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个夫君好过年
子从一个西域商人那里买的,你记不记得啊?”
“说那么多干什么。”龚夫人往椅子上一坐,“臭小子你赶快跟我们回去,哎呀,真是气死我了。”
“唔?”龚自真闻言,暗自往门口蹩了蹩,“可是,可是我还要救我娘子……”
“救你娘子?你早就没有娘子了,不是休了吗?”龚夫人怒道,“你自己看看这个国师府,高胡博兹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你凭什么跟人家斗啊?”
“凭我的机智和成熟咯。”龚自真趁龚夫人不注意,嗖的一下窜出房门,心想坏了,如果被老娘抓到,今后可能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娘子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见龚自真突然一溜烟的跑出去,龚夫人跳起来,“哎呀!臭小子真的反了!”急急的跟出去。
龚自真一出门就发现一队波斯女子正从门前经过,他忙戴上面纱也混了进去,龚夫人出来时只见一大堆人在眼前晃悠,衣香鬓影的,她还以为龚自真躲到什么角落去了,遂叫上龚老爷向两个不同的方向寻觅过去。
龚自真被那些女子夹裹着往前走,虽未被旁人发现,但是国师府有很多哨岗,一时竟也不能脱身,跟着那些女子七拐八弯的,一直走到了府邸深处。
女子们在一处屋子里开始嘻笑更衣,龚自真扒着门缝向外打量,不远处忽然人声大作,接着龚自真听到又一个熟悉好听的声音在尖叫与怒吼,“林遥你个王八蛋!竟敢在算无遗策的本国师手上逃走两次!给我抓住他!”跺脚声,狂怒的砸烂了什么东西的声音,“再给我抓到就打断你的腿!”
龚自真惊的跳了出去,门外本来有两个侍卫,现在似乎在一片混乱中跟着抓人去了,龚自真又是吃惊又是担心,急得团团转。
“啊!娘子!”虽然只是人影迅疾一闪,龚自真一下子就认出那是林遥刚才穿着的、很特别的金色袍子,急切之下忙跟了过去。那人影听到有人在叫娘子,也是一愣,龚自真忙拉掉面巾,“是我啊,夫君。”
蹭的一下被拉到暗处,“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人果然是林遥,扶着脑袋,看得出还有点昏昏沉沉的,但是一直保持着警惕,边问边张望四周。
“呜,”龚自真含泪,“太好了,你终于醒了,那淫贼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我没事。”林遥握住龚自真的手,拉着他就要往东窜。
“咦?”龚自真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眨眼,“夫君,我们虽然身处险境,但是我觉得此刻还是无比的甜蜜。”
林遥闻言,差点摔了个趔趄,再抬头却见眼前有个蒙面人正对他们打手势。林遥以为是国师府的侍卫,大惊失色,转身又要跑,那蒙面人开口了,“是我!”
龚自真啊了一声,“费兄!”忙拉住林遥,“这是一位见义勇为的侠士啊,夫君莫怕。”
“哎,现在所有人都出来找你了,你们不要到处乱跑。”
林遥听蒙面人如此说话,惊异的看了他两眼。
“哎?费兄,你哭啦?”龚自真歪头。
见林遥这么注视自己,蒙面人面巾后的眼中忍不住涌起了一阵泪水,“唉,这种时候,我哭什么?”抹泪。
嗯——?这动作怎么看着有点眼熟?林遥暗忖,怎么跟那天晚上闯进我房间的疯贼有些相似?
“不用多说了,你快把衣服脱下来,这件袍子太显眼了。”蒙面人催促林遥。
林遥尴尬的道,“里面没别的衣服了。”
蒙面人忙道,“那我跟你换,正好可以吸引那些侍卫的注意,你们趁乱先走。”
“不行,”林遥摇头,“那高胡博兹现在已然恼了,若被他抓到,只怕难以善了。我们素昧平生,林遥不能让这位兄台冒此大险,”
“素昧平生——”蒙面人整个人都呆住,喃喃道,“素昧平生,呜呜——”
“费兄你怎么啦?”龚自真关切的问,“啊!”只听碰的一声,本来呆愣中的蒙面人竟然手起掌落,把林遥给打晕了。
“你干什么啊费兄。”龚自真忙搂住林遥。
“换衣服啊,干什么,这小子怎么会那么迂腐呢。”蒙面人一把把林遥给拖进旁边一扇小门中,伸出头来,“你帮我看着点。”
龚自真哦了一声,忸怩,在门外轻声道,“费兄,你的大恩大德,在下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要报答也很简单,你离开这小子行不行啊?算我求你了。”
“啊?那怎么行?”龚自真咬手。
“那就不用那么多废话了。”蒙面人气鼓鼓的走出来,衣服已经换好了,“怪了,人声这么乱,难道国师府里除了我们,又来了其他外人?”
