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倾天下






  “父王你的伤口裂了,我叫御医进来为你上药。”我不动声色,转身欲出寝宫召唤御医。

  “慕雪!”夜宣哽咽虚弱的唤了我一声:“芙英只剩下你这个女儿了……就让朕尽自己所能补偿给你吧。”

  “慕雪不需要王上的补偿。”背对着他,我冷声回拒。

  “你就给朕一个补偿的机会吧,你的母亲,你的大哥,还有你。”

  得到这样一句近乎于哀求的话语,我的嘴角勾起冷笑,人多说,人之将死,其意识最为薄弱,受不了任何刺激,果然不假。

  “王上若想补偿,就先养好您的伤。”我丢下一句话,踩着柔软的红毯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寝宫。

  夜宣你何其可悲,母亲如此爱辕天宗,就是死前也说自己不悔。这样一个对爱情忠贞的女子,怎会移情爱上你这个奸污她的男人?

  夜宣你何其可笑,大哥自幼就将对你的恨深深铭记在心中,多年出征北国也是为了亲取你的首级,怎会想要见你这个所谓的父亲?——

  看过慕容的倾世皇妃就该知道,我的文章中阴谋环环相扣,有黑暗有现实,而本文也不例外,依旧是阴谋无处不在,但比倾世多添加了许多感情戏,同样也想弥补倾世皇妃中的不成熟。也希望自己的笔触能够越来越好,希望自己的文章情节能够打动读者的心,让你们的心随着起情节而起伏,而开心,伤痛。

  读者说不是每个人都命运悲惨,是的,世上幸福的人很多,但是在封建社会的王宫中,哪一个不是有一定段悲伤的往事放在内心最深处,滋养成长着,就像一个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爆发。在宫廷,要谈真情很难,而帝王之爱更是一件极为奢侈的事。没有女人敢去妄想得到皇上的真情真爱,即使有真爱,那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若是宫廷中的人不复杂,无心计,怕是早就沦为宫廷斗争的牺牲品。

  一片幽情冷处浓(6)

  雪势渐大,片片团团如扯絮般飘洒在这华丽庄严的飞檐琉璃之上,四处早已是白茫茫一片,连绵起伏,银装素裹。风有一阵没一阵的席卷着我的全身,拢着貂裘的手又紧了几分。鹅毛般的大雪覆盖着我的发丝,偶有几簇溜进颈间,融化成水滴划入脊背,激起一个个粟栗。

  顶着茫茫大雪,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快快回到府上,蹲至炭盆边,脱去早已湿透的雪地靴,然后窝进被子里好好睡上一觉。

  隔着雾气弥漫雪花飞扬,我看见迎面走来一个玄色锦衣的男子,待走近,我才认出是楚寰。他见我,也是步伐一顿,上下打量我一番后才道:“大王又召见你了?”

  “是啊。”因为冷,连牙齿都打颤了,微微哆嗦着问:“你这是要去哪?”

  “不去哪。”他冷冷的回我,随后又说:“走吧。”

  “恩?”我跺着脚,奇怪的看着他,一时还未反映过来。

  “送你出宫。”

  “干嘛要送我?”

  “我可不想你走到半路上晕倒。”他蹙眉望我,似乎很不耐烦的回答我的话。

  “噢。”我还没应完声,他已率先走了,我赶忙跟上他的步伐。拢了拢衣襟,看着他刚毅分明的侧脸,脑海中浮现的是多年前与他相处的情形,不禁失笑:“楚寰,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他步伐依旧稳健,面无表情的朝前走,踩着雪花孜孜作响。

  “那样讨厌我,为何又要包容我呢?明明是我偷跑出心然居,你抓我回来,反倒是你被莫攸然罚着多浸三个时辰的寒潭。每次莫攸然不理我,我就冲你发脾气,你却像个木头一样站着任我发脾气。你越是不理我,我就越是挑衅你,我就想看看你发脾气的样子,可是我却从未见你发脾气。其实我一直很怕你,每次你一用那杀气十足的目光盯着我时,我就不敢说话了,可我知道,我能在你面前放肆,因为莫攸然是我姐夫,他不会让你欺负我。与我相处的七年,你一定恨死我了吧,我知道,你总是一副冷冷冰冰的样子,好像丝毫不在乎,其实你早想抽我了对吧。”我越说越起劲,甚至开始比手画脚的,他猛地停住步伐,我也立马停住。

  “素闻鸢王妃孤高冷漠,今一见,传闻不可信。”他动了动嘴角,一句淡漠的话语将我的废话连篇击败。

  “是吗,是这样传的吗?”我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见他停住的步伐又朝前走了去,我忙小跑追上去,一把挡在他面前:“楚寰,能告诉我为何帮夜鸢吗?”

