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跟你走
是假,我都不想理会,我这人认死理,认定了的事情就认到底。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怪我把顺序给打乱了,本来挺科学的一套战略就这么毫无效果了。碰上个油盐不进的,威胁当看戏,说又不肯听,劝又劝不进,这下没法子了,不狠也得狠了,既然你说喜欢我,那我也只能彻底抹黑自己的完美形象从精神的高度来折磨你了。
一生一世一双人 第四十七章 新的旅程(下)
“小二,我要点菜!”嗯,不错,这句话说的条理分明气势十足,有前途!别怀疑,如此理直气壮铿锵有力的声音正是出自我的口中,“莫小楼自毁形象活动”正式拉开了帷幕。
此刻我们正坐在客栈的大堂里,你可别觉得萧楚有那么好心肯放我出来露脸,实际上还没等我想好怎么自毁就被他给毁了——易容。搞了好半天,原来他左手瓶右手罐的一直在那儿鼓捣的是人皮面具。就那么一张薄到近乎透明的东西,往脸上轻轻一粘,就全变样了。萧楚三下两下的就把自己整成了个大叔,啧啧,萧爹半老,风韵犹存。他易他的容,这我完全没意见,可接下来做的事我就不乐意了,这家伙准备充分,给我也做了一张。贴上去之前我还是个水灵灵娇滴滴的花骨朵,贴上去之后山河巨变,一下成了张千疮百孔无比蹉跎的枯枝败叶。我说我也没得罪你呀,不就是刚才就“放我回去”这一论题稍稍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意见嘛,至于这么侮辱我的美么。都给折腾成这样了,还是风华绝代的莫小楼吗?狐狸狐狸,快来打假!
萧大叔是个不折不扣的死脑筋,每次都扮做商贾来掩人耳目,这次也不例外,冒充皮货商人。进了饭厅,萧韩二人与我同桌,其余四个家丁护卫打扮的另开一桌。自我一脚踏进饭厅,这一行六人就跟探照灯似的紧盯着我不放,就那严防死守的架势我估计就是不小心飞过来一只苍蝇也会被密集的眼光给扫射成个蜂窝。我顿时找到了国家元首的感觉,可惜的是,这个国家元首身在敌营享受不到半点所向披靡的乐趣。韩白眼坐我对面,显而易见,他也易容了,脸上沟壑驰骋沧桑百年。韩白眼这人相当敬业,一穿上马甲就把自己当王八了,坐那儿一本正经地扮管家。演技尚可,可惜的是他对于我和他们同桌这一事件表示强烈不满,那俩王八眼上下翻飞又成白眼,特征明显,不容混淆。这家伙还真是老鹰不管管起小鸡来了,是萧大叔死让我坐这儿的,我还老大不情愿呢!当下轻轻一瞥把他打回原形,心中暗想,这位仁兄就不能饶了他那俩眼珠子吗,整天晃荡得有多累啊……
小二一听声儿就过来了,招呼几句客倌什么的就把菜谱递给了萧楚。我岂能如他所愿,立马一个“妙手空空”给夺了过来。
小二拿掂量残花败柳的眼神掂量我,我顿时知道了美貌对一个女人而言是多么的重要。气冲冲地翻开菜谱,小二敬候一旁。
“哈哈,哈哈哈哈……”死盯着菜谱,我摇头晃脑拍桌子踢凳腿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周围那些个家伙瞧得目瞪口呆。也是,这种笑法配上我先前的那张脸勉强会被人称之为豪放不羁的女侠,配上现在这张脸那绝对是孙二娘拎着菜刀准备做人肉包子了。
“来来来,奇文共欣赏!”我拉过眼前这六个人,把菜谱搁他们面前一一展示。当然了,这群大老粗本没有此等雅兴,但抵不住我强烈要求的有福同享,一个个蹙着眉头围着看。表情由先前的不情愿变成了疑惑,他们怎么也闹不明白菜谱第一页的空白纸张上有什么值得我笑成这样的。废话,根本就没什么好笑的,我只是自毁形象罢了。
“哈哈,等我笑声结束的时候……”我收回菜谱,做杀人越货状,一脚踏上了板凳,到处扫视,“就是我不笑的时候。”剧情大逆转,我的面部表情回归正常,淑女万分地坐回凳子,不去理会四周响起的那些抽气声。开始点菜,不选最好的,只点最贵的,怎么着也得让萧大叔肉疼。韩管家实在是太过尽忠职守了,一见我往外泼银子,老大的不乐意,那些深浅不一的沟壑马上立正敬礼纵横成悬崖峭壁,这要是搁在夏天,那些个褶子准比灭蚊剂还好用。
