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王之名-那只狐狸
音就想着想着,不自觉地落泪。压抑了太久的情绪,一下子涌了出来……
漠漠跃上了音就的肩膀,轻轻蹭着音就的脸颊。『哭吧……没事了……』
斗神走到了幻兽鳞的前方,停下了脚步。
幻兽鳞一下子聚拢,渐渐显出了人形。依然是那威风凛凛的侧妃,强悍无比的战士。
『那不是实体,是因您的想像而呈现的虚像。』九契开口。
“因我的想象而呈现虚像……”他握紧了九契,看着面前那不可一世的女人,“所以,我认为不能战胜,就一定无法战胜;我认为你会选择她,她就一定能控制你……是这样吧,九契?”
『是……』九契回答。
斗神举起了剑,笑了一下,“抱歉。这一次,不会了。”
『是。』这一次,九契的声音里带着感动。
斗神闭上了眼睛,解除了身上的术法。金色的光辉消逝,他睁开眼睛,静静吁了口气。
『斗神,这么快就放弃了吗?』细小而嘲弄的声音响起,『也是啊……放弃吧,‘斗神’这种称号,放弃了,会比较幸福呢……与其背负着那种命运活着,还不如轻松地死在这里呢……嘻嘻……』
“即使是这样的命运,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斗神开口,声音平静。
音就惊讶不已。这句话,自己刚刚说过。只是,那时是为了逞强。现在,这句话里却有着让人不敢质疑的坚定。
冰牙族规的第一条:决不放弃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想要守护的东西,在守护住一切之前,首先要守护住自己。名字、命运、信仰……握在手里的一切,都是弥足珍贵的。这是一切的起点,也是今天站在这里的理由。
音就笑了起来,带着泪光。“小孩子……”音就开口,声音略微有些哽咽,“我果然,还是小孩子啊……”
……
以起点之名 '三'
七色的光辉,足以迷惑人的所有感官。
“窑!静壁影障!”赛法掷出铸炼石,喊道。
瞬间,七彩的光辉被驱散开来,周围的一切都明晰了起来。然而,空无一人的环境,还是让他皱起了眉头。
“幻术……”他开口,轻声自语,“还是,转移?”
他双手环胸开始迈步向前走,这种情况下,即使留在原地思考也没有任何意义。
“赛法大人?”娇柔而好听的声音响起,有人站在前方不远的岩石后,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头。
“伽兰?”赛法有些庆幸。他走过去,打量了她一番,继而用悠闲的口吻开口,“看来没受什么伤么。”
伽兰点了点头,“嗯……赛法大人,其他人呢?”
赛法摇摇头,“在别的地方吧,应该。”
伽兰的眼神里带着恐惧,身体轻轻颤抖着。
赛法叹口气,“没事。你是这一群人中最弱的,你都没事的话,他们就更不会有事。”他笑笑,用略带嘲讽的口气说道。
伽兰看着他,有些怔忡。
赛法收起嘲讽,开口道,“走吧,应该可以找到其他人才对。”说完,他迈步向前走。
伽兰不说什么,默默地跟上。
走过一断狭长的甬道,前面出现了一排森列的囚室。由于长年废弃,囚室早已残破不堪。和刚开始那个明亮的大厅不同,这里的光线微弱,越往前走,就越昏暗,渐渐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赛法停下脚步,叹道:“啧……这种欢迎的方式真是不地道啊……还是说,我们不是贵宾?”
伽兰站在他身后,一语不发。
周围安静得诡异,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被吞噬了一般。在这样的寂静里,脚步声和呼吸声也变得虚无起来。赛法有些不安,一切都太安静了……不,应该说是死寂。脚下的地面有些潮湿,感觉很不舒服……只是,赛法怀疑,在这样下去,自己的感觉也会变得迟钝。
他轻叹口气,拿出了铸炼石,又从怀里取出了几包魔药。
“窑!光临!”他轻声喝道。瞬间,无数晶亮的粉末漂浮起来,熠熠地闪光。
然而,接下去的一切,却让赛法几乎无法思考。
晶亮的粉末照亮的,不仅仅是囚室,还有,浸透地面的鲜血和无数的尸体……
赛法的呼吸一下子停顿了。光辉愈亮,展现出来的一切就愈可怖。这里是尸骨的地狱,血腥的杀场。
“彦华!”伽兰突然叫了起来。
赛法一惊,疾步跟了上去。
“彦华?”伽兰拉起了那已没有生命迹象的躯体,颤抖着呼唤他的名字。
“别动他。”赛法喝制,他蹲下身子,平静了一下心神,开始检视。然而,事实,就跟他所畏惧的一样。
“赛法大人……”伽兰犹豫着,强忍着哭音,询问。
赛法努力让自己镇定,“他……已经死了……”
“不可能的!”伽兰哭喊了起来,“他是明神的八部,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不可能的!你不是奇工的第一药师么?你不可能看着病人死去的!对不对!”
