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落花谁是主(穿)





下茶杯,竟看见天欣睫毛微颤,眼睛慢慢地张开了。可惜天珹还没来得及张口说话,天欣又闭上了眼睛,快得让他觉得刚才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心中不免一酸,生怕天欣再也醒不过来了,刚止住没多久的眼泪又要掉落下来。 

绿柳一进屋就看见三殿下皇甫天珹垂泪欲泣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人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可也并不尽然。三殿下和五殿下的感情就是出奇的好,三殿下的生母是皇后,吃穿用度自是高人一等。但平时三殿下若是得了什么好东西,定是要拿来与五殿下分享的。每每皇后或是旁人问及,三殿下总是理直气壮的回答:“天欣是我弟弟!我不疼他谁疼他?!”这回五殿下出了事,三殿下更是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陪在床边,人也跟着瘦了一圈,这天底下,怕是再也找不出比他们更要好的兄弟了吧! 

放下手中的漆盘,绿柳轻声地对天珹说:“三殿下,奴婢端了碗殿下最喜欢的莲子羹。午膳的时候殿下就没进多少,这会儿您就吃点吧!” 

天珹看都不看那冒着热气的莲子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不想吃,你撤了吧。” 

“殿下,如果您再这样憔悴下去,皇后娘娘该生气了。到时候娘娘要是罚您,殿下岂不是不能守在这儿了?就算是为了五殿下,您就吃点东西吧!”绿柳随身伺候了两位殿下那么久,天珹的死|穴算是一拿一个准。 

果然,天珹听了这话,想到这几天母后的脸色已经不愉。怕是自己再这样拒食抗水,就该下禁足令了,只能乖乖地坐到圆桌旁,慢慢地吃起莲子羹来。 

可刚吃上两口,天珹就皱着眉放下了羹匙,问道:“绿柳,今天这莲子羹怎么那么苦,是不是御膳房的人没把莲心挑净?” 

绿柳听着不觉心道:小祖宗,御膳房哪敢犯这种错误啊!分明是您心中烦闷,食不知味,没事挑理罢了!可是这话却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若让旁人听去,保不齐治自己个大不敬之罪。所以只能说:“三殿下,可能这几日您膳食不规律,肠胃有所不适,口味略有变化。要不,奴婢再去端些殿下喜爱的糕点吧。” 

天珹一听还是要自己吃东西,急忙摇头。待绿柳要再劝,就听床上传来动静。天珹闻声,马上跳起身来,也顾不上和绿柳罗嗦,一下便窜到了床边。绿柳更不敢怠慢,轻声垂手立于天珹身后,守着两位主子。 

不知自己到底睡了多久,林旭阳总算觉得气力一点点的回归身体了,慢慢地张开了双眼。屋里明亮的阳光略有些刺眼,让林旭阳不由眯了眯眼睛。等到视线再度汇聚时,只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瞪着一双兔子般红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小男孩身后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梳着双髻,也和那男孩一般,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 

为什么?林旭阳心中惊叹,为什么?自己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看到有人守在床边,这并不出奇,可是为什么,这两人穿的都是古装?!林旭阳虽然平时事忙,很少看电视电影,但他也看的出来,这种类似盛唐地服侍决不是正常人会穿着满大街晃悠的。难道说等他睡了一觉,世界的复古风已经吹得如此彻底了?可就算如此,在医院也不该这么乱来吧。等等,这里好像不是医院!抬眼望去,所有的家具摆设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古色古香。宛如进入了哪个剧组的摄影棚。忽地,昏迷前见到地画面又闪现在脑中:死尸!对了,自己昏迷前看见了一具死尸!老天!谁来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珹看着天欣慢慢睁开了双眼,目光从迷茫变得清晰,直直地看着自己和绿柳,心中欢喜万分。不管不顾地一把抱住了天欣,激动地说:“太好了,太好了,天欣!你终于醒了。你可把三哥给吓死了!”说着双手越收越紧,生怕怀里的人会消失不见似的。 

林旭阳被皇甫天珹的举动吓了一跳,他实在是不明白这个小男孩为什么会这么激动,而林旭阳自己此时四肢无力,连动个手指头都很费劲,更别说推开了。只能任由这个孩子抱着自己。可是,拜托!老大!不要那么用力啊!他快要透不过气了!! 

