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状元






    “说了你也不知道。何苦操心呢,喝水吗?”博伶在边上的案几上倒了杯茶。

    婉贞狐疑地看他递过来的杯子,没有理睬,又问道:“你劫我来想做什么?”

    “这个么,”博伶苦笑一下,有几分无奈:“我也没想好要怎么做,就是想劫就劫来了。”

    婉贞不满地瞪他。博伶索性坐了下来,抿了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原本的计划都被你打乱了,这次劫车队也只是突发奇想,没想到还是无功。我本来还想在李大人身边待段时间,可他们偏要我回来。实在舍不得,又被你看穿了,就只好一起带走你。”

    婉贞道:“你才是少主。”

    “哎?怎么会?我只是一介戏子啊。不过是少主亲近地人罢了……”

    婉贞费力地打断他。声音沙哑地说:“真正地少主怎会亲自带人劫车。那个少主是假地。只为了吸引他人地注意。那几个黑衣人对你格外恭敬。即使打斗中也不轻举妄动。看来你才是那个南宫少主。”

    “既然你这么说了。”博伶手里把玩着茶杯。“我只好认了。李大人果然好机智。这点细节都被你察觉到了。”

    “呵。是么。我也不敢确定。只是诈你一下而已。”婉贞随口说道。

    博伶手中一顿。随即朗声大笑。“有趣。有趣。不亏是我看上地人!在下佩服。陆姑娘。”

    “你?!”婉贞听道“陆姑娘”三个字心里大惊:这密码除了家人和梁振业。不可能被外人知晓……

    就见博伶又笑起来,道:“我也只是诈你一下而已。”

    “看来我们真是相似的人啊。有趣,当真有趣。”

    婉贞心里恼怒。问道:“你打算把我怎么样?”让他知道了这个秘密,绝不能轻易罢休了。

    “没想好。不过,你应该能猜到南宫家是哪儿边的吧?”博伶好整以暇,耐心地问道。

    婉贞略微闭目,是了。从京城到杭州,一路都有人监视她。“你是魏相的人?”

    “谈不上。魏列夫曾经帮过南宫家。南宫家要知恩图报,答应为他效力十年。”

    凉意袭来,婉贞明白如果被魏列夫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么下场不言而喻:疑犯亲眷、欺君罔上、目无国法、扰乱朝纲……真是够杀几次头的了。

    “芸香楼里有你们的人?”婉贞又问道。

    “啊,上次你中这个软骨散就是在那里。不错,芸香楼可是我们南宫家多年经营的心血,不过没登记在案。抄家时也就逃过一劫。得以保全。在京城里。收集些信息可是十分有用呢,对吧?连皇帝都时不时地来逛逛。”博伶有些得意。

    “你告诉我这些。不怕我回头找你们麻烦?”婉贞冷声道。

    “你以为,自己还能逃出去吗?”博伶笑意更浓。眼角殷红的胭脂痣在烛火的照映下有些闪动,越发显得眉眼妖娆,“这软骨散能让人浑身劲力全无,即使想站起来,抬下手都困难。当然,长此以往身体会吃不消,只要你不能逃出去,我会慢慢给你解药地。”

    婉贞冷哼一声,当然不信他会这么好心,但此时自己确实浑身酸软,想用力,身上就会抖得厉害。

    “我现在还不想把你交给魏列夫,所以,你最好配合点。”博伶站了起来。

    婉贞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好不容易遇到这么有趣的人,有趣的事,怎么能轻易交出去呢?”博伶笑得发冷。“如果要想保持清醒,就喝了这碗东西。”从边上拿起一个小碗,“这种软骨散会让人无力昏睡。喝过之后我们就可以启程赶路了。”他要伸手扶起婉贞。婉贞则盯着他那只手,警告地看着他,道:“不必了。”

    博伶一怔,手慢慢收拢回衣袖,继而温和笑道:“那好,你继续休息吧。”

    接下来几天,婉贞都是昏昏沉沉,有时恍惚醒来,没多久又睡了过去。她几乎没有进食,身体也越来越虚弱,几乎是一直睡着。但心里却是清醒的:不再碰他们给的东西。一定很多人再找她,她不醒来不让他们离开这里,一定会有人找到她的。

    会是谁呢?大哥、德云,梁振业……不,他在滇南,对了,越鸽肯定看到了,一定会有人来的……

    又是恍惚醒来,听到门外一个少女的声音,战战兢兢地:“少主,屋里的姑娘一直没醒过来……三天了,什么都没吃……”才三天而已,大哥从京里过来要几天呢?

