
我的双眼顿时冒出了光,快乐的转身,堆起满脸的笑,自认为比盛放的花可美多,那声音更是甜的能挤出二两蜜,“这位姐姐,向您打听个……呕……”
我错了,我嘴不该张那么大,更不该为了显示自己的优雅猛吸一口气,这深呼吸,吸了满肚子满肺的臭气,直冲上脑门,从七窍里透着就出去了。
“干什么?”面前的人咬着自己的烟袋,看见我的动作,非常不满的拿下烟袋在胳膊架着的扁担上敲了敲,“有屁快放,老娘等着粪浇地呢。”
“我,我,我想问路。”那桶子边几只绿头苍蝇呼啸着向我冲来,在我眼前不断放大,话语也终于被打断,堂堂曾经的王爷,曾经的侠客,居然被几只苍蝇追的躲闪无门。
不敢乱施展功夫上蹿下跳,也不敢弹指神通的将它们消灭,我只能闪身,“算了,大姐,您先过,先过……”
“哧!”鼻子里挤出重重的不屑,她颠着桶子从我面前走过,“跑到这来还装高贵,老娘看不顺眼了,泼你一勺。”
什么叫气势,这才叫气势。
什么叫狠毒,这才是狠毒。
什么叫霸气,这就是霸气。
好,算你狠,姑娘我——忍了。
她颠颠的走了,留给我一串芬芳的气息和无数打转的黑色嗡嗡小动物,我扬起声音,呼吸着余香,“大姐,您知道逍遥王府怎么走吗?”
“前面左转!”在残忍的□了我的鼻子这么长时间以后,我终于得到了一个答案,一个让我几乎热泪盈眶的答案。
我的王府,我的家,我终于回来啦……
在抛弃你这么多年后,我终于迷途知返啦……
撒开我的脚丫,一路飞奔,在看到熟悉的大门后,心里还是忍不住的雀跃跳动着。
曾经,我发誓,今生今世再也不回来。
曾经,我决绝而去,没有半分不舍。
曾经,我酩酊大醉,指着门匾上逍遥王府几个字狂笑出声,在大雨中扑倒门前。
一切的一切,都因为突然熟悉的景致而清晰起来,那片片段段的回忆,那以往的车水马龙和如今的冷冷清清,在我脑海中不断交错重叠。
是的,我回来了,带着江湖飘摇的风尘气息,再不是那高高在上的王爷。
我回来了,是比以往更加坚固的心和舔血的冷酷。
却发现,那心底的缕缕温暖,象山谷里清晨的烟雾,慢慢的升腾上来,弥漫了我的眼睛,这里终究还是我的家。
虽然那铜把手已经锈迹斑斑,虽然那大门上的灯笼被雨水冲刷的几近白色,虽然门口的石狮子已经有一只歪歪的躺在地上,四脚朝天的摆着请君蹂躏的姿势。
我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石狮子,那冰冷的石头,竟让我的掌心有了温暖的感觉,摩挲着,掌心一个用力,那歪道的石狮子轻轻飘了起来,端端正正的蹲在了门口。
手指一弹,残破的灯笼掉落,我一脚踹开那个红色的大门,洪亮的狮子吼传到每一个角落,“白老太婆,我回来啦……”
“啦……啦……啦……”
声音还在空气里回荡,我就为自己的鲁莽深深的后悔了。
眼前无数的翅膀在扇动,飞扬着羽毛满天,跳跃着或胖或瘦,或大或小,或黑或白的鸡爪子,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鸡毛味,扑了我一头一脸,嘴巴里还咬着两根。
“呸!”狠狠的吐掉嘴巴里的鸡毛,我的手在眼前不断的撸着,脸上痒痒的,也不知道沾了多少,袖子上,袍子上,更是各色鸡毛应有尽有。
这白菊花搞什么鬼,我的王府什么时候成了鸡窝?看着庞大的气势,怕不有成百上千只鸡,莫不是我皇姐的御膳房后院搬地方了?
“啊……”一阵尖利的嚎叫划破好不容易宁静下来的空气,再一次成功的引起了鸡群的骚动,而我又一次成为了可怜的受害者。
我揪下站在头顶上的一只鸡,那个哀号着的人影已经冲到了我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到了我的脚边,狠狠的抱上我的腿。
“哎哟我的王爷也……为什么你那么狠心就抛下我走了哟……我一个老太婆孤苦伶仃的没人可怜哟……我狠心的王爷哪……你怎么就怎么撒得下手啊……我白发苍苍一把年纪没人疼哪……”
我掏掏耳朵,这个词,为什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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