一旁的绿柳眼见皇甫天欣脸色越来越差,忙出声道:“三殿下,您轻点,五殿下刚醒身子弱,禁不起啊!”天珹一听,连忙松开天欣,改抱为扶,眼睛不停地上下打量,嘴里也急急道:“对不起,对不起,天欣。三哥太高兴了,一时没注意。有没有弄痛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告诉三哥!” 

林旭阳听了这话,差点没气得想骂人。一个屁点大的小孩子竟然在面前自称哥哥,自己好歹也是快三十的人了,哪来这么个“小”哥哥?!可是等到林旭阳低头看见自己的身体的时候,即将冲口而出的话都急刹车似的哽在了喉咙口。小小的手,小小的脚,小小的身躯!虽然知道跳楼很有可能断手断脚,可是从没听说过身体会缩水啊!这算什么?!灵异事件?! 

这一连串的“惊喜”让见多识广的林旭阳也不由得呆住了。这厢皇甫天珹见弟弟醒来之后就毫无反应,只是发楞,心下又焦急了起来,连连发问:“天欣,你怎么了啊?是不是不舒服啊?你说话啊?”见天欣还是不答理自己,按耐不住地高声叫道:“来人啊!快去请御医!快去!” 

门口守着的小太监连忙飞奔去了御医阁。 

不多时,几个年纪不等的人身背药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而林旭阳心中还是没有理出什么头绪,只是静静看着众人轮流给他把脉。几个御医交头接耳地商量了一番之后,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儿对着天珹躬身回话,道:“三殿下,五殿下高烧已退,气理并无大碍,只是眼下身体虚弱。日后还请注意饮食调养,臣等再开几方输气补血的药,五殿下不日即能痊愈,必定身体安康,福寿延年。” 

天珹一听不由皱眉,道:“天欣醒来已有一段时候了,怎么还不开口说话呢?是不是他的嗓子出了什么问题?”虽然这几日天欣脖子上的淤痕淡了些,可是天珹真的很怕有什么后遗症。 

“这个。。。。。。”几位御医相互看了几眼,才道:“五殿下可能是受惊过度,一时失声,所以无法开口!” 

“什么!”天珹闻言,不由高叫,“你是说天欣不能开口说话了?!” 

“不,不是,三殿下请息怒。臣并非这个意思。五殿下这种情况应该只是暂时的。只要平时多和五殿下说说话,让五殿下自己慢慢从惊恐中恢复过来,到时候五殿下就又会开口说话了!”御医边回话边在暗地里擦冷汗。都说伺候皇家万般不易,三殿下虽然小小年轻,但发起火来却已经很有皇家的威严了,长大了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等御医开完药方,天珹让一干人等退下,吩咐绿柳去取些清淡的食物,自己则坐到了天欣的床头,从背后轻轻地搂住那小小的人儿,低头在他耳边轻声呢喃道:“天欣不怕,有三哥在,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了,哥哥会保护你的!哥哥会永远永远守着你!” 

此时林旭阳心中可谓是翻江倒海了。听了这么久的对话,总算是理出个头绪来了。自己怕是借尸还魂了吧?这种以前只在聊斋故事里见过的情节竟然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这算不算是上天给他开的一个大玩笑呢? 

自己现在的身份好像是什么五殿下。既然被称作殿下的话,应该是哪个皇帝的儿子吧?天甲贵胄,不知该喜还是该忧!而身后这个抱着着自己的男孩儿则是这个身体的哥哥。看来,他们的兄弟情还不是一般的深厚。现在自己只是被诊断为暂时不能开口说话,他就如此伤心,以至于紧靠着他的自己都能感觉到那种的淡淡悲凉。如果这个男孩知道了,其实他心爱的弟弟已经魂归故里的话,不知道会变成怎样? 

想到这里,林旭阳心中又浮起了那个自己疼爱了十八年的身影。小东,你现在在哪里啊?哥哥很想你!既然我的灵魂在这里,那么我得肉身应该是死亡了吧,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好后悔当初没听刘生的话,让你到社会上历练历练!本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守护着你,却居然让你面对这样的突如其来的打击。不知你能不能应付得了周遭的一切?这样想来,伤你最深的恐怕还是哥哥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请你原谅哥哥!不要再恨哥哥了! 



