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采凝-大人很无理






  “姑娘快站起来呀!”掌柜走过去小声提醒。

  她这才徐徐站起,就见他缓缓走进客栈,在每个人面前驻足片刻,直到来到她面前,他紧盯着她停留了好一会儿。

  突然,他利目一射,指向她身后那个矮小男子,“把他抓起来!”

  矮小男子一慌竟抓住花绣云,用尖刀抵在她的腰部,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要过来,否则我、我会杀了她!”

  他的绿豆眼不停闪烁着,连拿刀的手都抖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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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他一听费麟这么说,吓得双脚发抖,随即看看身后没人拦着,立刻拔腿就跑。

  想当然耳,他还没跑出客栈,就已经被统帅府的护卫给抓住,狠狠将他摔在地上。

  “啊!”那人惨叫一声,直接仆倒在花绣云脚前,吓得她往后一退,却不慎撞上费麟的胸膛。

  “对不起!”她赶紧闪开,瞠大眸子望着他冷然含威的表情,心底有着说不出的惶意。

  他睨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吩咐护卫道:“把他带回府邸,我要亲自审问。”

  “是。”

  当费麟领着人如来时般迅速离开后,花绣云才抚着胸口坐了下来。

  她要找的人就站在她面前,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天,她怎么这么笨?只是……她又能说什么呢?告诉他请他放了吴逸,他就会照做吗?又或者请他送她锦纤纸,他就会给了吗?

  天,没有一件事如意,真的好烦哪!

  对了,统帅府在找花匠!她得赶紧做好准备,绝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京城内热闹非凡,几乎每个胡衕口都有小贩聚集。虽然花绣云对这一带并不熟悉,但在问过路人之后,很快便找到卖男装的铺子。

  走进铺里,她随意挑了几套男装回客栈换上,乍见铜镜中的自己,她真不敢相信眼前那位俊俏小哥就是自己!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得到这份差事。”花绣云下了楼,趁掌柜和店小二不注意之际溜出客栈,直奔统帅府。

  到了统帅府,花绣云意外看见许多人挤在大门外,登记的人群大排长龙,让她看了不由担心,就怕被录用的机会更为渺茫了。

  排了大半天,好不容易登记好名字,便要分批进入一间房,接受一位大叔的提问,再由大叔评定录用与否。

  眼看一批人进去又一批人出来,终于轮到花绣云。

  她走了进去,等着大叔发问种花的相关问题,她既期待又担心。所幸他问的两种花“晚香玉”与“幽兰”都是她的最爱,回答得相当不错,也让大叔刮目相看。

  待所有人都问过,便是揭晓录用者的时刻。

  花绣云紧张的站在角落,等着总管的宣布。

  “经过评定后,决定录用的人是张大海和花绣云,请这两位留下,其它人可以先离开了。”

  天,她中选了,她真的中选了!

  “你们两个现在立刻到后面的花圃帮忙,花圃缺人手很久了,会很忙的。”总管想起什么又道:“对了,刚才出考题的那位是老秦,他在府邸照顾花圃已经快三十年了,以后你们就听他的吩咐。快去吧!有人会带路。”

  “是。”花绣云喊了声,立刻步进大宅邸。

  原以为堂堂统帅府邸必然是镶金包银、富丽堂皇,但是映入眼帘的竟是说不出的雅致,建物除了木头外没有多余的赘饰,但也因此更凸显出它的与众不同。

  走在铺石的小径上,有股凉意透穿鞋底,四处还飘着淡淡的木头香气。

  是桧木!原来府里的建物是由桧木打造,难怪一入府便闻到一股好闻的香气。

  “喂,我说那个叫花什么的,妳动作快点儿!”带路的人回头望着停下的花绣云。

  “哦!是。”她赶紧应了声,低着头加快脚步跟上,直到西翼后方,才瞧见有片占地不小的花圃,而老秦已待在那里等着他们。

  “张大海,你跟我去搬工具,另外那个矮不隆冬活像个女娃的,待在这里把泥土松一松,记住,里面有座花房,千万别擅自进入,懂吗?”交代过后,老秦便领着张大海走远。

  花绣云看看自己,不服气地说:“我哪里矮了,四姊妹中我还是最高的呢!”

