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佳音如梦





也说模患鬃灾笈┘曳沟摹?br />   韩佳音微微脸红,换作是她,也必然以为遇到三个神经病,却只不能分辩。
  主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屋里面收拾得还算干净,狐疑地给他们送上柴米油盐,本来想买只鸡,但韩佳音嫌麻烦,杀洗宰烧,做完了估计也是累饱了。
  女主人听到这里插嘴说,那就只有茄子和青瓜了,想了想又拍着大腿说她男人山里面打了只野兔子,还留着一半烤腊的,不过要贵点。
  这时候还能吃到山味,太稀罕了,邝修河看了韩佳音一眼,笑笑地问:“你会烧吧?”
  不会也得硬撑呢,江河在一边瞪着大眼睛看着她,仿佛她是百事通,再怎么也不能辜负他一路崇拜的眼神。
  这地方的大灶砌得更高更大,韩佳音虽是农村出身,但到底不惯这种大灶,起了半天的火还是烟雾冲天,直呛得她涕泪双流——那两个人还只会添乱,一会一个说:
  “你有没有用过这种灶啊?骗我吧?”
  另一个在那边直嚷嚷:“哎哎,那个,是不是柴放少了点?”
  已经一灶的柴了,直塞得四处不通,去了房里打了个转的女主人返回来还以为这些个城里人要放火烧房子了,哪搞出那么大烟的?
  手快脚快地跑进来,抽出一些已熏得漆黑的柴火,拿吹火筒一吹,火便旺了。
  三个人很快分好工,邝修河负责烧火煮饭,韩佳音负责洗菜烧菜,江河嘛,他说他要打下手。
  这种生活,韩佳音小时候过得都厌了,这会儿重新拾起,觉得既新奇也好玩,或者也是给那两个男人带动了,本来很平常的事,硬被他们搅得像是惊天地泣鬼神一般不寻常。
  江河在邝修河面前本还有些拘束,这会倒是全放开了,蹦蹦跳跳地跟在两个人后面当尾巴。
  饭开后,韩佳音叮嘱说火要小一点了——凭着经验,她做事到底还是麻利,只是帮手的两个人实在太逊——她堪堪去外面取了点水,再转身已闻到饭烧糊的味道。
  冲过去想挽救,却差点拌倒正在装模作样洗菜的江河,等她找到抹布端出来,一掀盖子,臭气扑鼻。
  邝修河看着她蹲在饭锅前哭丧着脸,拿锅铲划划,呵呵傻笑说:“那个,还是能吃吧?”
  不佩服他都不行,他几时吃过糊得这么焦黄的饭了?
  轮到炒兔子肉,那么香的野味,韩佳音也是想好好表现的,只是邝修河烧的火着实太滥,开始是怎么着都只冒烟,不出火,看韩佳音急了,拿着根柴作端详状装模作样地说:
  “哎呀,这柴是没干吧?”
  亏他还记得韩佳音说过湿柴烧不燃的事!
  韩佳音好歹还能忍他,在一旁名为洗菜实是玩水的江河给烟呛得到处躲都不行,闻言恼了,恶声恶气地说:“干柴你硬都是烧不燃!”
  韩佳音想不笑都不行,堂堂方略的董事长诶,竟然也有这么认栽的时候。
  忍着笑蹲下去替他点火,教他:“刚开始放些细柴才能燃,这么大一根,哪里着得了火?”
  他笑意盈盈地拍她马屁:“唔,还是你聪明。”
  “这倒是不敢。”韩佳音抹抹汗,没好气地顶回去,“所谓人各有责,要都是全能了,哪还用得着我们这种小老百姓?”
  “你对我好像还是意见很大呢。”邝修河看着她,低低地说,“我都退了一步,又一步,你还没消气?”
  她背过身,把盛在碗里的菜倒下去,噗嗤哗啦一阵翻炒,也不答话,只当是没听见了。
  她还想好好拿油暴炒一下,把兔子肉的香味炸出来,却是火烧得太大,火苗子都快窜锅里了,邝修河和江河看着惊叹得很,前者更夸张,叹口气笑着说:“韩佳音,你看我这火烧的,终于出师了吧?”