赛法站起身子,看着伽兰,“你冷静一点……”
伽兰的表情扭曲了,她推开赛法,一下子扑到那尸体前,哭道,“不可能的!你是帝侍啊,你不会就这样死的……”
赛法不知道要说什么,他怔怔地看着四周,还有很多人,都死了?在那七色的光辉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
“赛法……”虚弱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赛法转头,看到了满身鲜血的红莲。
“救救我……”红莲伸出手,一步步地靠近,“我……无法控制……”
红莲的话还没有说完,金红的火焰就燃烧了起来。
赛法立刻拿出魔药,喊道,“窑!冰岩障壁!”
然而,那些火焰没有丝毫熄灭的意思。
这时,伽兰冲了过来,她的表情有些狰狞,“是你……是你的战鬼之力杀死他们的!”她歇斯底里地喊着,“你这个恶鬼!我杀了你!”
她手里握着长剑,直冲向了红莲。
赛法来不及阻止,就看见那森冷的剑锋没入了红莲的身体。
红莲凄怆地微笑,伸出的手,微微颤抖着,“救……救我……”
瞬间,火焰淹没了两人。凄厉的哀嚎响彻四周。
赛法的脑海里一片混乱,鲜血、火海、悲鸣,所有一切交织起来绘成的画卷,只有一个名字:死亡。
『赛法……』悲凉的女声响起。
赛法一愣,怔怔地转身。
火焰之中,站着一个美丽的妇人。白金色的头发,幽绿的眼睛,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妈妈……”赛法茫然地开口。
『赛法……』妇人开口,带着深切的痛楚,『人死了,就什么都挽回不了了……即使是我们奇工的医师,也会无法拯救任何一个人……』
一刹那,耳边响起了嘈杂的人声。
『王被毒杀?!奇工的药师在做什么!为什么没有救王!』
『王后使用的是高等魔药!奇工是同谋!』
『身为奇工的第一药师,竟然无法保护王!这是渎职!』
……
汹涌的声音,压过了一切,在脑海中回荡。
『赛法……』妇人微笑着,『妈妈救不了最应该被救的人……即使死,也无法弥补……』
“妈妈……”赛法的思绪乱成一片。
『是你的话,就会理解妈妈的,对不对?』妇人的笑容开始渐渐扭曲,『你看,你也一定体会到了吧……没办法拯救任何一个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很痛苦啊……你也一样痛苦的,对不对?』
赛法怔怔地看着她,太多记忆开始交缠。成为族内最强的药师,是为了拯救更多的人,还是为了赎罪?也许,像奈尔那样,什么都不记得,不去背负任何东西,才是最幸福的吧。为什么,他偏偏记得呢……12年前的那场灾难,父母的枉死,还有,无法拯救任何人的那种心情……
人死了,就什么都挽回不了。他没有任何野心,也不在乎谁成为了君王,只是……不想看到身边的人死去。医者父母心也好,自我满足也好……只是,谁都不要死。这样的想法,错了吗?如果是对的,那么现在的一切,又是在说明什么呢?!
『没关系的……孩子……』妇人慢慢走近,『我们一起赎罪吧……像我一样,用自己的死亡来赎罪吧……』
赛法站在原地,没有丝毫举动。
『没有办法救人的药师,就没有生存的意义……死吧……死了,就会忘记一切……』
他还是静静地站着,那些金红的火焰,迫在眉睫。
“赛法!”突然,有人大喊一声。
赛法一惊,猛地抬头,面前的人化为了七彩的鳞片,四散而去。那一瞬间,所有的尸体、鲜血和火焰,甚至是那昏暗的囚室,都消失无踪。他一下子跪倒,重重地喘着气。胸口的压抑感尚未退去,头隐隐痛着。他轻咳了几声,抬头。“帝侍……”
彦华走到他身边,蹲下了身子,“你还好吧?”