“很多其他外人啊。”龚自真这下又担心起他老母老爹和老舅的安危来了。
“他很快就醒了,你们快走。”蒙面人转身前行,顿了顿,又回头,“他醒了之后你就说,”沉吟,“就说我是个故人,并非素昧平生。”说到素昧平生,顿觉哽咽不能语,转头飞奔。
“故——人?”龚自真似乎有点想起了什么,“啊,说起来,费兄的声音的确有点耳熟哎。”
“一间一间屋子给我搜!”高胡博兹又是跳脚又是扇扇子,把自己的八个贴身近卫也给派出去大搜查。
那八个少年和高胡博兹一样,都有点中原血脉,能听懂中原人说话,结果回来向高胡博兹禀报时是这样的。
一个少年说,“东边有个中原蒙面刺客,碰上了西边一个中原蒙面刺客,说,‘他爹,你看到他舅没有?’西边那个中原蒙面刺客就说,‘我就是他舅啊。’东边那蒙面刺客大骇,又问,‘那你看到他爹没有?’西边的蒙面刺客回答,‘没有啊,姐。’东边的蒙面刺客道一声糟了,就跑了,我没追上。”
另一个少年道,“我看见一个穿着女装的中原蒙面刺客,正想上去捉拿他,他身边一个本来看上去已经晕过去的刺客突然醒了,出其不意的出手,然后又来了第三个中原蒙面刺客,那女装蒙面刺客就叫,‘舅舅?娘?爹?’结果第三个蒙面刺客就回答,‘都不是。’然后那个醒过来的刺客突然叫,‘师父,你怎么也来了。’第三个刺客就说,‘其实我早来了,一直不出现而已嘛。’然后他们就都跑了。”
第三个少年是这么描述的,“我去浴池那边的时候,看见有个中原蒙面刺客正在摸浴池间的墙壁,嘴里说着,好浪费啊真是太浪费了,珊瑚石这么贵重的物品砌在墙上简直是暴殄天物。又说哎呀,这种镶金丝的毯子铺在水边,到时候毯子被水浸烂掉了,不会连金丝一起扔了吧?真是太浪费了。我趁他不注意偷袭他,谁知这刺客倒也有几分功夫在身,竟从边门溜了。”
高胡博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描金扇扇的啪啪响,“到底有几个中原蒙面刺客啊?国师府是集市吗?!可以随便进出!居然还认、亲、戚!他们以为这里是同乡会?废物、废物、都是废物!”几脚把几个人踢得老远,“真是,真是,哎哟哎哟,气死我了,啊啊,我绝对饶不了他!”
双目一瞪,怒吼,“还愣着干什么?抓不到人就别来见我!”
几个近卫少年吓得全都跑了,高胡博兹自己待了会儿,兀得站起来,“不能守株待兔,我也出去看看。”
此时在米老输的小屋子里,唐老押正在劝他,“你这么帮我们,到时候高胡博兹肯定会知道,还是跟我们一起回中原吧。”
“唉,”米老输垂着脑袋,“中原还是那个中原,但已不是我们的中原,我还回去干什么。”
“呃,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想问你又找不到机会,”唐老押愣了半晌,然后问道,“二十年前,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声不响的走掉了啊?”
米老输叹气,“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问它干什么。”
“你不要总是干什么干什么的啦,有些事呢,不是说过去就过去的嘛,好比二十年前你和我……,我们……”
“哎,不要再说了,你娘子现在可好?令公子今年贵庚?”
“我哪来的娘子啊,一直一个人,跟姐姐一家住一起。”
“嗯?”米老输愣住,“那位柳小姐呢?”
“早就退婚啦。”唐老押看着自己的脚趾,“唉,早知道你会介意,我一定早跟你说了,谁知你突然说走就走,连个照面都不跟我打。柳小姐现在嫁到了姑苏,都有孙子了。你还提什么柳小姐。”
米老输完全呆掉,“那你后来也没有再娶啊?”
