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疆争雄记
他来运通缥局就是要找唯一有点交情的胡局主胡冠章。不过他却不晓得胡冠章住在哪个房间,找了好一阵,发觉这间上房最是宽大华美,便闯了人去。
无名氏先把凌玉姬放下,伸手挑亮油灯。内间已发出些微声响。
无名氏低声道:“胡局主在不在?我是无名氏……”
内间一条人影闪出来,正是那胡冠章。他一见到无名氏,喜得跪下拜谢。
无名氏连忙拉起他,道:“我一只手已被巫婆子毒爪所伤,现在急于觅地医疗,因此想到胡兄也许有法子可想……”
凌玉姬盈盈走上来,无名氏只好替他们介绍,先说了胡冠章的姓名身份,继即向胡冠章道:“这是贱内……”话声微顿,接着道:“她就是最近颇有名气的凌玉姬。”
胡冠章连忙行礼,说了好多仰慕之言。旋即引领他们,从后门出去,左旋右转,走人一座花园内。
那座花园占地颇大,内有假山流水,影色幽雅。胡冠章指住侧面一幢小楼,道:“本宅主人就是洛阳聚珍庄金老板,他与在下私交甚笃,是以得知这座小楼元人居住。”
他提起聚珍庄金老时,虽然发觉无名氏眼露光芒,却没有十分注意。
“贤伉俪且在此处暂候顷刻,在下这就去与金兄讲一声……”
无名氏当然认识金老板,而且明知天下武林高手都在查追的颜家失宝千里眼及解谜之钥玉猫均在金老板手中。他原想离开此地,可是一则天已近晓,时间元多。二则此举也许会惹起胡冠章疑心,反而泄漏了这个武林大秘密。
凌玉姬低低道:“啊,那幢小楼看来美极了,白天想必更饶佳趣……”
无名氏心意一决,当下道:“如此有劳胡局主了,不过那金老板虽是生意之人,却也不必向他提及我们的姓名来历,胡局主可办的到?”
胡冠章一拍胸膛,道:“这点小事,自然办的到啦!”
胡冠章去了一会儿,就转回来,手中提了一串钥匙,交给无名氏,道:“两位先上楼去,在下赶紧趁天色未明,亲自去弄些食物清水来,夫人如有特别之需,请吩咐下来,一并办好……”
凌玉姬平生第一次被人叫做“夫人”,心中喜悦之极,道:“岂敢当得吩咐两字,就请局主带个小火炉及木炭来,以备疗伤之用……”
胡冠章急急去了,凌玉姬偎着无名氏向小楼走去,道:‘我心中快乐极了,你可知道?”
无名氏淡淡一笑,道:“什么事值得你这么快乐?”
凌玉姬轻轻道:“第一是你向别人家承认了我们的关系,我时时怀疑你到底肯不肯将我认作妻子,使我烦恼非常,但以后我用不着再想这恼人的事啦!”
无名氏道:“第二件呢?他的话声中一片淡漠,纯是敷衍口吻。
凌玉姬却不介意,按着道:“第二是那位胡局主称我为夫人,这是我平生第一遭被人称为夫人,心中觉得又陌生又高兴……”
无名氏只哦了一声,两人走了几步,就踏人院子之内从大厅后面登楼。
他们在房间内先把窗帘门帘放下,才点上灯,只见房内打扫收拾的十分干净,不似无人居的样子。他们只休息了片刻,胡冠章已带了许多东西来到,放下之后,便匆匆告辞走了。
凌玉姬欢愉地在房中走来走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坐在无名氏身边的床沿上,道:“假如这时就是我们的家,我已经十分满足啦!”
无名氏想了一想,道:“那么你还要不要找你父亲?”
凌玉姬怔一下,随即道:“我不知道,也许我应该回去一趟,设法留下消息,好教他老人家知道……”
无名氏脑海中想起那位已死的老人,不禁对凌玉姬深深同情怜悯起来。暗自付道:“照这种情形看来,我应该和她在一起,那就不必告诉她那个恶耗。至于蓝岳看过她的全貌及天果子验过她是处子之身之事,我也忍受下来就是。”
话虽是这么说,但他一想到蓝岳和天枭子两人,心中就禁不住焚起怒火恨焰。
凌玉姬注意地望住他,见他沉思之际面上的表情忽而坚毅,忽而凶暴,使她甚是迷惑不解。
她轻轻道:“你忘不掉夏雪么?”声音温柔异常,竟不敢流出丝毫妒嫉不满的意思。
无名氏没有回答,她幽幽叹口气,道:“那一天在天龙古寺门口见到你们时,竟是那么亲热,而你未这样对待过我呢……”
她把面上纱中揭下,露出美艳绝伦的面庞,无名氏看她一眼之后,便移不开眼光。
凌玉姬被他看的有点不意思,含羞一笑,道:“我可是和以前不同么?”
