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疆争雄记
无名氏道:“我到底姓什么?”
李保道:“二少爷你姓李名达仁,难道你一点也记不起来么?”
无名氏想了一下,道:“这句字怪生的,但且不管它,我家里有什么人?”
李保正要回答,忽然一个身穿长衫的中年人推门进来,一见到无名氏,立刻震惊地叫了一声“二少爷。”
此刻面临立刻解开身世之谜的一瞬间,无名氏忽地感到有些畏缩。
那个身披长衫的中年人面目瘦削刻板,可是眸子中也隐隐闪动着狡诈的光芒。
这姓黄的帐房先生转面问道:“李保,是你碰上二少爷的么?这功劳可不小!”
李保道:“黄先生也认为是二少爷的话,那就没错啦。二少爷已经完全忘却从前的事呢!”
黄先生道:“这……这……不要紧,回到家里,他就会记得起来……’’无名氏感到一阵迷糊,倒在椅上,帐房先生连忙道:“二少爷想是过于疲累,目下先休息一阵、待会儿再谈话不迟!李保,你先去买些衣服鞋袜之类回来,二少爷如果不换上衣服,怎可见人?”
第二日,无名氏已经扮得像个花花公子,衣饰华丽加上他本来的仪容俊雅,显得更是出众。
他已从帐房先生口中,得知自己出身的家庭富甲一郡,乃是江南望族,家中人口不多,只有父母及兄嫂,他是四年前突然失踪,但如今的样子似乎更年轻了。
但这帐房先生所说的话,一点也勾触不起他的回忆,因此,他觉得十分迷糊,并且盘算着要不要回去?假如他老是想不起以前之事,纵然回到家中,有何意味?
姓黄的帐房先生并且告诉他说,这次他带同李保北来名义上是出来走走,试着访寻他。
但其实是受到大少爷之嘱,设法赶紧把一件家传之宝购回来。那是大少爷去年豪赌之下,输掉十万两银子,因田庄等财产如果售让,势必让老爷晓得,所以把家传一只白玉精雕成的猫儿作抵押。但届期仍然没法偿债,故此这只玉猫就辗转落在别人手中。
黄先生说:“那只玉猫本身虽是贵重无比,但最值钱的还是那一对用猫、儿眼镶嵌上去的眼睛,那真是元价之宝,若是碰上真识主,起码值百万两银子。最近大少爷已积起一笔银子,有一部分是赢回来的,所以嘱我暗中赶来,把家传之宝买回去。”
无名氏听了这番话,仍然想不起一丁点往事,那帐房先生忽然欣喜道:“我记得二少爷最是喜爱这只玉猫,有时人猫相对,一坐就两三个小时。有人说二少爷已经着迷,因此老爷把玉猫藏在库中。”
他歇一下接着道:“我已和那聚珍庄的老板约好,下午到他家中看货,二少爷到时见到那只玉猫,担保你一定会记得许许多多的事!”
无名氏觉得颇有道理,便耐心等候约会时间。黄先生一直教他待会儿见到那个老板之后,要怎样表现气派,不可被他看小,就算因那玉猫勾回记忆,当时也不可谈论,以免被人家知道此事,以后传为奇谈话柄。
终于到了下午未时,他们乘坐一辆华丽的马车,直驶那聚珍庄金老板的住处,无名氏晓得这辆马车也是用来装点门面,所以不曾询问。
不久,马车在一座巨宅门前停下,门外有两名家丁,还有一个带着腰刀,身躯雄壮的汉子。
其中一名家丁飞跑人去禀报,不一会儿,一个大胖子和几个都是掌柜打扮的人迎了出来。
无名氏听了黄先生的话,果真得气派架子都很大。使得那个大胖子金老板不住哈腰弯背,恭请他们进去。
他们在厅中落座,无名氏放眼一瞥,只见厅中陈设十分典雅,华而不俗,不由得暗暗惊讶起来,想不透这个胖子怎会有此眼光胸襟。
那个先前在大门外见到的带刀汉子此时和另一个也是劲装疾服的带刀汉子,不住前后巡视。自然这是由于金老板要出售的是价值极目的奇珍,所以防御严密。
金老板捧出一个铁箱,放在云石桌上,慎而重之地打开来,箱内有个红木制的匣子,再打开这个匣子,只见在红绞垫上,有只拳头般大的白色玉猫,蟋伏不动,神态栩栩如生。尤其是那对眼睛,并似射出猫儿特有的警戒的神情。
无名氏望着那只玉猫,虽是非常激赏此猫的精美名贵,可是脑子中混混茫茫,竟不能从此猫身上勾起一丁点回忆。
金老板见他沉吟不语,便道:“李爷觉得怎样?这只玉猫的确是我平生仅见的第一珍宝。李爷如果能找出一点瑕疵,在下就心服口服!”