    忽然听到“咣当”一声,门似乎被猛地推开了。

    婉贞睁开了眼,看着此人衣襟飘动,素来带着媚笑的脸此时也冷然相对。

    “你就是再等,也没人能找到这里!”博伶眉头皱在一起。

    婉贞冷冷地看着他,虚弱的已经说不出话来,心里却依旧倔强:别太小看人了。大哥当年可是连我藏在哪棵树上都能察觉……

    博伶挥手叫两个侍女进来,其中一个端着还冒热气的青花碗,浓烈地药气冲淡了房间里的香味。

    一个侍女扶她坐起,另一个则把碗端在婉贞面前,“姑娘,请喝点吧。”

    婉贞依旧没有张口,牙关紧闭,任由调羹里地汤药顺着嘴角流下。

    博伶冷眼看着,终于沉声道:“废物,下去!”两个侍女立刻吓到发抖,收拾了东西要离开,“慢着,药留下。准备沐浴的东西。”

    褐色的药汁滴在婉贞的领口,身上穿得还是那天的剑袖。她抬眼看到博伶把要端起,放在嘴边,一口喝了。婉贞以为他要逼自己喝,这回是做什么?

    博伶坐在婉贞床边,两人相视无语。

    博伶忽然欺身上前,一手抓住婉贞的肩膀,一手捏住她的下

    婉贞吃痛,嘴角微微张开。

    博伶俯下身,带着那股香甜地气息,含住她地唇。

    舌尖抵在牙间,莫名辛涩的褐色药汁滑入口中。两人地唇齿间都充满了药气。

    博伶按住她的肩和手,出奇地有力和霸道。直到婉贞被迫咽下口里所有的药,他才松开手,坐直了身体。

    “啪”地一声脆响,婉贞右手不住的发抖,但也只是一个耳光而已。

    可恶!婉贞身上也跟着发抖,气得发抖。

    “这药还蛮有效的。”博伶不在意地抚着自己的脸颊,不红不肿的,看来功力还未恢复。“我以为你是和我相似,却没想到却是正好反过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同命不同运
     

    “我以为你是和我相似的。”博伶抚着自己不红不肿的脸颊,还在思索这句话。

    到底还是不同。

    不,应该是截然不同。

    正好反过来了。

    自己本为南宫家的长子,有高贵的出身,出色的才智,俊美的相貌,几乎拥有了令人艳慕的一切,唯独少了一样。

    爱护。

    虽然是长子,但却是父亲的私生子,被大夫人记恨、被其它族人唾弃。

    母亲去世后就被接回南宫本家,但原本的名字被大夫人改为:伶来嘲笑生母的出身和行为。

    同胞的妹妹亦被改名为:优,更被送去演习歌舞。

    父亲对他的要求只有学习各种本领,继承家业。而他对父亲的印象只有那模糊的几年。

    就在刚能看懂账本的时候,父亲去世,南宫家由大夫人掌管。

    大夫人把他也送走了。送到本家地戏班里。扬言道:即使入赘个女婿。也不会让南宫家落到来路不明地杂种手里。

    又过了几年。他学戏已有所成时。南宫家因为行事太过招摇而被满门抄斩所有人姓南宫地人。除了他和被送走地妹妹。

    因为他们早已不许姓这个姓氏。

    被舍弃了反而捡回一条命。忍气吞声地日子突然出现了转机。

    几个昔日地家臣找到他。南宫家地最后一个血脉。早已被抛弃地人。

    让他来振兴这个抛弃地家…真是可笑。

    却有趣啊,不是吗?

