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鹤记






  贺千吉躺在干爽、温暖、一个人的被窝里。心仍“怦怦”乱跳。似水的双眸现出灼亮神采,重生,重生的日子。

  半晌,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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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风飒飒,睡梦里又被紧紧抱住。

  薰人的恶臭袭上鼻端,好想甩脱抱住我的双臂,可是不能,我知道不能,我要忍下去。

  “心肝儿,乖心肝!”霍老四的淫声在耳边响起。我不由缩了一下身子,又是不眠的一夜,真好笑,我又何尝好眠过?

  腿被掰开至极限,粗糙油腻的手上下乱捏,算是体贴的了,还有前戏。

  “娘的!死人么,老子伺候得不好?”霍四不耐烦,猛地捏住我的根部,两根手指硬生生插入身后秘处。

  我痛,痛得全身打颤。不知被多少人侵占过多少回的身体还是那么紧涩,每回都要我受足苦楚。我叫出声,却叫得淫荡无比:“嗯……啊……”

  “怎么?想要了?求我,求出声儿,越大越好!”

  我摆动腰肢,适应体内的侵入,很痛,冷汗一层层沁出来,但仍无谓地求出声:“求你,求你——”

  “求什么?”插入体内的手指由两根变至四根,快裂开了 ——不能裂,不能受重伤!

  “别、别……”生生裂开的剧痛让我呻吟求饶,神思渐渐恍惚。

  他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只是快结束快结束。

  可是无休无止……变换体位,趴着,躺着,坐着,翘起屁股,举高腿,粗壮得不似人长的丑物在身后冲进抽出,脏浊的粘液沾满我全身。

  痛得再也不想做人!还是裂开,流血,无助的剧痛渐渐麻木,转而身体内有了被虐的快感,来吧来吧……

  被按下头舔弄沾满红的我的血和白的他的污液的巨大棒棒,直直插到我喉咙口,我喘不过气来,腥臊味盈满口腔。

  脸被重重地掴着,“舔啊!”我吸吮,舌头僵硬地转动。

  口内的丑物变大变硬,不停地冲刺,眼前金星直冒,头痛欲裂。

  突然——

  身后又被插进硬物,“啊……”我痛得拼命扭动。

  是钱三:“老四,也不等等兄弟。悠着点,别把他给弄死了。哈哈——”

  这里属老三最变态,我心下一凉,今晚还能逃过吗?不,不止是钱三,刘大、侯二、武十九……十几个人举着尺长的棒棒向我逼来。

  我怕,浑身发冷,想挣脱——

  “不、不,别这样对我!”自从风声紧了以后,洞里再没新进孩童,他们只得我一个玩物。

  几十只手摸到我身上,我被拉扯、撕裂,不——不——我不要死!

  这种猪狗不如的身涯何时才是尽头?什么时候才能做人?还能不能做个人?谁能救我?对,黑旗军,黑旗军——救我!

  ……

  噩梦丛中,我醒过来。

  是做梦么?环视四周,被优待安排在一个人的营帐里,睡的是干净的一个人的被窝,身上的衣裤齐全……

  “嗵嗵嗵”急雷般的心跳渐渐缓下来。

  我浑身脱力,倒在枕上。身上冷汗重重,衣服像是从水里捞出似的。只能拉紧湿唧唧的被子,将自己死命地裹住,这样会暖一些吧?

  终于活着出来了。

  白天被扔到河里清洗,幸好没人在周围,否则身上青青红红的伤痕咬斑便要让人起疑心。

  用清澈沁凉的河水冲刷自己肮脏的身体,仿佛就能洗去过往种种不堪。虽然身后秘处仍有裂伤,内部仍时时作痛,可是,不是有了重生的机会吗?

  抛开过去吧,忘掉吧,从头来过,再不受他人欺侮!

  想起郎秀正的不信任,自己确实太弱小,一定要好好练身体,做了黑旗军的士兵 ,是不是就安全了?毕竟霍四的头还没着落呢!

  我伸手轻轻覆上肩膊处被削去一片肉的旧创,我是贺千吉,贺家七少贺千吉,是个贵族了!

  眼前浮现贺七稚嫩骄矜的脸,轻蔑鄙视的眼神,如今我竟是贺七啦!

  这是我该得的,是用无比丑陋沉沦的岁月和被他人踩在脚底碾碎的尊严换来的新生。

  

  

  

  2

  五更天,黑旗军已经起身操练。

  秀正大声吆喝着:“快些跑,像你们这样龟爬,迟早送掉小命!”

