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花烟月 by 简青远





  十分通透风趣。
  这样的高僧,才算是真正的高僧吧?
  
  唉,想起不久后就要与他分手,心中生出浓浓的不舍之情。
  要是能同游多好。
  
  “阿弥陀佛,小师弟就在此慢慢调养吧,缺什么,派人知会我一声,这些天,我就不来打扰了。”
  说罢,微笑着看我一眼,去了。
  背影出尘,僧袖翻飞,渐渐消失在莲花峰的云径中。
  
  “看什么,这么专注?喊你几声都听不见。”
  明于远含笑的眼睛骤然出现面前,差点儿没长到我脸上来。
  猛想起刚才妙音不打扰的话,我刹那飞烫了脸。
  “看到我竟然激动得这样?看看看,脸都红到脖子了。”
  瞧他那一脸邪魅的微笑,我直觉不理他为好,转了身,往床里侧过去。
  
  “妙音刚才来过了,说我寒毒未尽,还需静养数天。”
  我闭上眼,努力不去看坐在床帮上的他。
  静养。
  
  “哦?寒毒未尽?……啊,对了,差点把这个给忘了。”
  他似想起什么似的,站起来,走了开去。
  
  “给——”
  什么?
  我忙坐起来,自他手中接过一件素丝包成的包裹,打开。
  
  丝中之物,修长,食指般粗细。碧沉沉,着手微温,不硬不软,不知何种材料做成。管状,双层,中空,可推注。形似注射用的针筒,只是稍长了些。
  这是什么?
  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微笑:“清欢。”
  
  清欢?
  这什么名?
  “这些天我重病在床,何太医天天来。他对你真好,知道你寒冬落水,所以专门配了一大罐药,还做了这个东西送你。”
  虽知他所谓病重是假,不知怎地,听到时,心中竟忍不住一阵恐慌,不由抓紧了他的手,后面的话是什么,没顾上细听。
  
  “简非——”
  他本是笑着在说,见我这样,脸上笑意尽扫,把我猛地揉进了怀中。
  “别担心,没事的。”
  声音十分温柔,沉静。
  
  “明于远,你一定要好好地。不许生病,知道不?”
  明知这话傻,还是说了出来。
  他一听,更紧地搂着我,胸口起伏不定。
  
  过了许久,他突然轻笑起来。
  “当然,我要是病了,谁来调教你这个傻小子?简非,我们现在继续,好不?”
  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颈侧,一阵麻痒迅速自头皮向下蔓延。
  我不由打了个颤。
  
  话怎么说着说着,就变了味?
  继……继续?
  继续半山亭中的……事?
  我滚烫了脸,飞挣出他的怀抱,那叫清欢的东西落在了他身侧。
  
  他拾起,正了正脸色,轻咳一声:“……差点儿把正事忘了。”
  看着他一脸严肃,我也跟着紧张起来。
  莫不是妙音瞒了我什么,我真的病了?看他此时神情,似乎还病得不轻吧。
  可我除了偶尔还会咳几声外,身体并没感到有什么不妥的。
  
  半惊半疑间,明于远已自包裹中,取出一只细瓷白罐,拧开。
  一股极清新微凉的香味弥散开来。
  霍,是什么?
  其色淡绿,透明,似液体非液体。
  他从中挑出极微小的部分,放进那管状物中,又从壶中倒进温水,稀释,摇匀,递给我。
  
  “何太医关照,每晚你泡澡前,依我刚才所教勾兑后,极轻柔地置于体内六七寸处,慢慢将里面的液体推进,一盏杯的功夫,可使你体内寒毒泻出。天天使用,还可清其它毒素,令身体轻健。用完,洗净晒干,洒上消毒粉包好,下次用时取出即可。”
  他说得严肃认真,可我听得……脸红耳赤。
  把它从哪儿推进去???
  听这话,肯定是……
  
  我十分十分不自在。
  他似没察觉,微笑道:“何太医可能知道你恼恨自己的容貌,所以特地要我转告,清欢,天天使用,可令你的肌肤变得暗淡无光,不再那么引人注目。”
  
