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花]这一次,换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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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当!”晴子穿着漂亮的粉色小礼服,推着一架半人高的巨大手推车走进门,把罩在上面的格子花布用力一揭,一大捧白色郁金香呼啦啦冒出来,成百上千朵簇拥在一起,直径足有一米多,沾着清晨最后一注露水,圣洁得如同伊甸园天使之翼。大楠、野间和高宫猴子一样窜上窜下,举着彩虹瓶到处乱喷,一瞬间满屋下着七色雨,盖了众人一头一脸。  

樱木摸摸脑袋,红着脸说:“晴子小姐……依然那么美丽啊。”赤木扬手就要给他一个爆栗,犹豫了一下,大掌轻轻落在樱木头上,揉揉他的红发:“晴子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最大的都快高中毕业了,猴子你可别再有非分之念。”  

晴子脸一红,推了赤木一下:“讨厌啦,哥。”三井打趣她说:“晴子你的一点五克拉大钻戒呢,不是见人都要秀一秀么,快给樱木看看。”晴子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木幕问:“宫城,彩子呢,怎么没来?”宫城不好意思地说:“怀着宝宝呢,今天不太舒服,就没让她来。她为此还跟我生了半天闷气。”三井说:“啧啧,又怀上了,宫城你真是种马。”宫城头上冒烟,追着三井把他打得哇哇乱叫。三井抱着头喊:“不敢了不敢了,老大饶了我。”  

清田学着樱木的样子双手叉腰,指着他大笑:“红毛猴子你也有今天,躺在窗上半死不活,跟我没得比了吧,哇哈哈哈……”牧一拳砸向他:“妈的多大的人了还在外面献丑,回头减工资。”清田忍痛点头哈腰:“课长对不起,课长我错了,我上有老下有小,您不能这样啊。”心里暗骂:妈的,高中打篮球被他压在头上,工作了当小职员还被他压在头上,老子这辈子翻不了身了。  

樱木看着眼前乱哄哄的一幕,咧开嘴笑起来,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阳光斜照在侧脸上,给火红的头发镀上一层金,他整个人都在微微颤动的空气中闪闪发亮,一如二十年前,那个抱着篮球腾空而起的少年,长出了翅膀,飞翔在众人视线里,卡拉一声,定格成恒久的瞬间,永不褪色。  

大家都不说话了,安静地注视着病床上的男人。这么多年过去,物是人非,到底怎样纯洁的灵魂,才能让这个千疮百孔的四十岁男人笑得天真依旧,干净的眸子一尘不染,像个孩童。  

晴子把脸背过去,偷偷擦了擦眼泪。  

仙道站在屋子最那端,穿过重重人群看着樱木,像在看一个前世今生忘不了的梦。  

洋平咳嗽一声,打破沉闷的气氛,拍拍手说:“好了好了,今天是花道的生日,大家都开心点,给我笑出来。蛋糕呢,快上蛋糕点蜡烛,要点四十根喔,一根都不能少。”  
 
 
他又转过头,对樱木轻声说:“花道,看看这世界,多么美好。这么多爱你的人,他们每一个都真心把你当朋友,一辈子放在心底。花道,人的一生,活着的意义很多,不为一个人,不为一件事。偶尔推开窗子看看大自然,你会发现一切都那么可爱,天那么蓝,草那么绿,鸟儿唱着歌,春天的小野花就要开了。只有好好活着,才能享受这一切,才能把自己放逐,自由自在翱翔在天地间。”他把樱木搂进怀里:“花道,别哭,不要让这么多爱你的人难过。只有看着你开心,我们才开心……”  

四十根蜡烛点燃,每一根都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八千七百六十个小时,五十二万五千六百分钟,三千一百五十三万六千秒……人这一辈子,长得像梦,短得也像梦,梦一场醒来,雁过留痕。  

“花道花道!”晴子把六层大蛋糕推到樱木床前,“要一口气吹完哦,这样许的愿望才能实现。”藤真摆摆手说:“四十根啊,樱木刚动了手术,那么大一片他怎么吹得完,大家一起帮忙。”众人都附和着,摩拳擦掌准备吹蜡烛。  

这一切都跟做梦一样,樱木兴奋得满面红光。他本来以为,自己的四十岁将在漫长的孤独中度过,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等待死亡脚步声的到来。现在雨过天晴,曾经失去的、曾经忽略的那些美好记忆,全都回来了,全都想起了。  

