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十二宫第三卷
白发苍苍一把年纪没人疼哪……”
我掏掏耳朵,这个词,为什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还这么古怪?
如果这飘飞漫天的鸡毛变成纸钱,一个个鸡笼子变成花环,一声声鸡叫变成鼓乐吹打,我由竖着变成躺着,在多上那么一大口楠木棺材,配合上她这个哀号,一切就完美了。
我摸着下巴,眼珠子瞪着地上几乎快嚎的背过气的人身上,“我说白管家,能不能在你哭断气前告诉我,为什么我的王府会变成这个样子?”
“呃……”长长的哭声猛的一收,她用力的擦去满脸的鼻涕和泪水,浑浊的双眼里闪着不敢置信,“王爷,真的是王爷,王爷您肯回来了?”
我伸手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忍住心头的激动,伸手捋了捋她的乱发,一把抱住她瘦小的身子,“我回来了,白管家!”
她飞快的推开了我,手拍打着我身上被她沾过的地方,“不行,不行,王爷,这可不行,您是主子!”
当眼前的鸡飞狗跳变为寂静,我突然察觉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冷清,眼神溜过旁边的院落,“这里只剩你一个人了?”
她的眼睛四下游移着,不敢面对我,手指揉着衣角期期艾艾,“还,还有个打更的张妈,她,她白天在睡觉,所以没来迎接王爷。”
“怎么会这样?”我迈开脚步,小心的在满地鸡屎中寻找着落脚点,往正厅走去,她快步的跟在我的身后,步步紧随,生怕我下一刻就飞了似的。
一路上,曾经修剪平整的草木林枯黄的枯黄,枝桠横生的枝桠横生,显然太久不曾有人打理过。
记忆中我接待客人的正厅里,偌大的紫檀太师椅早就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破烂的小凳子孤零零的蹲在那,以往大气的几案,墙上的大家书法更是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活脱脱的被水冲过一样,干净!
“这是怎么回事?”我皱着眉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冷硬。
不过三年,为什么破败如此?
“是,是这样的。”白菊花怯怯的看了看我,“当年您拒绝了皇上的封赏,一句解甲归田丢下了所有就走了,有人私下传您得罪了皇上被贬了,有人说您篡位被暗杀了,还有人说您通敌卖国跑了,总之大家都说您不会再回来了,先是有下人偷了东西跑,我无奈之下只好把能卖的卖了,把想走的都给打发了,却还是架不住觊觎之辈半夜时分偷偷摸摸来顺些东西,偌大的王府总有些要修缮的地方,久而久之钱就花完了,我只好在院子里养些鸡,平日里到市集上卖些钱,那大门早已不用了,都走后院的小门了,反正也无人拜访。”
“你怎么不走?”我的目光,落在她衣袖破破烂烂的补丁上,记忆中的她也是个精明强悍的人,现在却苍老如斯。
“我走了,王爷回来就没人伺候了。”她擦擦眼角,兴奋的直闪泪光,“我去给您端茶,您休息,休息。”
休息?我看看空落落的大厅,结满蜘蛛网的房顶,再看看她小心伸到我面前的茶盅,依稀还能看到当年的精美,轻抿一口茶,苦涩难当。
我咽下口中的茶,迎上她期盼的目光,微笑的点头,“你的茶还是那么好喝。”
“真的?”她的眼神在我的颔首间放亮。
“这三年,没有一人来看过?”我漫不经心的逛着,四处打量。
“没!”她小声的回答,突然一拍脑袋,“去年,有一位紫衣男子来过,不过带着斗笠遮了面,我去市集了没碰上,张妈说只问了声您回来了没有,听说没有,就走了,什么也没留下。”
“哦。”我淡淡的应着,叹息着摇头,“皇上呢?没有下旨治我的罪?”
“没!”她亦步亦趋的跟着我,“皇上倒是下了旨,说王爷身子不爽,离京修养,待回京时再行封王入朝。”
是吗?没治我的罪,说是圆谎,却也没给我封号。
不上不下,不尴不尬的放在这,她等的,是我回来磕头认错吧。
袖中抽出几张银票,我塞入白菊花的手中,“去吧,买两身衣服,剩下的你自己留着。”
她战战兢兢的接过银票,“王爷,这银子我还是去买些下人来伺候您,顺便修缮王府。”
“修啥?”我一挑眉头,“放着,最好给我弄的更乱些,什么瓦啊,顶啊,给我掀几块下来。”
环顾四周,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你给我看着,明天自然有人来给咱们修府邸,你可记得穿漂亮些,别丢了我的人,至于那些桌椅板凳,都不用买,谁来了都给我站着,茶么,就拿你今天给我的招待就行!”