  “说了这么多,总算步入正题了?”似乎早就意料到我废话连篇的背后,犀利的目光对上我:“我帮你的夫君不好吗?”

  “只是好奇,你与莫攸然之间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你到底是什么人。”

  “未央如此聪明,为何不自己去查?”

  “那你告诉我从何查起?”

  对于我的紧追不放,他目光闪了闪,眼瞳蓦然直逼我身后,最后落在一点,僵了片刻。我好奇的转过身,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几片雪花打在我脸上,冰凉入骨。

  远处嶙峋石山被雪笼罩的洁如玉石,枯枝参差交杂,茫茫雪花中一名女子手执青梅,踮脚在一名男子右颊边落下一吻。长发如瀑沿着两肩倾泻而下,几缕发丝被风吹起,飘扬轻舞。

  我黯然转身,欲避过他们朝另一处归去,楚寰却拦住了我:“逃跑可不是我认识的未央。”

  “那你认识的未央是什么样的?”我斜目冷问。

  “上前,让她离你的男人远点。”

  “你错了,我会上去给她一巴掌,让她不要在这丢人现眼。”我一字一语地吐出口中几字,然后挥开楚寰挡在面前的手,“但这里是宫廷,我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吵吵闹闹引来奴才们的注视,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嚼舌根的奴才有多么可怕吧?”

  丢下一句清冷的话,越过楚寰,踏雪而去。

  一片幽情冷处浓(7)

  急雪回风,冰天步僵冷,他没有追上来,我也就自顾自的朝玄玉门走去。王宫分为九门,第一道:玄风门,第二道:玄甲门,第三道:玄华门,第四道:玄夜门,这四门是归属于夜鸢。第五道:玄清门,第六道:玄玉门,第七道:玄翼门,第八道:玄袁门,第九道:玄炫门,这五门归属于夜宣,与朝中各大将掌管。

  这九门最重要的四门,有两门被夜鸢牢牢控制了,这样威胁着王位的事夜宣不可能不懂,可是却迟迟不能动他,可见皇权已被架空了一半。夜鸢真是个令人费解的人,若此时举事夺位轻而易举,可他偏偏要等那一个名正言顺的时机。

  也许他是个骄傲的人吧,更不屑背负一个谋逆的罪名。

  脑海中蓦地闪过方才华莲圣女吻夜鸢的一幕,我的手不禁紧紧握拳,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百般滋味也不知从何说起。待走出玄玉门后,只觉脚步愈发的虚浮,整个人的气力被什么抽了去,而且好冷,真的好冷。

  我一直朝前走想寻找驾车带我进宫的鲁风,此刻怎么没了踪影,我盲目的扫视了一遍,才恍然想起鲁风一直在玄甲门外等我,而我为了避开夜鸢,却从玄玉门走了出来。

  未央你真傻,是真傻。

  就在我昏昏沉沉快支撑不住时,一双手托住了我的手臂,我的眼前恍然一片黑暗,仿佛什么都看不见。只能软软的倚靠在一个肩膀之上,良久我才缓和了浑身上下的不适,睁开眼帘对上一对复杂的瞳子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我冲他笑笑:“夜翎,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他不答话,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眉一蹙:“你病了。”

  “天龙城里被传为佳话的夫妻,竟只是貌合神离,这第四个圣女还是不能逃脱爱上夜鸢的命运。而夜鸢……那我费尽心机得到的又是什么,会是沦为北国人的笑柄吧。”也许是病糊涂了,我竟神智恍惚的将我心中一直存放许久的事说了出来。

  “我送你回去。”他扯过我的手,想将我背起,我丝毫不领情的甩开他:“我不需要同情,不需要怜悯!”

  我微红了眼眶,也不搭理他,摇摇晃晃的朝前走去,我讨厌这样狼狈的样子被人看见。

  “没有人会怜悯你,是你自己一直看不起自己。”夜翎的声音由身后传来,这句话使得我步伐一顿,茫然回顾,在雪中寻找到他的眼睛,狠狠瞪着他。

  “何故用你的虚伪的坚强与冷漠来伪装自己的脆弱与孤独?”