  韩佳音先是给烟熏得眼泪纵横,这会倒好,让火烤得连锅边都沾不到,又不能连锅端走——是那种和灶相连的大锅——只好眼睛睛看着那些兔子肉变成黑糊糊的烤肉。
  闻言黑着脸说:“你是出师了,只是菜就没法出锅。”
  一餐饭做下来,他们俩父子兴奋得像过年,只韩佳音手忙脚乱,给烟熏得面目全非,汗流浃背,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
  她真觉得自己滑稽,三十岁了,还像个初出矛庐的小女孩,用那么大的热情投入到这种明明很幼稚的游戏。
  直到,她终于把菜上好桌,她才明白她的热情从哪里来。
  其实也很平常,菜上桌,她也终于可以松口气,小江河拍着手夸她:“哎呀,我现在才发现你其实很能干呢。”
  她立在桌旁,邝修河微笑地看着她,正自脸红,他突然说:
  “你脸上有东西。”
  然后那么自然地伸出手为她擦拭,他的指腹在她的额头划过,一下又一下,他擦得那么用心,午后的光线透过墙壁的缝隙射进来,照在他身上,宛若老式电影里窄窄的取景,嘴角微微上扬,弯成一个很美好的弧度,眼睛更是幽深如海,直直地看着她,仿佛要看到她心灵深处,驱赶她埋藏很深的寒冷和阴暗。
  韩佳音常常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会把爱情喻作花开,然而那一刻,她隐隐地似听到花开的声音,那带着无如伦比的芬芳,瑟缩地惊颤地期待地,伸展开娇嫩的花瓣的声音。
  最微弱却最动人。
  直到,江河的笑声惊醒了她,他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指着韩佳音几不成声:“阿姨,你变成大花脸了啦。”
  她才惊醒,望过去,邝修河笑着摊开手掌,五指漆黑,哪里是替她抹去脏东西,分明是要将她越涂越黑!
  “你怎么那么坏?!”韩佳音又惊又气又好笑,顺手自锅底一抹,照着邝修河脸上抹过去,他竟不躲,由着她将他涂得面目漆黑,五个手指印一盖上去,他本俊逸飞扬的脸霎时变成了群魔乱舞里的张飞。
  韩佳音见他没有躲开本是一惊,细看却是忍俊不禁,闪到一边和江河笑到一处。
  干脆地,对着江河的脸上也是一抹,三个人都变成大花脸,笑到打跌。
  闹了很久,才想起要洗脸,邝修河对江河说:“喂,帮手的,你是不是应该去打水了?”
  江河屁颠屁颠地出了门去,韩佳音本想帮忙,但她那样子,若让路人看到,只怕也会笑死吧?
  再去看邝修河,忍不住笑道:“若是把你这样子拍下来,卖给报社,不知道能得多少钱?”
  他也是打趣:“你以为我是国宝啊?国宝都是有黑有白,你看我,哪还有点白样子?”
  的确没有,她的手印,加上江河的,黑糊糊的连眼睛都快分不出了。
  “你怎么也不躲?”佳音微微赫然。
  “我为什么要躲呢?”他笑,涂黑的脸更衬得牙白如雪,“以前看过一些民俗的书,里面就有抹花脸的,想着有趣,今天终于有机会试一试了。”
  “这也有趣?”韩佳音失声说道,“你知不知道这种锅底灰很难洗的。”
  “很难洗么?”邝修河闻言似更开心,“那就不洗了好不好?”
  一副得了大便宜的欢欣模样。
  
  

  第 56 章


  好几天以后,韩佳音才知道邝修河所说的抹花脸民俗是什么。
  有两种,一种是新人结婚时,涂抹公婆,以示庆贺,而另一种则起源于云南黑彝族,在那里抹花脸既是用来驱魔避邪,相互祝福,也是男女表达爱慕之情的一种独特习俗。
  但是那时候她并不知道,所以,邝修河那样说她反倒觉得很奇怪,虽然他脸上隐约的笑意和格外深沉的目光让她略略有些不安。
  之所以想起来,是因为晚上加班,看到一个关于面具文化的企划案,突然就想起那天邝修河所说的民俗,这才上网查了查。
  却没想到,竟是他一种无声的暗示。
  呆坐在办公室里,很久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其实回城以后,一切照旧,并没有特别改变什么,偶尔会接到他的电话,却都是关于江河的。
  刚开始一些隐隐的不安慢慢就变淡了,也没什么吧?那些做梦一样的话或者只是他一时的心血来潮,他不再提,她也乐意忘记。
  那天六一,陪江河一起去游乐场玩,那些惊险刺激的游戏,她一个都不敢。
  江河骂她胆小鬼。
  邝修河看着她,低低地说:“韩佳音,你为什么就不能勇敢些?”
