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疆争雄记
就在这一刹那间,一直静立不动的女尼忽然诵句佛号,声音圆妙清朗,送人耳中,令人泛起一阵安详慰贴之感。
她接着走出来,徐徐道:“葛老如果心中真有把握,何不携同令高足去寻无名氏施主?”
葛山常怔一下,道:“你以为我心中没有把握,所以借故不去?”
女尼道:“老擅越非是胸有成算之人,决不会藉词规避。但今日之事,若是传出江湖,却难禁天下之人不作此想!”
颜峰怒道:“你是谁?为何故意拿言语激怒葛老改变初衷?”他也是利害之人,这话不向葛山堂说,却直接洁驳对方。
女尼微微一笑,道:“贫尼只是方外之人,对于这等江湖恩怨仇杀之事,本应掩耳而过。但若是如此,岂不趁了颜施主的心愿?”
她也不指出趁他什么心愿,但葛山堂却登时明白她意指颜峰有心借故规避此战。
他沉声道:“颜峰,你心中有没有把握?”
颜峰躬身道:“晚辈信念坚强,必胜此战!”
葛山堂道:“如此甚好,我们找他去!”
十二金钱叶怔道:“无名氏就在城北外的北关坪上候驾!”
葛山堂微微颔首,转身走去,走了数步,忽然停步回头,细细打量那中年女尼几眼,面上泛起惊讶之色,道:“世上果真有返老还童,自发变黑之事?”
女尼举掌合十道:“破七情,去六欲,便是要诀,老擅越可抛得掉怒好胜之心?”
葛山堂恍然地哦了一声,摇头道:“办不到,办不到,领教了……”这时方才当真人步出寺,颜峰紧紧跟随,一转眼已无踪无影。
十二金钱抱拳欠身道:“多蒙大师出言解围,永铭恩德,还想请教大师法号称呼?”
女尼道:“贫尼因见叶施主为义忘身,实是大勇之士,是以破例一管江湖恩怨。叶施主若将这一腔义勇用于大处,人间受惠者更无穷尽!”
叶道:“多谢大师教言,在下仍想得知大师法号?”
女尼道:“贫尼伽因。”
她只说了这一句,叶藻已经大叫一声,跪倒地上,道:“晚辈久闻神尼高名,想不到有缘拜谒,并蒙赐助……”
伽因大师虚虚一摆手,叶但觉一股大力从地下升起,把他托起,只好垂手肃立。
伽因大师道:“叶施主过于推许,倒教贫尼大觉渐愧,近数十年来贫尼潜修自守,于己略有寸进,于世却无稗益,岂似施主济世救人,功德无量她微一停顿,接着道:“叶施主还有什么心事,想要贫尼略尽绵薄?”
十二金钱也不作态,立将凌玉姬失踪,神指丁岚如何营救受辱之事说出。最后道:“那蒙面人功力之高,行踪之奇,实在令人猜测不透,因此极是悬虑,深恐凌姑娘发生变故惨遇,则晚辈及罗门兄皆难辞其咎。再者那蒙面人既是远强胜过丁兄,则晚辈等纵然找到了他,亦无能为力广
神尼伽因寻思片刻,道:“凌姑娘必可确保安全,这事交在贫尼身上便是!”
叶虽然测不透伽因大师凭什么敢担保凌玉姬的安全,但深知她武功盖世,佛法高深,自有凡俗莫测的禅机,当下心花怒放,喜不自胜。
伽因大师又道:“无名施主以后可能对你们两位发生误会,你可告以凌姑娘包在贫尼身上,他如不知贫尼是谁,可告以大悲佛手便是贫尼所创,又他身上的达摩秘复亦业经贫尼改动,故此并无昔时不能衔接之弊。叶施主这么一说,他自会明白。”
叶满腔感激,反而表示不出。忽然想起一事,道:“神尼大名远凌驾在帝疆四绝之上,适才葛老人为何不识神尼?”
伽因大师道:“我们从未正式会面过,在帝疆四绝中,贫尼只见过蓝。
凌,吴三位,因为他们皆是昔年中原一恶食人秃王的嫡传弟子,贫尼远在五十余年以前,便见知于老秃子前辈,是以后来贫尼为他老人家尽一点力,便在这三位初得绝艺不久,暗查明访,使他们知所约束,不致为祸天下!这位葛老施主只从他们口中得知贫尼相样貌。
而贫尼自少年时便即白了双眉,最近方始转黑,因此他们更加认不出来。”
叶骇然忖道:“葛山堂目力大非常人可比,居然瞧得出神尼眉发由白变黑,也许他心中已隐约猜出神尼身份是以不再生事。”
伽因大师道:“叶施主赶紧前赴北关坪,免得错过了这一场龙争虎斗叶讶道:“大师竟不去?”