赛法看着他,自嘲地笑了笑,低声自语,“幸好,你没死……”
彦华并没有听清楚他所说的话,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赛法低头,眼神扫到了彦华的左腿。粗略的包扎止不住鲜血,看起来,是新受的伤。
赛法叹口气,抬手,从怀里拿出一瓶魔药,丢给彦华。
彦华接住,看了看,随即开口,“谢谢。”
“看来你也吃过苦头了……”赛法看着他涂药,悠闲地开口。
“刚才命悬一线的人,好像不是我吧?赛法大人,你是不是担心错对象了?”彦华自顾自上药,说的话是十足的打击,但口气却是一贯的谦和有礼。
赛法无奈地笑笑。思绪却又开始沉重起来……没错,命悬一线。他还以为自己早就已经放下了,原来,还是无法摆脱么?那场梦魇,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注意到赛法的沉默,彦华抬头,斟酌了一下,开口,“不觉得这里的幻兽鳞有些奇怪吗?照理说,是要接触过,才能模仿的吧……”
赛法愣了一下,抬头看着他。的确,在切利安要塞中,意菜倒约嚎梢阅7鲁扇魏我桓霰蛔约捍ッ娜恕6詹牛凰的嵌挝┟钗┬ぃ菁季康那白啵竺婺歉鼍翊蚧鞯姆绞剑静豢赡鼙蝗魏稳酥<词苟阅味疾辉崞穑奚翊舐接衷趺纯赡苤溃可踔粒7拢?br /> “虽然有些荒谬,但是……”彦华慢慢开口,“我们经历的一切,可能是我们自己创造出来的幻像……”
赛法突然笑了起来,“果然……”他叹口气,“内心的恐惧吗……”
彦华也叹口气,看着周围隐隐出现的七彩鳞片,“总的来说,是很丢脸的。”
“看来,能自己摆脱恐惧的你,还是蛮有一手的嘛。”赛法赞道。
彦华浅浅笑一下,站起了身子。
“我啊……已经有觉悟了……”他开口,笑着道。
“觉悟?”赛法有些不解。
这时,细小的声音响了起来,『呵呵……看来二位都很有能耐呢……这粗鄙的幻像已经无法对二位造成影响了吧?』
赛法也站了起来,满不在乎地笑笑,“所以呢?”
那细小的声音带着嘲笑回答,『身为八部中战斗力最低的两个部族,二位的勇气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
彦华和赛法都沉默了。
飘浮在空中的幻兽鳞渐渐落下,然后,幻化为了大型的猛兽。全身的毛色青灰,利齿外露,带着说不出的强悍。
“刚兽?”赛法的记忆里存有模糊的印象,谁跟他描述过类似的猛兽。无坚不摧的利齿,破毁一切的蛮力。四方兽神中,最具杀伤力的族落。
『呵呵……战斗吧……然后,死去吧……』
“谁会死在这里……”这样开口的人,是彦华。他的表情里有着温柔的释然,完全超脱了恐惧,“我们帝侍一族,会自己选择死亡的方式……”
赛法不知道他那句话的含义,但下一刻,彦华伸手,放上了赛法的肩膀。
一种浸润着温暖的力量从彦华的手中溢出,渗透进了赛法的身体,所有的细胞在一瞬间雀跃起来。
“魂守?”赛法惊讶不已。
彦华笑了笑,拔出了佩剑。“赛法大人,请没有任何顾虑地去战斗吧……不过,我还不想死,所以,麻烦您小心一点。就这样……”
赛法愣了愣,皱起了眉头抱怨,“喂,有点诚意行不行?”
“那不行,”彦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的生命,也是很珍贵的呢。”
听到那句话的时候,赛法的心情有些奇怪。
生命,是很珍贵的……这对于帝侍来说,是最不可能说出口的了。身为王的半身,代替王受伤,代替王死去。帝侍一族的使命,本来就不允许他们珍惜自己的生命。所以,12年前,比起奇工,受到更大伤害的,是帝侍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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