  红鹰兵在青鹰兵的带领下气喘吁吁往前跑。唉,郎秀正就是活阎王的代名词,都已经跑了一个时辰,连歇口气都不许。

  神清气爽的一庭从帐内步出,轻轻咳了一声,一个时辰也该够了吧!

  秀正望了一庭一眼,虎着脸传令开饭:“饭后整装待发!”

  “秀正也别老绷着脸。”边吃饭,一庭边劝说。

  “治军只得一个字,‘严’!”秀正狠狠啃下一口干粮道。

  一庭摇头,天底下能让郎秀正低头的,也只有小亢:“过会儿,小亢就会来吧?”

  “嗯。”秀正点头,“他说到,就一定会到。……嘿,你瞧贺家那小子,八辈子没吃饭,吃那么多!”秀正向一庭示意。

  一庭举目看去,只见贺千吉正埋头苦吃,身旁吃空的饭囊竟有三个之多。天!饭量大的壮兵一顿也顶多吃两个饭囊的量,这么小小的人儿竟要吃下四饭囊,确实吓人。

  “是不是受了刺激?昨日我好像说他太瘦小!”

  一庭没好气地斜了秀正一眼,向贺千吉走去。

  千吉的饭量已引起众多好奇的目光,毂切南骡唬憾聊切┕纺镅牧苟疾蝗贸员ィ?br />
  “小贺,”一庭温言道,“养壮身体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千吉满嘴含着食物,抬头看向一庭,不语。

  一庭轻叹,看他小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相称的沉默、坚毅和固执,怜惜之余,竟不知该拿什么话来劝慰,只能伸手揉揉那颗小小的头。

  千吉受到触抚,浑身一僵,迅速低下头去。

  一庭瞧瞧摸空的手,一怔。

  就这时,传令兵报:“英帅到!”

  一庭忙转身迎去,千吉也举起希冀的目光——传说中的黑鹰神英亢是什么样子呢?

  

  黑旗军之所以名震天下,首领英亢居功至伟。

  英亢乃百年难遇的将才,辉亚大陆无人不晓的英雄。

  时年二十三岁的他,十四岁即在帝国竞武大赛中力克群雄,而后苦战五天五夜力挫大顺朝无敌神刀霸虚坤,得以扬名大陆。十五岁偕当时仅十四岁的奚一庭、十三岁的郎秀正成立黑旗军,招募全帝国有志的贵族少年,横扫匪盗贼枭,平铁硕叛党,活捉申遥遥,智退大顺侵军。十六岁获帝国圣公主雅枫青睐,成为入幕之宾,十九岁迎娶大顺朝锦绣御女,二十岁将著名女诗人照清纳入英帅府,二十一岁又与宫廷巫女希纤传出恋曲……种种传奇事迹说上三天也不嫌多。

  何况,新近他又继位为帝国最神秘、最具权势的英族族长。由于古斯向以铜钱作为流通货币,帝国境内又只有英族封地北方寿阳、燕平出产铜矿,因此英族实质上操控了整个帝国的经济命脉。

  如今英亢可谓一手掌握帝国军政大权,说古斯半个姓英也不为过。

  但这么个风流人物却不是奚一庭般的俊美青年,甚至连英俊都谈不上,他身形远较一般人高大,肤色略黑,剑眉入鬓,颧骨高耸,长目灼灼,厚唇大耳,尤其是那只占据了三分之一脸庞的大鹰钩鼻,凭添几分慑人风采。

  这回他只带了两名随身侍卫,轻装赶来与郎、奚双鹰相会。

  只见他快马驰入营区,远远地飞身下马,龙行虎步,一把将久候的郎、奚二人揽在怀里。身材颀长的奚一庭竟比他还矮上一头。

  “秀正和一庭还是老样子。”英亢凝目看向两个最亲的兄弟和部下。E91F252CB透很:)授权转载 惘然【ann77。bbs】


  “小亢也是啊!”奚一庭一向称顶头上司为“小亢”。

  “英帅还是瘦了的!”秀正一本正经。

  “你们俩,一个跟我娘亲一般喊我|乳名,一个又叫我劳什子的英帅,比个外人还见外!说多少次了,秀正你改不了吗?”

  “那是一庭目无尊长,秀正向来守礼。”郎秀正老脸微红。

  “你的英帅听‘小亢’更顺耳嘛!”一庭逗他。

  三人说笑着步入主帐,才坐下,帐外传来喝斥声:“主帐要地,闲人莫入!”