伽因大师道:“这一场比武元异是后一辈帝疆争雄的开始,除此之外,远有两宗要事须得由贫尼从中调解,焉能不去!”
叶应声遵命,赶紧施展轻功,徒步向北关坪赶去,一路上但见伽因大师缓步跟随,形状一如平常闲步,功力之高,已达不可思议之境,心中更是佩服。
到到北关坪时,只见人山人海,挤个水泄不通,坪中已搭起一座丈半高的平台,宽达三丈见方,知是神指丁岚杰作。
平台上共有四个人,两个年轻的则是无名氏和颜峰这两个主角。余下两人,一是风华绝代的美艳夫人,一是矮胖红面的葛山堂。
这座平台刚刚落成,因此无名氏和颜峰尚未动手。叶一回顾时,伽因大师已不知踪影。
他深知这等世外高人喜欢独来独往,也不愿多被人识,便不寻她。
他挤人平台边,台前丈许之处,摆着三排长凳,坐着的都是武林各宗派的领袖人物。他几乎都认识,于是走过去逐一见过,然后在罗门居士和丁岚之间落坐。低声把经过讲出来。
罗丁二人一听凌玉姬之事已有冠绝天下的神尼伽因大师担承,不觉都眉飞色舞。
这时平台上颜峰和无名氏各自跌坐运功,尚未开始,平台四下千百武林好手都议论纷纷,猜测这两人胜负之类,语气宛如潮水一般,从四方八面升起。
美艳夫人原是一代高手,眼见颜峰神采奕奕,举止凝重,与以前判若两人,分明已经脱胎换骨,功力精进了不知多少倍。心中暗暗讶骇。再看无名氏时,只见他全元改变,甚且比往日更觉平凡。一时猜测不透他是功行精进到含英敛华的地步?抑是比以前还觉不如?
她对这两人看来看去,总是无法使自己不对无名氏发生偏爱,因想这两人只要得知凌玉姬失踪之事,定然暂释干戈。
当下嫣然一笑,向葛山堂道:“他们这一场生死之战,为名之事少,为凌玉姬之事多,山常兄以为我说的对不对?”
她一笑之时,全场声音立时平息,“定场”魔力之大,不可思议。因此她的娇声婉语,全场皆闻。
众人一听她管帝疆四绝之一的葛山堂叫做“山堂兄”,都大感惊奇。
葛山堂在她面前,尽力矜持,心中却暗暗艳慕凌波父的福气,当下应道:“夫人说的不错!”
美艳夫人又道:“若玉姬已经身亡,或是嫁了第三个人,他们不知还打不打?”
葛山堂摇头道:“这就不晓得他们心意了,但夫人这刻最好别扰乱他们心神!”
神指丁岚忽然纵上平台,道:“在下有几句话想私下告知夫人!”
美艳夫人走到一侧,道:“什么事?”
丁岚道:“刚才神尼伽因大师曾经面允担承凌姑娘之事,保她丝毫无恙,在下特上来奉告,夫人毋用担心!”
美艳夫人眉头一皱,道:“玉姬的相貌福泽绵厚,眼下只是有惊无险,我也深信她不会发生任何不幸之事。但我要泄漏这消息之故,旨在维护无名庄……”
丁岚神色一凛,道:“夫人这一着错了,无名氏一向英雄磊落,今日当着天下武林同道之前,我知他宁可战死,也不愿受人维护,以致不能一拼!’美艳夫人怔一下,道:“然则你们宁可见他战死此地了?”
丁岚道:“不错,就算要我陪他同死也是甘心!”
美艳夫人挥手道:“好,你下去吧!”丁岚随即退下,美艳夫人偶然忖道:“女人心胸,究竟比不上男人。丁岚向来精打细算,处处要占便宜,想不到一旦碰上这种场合,他仍是少见的英雄人物!我从此以后,要稍稍改变对男人的看法才是!”
这时无名氏和颜峰相继运功完毕,先后起立。葛山堂洪声道:“你们公平比武,老夫当作见证。”
葛山堂身材矮胖,但声若洪钟,坪上千数百人无不听得清清楚楚。
美艳夫人接口道:“葛老岂可忘了我?”她声娇调软,如乳驾出谷,台下千数百只眼睛都集中在她身上,一时都移不开。
葛山堂道:“不错,不错,这儿证人正该有两人充任方是。”
所有的人都屏息,静候台上无名氏和颜峰动手,但在他们还未出手以前,没有一人舍得不多看美艳,夫人和凌玉姬哪一个长得漂亮些。但遗憾的是凌玉姬今日并未在场!
