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疆争雄记
祈北海傲然一笑,道:“我要留他活口,好去报与刀怪湛百亥得知此事,所以不取他性命!哼,若然不为此故,我祈北海向来掌下无情!”他的目光射到那胡镖头面上,厉声问道:“你说玉姬小姐没有来过,这话可是当真?”
那胡镖头心中大凛,但面上勉强装出不怕,答道:“当然是真的,本局三位老东主两位不在本城,一位在后面养病,他就是三义中的老三霹雳火卫煌……”
祈北海利眸一转,已看出此人所说之言大概没有虚伪,这一来心下不禁着忙,迅速忖道:“玉姬小姐如果到此地来,那么是谁藉名把她骗去?”
他还未想出头绪时,辛龙孙已匆匆出来,道:“祈兄走吧,她不在此地祈北海道:“辛尼怎生知道?”辛龙孙道:“后面另有住宅,我一闯进去,就有两个少年出来拦阻,口气不善,因此,被兄弟赶开。这时又一个头发蓬松的中年大汉出来拦阻,这厮武功还不错。兄弟动手中两次三番问他玉姬小姐可在宅内,那中年猛汉只答等擒住我之后再告诉我。因此兄弟怒火上冲,一脚把他踢死!之后进去到处一搜,又拿住一个妇人迫问,竟没听说曾经清玉姬小姐到此!”
那一干镖头听说三东主霹雳火卫煌已死在来人手下,个个面色如土,都不敢妄动。
祈北海道:“一定是有人冒名这三义镖局骗走玉姬小姐,不知是何居心?你们这儿可有一个姓贾的缥头?”
一个镖师答道:“有,但他昨夜就不知去向,我们正派人找他,马上就要动身出门!”
辛龙孙哦一声,道:“姓贾的一定被胁到过店中,只要找到他就好办。
外边忽然有个趟子手冲进来大声道:“贾镖头出了事啦,他的尸体刚在城外发现……”
辛龙孙和祈北海互相望了一眼,祈北海摇头道:“这场架打得真冤枉,竟然中了别人诡计!会不会是甘露寺的人设下圈套?”辛龙孙沉吟道:“很难说,不过甘露寺在武林中声名甚著,大概不会使用这等诡计!可是目下只有这个线索了……”
祈北海突然大笑道:“刚才只有辛兄自己进去,经过情形没有别人瞧见,不知你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辛龙孙怒道:“祈兄竟是有怀疑兄弟之意了?”
祈北海冷笑道:“不敢不敢,俗语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兄弟如果尽信辛兄之言定必反被辛兄暗笑和愚蠢!”
辛龙孙阴沉一晒,倏地出掌迎面击去。祈北海左手急封,右手五指箕张疾扣手臂脉穴。
辛龙孙掌势一沉,错步转开,顺势疾袭敌胁。祈北海一面发掌攻敌,他掌势出得快极,但辛龙孙底下突然一脚踢出,两人受威胁相等,因此招数只发了一半,就齐齐纵开。
他们动手相搏间掌力激旋呼啸,手法变化尤快,虽然双方都历经数度死生一发的危机,但其实只不过动手了片刻工夫。只看得一众缥头个个瞠目结舌,惊佩交集。
两人正要再斗,忽听另一个趟子手进来大声报道:“现有十余公人迅疾向本局奔来,不知发生什么事故?”
祈北海一愣,立刻向后面奔去。辛龙孙冷冷一笑,径自先行离开这三义镖局。
第二章 绝壑天率习武斗狂人
且说那凌玉姬和无名氏坐在马车之内,眼看起初尚有道路,后来竟是在荒野中驰驶。她轻轻对无名氏道:“我觉得好像有点不妥!”无名氏嗯了一声,既不望她,也不答话,她皱皱眉头,便不再和他说话。
马车中十分颠簸,因此他们的身体时时互相碰触。无名氏好几次尽力移开身躯,但一来马车内地方狭窄,二来他移开之后,只过了一阵,就忘记拉紧自己的身体,因此车身一颠动,他就震移过去。所以仍然无法避免碰到凌王姬的身体。
这种情形一直继续重演,凌玉姬实在忍不住,道:“我的身上又没有刺,你何必这么害怕呢?只要你不是故意,我仍然会认为你是君子之人……”
无名氏第一回开腔,道:“我一碰到你,心中就发烫得难受,所以我怕碰着你!”
凌王姬万万想不到他说出这种奇怪的理由,吃了一惊,但觉双额一片滚热,大概已泛起红潮。
无名氏又道:“王姬小姐你对我太好了,可是你实在无须这样做……”
凌王姬定一定神,道:“为什么呢?”
