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疆争雄记
脚就在头顶,似是要践踏下来,大家仰头望了一会儿,心中发毛,又各自闪开。
美艳夫人查看了一阵,跃下地上,站在鬼王巨脚之下,厉声道:“鬼王爷你若是当真有灵,那就一脚踏下来,我死而不悔!”
她居然胆敢向这怪异神像挑战,胆色之壮,一时无两。只骇得一众高手都屏息呼吸,等看事态发展。
那鬼王诸首之中发出一阵威严有力的口音道:“你一个区区女流,如此大胆,目下权且饶你一死。”
美艳夫人听出这几个口音绝非出自一人口中,尤其最后说话的口音,威严之气极是震慑心魄,绝不似活人所说。
这时她也不禁气夺志摇,脚下不知不觉退开两丈,脱出巨脚踏落的范围。
苦行禅师诵声佛号,道:“我们还是暂且出谷,再筹良策为是!”
这一回连罗门居士,叶葆,丁岚都同声附和,只有楚南宫屹立在无名氏身侧,不发一语。
美艳夫人意志动摇,缓缓退走,众人如群星拱月般簇拥她退去。楚南宫拉住无名氏一同走,无名氏任他摆布,但目光时时闪动,似是心中正在转念思忖什么事情。
众人方自退到林边,美艳夫人又站住脚,道:“这千鬼谷之内种种景象,确实骇人听闻,想来血宫之内,更加恐怖!”
灵隐山人又拭一下冷汗,道:“这个自然。”
美艳夫人道:“我们踏遍天下,还未见过这等诡邪凶地,今日既已到此,若不闯入血宫一看,实难甘心。”
灵隐山人道:“兄弟决不踏人血宫!”鄂都秀士莫庸也道:“山人之意正与兄弟相合!”
美艳夫人挥手道:“你们走吧,以后别来见我!”
莫庸和灵隐山人踌躇一下,齐齐转身奔人疏林山径,迅即隐没。
美艳夫人忽然感到一阵痛苦。原来这两人居然舍得日后永不见她,以自家性命为重,不啻表示她的魔力已达到限度,这可是她出道以来从未曾有之事,是以满腔痛苦,几乎难以忍受。
罗门居士徐徐道:“夫人,你最好不要固执己意!”
十二金钱也道:“这等人力难以抗拒之物,何必冒险轻试!”
美艳夫人目光转到丁岚面上,道:“你怎么说?”
神指丁岚怔了一下,随即恢复冷静,道:“兄弟已有家室,不愿冒此奇险!”
她的目光落在楚南宫面上,楚南宫挺一挺胸膛,还未说话,苦行禅师已道:“夫人万金之躯,实是不宜涉险。”
楚南宫挺起的胸脯忽地塌下,摇一摇头,没有出声。
美艳夫人纵声娇笑,道:“你们都不愿陪我进去,我只好嫁给一个肯陪我犯险之人……”
众人面上神情都发生急剧变化,可是过了老大一会儿,仍然无人做声。
美艳夫人满面娇艳笑容,掩藏住心中痛苦,走到无名氏身边,道:“我不须嫁给你,只为了玉姬,你就会陪我进去,对不对?”
无名氏淡然望她一眼,道:“好!”美艳夫人心中又被另一种痛苦猛袭,她一向以为凌玉姬没有传得她的媚惑男人心法,极是可惜。却不料事到临头,反而只有她的夫婿肯为她舍弃性命。
两人缓步人谷,美艳夫人这时胸中毫无畏惧之念,只有无边痛苦和种种仇恨。
不一会儿,两人己走到石台巨像之前,无名氏淡淡望那巨像一眼,继续向前走去。美艳夫人一把拉住他,道:“你心中一点也不怕?”
无名氏淡然道:“怕什么?”
美艳夫人指指巨像,道:“你纵然武功绝世,谅也禁受不起这只巨脚一踏之威!”
无名氏道:“这话原是不错,但这只巨脚绝对不会踏下来!”
美艳夫人心中一动,道:“你怎生晓得?”
无名氏道:“那些话声都是从远处传来,再由神像头上反射出来,根本就不是神像发出的声音!”
美艳夫人尖叫一声“老天”,回头一望,只见疏林边还站着罗门居士等四人。她心念一转,杀机盈胸,便即叫道:“喂,你们快来,这是假局!”
那四人本来以为发生什么事,这时一听“假局”两字,便放步奔来。美艳夫人说出无名氏讲的话,众人胆气陡壮,先后跃上石台,查看一阵,跃落地下,都感觉到得没有什么话好评论。
美艳夫人微微一笑,道:“既然不是鬼神,我们谁也不必害怕。目下玉姬临身此地,形势危急,那哪一位救出了她,我就委身相嫁!”