  哦?
  我一听,不觉心动。
  飞快看一眼明于远。
  他正温和地看着我,神情十分沉静。
  我暗自强抑下羞意,调整着心态。
  权当是面对何太医吧。
  这样想着,也就放松下来。
  
  重新细细打量手中物事,不禁打心底佩服何太医。
  这清欢,可算是最原始的灌肠之物了吧?
  难得的是他竟做得如此精巧,美观;而且这药还被调配得如此香味淡远,极清极净。
  
  我笑道:“这个何太医——我现在知道他取这名的意思了,清欢清欢,可不就是清了毒素,令人心生欢喜么?用这方法排毒,确实快捷……对了,你有没有请他替你也做一个?”
  他猛地咳起来,居然咳得满脸通红。
  
  我忙拍着他的后背。
  不会是真的病了,却硬要瞒着我吧?
  他看了我一眼,咳得更厉害了,止也止不住,前额出现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看他咳得这样,难道是肺……?
  我猛吸一口凉气。
  
  不不不不不不。
  一定不是这病。
  肯定和我一样,是受风寒了。
  可要是真的呢?
  ……
  
  “怎么了,简非,手突然这么冷?还有这脸色,这么苍白……”
  他好不容易止了咳,看了看我,似乎一下子知道了我的心思。
  只见他神情迅速变幻,一副想严肃却无论如何严肃不起来,想掩饰又无从掩饰的样子,最后居然微红了眼,可眼中却又满是笑意,仿佛十分十分开心。
  
  到这时,还想瞒我,怕我伤心吧?
  其实也没什么,从此我寸步不移地守在你的身旁就是了。
  医好了,我们同行;医不好,我们同归。
  
  “简非,我真的没病,刚才,……刚才,只不过是呛了。”
  他笑起来,看看我,又收了笑。
  ……
  他头疼般,伸手在我额上一弹:“傻小子,如我真是那病,还会吻你吗?”
  我想一想,顿时笑起来。
  人一下变得十分轻松,身体也随之舒展。
  
  “那你……”
  还没来得及说完,眼前一黑,他猛地把我压倒在床上,吻,落下来,
  火热。
  他似乎十分激动,却又极力克制的样子。
  只是呼吸急促。
  
  一定是知道我刚才的同游同归的想法,才会如此的吧?
  我心神一荡,反抱了他。
  
  慢慢地,他呼吸渐缓,可吻却越来越深,越来越热烈,舌尖慢慢滑过我的口腔壁,又慢慢滑上上腭,流连不去。
  十分轻柔。
  如同羽毛,轻拂过你的肌肤,又拂过你的每一个毛孔,拂向四肢百骸。
  轻柔,演变成一种折磨。
  一阵又一阵奇异的酥痒,陌生,强烈。
  太令人忍受不了。
  
  无法思考,只随着本能,试图挣扎,可却浑身无力,忽冷忽热。
  不禁微吟一声。
  这声音听上去,难辨哭笑,极令人羞愧。
  
  明于远猛地一震,吻,慢慢变得温柔,充满怜惜之意。
  居然温柔也令人难受。
  我怎么也克制不了全身的颤栗。
  空气越来越稀薄,眼前忽明忽暗。 
  心跳已密集成直线的鼓点,震得大脑嗡嗡作响。
  汗出如浆。
  
  许是感觉到什么,明于远在我耳边低声笑问:“是停,还是继续?”
  声音沉暗,气息如火。
  残余的清明,令我咬紧牙关,不出声。
  只怕一出声,会全变成呻吟。
  他闷笑出声:“一个吻都受不了,我们以后怎么继续?你是不是真想憋死我?”
  话虽如此说,他终于停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心跳渐渐平静,人却昏昏然,欲睡。
  可他一句话,令我睡意全消。
  “简非,清晏居那夜之后,你有没有过……欲望?”
  
  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全部涌上我的头,大脑轰隆直响。
  太过分了,这问的……问……的……是什么?
  我呻吟一声,使劲挣脱他的双臂。
  可他似乎立定了主意,我不回答,就不松开。
  
  “说不说?不说,那我们继续——”
  说罢,手自外面探进来,沿着我的背,游走。
  “停……停……下来……”
  我呼吸急速,语声破碎地恳求。
  可他似乎没听明白,低笑着说:“下来?行。”
  游走的手,一路向下。
  
  “不……不……不……”
  我低喊着挣扎,试图回避那只手,这样的动作,我无法承受。
  “那你告诉我,后来有没有过?”
  他低笑,眼底两点火,幽幽地摇曳。
  我一看,忙转了头去。
  “不说?”
  我怕他又要动作,连忙大喊:“不!”
  