“因为我觉得这世上一切都无聊得很!”他侃侃道:“活下去或者死掉都是一样!像我这样的人,岂不是白白糟塌你的好意、’
凌玉姬缓缓道:“那么你为何不死?”
无名氏道:“有时我也感到奇怪,因为我既不愿活着,但也不愿自杀!不过假使别的人要杀死我,那又变成无所谓了,我绝不反抗!”
凌玉姬道:“你的话很奇怪,我一生从未听过!我想,你未丧失记忆之前,一定是个雄辩的才子!”
他怔了一怔,好像权力去回想以前的事,凌玉姐不敢扰乱他的思路,所以默不做声。
过了许久,她忽然发觉无名氏靠在自己身上,转眼一看,原来他已经睡着。她怜悯地微笑一下,凝望着他俊秀白皙的面庞。
又过了不知多久,她偶然揭起帘子向外望去,只见已处身在群山之中,前面地势变得陡峭难行,因此马车的速度已减缓许多。
凌玉姬感到十分惊讶,便大声询问还有多远,前面那个姓郭的汉子指一指前面,应声:
“就快到了!”
无名氏被话声惊醒,发觉自己枕在凌玉姬的香肩上,连忙移开身躯,讪讪道:“可是到了!”
凌玉姬道:“我也不知道,奇怪的是祈北海和辛龙孙他们怎会跑这么远的路去赴宴?”
马车驰上一个山坡之后就停住,前面两人跳下车把马系在树上。凌玉姬和无名氏也下来四面瞧着,但见空山寂寂,并无人家村落。正在惊异之时,那个矮小精悍的姓冯汉子指着前面一座山岭道:“越过那座山岭,就到达目的地了,两位可走得动么?”
他的话声中隐隐含有讥嘲的意味,凌玉姬皱一皱眉头,当先走去,无名氏见到她们娜的背影,突然双目发直,开步跟去。
好不容易越过那座山岭,但见一道深不可测的幽壑横亘面前,四下没有人家房舍。凌玉姬停步适:“两位究竟要带我们到什么地方去?”
姓郭的汉子阴阴一笑,道:“这也难怪姑娘疑惑,敝上就在下面居住,”他指一指前面的绝壑,又接着道:“在上面看不到房舍,但下面美仑美美,担保姑娘此生从未见过!”凌玉姬愕然道:“你们住在下面?有路下去么?”
那两个汉子领着他们向左走,穿过一片密林,外面是一块碎石平地。他们一径走到壑边,在地上抬起一个人字形的木架,架上有个巨大的辗转。在那木架脚下,摆着一个巨大平底竹篮,篮内堆放着一大盘坚韧绳索。
凌玉姬走到壑边向下俯视,但见崖壁峭立光滑,寸草不生。底下深不可测,只见一片黝黑,看不出是何情状。
那两个汉子已迅速把篮中绳索取出,穿过辗转;然后将人字形木架搭出绝壑之外。
姓郭的汉子道:“敝上就在下面大丈左右的洞府之内,两位请坐在竹筐内便可安然到达!”
凌玉姬按住胸口,道:“由你们吊下去么?这么深的绝壑如果失手掉下去,还能活么?”
姓冯的汉子道:“姑娘放心,我们都是熟手,决不会发生意外!”
凌玉姬十分踌躇,一时委决不下要不要让他们吊下去。她瞧瞧绳索,道:“这绳子只有拇指大小,恐怕不大牢靠吧?”
姓郭的汉子把一截绳索递到她手中,道:“姑娘尽管试一试,这绳索乃是特制,普通的刀也砍不断!”
她无话可说,看看无名氏,道:“你怎么说?”无名氏淡然道:“随便,你要下去,我就下去!”
凌玉姬缓缓跨入竹筐内,无名氏也跟着地跨进去,两人对面挨住筐边坐好,姓冯的汉子一下子把竹筐推出崖外,姓郭的汉子迅速地放绳,转眼间竹筐已落下两丈。
凌玉姬侧眼向下面望去,只见一片空茫,深不见底,心中一慌,抓住无名氏的手道:
“我们不该让他们吊下来,若果他们失手的话,我们都粉身碎骨……”
竹筐忽然停住,同时上面传来大笑之声,凌玉姬举头望上去,只见那姓部的紫面汉子俯身伸出崖外望着她大笑。她真怕这人突然跌下来,忍不住道:“喂,你小心点,别掉下来啊!”