  接着她便开始找着松土的工具,才转头竟瞧见远远站在樱花树下的人,顿时她呆若木鸡,不知该如何是好。

  糟了,他会认出她吗?

  不会的,她现在穿的是男装,绝对不会被他认出来。

  深吸口气,绣云垂下脑袋轻声喊道:“统帅大人。”

  “把脸抬起来。”费麟玻痦较蛩?br />
  花绣云动也不敢动,彷佛被人点了穴般,整个人僵硬得不得了。

  “我说抬起脸。”他嗓音放沉 ,语气中带着不耐。

  “是。”她用力闭了下眼,而后缓缓抬起头,战战兢兢地望着他。

  他赫然掐住她的下颚,冷冷盯着她好一会儿,“把衣裳脱了。”

  花绣云霍然瞠大眸,眼底泌出水雾,“大人,为……为什么要脱衣裳,我不懂您的意思。”

  “我要你脱你就脱。”他的脸色依然沉敛,让人瞧不出他的想法。

  “可是?……”

  “你不是男人吗?脱件衣裳这么困难?”

  “大人!”她紧张地吞了下唾液,“这里可是外面,就算我……就算我是男人,也不能无缘无故在这里脱衣裳。”

  “那咱们找间房间吧!”说着,他便旋身要走。

  “不!”她怎么可以与他独处于一间房内,还在他面前褪衣?

  “怎么了?”费麟见她小嘴一启一合的,于是问:“有话想说?”

  她是很想告诉他一切,但是能说吗?说了之后会不会连这份差事都没了?

  “小的不能脱衣,真的不能。”她仓皇的直摇头。

  “为什么不能?说来听听。”他正等着她坦诚。

  “因为……”花绣云眼珠子轻转两下,嗫嗫嚅嚅地开口道:“因为小的从小有病,很严重的病。”

  “哦?!”他倒想看看她能编排出什么样的理由,“什么病?”

  “小的罹患风疾,只要一吹风身子就长疹子,很痛很痒的疹子。”撒了谎,让她更不敢看他,小脑袋垂得更低了,“所以不能脱。”

  “我说了,可以进屋脱,将房门全关上不就不会吹风了?”费麟唇角斜扬,黑瞳旋射出深沉的幽光。

  “啊!”怎么会这样?花绣云没料到才刚进府邸不久,身分就要被揭穿。怎么办?吴大哥没救到,就连锦纤纸也没拿到手,简直就是一事无成。

  “还发什么愣,走吧!”他索性拽住她的手腕,直接将她带到花房,“这里可以吗?”

  “我不能进来,刚刚老秦交代过这里不能擅自进入。”花绣云看着这间花房,不安地说道。当然,她的不安不是因为害怕老秦怪罪,而是害怕眼前这个威猛又霸气的男人。

  “那你说老秦是听谁的?”他板起脸。

  “当然是大人。”她咬咬唇,怎么也压抑不住心口的慌乱。

  “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他双手抱胸等着她脱掉衣裳,“一时半刻不会有人进来,放心吧!”

  “不要逼我。”花绣云害怕地直摇着脑袋。

  见她拖拖拉拉,他忿而说道:“我看你是希望我帮你了?”

  费麟猛地将她拉到面前,单手抓住她的衣襟,正要撕开的剎那,她惊喊,“不要!”

  他顿住动作,直瞅着她,“嗓音这么细,怎么活像个姑娘呢?”

  眼看已隐瞒不了,花绣云猛地跪下,“请大人恕罪。”

  “恕罪!你做错什么?”他拧着眉。

  “其实小的……小的是女儿身,因为亟需一份差事,这才乔装男子报名,请大人饶恕。”她不得不坦白招认,可想而知统帅早怀疑她,所以才会故意这么做。

  “妳总算愿意坦白了?”费麟扯开嘴角,“当真只是为了差事?”

  “是。”听他这么问,她心底又出现一丝希望,“大人,您愿意让我留下吗?”

  “妳凭什么要我答应妳留下?”他俯低身问。

  “我──我会尽全力好好照顾这片花圃,一定会的。”她眼中含着泪雾恳求道:“大人,拜托!”