众人都感到热血沸腾,齐齐向谷内走去。这时虽是夜色模糊,白骨处处,都不能再吓阻得住这一千武林高手。
转一个弯,只见一座屋字正当去路,这座屋字形如神殿,看来甚是深长,不知有多少进,却不甚宽大。
黑夜之中仍可看出这座神殿全是涂上红色,想来若在有灯火照耀或在白日之下,定然一片血红。
殿门大开,门外有题匾,这“血宫”之名,大概是别人所起。
他们跨人神殿之内,只见一片黝黑。丁岚转身去,瞬息便自回转,已捡回来几根枯枝,当下用火折燃着,权充火把。
火光一现,只见此甚殿深,墙上都是红色,没有一具神像,也没有一点摆设用具。
罗门居士相度一下地势,皱眉道:“诸位可看出此殿可异之处没有?”
众人看了一会儿,都没有看出结果。罗门居士道:“此殿长阔之度,不甚相称。但若是从动手相搏看来,此殿竟是有死元生的地势!”
众人皆是行家,闻言仔细一看,尽皆恍然。原来此殿长度两倍于宽度,兼且人门及后面出口处较当中窄许多。是以若是动手相搏,只能向两尖端纵退。但大凡高手相搏,死生系于一发,其中若有一方打算败退,必须四方八面皆可纵退,始能脱出圈子,如若限定方向,那就绝难得手。故此罗门居士评说此殿若是动手相搏,乃是有死无生之地。
他们一直穿过长殿,从后门出去,却是个两丈方圆的房间,竟没有别的门户。
众人正在查看,猛听“隆”的一声,进来的门户已被一道铁栏封死。
这道铁栏的铁柱约是拇指般粗,平常之人自是弄它不动,但这一干武林高手却毫不在意。
楚南宫正要伸手拉断那些铁枝,罗门居士沉声道:“楚兄且慢!”
美艳夫人接口道:“尝闻罗门居上智勇双全,盛名果是不虚!”
神指丁岚皱皱眉头,道:“难道这道铁栏有古怪不成?”
罗门居士道:“兄弟也不知道,须得查看之后方能确定。”
美艳夫人道:“用不着查看了,若不是这些铁枝乃是特制之物,以我们功力也扳之不动,就是铁枝上藏有古怪,不能用手触摸!”
楚南宫还不服气,凑眼近前一看,只见铁枝上长着好些小刺,小得几乎看不见,刺尖呈现青黑之色,分明是蕴有剧毒。
他不觉出了一身冷汗,忖道:“这些小刺何等锋锐,我双掌虽是皮粗内厚,也当之不住。适才若是当真握下去,此刻已经中毒无疑!”
众人不必询问,只看楚南宫骇然的神色,便知真有古怪。
美艳夫人略略一想,道:“铁枝上不但有毒,以我想来,这些铁枝必是不易弄开!”
若行掸师道:“何以见得?”
美艳夫人道:“设若铁枝乃寻常之物,虽有毒刺,但有人握持中毒之后,其毒已解,便可着手扳拉,终不能困阻我们!”
众人都觉这话有理,楚南宫忽然大怒,忖道:“这女人心地好生狠毒,若不是罗门居士及时警告,她虽知铁枝上有毒,亦不会出声阻我出手。哼,哼,这种恶毒之人,以后决不为她卖命……”
只听美艳夫人道:“由此看来,竟是有人暗中布置,意欲加害我们,不知是何缘由?”
众人都猜想不出,方自沉吟忖思,忽听一阵步声由远而近,一直走来。
大家都从铁柱疏隙间向外面瞧看,只见一道人影缓缓穿过长殿,但因光线黑暗,故此看不清此人面貌。
那道人影站在两丈远处,望着屋内之人。神指丁岚摹地将火把丢出去。火把飞出寻丈,正要坠地。那人伸手虚虚一抓,“呼”的一声,相隔尚有一丈远的火把突然飞到他手中。
这时可就把这个人面貌照得清清楚楚,只见此人只有三旬上下的年纪,眉清目秀。但衣服破;日,仪容不整,头发蓬乱,似是许久以来没有梳洗过。
众人都认不出此人,但先是从他那双炯若寒星的眼睛,便如此人一身内功极是深厚。加以他刚才露了一手上乘气功,竟能将相隔一丈远之物抓到手,这等造诣实在骇人听闻。
美艳夫人娇声道:“尊驾高姓大名?何故将我们困于此地?”