无名氏淡淡道:“这只玉猫诚然是罕见宝物,当真没有一点瑕疵……”
黄先生答腔道:“金掌柜的意欲卖多少银子?”
金老板道:“在下用十五万两银子买进来,已经存放了几个月,这笔利息也算不清啦,李爷随便给个价钱,大概总不会教在下吃亏……”
无名氏望着黄先生,道:“你看怎样?”
当下由黄先生议价,讲了老半天,才谈妥以十八万五千两成交。
金老板笑得面上肥肉乱颤,坚要设宴招待这批阔客。黄先生亲手把玉猫放回红木匣中,之后,把红木匣子转放在自己带来的一个漆皮箱子里,然后摆在云石桌上。向主人告个便,就离开大厅。
李保一直侍立在无名氏身后,一方面看管那口箱子。筵席已摆上来,还有歌伎之类唱弹助兴,杯筹交错,宾主欢治。
席间金老板又取出一样宝贝给无名氏看,那是一支粗如拇指的精钢管,长约五寸,两头嵌着一块水晶。
金老板道:“这件宝贝在下也不晓得是什么名字,虽是非常神奇的宝贝,却不容易卖出,李爷请请用这钢管向远处瞧看,就知道其中妙用了!”
无名氏取过来,凑在石眼上,闭起左眼,向厅外望出去,只见远在十余丈的屋顶,都缩到眼前,连屋瓦上的纹路裂缝都看得十分清楚,宛如摆在眼前一般。
他不但十分惊讶,而且大感兴趣,立刻询问价钱。
金老板喜动颜色,笑嘻嘻举起一个手指,算是开出价钱。
这个当儿,李保上前一步,在无名氏耳边低低道:“二少爷压低点价钱,小的去瞧瞧黄先生回来了没有,他最会讨价还价。”
无名氏觉得这话有理,颔首道:“你快点去!”
李保衔命而去,无名氏转面向金老板道:“金掌柜不须打哑谜,多少钱不妨直说!”
金老板道:“李爷是敝店的财神爷,这宗宝贝如果是别人的话,起码要付十五万两,但李爷真个想要的话,十万两就使得啦!”
无名氏一听这玩意儿也要十万两,登时愣了一下,道:“等我和帐房先生商量一下、以我看来,十万两似乎大多了一点。”
金老板沉吟一下,道:“李爷当真想要的话,那就减一万两,若然低于此数,实在无法脱手。”
他们谈论了好一会儿,筵席已经到了尾声,可是黄先生和李保还没有回来。
无名氏觉得有点不对,忽然起身过去把箱子打开,只见那个红木匣子仍然在里面,他略感放心,随即又揭开红木匣子,但见匣子空空如也,那只价值连城的白玉猫业已失去踪影。
他心中大吃一惊,思前想后,顿时明白自己竟在无意之中落在骗子计算中,目下已变成人质,押在这个金老板手中。
他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甚至还微笑一下,回到座上之后,他先发制人地道:“这只玉猫的眼睛好像有一种特别的魔力,看过之后没法忘记,日后我对着此猫,也许能够和它瞪上半天眼睛。”
他顺口把别人骗他的话略加修改,用来掩饰他突然开箱瞧看之故。
金老板深信不疑,当下又命人另行取出一些珍宝,让他鉴赏。
无名氏一面鉴赏珍宝,一面大动脑筋,寻求化解今日的局面。
他心神仿佛之中,竟意外地口若悬河地把那些珍宝好坏之处都一一指出来,所说的话内行之极,并且眼光独到,使得金老板及几个陪席的掌柜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于是他忽然发觉了自己居然具有鉴识珍宝的功夫,这一点不免令他大吃一惊,用心想时,脑中一片空茫混沌,找不出一点印象。
时候已耽误许久,金老板他们都微微流露出着急的神情,无名氏可比他们更为焦急,然而他又不能蹬脚上房,仗着一身功夫开溜。更无法赔出十八万五千两银子,这件享不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都无法解决。
他暗暗叹一口气,突然起身道:“我命他们去提银子来,怎的还未来到?我还是自己去瞧瞧……”
金老板面色倏然一变,但立即陪起笑脸,连声说好,暗中去打个手势,并且推一下旁边的人。
他们都一齐起身,金老板旁边那人迅速地走到箱子旁边。
无名氏早就瞧见,这刻要是被那人打开箱子,马上就原形毕露,可是那人已经走到云石桌子旁边,他纵然改口说不出去,也阻不住那人开箱。
情急之下,无名氏再也不能考虑,大踏步冲到桌子旁边,伸手按住那个箱子,厉声道:
“你干什么?”