这时万籁俱寂,正是暴风雨前夕的宁静,摹地一声长笑起自人群之中,冲破了紧张气氛,连台上的颜峰和无名氏二人都不禁讶异地向发出笑声之处望去。
人丛中飞起一条影子,快如掣电般向台上跃去,身法轻灵美妙,一望而知乃是内家高手。人影落在台上,现出身形,却是个丰神俊逸的翩翩佳公子,衣服丽都,英气迫人。
许多人都认出这个俊公子正是外号情海恶魔的蓝岳,因此都晓得将有事故发生。
葛山堂可不认识他是谁?环眼微瞪,道:“来人乃是蓝商一蓝大先生的什么人?”
他一开口就喝破蓝岳来历,眼力之高,元人不服。
蓝岳拱手道:“晚辈蓝岳,蓝大先生就是家伯父!”
葛山堂哼一声,面上毫无丝毫买账之容,还未发话。人影一闪,台上凭空多出一人,身量瘦长,面容严峻,穿着一袭蓝布长衫。
蓝岳立刻上前行礼,口称伯父,葛山堂也道:“蓝兄忽然现身,有何见教?”
坪上千数人这时皆知这个高瘦之人正是帝疆四绝之一的蓝大先生,莫不大感兴奋。
蓝商一道:“兄弟上台来正是要查询舍侄此举用意!”他接着把目光转投在蓝岳面上道:“你自己说……”
蓝岳安详如故,道:“侄儿意欲参与这次盛会,生死荣辱由侄儿一身担当!”
蓝商一眸子中精光暴射,似是动怒,但旋即敛去,大声道:“你伯父倒没有想到你如此强顽,拼死出手。现下若是阻止你,便教天下英雄笑话,你好自为之。唉,伯父应该多传你几手才对……”
他缓缓退开一边,这话人人尽皆听见,因知帝疆四绝身份不比等闲,话不轻发,这等说法,可知这蓝岳未曾得到蓝大先生真传。
蓝岳谢过伯父,随即剑眉一挑,朗声道:“兄弟突然参加,请两位不要见笑广无名氏和颜峰一齐道:“蓝兄说哪里话来,我自是欢迎蓝兄加入!”
西北角陡然升起一声洪亮大喝,接着人丛中呈现奇景,只见许多人纷纷仆倒,由喝声之处直到平台之下,恰恰是铺成一条道路。
却见两个年轻汉子并肩踏过倒在地上的人的身体,一直走到台下,跃上台时,却是祈北海、辛龙孙二人。
众人都目瞪口呆,想不出那些人为何仆倒得如此齐整,一如预先已演习熟练。
葛山堂首先道:“咦,你们从何处学得毒仙程珠的独门绝艺?”
蓝大先生插口道:“这两位曾得吴遇兄传授过几手武功,却不是吴兄传人。”
葛山堂颔首道:“兄弟也看出一点端倪!”
辛龙孙道:“晚辈等奉家师吴遐之命,特地上来参与盛会!”
祈北海连忙接着道:“但晚辈两人只当是一个!”
坪上群雄一听又来了帝疆四绝的另一友,更感兴奋,同时又被他们现时的声势所慑,猜想他们定有出类拔萃的能为,这时都鼓掌喝彩。
等到彩声稍低,辛龙孙才道:“晚辈等方才用的鹊桥渡天河毒功虽是程仙子老前辈所传,但待会儿动手,只用家师所传手法!”
葛山堂颔首道:“这还罢!”他接着望住蓝大先生道:“那位毒仙子程珠一身毒功天下第一,有不可思议的威力。兄弟曾经见过她两面,第一次因有少林寺山海两神僧两位老前辈在场,她是向两老求教而来,还不怎样,第二次碰面时,使兄弟也险险吃了亏,端的有神出鬼没有神通!”
蓝商一点头道:“天下之人大,元奇不有。这字内能人甚多,像她也可以算是中帼奇人!独惜缘俚一面,至今尚元由得晤!”
葛山堂一晃半秃脑袋,道:“这人还是不要见到为妙。毒仙二字可不是说着玩的。”
他接着向祈辛二人道:“既然你们是奉老秃之命出场,那就过去跟他们商量一下如何安排出手次序。”
祈辛二人敬应一声,转过身子,摹地眼前一花,无端端多出一人。只见此人秃脑袋,大眼睛,颔下蓄着一部山羊胡子,衣衫破;日,背上背着一口破烂木箱,正是帝疆四绝之中的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