  “何人?”英亢扬声问道。

  话音刚落,两名侍卫将一个少年推了进来:“他说一定要见英帅!”

  一庭刚要说什么,被英亢止住。

  少年的头被侍卫抬高。

  那是长年不见天光的苍白,长睫毛掩翼下的双眸迷迷蒙蒙,眼圈泛青似是睡眠不佳。小小的身子套在肥大的红鹰黑甲衣里,有些滑稽。只饱满的高额,挺直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薄唇,隐隐透出一股高洁矜持的气质。

  “我、我想入黑旗军!”声音断续低哑,却铿锵有力。

  跪在地上的贺千吉仰望传说中的黑鹰神,矮小的他直兀兀地先瞧见了前方黑袍上振翅欲飞的狰狞金鹰,不由一阵心怯。

  定神吸气,再抬眼看去。

  狭长的双目,犀利的眼神,高耸的颧骨,厚实的双唇。

  不知怎么,心神慢慢凝下来,竟似不怕了。

  英亢也是一滞,那双眼睛,似怯似勇……纯净,却又深得瞧不见底……他沉默。

  “我已经十六岁了——”

  竟有十六岁了?看模样还是个小娃娃啊!

  各色美人,英亢见惯,眼前少年虽是清俊绝伦,却也不见得能让他惊艳,只是少年眉宇间那抹似有若无的苦楚,竟让他稍稍走神。

  一庭对英亢不同寻常的反应有些察觉,刚想帮千吉说项,英亢已收回目光,轻描淡写地朝秀正道:“黑旗军向来军容整齐,这名红鹰兵的甲衣不合身,换一套新的吧!”

  一时间,千吉发怔,这是什么意思?

  倒是粗莽的秀正一语惊醒梦中人:“还不谢谢英帅,打今儿起你就是我黑旗的红鹰小兵了,看不出你小子还有点儿福气!”

  眼睛一红,千吉一头磕地。

  英亢洒然笑笑。

  一庭这才将千吉身份经历告知。

  “哦?还是贺家的公子!尔父贺将与我还有一面之缘。”英亢对所谓的钦犯身份似是毫不介怀,“好!从今后黑旗军里可就多了只小鹤了。哈哈……”

  殊不知,他一句戏语,成就了古斯帝国一段不朽传奇。

  千吉刚想出帐——

  “小贺不用走,”英亢让千吉坐下言道,“今次我要讲的事,你也听听。”

  这回连秀正都觉到英亢对千吉的另眼相待。

  英亢正色道:“北地这边倒还安宁,可南方的局势堪忧!”

  其实这早已不是新鲜话题。

  古斯帝国的三大阶层——贵族、平民、奴隶等级森严。贵族世代相袭,贵族的后裔永远是贵族;平民只有建立卓著功勋才可进阶贵族,有此殊荣者帝国史上屈指可数;而奴隶则等同牲畜,不允许读书认字,生杀福祸全由贵族主人掌握。不同阶层间泾渭分明,通婚通奸杀无赦。

  不过帝国成立数百年,到了近期,这种分界越来越多地被打破。

  在帝国北部,贵族一向凭借祖传的矿产、田地和大量的家养奴隶维持奢靡生活,豢养的奴隶多,雇佣的平民就少,以至于北部平民生活日渐贫困,很多被逼沦为贵族的家奴。

  而帝国南部临海,土地贫瘠矿产稀少,反倒是海上贸易和手工作坊逐渐兴旺,于是北部平民大量南迁,近十年全古斯八成的平民聚集南方。

  平民经商致富,有的甚至比帝国贵族更富有。这些新晋豪富的工场都需要大量人手,而平民数量有限且佣金不低,他们理所当然就动起奴隶的脑筋,可奴隶却是世代由贵族掌控。一时间富商们怨声载道,与贵族的矛盾日益尖锐,渐渐发展到奴隶们纷纷南逃,南北势力水火不容。前些年帝国唯一奴隶出身的贵族铁硕侯举旗叛乱,就是政局动荡的端倪。

  英亢指的便是这番情势了。

  “帝君身边的人政见也有分歧,我在大都就有好几拨人来游说,南北都有。这次先到东梁与你们会合,就是怕你们不知情由地搅进浑水。”英亢继续说道。

  一庭皱眉:“形势已这般吃紧?”

  “哼,”英亢微微撇嘴,“南部六百九十三名巨富联名上书,要废奴!”

  “废奴?”秀正挠头,“这是什么东西?”

  “就是将所有奴隶变为平民。”一庭抿唇。

  “那谁养活他们?”秀正更觉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