    因祸得福,他成了南宫家的少主,拥有数十能干的家臣誓死效命,又寻回了同胞妹妹。

    只要他为权臣魏相效力十年。

    他便重新拥有了一切。

    平日他依然扮着各种角色来往于不同的戏台上。

    假扮,成了他的保护伞。他当然记得家族全灭的教训。

    谁能想到一个温和、顺从的戏子会是一群叛党的头领。

    不断的变脸中,真真假假的逢迎中,他注意到了她。

    如此相似的身世:家族的倾覆、寄人篱下、忍辱负重,更重要的是,假扮。

    戏台上,他化作女装,演绎着虚伪的温顺和柔美;

    朝堂上,她扮作男装,硬撑起无谓的刚强和坚韧。

    他们都扮得很好,让人雌雄莫辨,足以以假乱真。

    都是死里逃生的孩子,都是背负着家族的命运,他尚且有家臣辅助,而她却只是孤身一人……

    他选择隐藏在人后,以虚假的身姿应付外界的变化。

    她则选择站在人前,以虚假的身份掩护真切的决

    她一直是真性情,对人对事都是,没有二意,无论爱憎。

    而他呢?他真的爱过或恨过吗?

    似乎没有。

    一切都是假的。

    他常常只为自己才智满意,为自己的演技满意,却消磨了最基本的情感,

    就连自己的妹妹,也只是打点精神扮起兄长的角色,却无真情付出,与平常下属无二。

    反观她,连同路的伶人也要救,不惜性命相搏。

    究竟为什么能做到这个地步呢?

    他回头看着她,斜倚在床前的少女脸上几乎没有血色,雪白的脸颊和修长的眉眼,透出刚毅和凛然的神色。

    她对他怒目而视,比之前倒是更有精神了。

    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过这种表情。

    她的长发也披着,跟他一样。头发的发髻却没解开,依然高高地束在那里。

    到底是相似还是相反呢?

    他靠近她,只听到她喃喃道:“我大哥……李昭……”

    “什么?”

    “一定会找你算账的!”

    原来是信任。

    偶只想说明“要想会爱,先懂得信任”这个灰常浅显的理论……

    不嫌偶嗦的,可以看作品相关里的某人神侃录……非常纠结不知道怎么表达的内容,就暂且这么写了,算是个转章

    很眼熟?对了,我看十二国的,主上和麒麟一定要幸福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来日方长
     

    博伶看着她警惕的目光,不禁笑出了声。

    跟她比起来,自己好像没有真实的活过一样……博伶几乎笑出了眼泪。

    婉贞的眉头都拧在一起,她搞不懂这一会儿功夫,他能从她身上瞧出什么东西这么可笑。除非……

    婉贞余光撇向他的嘴唇,那是不输给女子的朱唇,柔滑的肌肤衬着胭脂唇色,几乎没有瑕疵。反观自己,盛夏之时跑遍杭州,已经晒黑了一层,如今更是面无血色,嘴唇干裂……

    她忽然想起,在白雪覆盖的荒原上,异国的帐子里,一个高大的身影带着独特的刚烈气息,也是突如其来的……

    她脸红了,手握成拳,心里骂道:可恶!都是混蛋……

    若是哪天落在我手里……

    她要紧了嘴唇。

    博伶终于止住了笑,定了定神上下仔细打量她。末了,目光落在衣带上。

    他抬起手,去解婉贞的衣带,“你……”婉贞急得伸手去挡,却被他单手制住,轻易的解开了衣带。

    炎热的夏天,剑袖里几乎没有里衣,只穿了用李昭带回来的雪纱做成的抹胸……

    博伶伸手摸向那洁白又轻巧地层层珍贵蚕丝。嘴边噙着笑。道:“听说杭州府地冰蚕丝遭窃。原来是就在眼前。难不成有人监守自盗?”婉贞又急又恼。道:“不是……”

    “对了。那时大人还在京城。必是有人帮忙了。”博伶戏谑地问道:“若是我要大人现在就物归原主。如何?”

    这是什么意思?婉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跳得厉害。精致地锁骨上下起伏。粉白地肩膀和雪白地抹胸相互映衬。

    他地手覆在她地腰间。发现那里地料子比较厚。顿时明白了:“原来如此。我就觉得。大人地腰应该更细才对……围了这么多层。才勉强有点男人地架势……不值啊。”他要伸手拆那料子。婉贞禁不住去按他地手。恼道:“你够了没有。放手!”

    博伶反握住她地手。笑道:“别急。还早着呢。”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小心地敲门声:“启禀少主。沐浴地东西准备好了。”

    博伶终于放手,站起身道:“进来吧。再准备一套女装给这位姑娘换上。小心伺候。”几名侍女鱼贯而入,各自端着水盆、香料、毛巾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