那姓郭的汉子一怔,陡然停止笑声,跟着缩回去,那竹筐开始又向下降。
转眼间已降到六丈左右之处,光滑的石壁上果然有个丈许方圆的洞口。那竹筐停在突出洞外的岩石上,她连忙拉了无名氏出筐踏在实地上。
此刻间,竹筐悠悠向上升起。在崖上那姓冯的汉子一面收绳,一面道:“郭老三,你猜这次回去那老的会赏多少银子?”郭老三答非所问地道:“这女孩子心地真好,可惜……”
姓冯的汉子突然冷笑道:“你觉得可惜么?”郭老三身躯微微一震,连忙堆起笑容道:“现弟是可惜没有见到她的全貌,我猜一定非常美丽!噶,那是什么、’他的目光疑惑地向崖外望去。姓冯的汉子不觉转头瞧看,郭老三突然一掌击在他后背心,这一掌势猛力沉,姓冯的汉子惨叫一声,身躯飞出崖外,向深壑疾坠下去。郭老三右掌击出之际,左手迅即抓住飕飕急溜的绳索。
绝壑下暗影沉沉,冯姓汉子的身躯已经被暗影吞噬,无影无踪。郭老三抓住绳索,透一口大气,自言自语道:“老冯你在九泉之下可别怨我心黑手辣,凭你回去那么一说,那狂人势必取我性命……”
他说到此处,墓地如有所觉似的倏然扭转头向右后侧一块巨大山石处望去,目光到处,但见一个身躯高大的中年汉子像石头雕成的塑像般赫然屹立。
郭老三打个寒呼,五指一松,绳索从手中溜掉,那个巨大的竹筐飞坠壑下。
那个突然出现的高大汉子身上衣服整齐华丽,左臂目时以下断了一截,左边面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左边眉毛只剩下一点,左眼已瞎。此人神情虽是冷如铁石,但面目间有一股狂野残酷令人心悸的味道。
郭老三面上泛起发白之色,眼睛中流露出凛骇畏惧的光芒。那断手少目的高大汉子,突然间张嘴狂笑,笑声有如狼嗥,四山皆应。他狂笑之声一发,便生似不能制住。那副张嘴露齿全身乱额的样子,不但狞恶骇人,而且有如疯狂的野兽。
郭老三震惊得失魂落魄地向后退避,猛可一脚踏空,登时惨厉大叫一声,人已向组壑下飞坠。
那个华服高大汉子陡然笑声一收,单臂一振,魁伟的身躯宛如飞絮般飘到崖边。他侧着头用那只独眼向下面望去,形状怪异之极。望了一阵,便无声无息地离开崖边,穿入密林中身形顿时隐没。
石洞中的凌王姬和无名氏怔怔地望着外面,他们都见到冯郭两人相继飞坠绝壑之下而死,因此感到十分茫然不解。
凌玉姬惊怖地道:“刚才那阵骇人的声音不知是人抑是妖魅?你听见没有?”说时抓住那俊美少年的手臂。
无名氏淡淡笑道:“是人的笑声,我想大概是个疯狂之人!”
凌玉姬向洞内望去,忽然骇得拖住无名氏,颤声道:“哎,你看,那是什么?”
无名氏若无其事地向里面瞧看一眼,道:“那不过是几具死人骷髅骨骼罢了,用不着害怕……”但他暗暗用温柔的眼光匆促瞥一眼这个美丽的半面女郎。
那石洞甚是宽敝,只有两丈深,因此洞中甚是光亮。在两边洞壁下,一共有八具骷髅,全部都完好无损,身上还穿着衣服,但尤其是这样,露在外面的骷髅头和双手的骨头更增加了恐怖之感,生像是有人替这些骷髅穿上衣服似的。
这八具骷髅或坐或卧,姿态不一。此刻因肌肉全消,是以瞧不出他们死时是何表情。
凌王姬抓紧无名氏,忽然泛起一丝安全之感,心中渐渐没有开始那么惊慌,游目四望,攀然发现在绝壁的上面横刻着“绝壑天牢”四个斗大的字,左边另外直题着一行拳头大的字迹,写的是“东海狂人题”五字,这些字个个都写得奔放不羁,当真予人一个疯狂之感!
凌玉姬啊了一声,道:“原来是东海狂人栾洛所设的天牢,怪不得这等恐怖骇人……”
无名氏漫然嗯了一声,并不向她询问那东海狂人来格的详细来历。凌玉姬已经有点习惯他消沉冷淡的态度,接着又道:“听说这东海狂人奕洛是近二十年来武林中一怪,但究竟他如何怪法我也不晓得……”
他们在靠洞口处坐下,过了一阵,凌玉姬幽幽叹息一声,道:“想不到我活不过二十岁,就死在这种可怕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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