樱木在心里默默说:狐狸,你看见了么,我过得很好,那天我走了,你还是有点难过吧,不然也不会哭。你不要难过,不要挂念,在美国一定要开开心心,好好地生活……他许了三个愿。第一个,狐狸要永远幸福。第二个,这间屋子里的人要永远幸福。第三个,世界上的好人托我天才樱木花道的福,也要永远幸福,哇哈哈哈。  

呼!十几张嘴的努力下,蜡烛全灭。人群轰的一声炸开了。“花道生日快乐啊!”“猴子你老了啊哈哈!”“妈的你不也一样老么你得意个鸟啊!”“红毛猴子生日快乐!”“祝樱木天天快乐!”“花道,刚才安西教练从国外打来电话,祝你生日快乐!”“安西?湘北篮球教练?那老头儿还活着?”“清田你他妈少说几句不会死!”“课长我错了别减我工资啊!”“樱木君生日快乐!”“安西教练在国外颐养天年,小日子过得滋润。”“喂喂,第一块是花道的,你别抢啊。花道,少吃点,等会儿还有特级厨师鱼住掌勺的大餐。”“鱼住,呜呜呜,我爱死你!”……  

满室喧闹中,仙道端着一杯酒走过来,坐在樱木床边,深深注视着他,轻声说:“花道,即使是此刻,只要你愿意,我会永远陪着你。”樱木看着他手上的戒指,咧开嘴笑了:“妈的,刺猬头,你还是男人么,男人一诺千金,说出口的话就别反悔,你让一个女人用人生最美好的年华等了你那么多年,要是再辜负她,本天才都替她不值。”  

仙道苦笑,花道,那你自己呢,我也替你不值。  

男人晃着杯中金灿灿的液体,慢慢说:“花道,下辈子,希望第一个遇见你的人,是我。”他掏出一张大红喜贴递给樱木:“婚礼在十二月,你会来吧。”  

樱木大力拍拍他的肩:“刺猬头的婚礼,哪儿能不去呢,就是爬,我也要爬过去。”仙道笑了一下,笑得很落寞。  

樱木愣愣看着他,低声说:“彰,对不起,下辈子,我……”他看向窗外,漫天柳絮,像一场春季的暖雪。美国现在,是晚上吧。那个人他这辈子算是忘不掉了,希望下辈子,能解脱。  
 
 【11】  

又到冬季。  

这年冬天一点也不冷。十二月某天清晨,震耳欲聋的闹铃响起,一只强健的古铜色臂膀从厚厚的棉被里伸出来,乓的一声把它砸扁了。又过了半小时,毛茸茸的红发脑袋钻出温暖的被窝,望着天花板愣了半晌,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叫:“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冲进洋平的房间,对着那团大蛹抬脚踩去:“洋平!给老子起来!要迟到了啊啊啊!”洋平睡眼惺忪地看了看钟:“花道,我昨晚做手术到凌晨两点啊,这才七点半,来得及……”还没说完,樱木就一头扎进卫生间:“来得及个屁!刺猬头的婚礼,本天才说什么也要第一个到。开车到机场一小时,坐飞机回湘北两小时,然后再打车到婚礼现场……啊啊啊啊来不及了!”  

洋平哭笑不得:“花道,再早到机场,飞机也不会提前飞吧。另外,你是做过大手术、从死亡线上挣扎过来的人,就算已经控制了排异反应,也赶不上从前那么强壮了,往后的日子,要爱护自己的身体,别这么激动。”  

“啰嗦!”樱木一嘴泡沫含混不清地嚷。  

洋平一点也不生气,他坐在床上,把脸埋进胳膊里笑了。这才是他的花道啊,他的天才樱木又回来了。  

只是每到夜深人静,路过樱木的房间,总会看到一点香烟的火星悬在黑暗中忽明忽暗,红发男人靠在窗前看着无边的夜,不知在想些什么。洋平默默注视一会儿就离开,他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伤口愈合得再好也会留疤,潮湿的季节还会发痒,就像心上一根拔不去的刺。  

樱木把脸一抹就要往外跑,被洋平揪住。“怎么老是刮不干净胡子,明明眼睛已经好了不是么。”他扶住樱木的脸,仰着头,认真帮他把残留的胡茬刮去,又捡起男人胡乱丢弃的毛巾叠好挂在金属架上。这一切干得顺手极了,仿佛早就成了习惯。樱木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走进餐厅,正遇上买菜回来的玲子,她围着围裙,从一大堆食材中抬起头:“早饭在桌上,你们快吃吧,不然凉了。”洋平从后面抱住她,亲了亲她的脸:“一个人在家照顾好自己,我们明天就回来。”玲子温柔一笑,露出两个酒窝。  