“王爷,那您今夜是否……”她看看破败的房屋,一声叹气,话也说不下去了。
我拍上她的肩,“我现在不是王爷,可不敢住在王爷府里,要寻我,‘怡情阁’。”
她没有丝毫意外的笑了,咧着泛黄的牙齿,“这一下,我真的相信我的王爷回来了。”
我站在天井中,看天边一抹乌云逐渐飘过,渐渐厚重,笑容,愈发大了……
美男子衿养成记
我倚着窗边的摇椅,晃着手中的酒杯,悠闲的看着窗外一缕月光播散在窗台,远远的还能听到亭台水榭处的轻歌曼舞声,调笑声,劝酒声,飘飘渺渺的就象这月光一样。
子衿远远的坐在地毯上,青纱覆着一角桌沿,被他雪白的手指压着,长发未绾,悠闲的散在身后,他静静的执着笔,不知道在写什么,蜡烛噼啪一声,他的容颜在烛光中跳动,投射在墙上清丽婉约。
在我又一次回到‘怡情阁’之后,那被痛揍的包子早不知被谁抬了回去。阁主匆匆而来,在看到我的面容后突然瞪大了眼睛,未出声我的银票已经塞进他的手中,“本人远道而来,久闻子衿大名,不知能否做得几日入幕之宾?”
他看看手中的银票,再看看我平静的表情,“子衿愿委身客官,是我‘怡情阁’的荣幸,告退。”
很好,风尘中打滚的人,自有他的利眼生存之道,他不道破,我不说明,彼此换个安生。
“为什么是我?”看着他的侧脸,冰雪玉肌惹人怜爱,更难得的是那份从容安稳的气质,不啰嗦不闹腾,我不说话他也不打扰,显然久摸人心,知道我不欲人探索的性子。
我没忘记,他那句三年前为我所包清白之躯的话,开始以为是他借个名头自保之语,可是他在看见我第一眼时的激动让我生了疑虑,他认识我,而且真的思念了不算短的日子。
手指一顿,他没有继续写下去,放下手中的笔,优雅的转身,微笑而起,“王爷可愿听子衿一曲?”
我微笑着,慢慢点了点头,轻啜着手中酒,“别喊王爷,我早不是王爷了,楚烨,烨,随便你挑。”
他抱着琴,嗓音如韵,“再怎么样,您身份高贵,我不过是青楼之人,这样不合规矩。”
我知道他不是矫情的人,只是这直呼其名,别说我曾经的身份不允许,就算是普通人家家主,也绝不准正夫侧夫喊名字,更何况他还没有任何地位可言。
“你不是早是自由身了吗?说什么青楼中人,我也不是王爷,既无家产也无钱财,还靠你收容才没惨到睡街边,所以你是我的贵人,如果让你喊娇客贵娘什么的,我怕你明天就把我扫地出门了。”
装无赖是我的拿手好戏,那挤眉弄眼的表情明显在告诉他我心情极好,他噗嗤一声笑,在我腿边坐下,琴架在双腿上,手指一划,清泉流水般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我的表情一顿,掩饰不住的惊艳。
点点珠落,滴滴水流,我似乎听到了一曲仙音顺着月光流淌。
所有的嘈杂声都不见了,连自己的呼吸都静止了。
仿佛心底最深处的湖水,被飘落的树叶打破,慢慢的荡漾。
看碧波载着叶子,柔柔的抚摸,飘荡远去,湖水中淋漓月光,晃动着。
他的手指,象是跳动在花瓣尖上的雨滴,飞快的掠动,透亮无瑕。
他的发,落在我的膝头,散发着兰花的香气,我捧起一缕,顺滑的从指缝中流下。
我知道他是谁了,因为这缕琴音,因为这发。
四年前,我在‘怡情阁’喝酒玩小美男,一下兴奋过头灌的太多,晕头转向跌跌撞撞的找着茅房,在回来的路上为了醒酒坐在廊下吹风,不期然的听到断断续续的琴声。
琴声悠扬,如月光般水华白练,这是我当时的第一反应,看着月光,吹吹下风,真是惬意,却被不识相的打骂声乱了悠闲的气氛。
“不行,这么清淡的曲调怎么能讨客人喜欢?你是个小倌,不是头牌名伶。”喝骂夹杂着荆条抽下的声音。
那是小倌被调训的地方,换做以往我看都不会看一样,因为我玩归玩,却绝对没有蹂躏稚嫩少年的爱好。
也许是酒被风吹上了头,也许是那琴声的确让人不舍,在这靡靡场所能听到这样的音律,难得。
于是我豪气大开的一脚踹开门,顺势把老头丢到角落,颠颠倒倒的试图看清楚眼前的小倌。
可惜,我除了那头披散着的长发和琴弦上斑斑伤痕的手指,真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记得那身体的孱弱和瘦小。
醉鬼眼中的世界是什么?