  他深吸口气,近距离盯着她好一会儿,而后挺直身,淡淡抛下几句话,“妳可要把花圃照顾好,那对我而言非常重要,尤其是那朵银白色玫瑰,如果有任何闪失,我唯妳是问。”

  花绣云被他瞧得浑身发毛,还没来得及回神,他已离开花房。

  她愕然地喃喃念道:“这么说他是答应让我留下吗?”

  走出花房,她看着不远处那朵罕见的银白玫瑰,“那到底是什么样的花,对他又有什么重要性?”



第二章

来到统帅府已经有三天,花绣云仍没有打听到吴逸的下落。

    她曾试着打探府邸牢房的所在,但不知大伙当她是新来的有所提防,还是他们不敢多说,居然没有人回答她!

    就不知吴大哥是否还活着,简直快急死她了!

    在花圃施肥时,她望着一向不怎么爱说话的老秦,轻轻喊了声,“秦大叔……”

    他瞥她一眼,“叫这么亲昵有什么目的?别想偷懒,给我好好干活。”

    “我不是想偷懒,只是想问问秦大叔,你渴不渴,我今早泡了些枸杞茶,喝了身体不错喔!”她试着又说。

    “没想到你还是挺会享受的,不用了。”他干了几十年的活也不需要喝什么茶。

    “别这样嘛!就喝一杯,反正我泡了很多。”她笑着将茶倒进木杯里,递给老秦,“喝喝看。”

    “你这人还真怪,不但声音、长相像女人,连缠人的个性也像,你是投错胎吗?”老秦疑惑地望着她,“要不然你就是女人乔装的!”

    “当然不是!”她吓得赶紧压低嗓,“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不要命了。”

    “说得是,如果你敢欺瞒统帅大人,别说会被扔进牢里,丢了命都有可能。”老秦恐吓道。

    “牢里?!”花绣云心底直嚷着太好了,那正是她想问的,“咱们府邸有牢房吗?”

    “没有。”老秦淡道。

    “什么?这怎么可能!”她提高八度音。

    “你怎么了?一个大男人叫这么大声,像话吗?”老秦被她的叫声吓了跳。

    “不,我的意思是,统帅到处抓坏人,如果府里没牢房,那些人要关在哪儿?”她再度压低声音说。

    “我不是说没牢房,而是说府邸里没有。”

    “那么说是在外头啰?在哪儿?”

    “你这笨蛋到底要问多清楚,对咱们统帅府这么好奇吗?”老秦当真被她纠缠得有点烦了。

    “呃!不是,而是我很怕那种地方,如果知道它在哪儿的话,就可以避开那地方。”花绣云小声说,就不知道这理由能不能骗过他?

    “放心,咱们统帅府的牢房可说是铜墙铁壁,没人能逃得出来,你别怕。”老秦笑得夸张,却让花绣云心头重重压上一块大石!

    铜墙铁壁……天哪!

    “看你一脸惨绿,真这么害怕?”老秦会错意,“好吧!我就好心告诉你,牢房在后浸门,离这里有段距离,所以你不会见到坏人,安心吧!”

    “后浸门?!”她喃喃念着,“原来在那……”

    “你怎么了?”老秦看她一脸颓丧,“难不成这样你也担心?你这男人的胆子未免也太小了。”

    “不是啦……啊!晚膳时间应该到了,咱们是不是该去膳堂用膳了?”干了一天活,真累。

    “你就只知道吃。”老秦还真服了她,“人家张大海干了一整天的粗活也没喊一声苦。”

    “我也没喊苦呀!”她噘起小嘴。

    “看看你,又是那副娘们儿的模样,你改改好不好?”老秦当真受不了。
 
    “好,我改就是,不过得先填饱肚子,那我先云啰!”花绣云对他眨眼一笑,迅速走往膳堂。

    走到半路,她悄悄转往后门,打算趁天色暗下之际到后浸门瞧瞧。

    花绣云于是从后门离开,快步走往约半里远的后浸门,听说那儿是整个京城最秽暗之处,难怪费麟会将牢房盖在那里。

    到了那儿,四处走走看看,总算让她看见一间真可谓是“铜墙铁壁”的牢房。

    “应该就是这里,可是要怎样才能见到吴大哥呢?至少也该想办法知道他的状况呀?”她焦急不已。

    突然,有人走了过来,她立刻躲在树后观看,发现那人扛了一箱子东西走向牢房,并对守门的狱卒说:“我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