唐老押泪汪汪的,“一直孤家寡人,在姐姐家混饭吃。整整二十年了,老输,我们耽误了整整二十年。”
“啊——?”米老输抱着怀里的猫,说不出话来。
浴池间,一个蒙面人正发表大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浴池间呢,刚才已经被搜过三遍了,一定不会有人再来啦。”
“师父,你老人家这么大年纪,怎么也到波斯来了。”林遥知道独孤求输肯定是为了自己才来的,顿时有些忐忑。
“哎呀,你知道我一把年纪就不要再闯祸了,行不行?从小到大,你拔掉我多少胡子啊,我都没有计较,现在你一闯祸,我一紧张就自己拔自己胡子你知不知道啊?如果那个高胡博兹不是好色成性,你在京城早就被砍头,胡子拔光都没用了。还有我问你,”独孤求输看了看亲密依偎在林遥身边的龚自真,“咳咳,我问你,你们 ——,咳咳,你们到底——”
林遥和龚自真两人对望一眼。
“我只是想躲过抓捕,所以,藏在龚家而已。”林遥低声道。
“啊?藏在龚家而已?”龚自真呜咽,“夫君,呜呜。”小心的拉着林遥的袖子,卷成细筒状绕到手指上,“夫君,呜呜。”绕来绕去、绕来绕去。
“你,”林遥转过头去不看龚自真,“你还是打点打点,另娶一个女子为好。”
“呜——”龚自真掩面,“夫君你明明还戴着我送给你的信物,为何如此绝情?”
“不要再让你爹娘担心了,我早就跟你说过……”林遥默然,“你这一路来,是不是又花了大把的银子?”转头对着独孤求输,“师父,我寄放在你那儿的银票,你给他吧。”
“唔?”龚自真突然发作,“夫君你为何只知道银票,”愤然转头,“难道你真以为银票可以收买为夫?呜呜,我不要你的银票!我若再拿你的银票,咒我一辈子没有娘子!呜呜。”
“可是,你,”林遥任由龚自真在自己身上滚来滚去的抹眼泪,神色有些黯然,但是转念又一想,长痛不如短痛,今日尚能清醒的拒他,若待一发不可收拾,却又如何收场?难道真要做了龚家的媳妇不成?想到这里,不自觉的往后挪了挪避开龚自真。
“啊?”见林遥要避开自己,龚自真真如万箭穿心、悲从中来,“呜呜,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唉,多情自古空余恨,奈何明月照沟渠,一江春水向东流,奔流到海不复回。”唐老押摇着头蹩了进来,“他终竟不肯跟我走。”
“舅舅!”龚自真扑了过去,“舅舅,你为何要念如此伤感的诗句。”
“有感而发。”
“呜呜,舅舅,你念得我好心酸。”
“呜呜,外甥,我也是很心酸。”
两人抱头痛哭。
“哎哎哎,你们小点声,我只说这里比较安全,没说不会有人过来啊。”独孤求输吓得连连摇手。
“生又何所欢、死又何所哀,如今我又有何惧?”唐老押转过头来对着林遥,“自真他只是蠢了点,对你却是一片真情,唉,也是因为他蠢才会痴心不改,你今天因为他蠢就不珍惜,总有一天会跟我一样来念这些诗句,到时候你就知道,蠢的是你自己。东风夜放花千树、常使英雄泪满襟,呜呜,人生又能有几个二十年?”
“啊?”独孤求输挠头,目瞪口呆的听完唐老押的长篇说辞,低头,悄悄问林遥,“哎,我说徒弟,你到底对那个小子做什么了?为何他会如此想不开?”
林遥的头都快埋到池子里去了,嗫喏着,“未曾做过什么。”
“哎呀,”独孤求输左右张望,“我还有两个徒弟呢?”
“哈,”高胡博兹腾的往椅子上一坐,大咧咧的翘起二郎腿,“逃啊,再逃啊,怎么不动了?”眨眼,“动不了了是吧?”掩嘴窃笑,“幸亏我亲自出马,这里是国师府的密室,这下你又想往哪儿逃啊宝贝儿,唉,我追你都追得有点累了,”捶捶自己的腿。
金袍人站在桌子后面不吭声。
高胡博兹把手一挥,“你们都出去!”笑颜如花,“把密室唯一的石门关上。”
“国师!”近卫们大惊,“国师不可!”
“怎么?”高胡博兹板脸,“你们还怕宝贝儿杀了我不成?我叫你关上就关上!”
“是!”近卫们面面相觑,无奈退出密室,并关上了厚厚的石门。
金袍人见石门缓缓落下,嗖的一下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