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
我握着他的手,居然甜甜蜜蜜的放在嘴边不断的摩挲亲吻,死死的抱着他,指着角落里瑟缩的老头,酒气冲天,“你她妈的懂个屁,他本来就是个花魁名伶的料,你非,非要往污水里推,你知不,知不知道,男人除了脸,就是手最重要,你居然打他的手,信不信,信不信王爷我剁了你的爪子。”
巨大的响声引来了无数的人,也包括这‘怡情阁’的阁主,当看见闹事的人是我,他一边苦笑一边还要对我道歉赔不是。
我把怀抱里的人往他手里一推,指着他的鼻子,“给我就这么养着,不许教淫词艳曲,还有,找教娘教他读书习字,吟诗做画,三年内,他要不成京城第一花魁,我,我上官楚烨跟你姓!”
然后,我酒劲冲脑,啥也不知道了,醒来后怀里的银票少了最少万两,想想好像是被我甩给了阁主。
这事,就小小的带过去了,我照样喝我的花酒,早把那场酒后闹事抛到了脑后,没想到,他的琴声,倒带给我一段早已淡忘的往事。
不知道是我眼力独特还是他真的有这份潜力,总之,四年后我见到的,是不沾染一点风尘气息的子衿,那份气度即便是大家闺阁也未必有,更何况那份青楼中锻炼出来的识人之能。
我出了银子,替我养成,自然也就有了所谓的王爷钦点,这三年还真不是假的。
“楚,楚烨。”他的声音,拉回我走失的神智,依稀还能听到门外楼下被绣球砸到头般的兴奋大喊。
“听见没,子衿的琴声,我真是太幸运了。”
“太美了,只闻其声便醉了。”
……
……
他的头低垂着,手指轻盖在琴弦上,一如当年廊下的少年。
我的手,盖在他的手上,他一颤,旋即平静。
我执着他的手,仔细的观察,根根莹白,如水葱玉段,透着粉红的色泽,指尖有些薄茧,是长期习琴的结果。
放在唇边一吻,我笑着,“还真是没有半点伤痕,不然我岂不是真的要剁了那老头来兑现承诺?幸好,幸好,我可没那个胆子。”
他抬起头,清朗的笑了,放开了他男子独有的温润气息,“您记起来了?”
我的手抚摸过他的脸颊,勾着他的下巴,“我如果早知你有这么美,说不定就不会等上这么多年了。”
“您不会!”他看着我,坚定的吐出几个字,“不管别人怎么评价,我心目的楚烨,风流而不下流,虽非洁身自好却绝不会沉迷酒色,你喜欢子衿,绝非因这张脸。”
“是吗?”我心头一震,色迷迷的贴上他的脸,嘴唇刷过细致的肌肤,滑腻的触感让我险些失了神智。
他红了脸,眼神却没有逃避,“是!”
“何以见得?”我哼哼唧唧,不老实的手已经伸上了他的腰间,有一下没一下的绕着他的衣带,绫穗已经被我挑开。
“因为沉迷酒色的人,不会有您那样一双清明的眼。”他依然温柔低语,声音却如重锤般打上我的心口,所有的动作在瞬间停止。
我从不指望有人能看懂我,更不喜欢有人看懂我,因为那是我一个人最后残留的保护,或许曾经有人看透过,但是她聪明的选择不点破,那个是夜。
现在,却被一个才相处不过数个时辰的男子看穿我,让我开始嗅到危险的味道。
他闭上眼,扬起了下巴,将雪白的颈项送到我的掌中,显然对这看穿我这件事被点破早有了心理准备,“他人用眼看您,子衿用心看,自然看到与常人不一样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要说出来?”我的手指微微一用力,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我不说,就永远没有机会走入您的心。”静湖般的声音,坦陈着他的想法,他睁开眼,与我目光相对,让我锋利的眼神直入他的眼底,心中。
“我不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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