樱木狼吞虎咽干掉煎蛋和火腿,觉得不饱,又去冰箱里端了两片奶油吐司,就着燕麦粥大口吃起来。洋平看着他,又好气又好笑:“慢点,别噎着。”他轻轻拍掉粘在男人头上的面包屑,拿起钥匙说:“花道,外面很冷,我先去车库把发动机点燃,暖气打开,免得你着凉。”  

洋平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又折回来:“樱木你忘了带药吧,总这么粗心。”他把药拿上,检查了一遍行李袋,帮樱木把打歪的领带扶正,终于走出门。  

玲子一直在切菜,她的背影看起来很娇小、很沉默。樱木坐在桌边,心里不是滋味,犹豫了很久,终于开口说:“玲子,我……”  

“嘘——”玲子打断他的话,没有回头,“别说,樱木君,什么也不必说。”  

她把切好的菜放进盆子里,盛满水:“我是个本分的女人,也很知足。那些注定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会奢求。樱木君,我小时候得过病,生不了孩子,只有洋平肯接受我,给我一个做回普通女人的幸福。那时他刚来东京,还只是个小小的实习医生,处处受人欺负。一个人的时候,他总在角落抽烟,不跟任何人说话。之所以结婚,是因为彼此都太孤单,需要人陪。也许相较于爱情,我们之间更多的,是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我知道洋平爱着你,爱得很深,但他想要的东西,你也给不了吧。所以,樱木君,请什么也别说,让这种平静的生活继续下去。不要难过,不要愧疚,因为我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洋葱真辣啊,玲子打了个喷嚏,擦擦眼睛。  

樱木抓了抓头发,红着脸说:“玲子,在你们家白吃白喝快一年了,我心里也不爽,等我找到工作就搬出去,不会再打扰你们。”  

玲子微微一笑:“怎么会,樱木君,我和洋平早就把你当成一家人了。你做的糕点也很好吃。你走了,我们会不习惯呢。”  

金色的阳光照在玲子脸上,这个平凡的女人瞬间变得动人起来。樱木想,他这辈子再没见过如此美丽的女人。  
 

……  

从婚宴大厅走出来,已经是傍晚,曾经的一干熟人互相道别以后就作鸟兽散了。樱木对洋平说:“洋平,我想再回去看一眼,住一夜……”  

洋平看了他很久,叹口气说:“好吧,我陪着你。”他知道樱木想重温最后一丝残留的故土记忆,毕竟,湘北埋葬了太多旧人旧事,封存着一段跨越二十年蹉跎岁月的彷徨之情。何止二十年呢,也许会更久吧,久到那一头红发变白,久到死去的肉身跟着棺材埋进土里,化成灰。  

仙道带着风韵犹存的新娘给他们送行,对坐上出租车的樱木说:“花道,结了婚以后,我和小美就要搬去大阪了,我会写信告诉你地址,有空常来玩吧。”樱木一愣,胃里泛起一丝苦水。刺猬头是最后一个留在湘北的熟人,他一走,这地方就真的什么也不留了。  

他硬着头皮笑了一下:“当然,本天才绝对会去把你们家吃空,哇哈哈哈。”  

仙道看着他,欲言又止:“花道……直到现在,如果流川回来找你,你还会等他么……”  

樱木半天也没说话。仙道苦笑:“我明白了。”他把车门关上,挥挥手说:“再见,花道,洋平。”  

汽车驶远,仙道和小美变作黄昏落日中的两点余晖,再也看不见了。樱木望着沿途熟悉的风景,喃喃说:“狐狸……不会再来找我了,他早就回美国了,再也不会来找我了……”洋平闭上眼,头枕着出租车柔软的靠背,他的嘴唇在微微颤抖。  

一切都没变,还是走时的样子。狭窄的房间,硬邦邦的榻榻米,满地乱扔的啤酒瓶。樱木按下开关,那盏黑糊糊的吊灯闪烁几下,啪的灭了。“操。”他骂了一句,在屋内唯一一把椅子上颓然坐下。面前桌上摆着一只小碟,里面空空的,上面盖着一层灰,牛奶红豆馅已经被人吃完了。  

洋平心痛地说:“花道,这么冷,又脏,在这儿住一晚你会感冒。”樱木笑着摇摇头:“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