无名氏想起天枭子,忍不住冲口道:“当然不同,你已改变了很多……”
凌玉姬讶然睁大美眸,道:“什么地方改变了?”
她的一频一笑,举手投足,都美到极点,但她越是美丽动人,无名氏就越发难以遏抑心中的妒恨。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淡淡道:“大概是很久没有见到的缘故吧,我也说不出……”
凌玉姬展颜微笑,接着铺被叠枕,体贴地要他躺下,她自己也躺在他身边,亲呢地挨在一起。
阵阵香气扑人无名氏鼻中,加上娇软的躯体,使他暗暗激动起来,顿时忘记了一切令人心烦意乱的事。
也不知几时,这一对仍然是名份上的夫妻双双人睡,直到中午时分才醒过来。
凌玉姬从胡冠章带来的一大堆东西中,虽然找到面中等物,便湿点清水,替无名氏擦脸,接着弄点食物,权作早餐。
她服侍得极为体贴周到,神采焕发,眉梢眼孕含着春色喜意,无名氏本来想冷冷对她,后来忽然想到自己不过活上十日,现在只有九日光景,何不索性让她元忧元虑地度过这短短的光阴,于是不但一切由得她去管,也不向她浇冷水。
很快又过了两日,两人在闲谈之中,把各自的遭遇都说出来,因此凌玉姬才了解无名氏其实没有爱上夏雪。不过她却没有对无名氏提及蓝岳见过她全貌及怎生查验她乃是处于之事。
无名氏也不触这两个足以令他们破裂的问题,这刻他已深深缮恋于无限温馨之中,这种温馨由于仅仅是精神上的契合和满足,更加令人感到回肠荡气,铭心刻骨。
到了第五日的早晨,凌玉姬动手去生火炉,正在引火之时,无名氏把她唤到身边,道:
“你生这个火炉,可是要为我放血验毒?”
凌玉姬道:“正是,我会先用金针刺穴手法,使你丝毫不觉得痛苦……”
无名氏道:“你可有把握,要多久时间?”
凌玉姬道:“放血驱毒之法一定奏效,但放血之后,仍有余毒附在骨上,那时就要看我父亲的乾清涤毒丹能不能清除余毒了。至于放血驱毒之法,大约需要一昼夜之久。”
无名氏迷惑地道:“你爹的干清涤毒丹的神效我已见识过,的确十分高明,何以你早不取出试一试?再者你说放血驱毒之法一定有效,只怕余毒附骨,假如乾清涤毒丹解不去余毒,又会怎样?”
凌玉姬道:“乾清涤毒丹虽然可御千毒,可是这种专门淬炼的毒爪,可就没有把握了。
假如贸然而试,此药服下之后,就算解不了毒,也能遏制一时,其时表面上似是把毒解掉,其实却潜布全身经脉之内,等到发觉不妥,已没法解救,所以要先用放血驱毒之法……”
无名氏点点头,道:“我懂了,你是先用这放血驱毒之法,保住我一条性命,然后再设法消解余毒。假使乾清涤毒丹无效的话,我仍不至于中毒而亡。此意本来甚佳,但倘若灵药无功的话,余毒难除,却有何后果?”
凌玉姬道:“那样的话,你就无法施展武功,变为普通的人一般。最多也不过每年要在床上瘫卧上三数十日而已……”
无名氏微笑道:“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不妥,可是我却想到一件事,那就是以我这样一个家无恒产,居元定所之人。如若每年要瘫卧床上三数十日,这些日子不知在何处度过才好,即使有个容身之所,只怕到头来仍得饥饿而死。”
他虽然微笑地说着,但话中之意,却蕴含无尽凄凉辛酸。大凡流浪天涯的人,最怕的就是病倒床上,其时贫乏迫人而来,加上元人照拂,潦倒凄凉,莫过于此。
凌玉姬不知不觉流出两行珠泪,满面幽伶之色,另有一种楚楚动人的风姿。
“你何必这样说呢,难道我还会离开你么?”