那人丢掉手中火把,四下登时一片漆黑。他在黑暗中道:“区区徐冈,生平未曾踏人江湖,故此与诸位俱不相识,今日种种,皆为夫人而设!”
美艳夫人讶道:“我?徐兄有何打算,不妨说出来听听……”
徐冈道:“区区久仰夫人艳名,今日相晤,虽能一慰平生之愿,却十分失望!”
众人都不觉愕然,美艳夫人一生一世都未曾听过这种话,不禁一愣,心中讶诧之感多于愤怒
她媚笑一声,道:“徐兄何故失望?”
徐冈道:“夫人以艳色称雄江湖数十年,但今日以身为饵,仍然失败,可见得夫人美色魔力,终是有限得很!”
美艳夫人冷笑道:“阁下只敢隔住一道铁栏吹牛,若是没有阻隔,我怕你没有这种胆子!”
徐冈微微一笑,飞身而起,瞬息间火光四起,照得一殿通明。原来四壁上都嵌有灯火,徐冈只是用火折将灯火点燃。
他点上灯火之后,纵落在铁栏之前,伸手在墙上一掀,那道铁栏登时有三根铁枝升起,露出一尺宽的空隙。
但房中诸人都不敢冲出,只因这道空隙太狭窄,只容一人侧闪走出。若是对方趁自己闪身出去之际,忽然出手,纵然抵挡得住,但身躯势必要碰在铁枝毒刺之上。
徐冈道:“请罗门居士出来!”
罗门居士这时只好硬着头皮,侧身缓缓穿出去。徐冈待得他身体完全闪出铁栏之外,举手在墙上一拍,只见那道空隙上面一块一尺宽的钢板疾掉下来,底下也有一声钢板升上去!
上下两块钢板边缘都极是锋利。
栏后之人都想到冲出的念头,只等罗门居士出手缠住对方,便可逐个闪出。钢板初现之时,有人打算出手托住,边缘处虽是锋利,但他们武功精妙,皆能卸去下坠急劲。然而底下又有一块升上来,可就教他们束手无策,只因这两块锋利钢板一合,谁都挡之不住,这时只好眼睁睁看这两块钢板把出路封死。
美艳夫人冷笑一声,道:“此地竟是为了我们而设,当真是算无遗策!”
徐冈微笑道:“夫人未免自视太高,此地其实是为帝疆四绝而设,诸位还轮不上!”
众人心中微骇,都觉得此人口气好大,而最奇怪的他竟是个武林籍籍无名之人。
徐冈又道:“区区听说罗门居上名列侯爵,在武林中乃是第二级高手,特地请他出来,看他能够拆解几招?”
罗门居士双眉一耸,目现奇光,冷笑道:“徐兄先赐教之后,再说不迟!”
徐冈点头道:“这话也有道理,不然谁能心服!请!”
他退开数步,垂手肃立,竟不摆出门户。罗门居士踏步迫上,举掌劈去,口中喝道:
“恭敬不如从命,便请徐兄指教几招手。”
他这一掌劈去,只用上六成内力,但威势已非等闲,殿内顿时风转陇翻,四壁灯火摇摇欲灭。
徐冈举起右手,骄指如敦,指住罗门居士掌势。这一下看起来虽是从容悠闲,但其实快到极点。
罗门居士但觉对方这一指含蕴千百种变化,奥妙无穷,一时之间哪能测想得透,只好疾然收回掌势,随即错开两步,横拍敌腰。
徐冈身子也不见如何动转,已经变成微蹲之势,正面向着罗门居士,左脚踏地,右脚踢出一尺左右,连同上面点出大半尺的手指,俱都定住不动。
只见罗门居士撤掌垂腰,一个大翻身,旋开七八尺远,似是被敌人攻得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避得开去。
观战的几位高手尽皆骇然,一时还测不透身在局中的罗门居士何以这等狼狈。
却见徐冈左脚微一用力,身形移到罗门居士面前数尺之处,一手一足仍然原式比划,停立在半途,没有当真点出或踢出。
罗门居士一抬眼见到敌人招数,急急大弯腰斜栽柳,翻出五六尺远。
徐冈收回指戳脚踢的招式,道:“罗兄决接不住区区十二招!”
罗门居士背心己沁出冷汗,但他一生英名,焉能如此断送,冷哼一声,道:“这也不见得,兄弟非得领教徐兄十二招不可!”
徐冈道:“你不服气也是情理中事,但目下不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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