  “不?那就是不说了?”
  一路下滑的手,又开始蠢蠢欲动。
  我不由背部一紧,浑身僵硬。
  太过分了,他问的话,要我如何说得出口?
  
  咝咝咝,都闻见头发烧焦的味道了。
  “行,我们来看看你能支撑到什么时候……”他轻舔舔我的耳廓。
  
  “不!”我失声惊叫。
  身体不知什么原因变得极为敏感,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会令我忽坠熔炉,忽落冰池。
  大脑里开起了过山车,轰隆轰隆。
  
  “那到底有没有?”
  温热的气息尽数吹进我的耳朵。
  痒痒痒,痒到骨头里。
  “没有没有没有!”
  我埋在他的衣褶里,再也顾不得羞恼,惊慌回答。
  
  他呼吸一阵急促,重新抱紧了我。
  我松了口气,在他怀中直喘息。
  
  “我本来以为你会有,想问你如何解决的。”
  过许久,他轻笑着说。
  什么如何解决?
  
  他眼神一浓,暗哑低问:“怎么?不明白?”
  ……
  !
  呯一下,我掉进了火炉。
  
  浑身燥热难当。
  明于远!
  相处十年,我竟不知道他会如此恶劣。
  他咬着我的耳垂,低笑:“别动,再动,我就想看看你现在有没有……”
  他停下来,细细地打量我。
  
  大脑已无法思考,顺着他的话,我恶狠狠地问一句:“有没有什么?!”
  一对上他浓酽的眼睛,我立刻省悟。
  
  下一刻,我差点没变成一缕青烟,嗞一声直接汽化。
  
  他闷笑出声。
  “想跑?别跑了,我不是说过,你再也跑不了了。——你现在似乎不肯用心记我的话了,对不?嗯,要如何惩罚你呢?”
  他按住想跳下床的我,眼睛在我身上极缓慢地游走。
  
  他目光所到之处,我身上的寒毛就跟着直竖起来,连成一片,与衣服磨擦成电流,激起一阵阵寒颤。
  忙闭了眼睛,不再去看他。
  ……
  
  半天没有动静。
  沉默。沉默。沉默。
  这沉默让我越发紧张。
  飞跳的心,只需再用半分外力,就会炸了。
  
  只得重新睁开眼。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侧卧在我身边,一手支着下巴,正兴致盎然地注视着我。
  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脸。
  满眼的笑,整个人说不出的……可怕。
  
  忍不住一声惊叫。
  迅速拿被子捂住他的头脸,我全身趴在被子上压住了。
  许久,心跳才稍稍平静。
  忽发现他丝毫没有动弹。
  
  用手轻推推,没有反应。
  忙不及翻身下来。
  被子仍裹着他,一动也不动。
  “明于远?明于远……明于远——”
  我推几下,被子晃几下,然后,就不再动。
  不会是被我闷晕了吧?
  
  这念头一起,不由一阵恐慌。
  颤抖着手拉……开……被子。
  他他他居然仍是一手支着下巴,此刻正满脸兴味地对视着我探过来的眼睛。
  
  “啊”地一声,我向床里跌去,头撞在木板上,金星飞舞。
  声音极大,说不出的惊慌。
  没半会儿,门外响起沈都统急切的问话声:“简状元?简状元——?你没事吧?”
  
  “他没事。刚才不是吩咐过你,这房子周围五百米内不许走近?你可以离开了,简非的安全由我来负责。”
  明于远声音低沉,威严。
  
  “不——唔——”
  他飞快捂住我的嘴。
  安全由他负责?
  他在我身边,我才不安全。
  我呜呜呜地挣扎着。
  
  脚步声,去而复返:“简状元,你……没事吗?”
  仍是沈都统。
  明于远忽把我的衣衫褪至肩头,在我耳边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