那个掌柜吃一惊,呐呐道:“没有……没有什么……”
无名氏把面孔一拉,道:“你动这个箱子,敢是不相信我么?”
金老板连忙上来道:“李爷不用生气,他太不懂事啦,无怪李爷不悦“ 那个掌柜连忙退开,露出不知所措的样子。
无名氏大刺刺地道:“这才像话,哼!哼!我岂肯受这种闲气。”
说着话时,已向门口走去,刚刚走出厅门,金老板追了上来,道:“李爷可认得路么?”他一面堆满献殷勤的笑容,无名氏心中大感歉疚,蔼然笑道:“谢谢你,我只到大门口瞧瞧,并不准备走远。”
金老板见他举止潇洒,风度高贵,顿时觉得自己实在大过多疑,像对方这么雍容高贵的人,怎会是骗子之流。
他连忙应道:“如果李爷只是在大门外瞧瞧,那就是在下过虑了……”
无名氏心中甚为聚张,可是面上仍然从容不迫,转身举步向外走去。他每跨出一步,便不由得沁出一些冷汗。
好不容易走了六七步远,眼看大门就在前面,忽地后面传来一声怪叫,一听而知乃是金老板的声音。
大门外的家人闻声挡住门口,无名氏如果要出此门,其实不费吹灰之力。可是他却站住,徐徐转身。
只见那金老板手中捧着红木匣子,面容大变,嘶声喊叫旁边的人追上来。那两个带刀劲装大汉疾然纵到,一前一后夹住无名氏。
金老板冲过来,口中直喘气,把匣子推到无名氏手中。
无名氏冷静地接过那个空匣,在外表上看来,他仍是胸有成竹,镇定之极。但其实他心中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一点应付之法。
金老板喘了一阵,才能够说话,他已急出满头大汗,呐呐道:“玉猫呢?那只玉猫呢?”
无名氏道:“我老实告诉你,我想出去的原故,正是要去查明此事。”
他本来还要解释,可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只因有谁会相信他竟然也是受诱骗,谁会相信他失去从前的记忆? 何况他刚才还吓唬了人家一顿,在在都显出他乃是知情的同谋共犯!因此,他只好闭起嘴已。
此刻的一切,生像是掉在醒不转的恶梦之中,既尴尬又困窘,任何言语都不能令人置信。
金老板向他说了好些话,他都没有听见。后面的劲装大汉突然怒喝一声,伸手抓住他手臂,运力一扭,扭转他的手臂。
无名氏被人制住之后才发觉,他向金老板望去,只见他面色忽青忽白,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他看了之后不觉暗暗叹口气。
金老板喝道:“你到底供不供出来?”
无名氏身后的大汉运动劲力,屈扭他的手臂,无名氏感到手臂快生忻断,不由得运功行气,护住手臂,那汉子察觉他运功抵抗,便更加用力,无名氏本能地用臂背时向后碰去,一碰着对方前胸时,立刻发出暗劲。那劲装大汉哼了一声,再也抓他不住,不但松手,同时身形也禁不住飞开数尺,叭踏一声跌在地上。
另一名劲装大汉厉声道:“好贼子,居然还敢动手抗拒!”喝声中右手抽出利刀,左手使个擒拿手法,疾扣无名氏臂弯脉穴。无名氏发觉此人出手不凡,大有名家风度,真不敢让他扣住脉穴,沉肩旋身,避开对方左手攻势。
这个劲装大汉右手利刀虽是出鞘,却不使用,仍然以左手迅疾擒拿,所取部位更是人身要紧穴道。可知此人一身艺业,的出名师无疑。
无名氏轻而易举地一闪开对方三招,第四招便吃对方五指扣住右手前臂。
那劲装大汉冷笑道:“谅你也无法逃得出我这秘传神拿七式。”
无名氏道:“尊驾出手神奇,不知是何人门下?”
那劲装大汉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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