我尚沉浸在刚才自导自演的那场小小闹剧之中,菜就上来了。配合着上菜,我又想到了一冷笑话:“从前有个人叫小菜,然后……”我故意吊人胃口,眼珠子四下一瞅,只见众人停箸,看那样子似乎一个比一个紧张,生怕我又弄出点什么语出惊人的。那个虎背熊腰护卫打扮的家伙更是夸张,我才一张口他就哆嗦着把筷子给放下了,眼神闪烁,都不敢往我这边瞟。我说我这也是头一次在他面前展现我的演技啊,怎么就把他吓成那样了,难道我的演技又有了质的飞跃?我陷入深刻的哲学思辨,一下子忘了自己的笑话才讲到一半。
没想到这次率先忍不住的居然是韩管家,我这还没讲完的笑话此刻在他的眼里就成了“悬在楼上的第二只鞋子”,听不到接下来的声响他就得担惊受怕一辈子:“然后什么?”他开口了。
“然后……”我憋肚子里暗叫一声“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就常理而言,韩管家冲我说的话,十句里有九句不是好话,剩下的那句是废话。但我也不跟他计较这么多了,赶紧拿筷子指了指韩管家碗里的菜,授业解惑,省得人家心急,“然后他就被端到桌子上来了啊,你不是正吃着吗?”以德报怨,我就是个这么高尚的人。
打击的方式是否沉重有力,从被打击对象的举动上就可以很好地进行判断。韩管家被我这句充满禅机的话给毒哑了,伸出的筷子一个哆嗦,本就参差的脸禁受不住如此刺激,楞了一楞之后几欲龟裂,终于放弃了找茬的执着。于是乎我便明白了——莫小楼是个天才。女人的重点不是脑袋上长的脸而是里面装的东西,天下的男人们都应该知道这一点。
午饭结束,回房收拾,整装待发。
刚才饭桌上的那一幕似乎并没有打击到萧大叔,我决定继续找茬:“你不是答应过给个丫鬟伺候我的吗,我们现在上街买去吧?”我承认,自己存了点心眼,想要拖延上路时间,顺便看看能不能找机会逃跑。
越是接触就越觉得萧大叔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他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就看穿了我的本质,扬手一击。啪!
门开了,进来一个人,是韩管家。
“从今以后,你就负责照顾小楼。”萧大叔给韩管家下了命令。
“我要的是丫鬟,你给我个管家做什么?”真是要命了,派他来照顾我非得把我照顾成白眼二号不可,我坚决抗议。
萧大叔挑了一下眉,考虑到我跟韩管家一直处于相看两厌的状态,又击了一下手。
又进来一个人,俨然是刚才那只被我吓到的大熊。
“小楼,你看他来伺候你怎么样,这可是韩原一手调教出来的。”
怪不得一脸傻鸟样,原来是随主子。我还没发表意见,那只胆小的熊又被吓到了,两眼往上翻,嘴巴大张差点发出来自心灵深处的惊叫。我说我真的没怎么着你啊,这么紧张做什么,难道是怪我打扰了你的冬眠?在此,我不得不为您描述一下此熊的出众长相。这位仁兄举起把斧子就是水浒中的李逵,眼睛一瞪就是三国里的张飞,最值得一提的是他油汪汪的脑门子上竟然还挂着一道整齐的刘海。知道刘海是个什么东西吗,用北京话来说那就是屁帘儿。大熊脑袋上挂屁帘儿,饶我心理承受能力如此之好还是有了呕吐的欲望。
“我要的是丫鬟,你给我个护卫做什么?”再一次反驳。
“换女装。”萧大叔面不改色。
前一秒我不懂,后一秒我看见那只熊差不多激动得要厥过去了,终于懂了。
算了算了,我投降,萧大叔我怕了你了。人说封建剥削阶级黑心,可不成想竟黑心到了如斯地步,让那大熊穿女装可比让韩管家来伺候我更强悍,光是视觉上的刺激就够我受的了。
“好吧好吧,就要他了。”我很无奈,但是眼前还有只比我更无奈的熊,只能作罢,大慈大悲地收下他便是了。
萧大叔说话办事一向斯文有礼,打你一棒子再给你塞仨枣儿,见我一脸沮丧,就塞枣子来了,详尽阐述了让大熊当贴身丫鬟其实大有好处。做为一个男人,他肩能抗手能挑,平时能够衬托我的美貌照顾我的起居,关键时刻还能男扮女装当我的替身,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绝对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的必备……一番话将大熊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比起他的滔滔不绝,我的反应就简单多了:狗屁!