03 宫中生活 



一阵清香随着绿柳飘进了房间,闻到香味林旭阳才发现自己已是饥肠辘辘,而不争气的肚子竟然在此时发出了令人抱羞的响声。惹得皇甫天珹和绿柳一阵轻笑,林旭阳觉得28年的脸都丢尽了,一丝红晕自发地爬上了小脸蛋。天珹接过绿柳手中的瓷碗,硬是要亲自喂食。只见他用羹匙轻轻搅了搅清粥,盛起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才送到林旭阳的面前,示意林旭阳张嘴。 



林旭阳觉得太阳|穴底下的青筋在跳动,自己再怎么虚弱也不需要一个孩子来喂东西吧。本想拒绝,可天珹那殷切的目光又使他于心不忍。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坐在小东的病床前端水喂药。虽然眼前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但那份同时天涯沦落人的感觉让林旭阳倍感亲切。罢了,中国有句古话叫“既来之,则安之!” 林旭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魂落此地,而上天冥冥之中还会有怎样的安排,目前接受并习惯新身份还是当务之急。 



天珹看见林旭阳乖乖地喝下粥,悬了三天的心总算是吞到肚子里了,剩下的事便是想办法帮助天欣走出恐惧的阴影,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成功的,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吧。精神一松下来,先前积压的疲惫感便一股脑儿地涌了上来,闹得天珹不住地打哈起。绿柳见了就劝天珹回栖凤殿,可天珹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说什么也不回去,就是要林旭阳同榻而眠。林旭阳拗不过他,只好侧身让出半张床来。宫里的细牙木床本就大于普通人家的,两个孩子躺在上面绰绰有余。 



天珹上床转进被窝,手脚自发的缠上林旭阳,把林旭阳搂了个结结实实。林旭阳欲待挣扎,只听耳边传来天珹的声音:“天欣,下次别再吓我了。我好怕你就这么睡过去,再也不会张开眼睛,对我笑,对我哭。答应三哥,不管你去哪里,一定和我一起,好不好?” 略带哽咽的话语让林旭阳放弃了挣扎,此时此刻他非常能体会天珹的心情,自己正是怀着这样患得患失的心情守护了小东十余年。不管历史如何的流淌,人类的感情古今皆同。可是,不管那份情有多真,有多深,却也有克服不了的生老病死! 



想到这里林旭阳不由抬眼望向已经入睡的男孩,折腾了这么久,直到现在林旭阳才有机会细细打量这位从天而降的“小哥哥”。五官的轮廓比较深,剑眉飞扬,眼睛底下有淡淡的青晕,想必这几天都没怎么好睡。挺拔的鼻梁下是微微开启的粉色嘴唇,约莫可以看见里面细白的牙齿。由于两人搂在一起,男孩身上特有的干净气直入鼻腔,像是青草的香甜,却又不腻人。以现代人的标准来看,这位殿下端是个合格的小帅哥。不知道他下是像皇帝多点,还是像他母亲多点。 



说到皇帝,林旭阳不免有点好奇。电视电影里皇帝见过不少,可是作为一个现代人,能见到真皇帝的人舍我其谁?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有点雀跃,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忧虑:现在是什么朝代?当今天子的年号是什么?老听那些人殿下殿下的称呼,可自己到底叫什么?当初看见的死尸又是谁?皇宫,这个表面金壁辉煌,其实上藏污纳苟的大染缸,自己能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一连串的问题都在林旭阳的脑中滑过,让他不免有点担心起来。果然,冒名顶替的活不是好干的! 



不过幸亏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体看来年纪还很小,没有太多过去的人假扮起来应该不是很麻烦。对了,刚刚那个什么御医的人说了,自己不开口说话是因为受到了惊吓,既然别人这么想不如将错就错,从现在开始坚持沉默是金的原则,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这样可能就不会露出破绽了。林旭阳瞻前顾后地思虑良久,觉得总算是找到了对应之策,便稍稍放松了精神,然后就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入梦之前心中暗恨这具身体的体质真差,有机会一定要好好锻炼锻炼。 



接下来的日子中,林旭阳总是三缄其口,一句话也不说,而宫里的人都相信了太医的话,认为五殿下受惊过渡,口不能言,以至于谁也没发现这位五殿下其实早已“表里不一”了。看着林旭阳这个“小哑巴”,最着急的莫过于天珹了。每天大学府一放课,天珹连栖凤殿也不回就巴巴得赶到林旭阳这里,陪他一起用午膳。若是没有御射课的话,天珹的下午定是在霞辉殿度过的,每天的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