  她还记得他深沉的目光,记得吃蛋糕时,江河许愿:“让我早点见到妈妈吧。”
  邝修河微微一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江河,男人要学会等待。”
  男人要学会等待。
  很多时候,再回想起这句话,韩佳音心头仍如初听一般震动莫名。
  她想自己就属于那种驼鸟类型的人,因为太害怕,所以只直觉地想要回避。
  她不是看不懂邝修河眼里隐藏的东西,那些感情灼热得像是一锅沸水,因为太满眼看着就要冒出来。
  而她,就像那个怕烫的孩子,一边被腾腾的水气和呜呜的响声搅得心神不宁,一边又害怕,溢出来的沸水会伤到了自己。
  韩佳音,你为什么不能再勇敢一些?
  这个问题,她也问过自己。
  白天的时候,突然接到沈放的电话,他轻描淡写地说:“六一的时候你是不是去了儿童城?和你在一起的是方略的邝修河吧?”
  沈放的话听在她耳里特别怪异:“佳音,也许你不喜欢听,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不要做第二个时方夏。”
  他这是干什么呢?离婚的前夫为她过滤再婚的对象?
  “我不想你再受到伤害。”多诚恳的语气。韩佳音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年头狼扮得比羊都还仁慈。
  只她向来温和惯了,闻言也只是冷冷地说:“谢谢了,我明白自己该走什么路、爱什么人。”
  只是,她真的明白吗?或者就是太明白,所以,不够勇气。
  电话突兀地响起来,嗡嗡的震动声吓了她一跳。
  拿起来,竟是邝修河,手指一遍一遍抚过幽蓝的屏幕上他的名字,只是不接。
  世界回复平静,他的名字慢慢暗淡。
  也就这样了吧?
  很晚才离开公司,慢慢地在街上踯躅,城市斑斓的灯火早已黯淡,白日里的喧闹也被这夜色消融殆尽,只偶尔在夜店的门口能看见几个寻欢的身影。
  隐隐地似听到一个人高声在唱:“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望过去,竟是几个醉酒的年青人,一路高声谈笑着从转角处慢慢走来。
  看着他们忍不住就是微微一笑,似是看到自己年青的岁月,轻狂的一往无前的爱和被爱的时光,转念却只剩下苦涩。
  人生得意须尽欢呵,那种恣意的人生,已经不复再有。
  一步一步与他们走近,然后终于,擦肩而过。
  抬起头却忍不住微微一滞,转角处,赫然站着邝修河。
  他静静地立在那里,目光温和从容,带着隐约的笑意。不禁意就想起以前小说里看的句子,他站在那里,溶于深深夜色,最是温柔。
  “我猜你就是在加班……”
  “我饿了。”她轻柔地打断他,“陪我去吃城西简记的担担面好吗?。”
  邝修河微微惊愕,但也只是一瞬,随即笑笑说:“好。”
  他没有开车,两个人打了辆的。简记是老字号,旧时豪华茶楼的装修,古色古香,因是二十四小时营业,永远的灯火辉煌,此时只少了白天的人声鼎沸。
  但也仍有不少人,三三两两,照样的热闹非常。
  “你好像很喜欢吃这家的面,常来吗?”坐定后,邝修河问。
  韩佳音微微一笑:“今天是第一次。”看他讶然的样子,忍不住莞尔,“因为很有名,所以常常想来,可是因为太远,所以一直没有来。”
  两个人都轻轻笑了起来。
  “那么以后,我请你常来。”
  韩佳音只是笑笑,也不答话。
  “还记得那次在宾馆吗?你醒来,第一句话就是‘我饿了’。”
  怎么不记得?那次成就的或许是她一辈子也想不到的头条位置。那时候也就是因为简记够远够有名,混乱中她才想得到,把他骗开。
  “你记得的事情还真是不多。”邝修河一副深有感触的样子,叹息着说。
  有一段时间,他常常出现在她面前,他对她微笑,她视若不见;他和她一起排队买单,为她出零钱;他故意在她面前丢了钱包,她拾起来还给他,所有老套的能够引人搭讪的主意,在她身上全不见效,下一次见面仍对他一片茫然。
  绝望的时候就想,她是故意的吧?以这样一种方式吸引别人对她的注意。
  他看着她早起晚归,看着她迎合着那些客户进出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场所,时常喝得步履蹒跚地回家,不是不心痛,可是,他只能游离在她生活之外,以看客的身份。
  此时,她正安静闲适地享受着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