事后,我问了萧大叔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两次叫人都是击手掌,可是进来的人却不同,那些侍卫什么的怎么知道他叫的到底是哪个呢?古语有云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莫小楼连骨子里都透着涵养。
萧大叔笑着给我示范了一下。
我扯着脖子听,好半天也不搞不清到底区别在哪里,只觉得第二次的声音稍重。
萧大叔说我没听仔细,又给示范了一遍,然后告诉我答案:“第一次稍轻。”
然后点头,微笑,施施然飘走。
我楞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娘啊娘啊,我是被他给耍了吗?!我,我靠!当一个天才发现这世上还有比自己更天才的天才的时候这个天才就愤怒了,萧大叔那小火苗一个晃悠我这火炉子就着了。老天做证,要是再忍得住我就不是莫小楼!所以我对着早已消失在墙角的萧大叔咬牙切齿:“明明是只狐狸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事后的事后,我痛定思痛,大彻大悟:原来周瑜被气死不是他心胸狭隘,而是诸葛亮太过可恶!这一结论要多深刻有多深刻,毛主席不是说了吗,人民群众掌握的,是绝对的真理,莫小楼是人民群众,所以她掌握的也是真理。
两辆马车,一辆坐人,一辆装皮货。不得不感叹这伙绑匪做戏的细致劲儿,说是皮货商人还真就搞了一车毛皮。我和萧大叔一辆马车,赶车的那个则是刚分配给我的贴身丫鬟——杨欢。说到这里,我很佩服他父母的先见之明,连名字都取的这么有远见,杨欢的谐音可不就是丫鬟吗?而且就他的哀怨劲来说和丫鬟这一职业还真是相得益彰,看来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啊。是个人,你就得认命。
该怎么折磨萧大叔呢?嘻嘻,这还真是难不倒我。
我开始给他唱歌。
我没自由我失自由伤心痛心我眼泪流,我走错路我踏错步我整天过得是哭悠悠,啊哭悠悠……
萧大叔的反应是没任何反应。
唱歌无效我改抗议。
抗议的内容虽然很简单,无非就是“自由、人权”等等,但如何抗议,运用何种手段来达到目的还是相当需要聪明才智的。我的方法虽直白但具科学性,用成语来说那就是“无事生非”,用俗语来讲就是“鸡蛋里面挑骨头”,打个比喻就是“屁大点事非得用春秋笔法来描述”,说白了,两个字——胡闹。
主意打定了,路线明晰了,前途光明了。我拿鸡毛充令箭,无风也起三层浪,吃饭说米黄喝水怪茶烫,走路嫌腿疼坐车喊腰酸……奈何我十八般武艺轮番上说得嘴角起燎泡,杨欢听得连车都赶不稳了,萧大叔还是老僧入定,以不变应万变。最后不得不使出佛理垂死挣扎反复念叨:“人的命,天注定,该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别强要,啊,别强要……”
萧大叔的反应是继续没任何反应。
我仰天长叹,小泪纵横。
萧大叔和程狐狸有一个共性,就是都喜欢把我焐在马车里。越走越往西,离程狐狸越来越远,我心情也就越黯淡,终于被焐成了一锅稀粥,无精打采垂头丧气。收成好了庄稼就不值钱了,话说多了听众就没反应了,阳关道走不通我就直奔独木桥——开始沉默了。出门看天色,进门看脸色,要说人偶尔深沉一下还是很有好处的,萧大叔终日看着我脸臭得像隔夜的尿壶,由阔论禅师变成了寡言尼姑,还有点不习惯了,末了终于答应把我从马车里面放出来,学骑马。
说起学骑马,我可是有预谋的:其一,可以拖延时间,耽搁行程,等待救兵;其二,没人来救我就自救,学了骑马随时准备着逃跑;其三,男女授受不清,也免得萧大叔在马车里整天对着我日久生情,不能自拔。
要学骑马,就得先有马。我义正词严地表明心迹,非要韩管家的那匹马不可,借机报复他时不时加诸于我身上的白眼。韩管家死活不肯,莫小楼半步不让,萧大叔打了圆场——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