“话不是样说,假使我要靠你养活的话,我宁可不活……”
他淡然一笑,又着道:“再说你身为女子,有什么法子可以挣钱来养活凌玉姬哑口无言,失神地望住无名氏。
无名氏叹口气,道:“假定我愿意任你摆布,也肯被你养活,然而我一旦肯活下去的话,就是个自尊心极强之人,以后的岁月中,我一定变得脾气极坏专找麻烦的人,试问你可能忍受得住这种折磨。纵使能够,但忍受得多久?”
难题像波浪般一个个冲涌而至,千古以来,最难解的还是人生之谜。
凌玉姬缓缓道:“这一点倒不须考虑,一个人最多不过活上一百岁,我这一辈子都会像现在一样侍奉你,决不后悔,可是,要我挣钱养家,这问题却不易解决。谁肯用一个面上永远用纱中遮住的女人?”
无名氏心中泛起一阵难过之感,只因他一方面深深为凌玉姬这种舍己的爱情而感动。但另一方面,提起丝中遮而,他就想起蓝岳。这两个对立不相容的情绪激起心中阵阵波澜。
凌玉姬发觉他面色很坏,便安慰他地笑一笑,道:“这些事到时自能解决,现在动手解毒要紧……”
无名氏摇头道:“不行!你把乾清涤毒丹给我试一试,若是把毒解掉,自无话说。如若不然,我尚可趁这三数日时间,找蓝岳一拼。”
凌玉姬再三劝他,都不能摇动他的决定,当下只好取出灵丹,给他服下三颗之多。
第十九章 金针刺穴陋室囚燕娘
无名氏服药之后,便打坐运功。凌玉姬自个儿凝仁窗前,心绪紊乱之极,想了许多,决定亲自离开此处,设法召集衷姑、楚南宫那一乾高手,查出蓝岳下落,把他生擒或杀死,送给巫婆子换取解药。
中午时分,无名氏回醒过来。凌玉姬服侍他吃点东西,然后由无名氏自己解开闭住的穴道。凌玉姬伸出纤纤玉指,替他细按脉息。
良久,良久,她困惑地移开手指,道:“你的脉息中既查不出剧毒是否尚留体内,又不似已经痊愈,真教人疑虑难安……”
无名氏欠伸一下,道:“我觉得百脉通畅,全身舒适无比,大概已经好了……”
凌玉姬摇头道:“你之脉偶有失调之象,证明还有点不妥,决不能粗心认为剧毒已解!
据我所知,你必须再度运功调息,瞑目打坐,一直坐到明日早晨,那时如果剧毒未解,便可从脉息中查出,如此做法还有一个好处,便是纵使查出剧毒未解,但经过你以上乘内功运行真气之后,毒性可以延缓发作,说不定可多活半个月……”
无名氏道:“既然如此,我再运功打坐便是……”
当他瞑目人定之际,凌玉姬留下一个纸条,说明她要趁他人定未醒这几个时辰工夫,设法找到蓝岳,擒杀后送给巫婆子换取解药。纸条上还说明从他脉息中显示的迹象看来,似乎那干清涤毒丹没有克解的功效。
她悄悄走出那幢小楼,一直向园门走去,到了门边,才发觉园门已锁,无法出去。
她虽是练过内功,身轻脚健,但从未学过腾纵之术,所以不能从墙上翻出去,只好转身向前面那座宅院走去。
穿过花园,踏人一个月洞门,然后沿着走廊向前面急行。
这道走廊尽处就是一座跨院,她已无法选择,只好笔直踏人跨院。
院内正面有座花厅,她踏人院子时,恰好见到有条人影走进厅侧的房间内。
她庆幸地赶紧向前走去,目光无意中掠过厅中的柴檀木圆桌上,忽然发现一只白玉猫,眼中碧光闪耀,乍看几疑是活猫。
玉猫旁边竖立着一根精光耀目的钢管,大约有五六寸长。
她大吃一惊,不知不觉停下脚步,暗自忖道:“这只玉猫分是爹爹以前说过关于财神钱干所设的千古之谜的解谜之钥。这还罢了,但旁边那钢管,元疑就是武林最近闹得天翻地覆,人人欲得而甘心的颜家失千里眼,怎的两件希世之宝,都在此地出现?”
此事非同小可,因此她已忘了顾忌,举步走上厅上,伸手拿起那根钢管,凑在眼中一看。远处的屋顶忽然移到眼前,不但屋瓦都显现得清清楚,连上面的砂石小洞都秋毫毕现。
她兴奋地放下,目光一转,只见厢房门口已出现一人,正在凝目看她。
凌玉姬吃惊地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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