  “你没资格管我!”被他一针见血的话语刺痛,我近乎于咬牙切齿的回他一句。

  “你还真是个孩子,何时才能长大呢。”他的脸上浮出一抹淡然的伤,与漫天大雪夹杂在一起格外凄凉,仿佛又见一年前那个被幽禁在府中病入膏肓的夜翎。

  也许是我真的病了,病到眼眶中已凝聚了点点泪水后顷刻划落都不自知,我从来不相信自己会在这个人面前哭。

  抬起袖子狠狠擦去脸上一抹清泪,才转身想离去,却见几个黑影如鬼魅降临在我面前,没待我看清一把雪亮的刀便朝我挥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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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幽情冷处浓(8)

  闪亮的锋芒刺痛了我的眼睛,一双手臂迅速将我向后护去,这才避免了致命一刀。夜翎的脸色骤然变冷,有凛冽的寒意自他身上传来,四周的黑衣杀手一见夜翎明显一愣,呆站在原地竟是面面相觑无人动刀。

  雪片微微急,倾洒在锋利的刀刃上凝结出薄薄的尘霜,正当我疑惑于这批杀手为何迟迟没有行动之时,夜翎紧揽着我的腰带我飞速朝他的马而奔去。我的脑袋越来越沉,眼皮也很重,脚上根本毫无一丝力气,只能任由夜翎的臂力托着我,然后上马。

  缰绳一紧,马儿也觉察到杀气,一声低嘶,却将静立在后的杀手惊醒,忽闻一人大声吼道:“主子有令,格杀勿论。”

  夜翎骑坐在马上,紧紧将我护于怀中,双腿一个用力,飞奔而出。凌厉的风雪肆意刮在脸颊上,眼前的一切飞如闪电,马蹄一声声都似踏进了心坎中。

  耳旁传来的是夜翎平稳的呼吸声,身后也传来阵阵马蹄声,紧追不放。

  “闪身。”夜翎忽地将我身子向左一倾,我还没来得及反映,一支强有力的箭便由耳边呼啸而过。我怔怔的靠在夜翎怀中,暗自心惊,若不是他,我怕早已是刀下亡魂了罢。

  看着马飞速前行,势如惊雷,也不知要奔向何方,只觉周围越来越荒凉冷寂。没由来的恐慌瞬间侵袭着我的身心,我不想死,未央还没做完自己要做的事,怎能死。

  又是一声呼啸而来的声响,但这次不是冲我而来,而是马。

  身下一空,马凄厉的嘶吼声响彻荒芜的郊林,长箭射穿了马后腿,我与夜翎毫无预警的由马上摔下了来。夜翎紧紧将我护在怀中,翻滚下一个又陡又斜的坡,很多楚痛皆因他牢牢的保护而免去,反倒是落在他的身上。靠在他怀中,倾听着他强稳有力的心跳声,我紧紧咬着唇,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直到他的身躯狠狠撞上一颗枯树,我们才停止了继续下滚,一声闷哼由他口中传出,脸上稍显痛楚。我赶忙由他怀中挣脱,担忧的审视着他:“夜翎,你没事吧?”

  “死不了。”他勉强的说了三个字安慰我,可我知道,自从马上跌下他便紧紧护着我,没让我受一丝伤害,所有的伤害都自己承受着,这个傻子!

  我忙将他扶起,而杀手们已排排立在我们身后,目露森冷的寒光。

  夜翎稍微平复自己身体上的不适,瞳中冷芒惊现:“你们的主子是谁。”

  他们不说话,紧紧握着手中的刀,眼底似对他闪过几丝畏惧,仿若……在惧怕夜翎。

  “然我替你们回答吧,是涟漪大妃。”他一字一句说的清晰异常,他们的脸色立刻微变。

  领头头喝道:“既然殿下知道,就请让开,奴才们也不想伤了您。”

  “倘若我不让呢?”他缓缓起身,挡在我身前,声音既阴冷又坚定。

  “殿下莫让属下为难,您该知道暗人若不能完成主人的命令只有死路一条,今不论如何,奴才们都要取了她的命回去交差。”

  我也由雪地上爬了起来,看见夜翎蓝绫衣袍上微渗血迹,我知道,是由于方才那一撞,如今的他一定在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吧。再看看那几名杀手视死如归的表情也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但是夜翎在我身边,我知道他一定会护我的。

  “好。”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冷笑,握起我的手,倏然转身凝望山边的斜坡,斜坡之下是无底深壑,淡云密布,风势呼啸,深不见底。

  “未央,敢不敢跳下去?”他看似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