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眼中的麻雀





,只可惜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感受到,一瞬间我有些羡慕灵儿──虽然她和我们一样没有父母,可是她还有爱她的祖父。
      “爷爷,你快好起来,我一个人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灵儿强忍著哭意,摇著老人的手,声音哽咽。我同情地看著灵儿,她今後的日子也许不会那样无忧无虑了。这对她来说,似乎早了一点,原本她这年纪,还是应该在父母家人的关爱中的,可是如今连她唯一的亲人。。
      我这样想著,若有所思地抬起了头,正好对上从零儿肩头穿过来的老人的目光:原本看来还朦胧的眼光现在看来竟然是那样清晰,那目光中带的竟然是深切地期望,和满满地恳求之色。。。我的心一下子收紧,我无法狠心面对这样一个垂危的老人──这个不放心自己唯一亲人的老人的期望。。
      “小凡!。。”安远在一旁看出了端倪,轻轻地叫著我的名字,语气满是期望。
      “李少爷!。。”连老方也露出一张恳求的脸。
      “您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灵儿的。”我慢慢走到灵儿身边,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迎著老人的目光点了点头。
      “小凡哥?”灵儿抬头看了看我,我向她点了点头。一瞬间,她梨花带雨的脸庞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太好了,有李少爷,不,小姑爷,有小姑爷照顾小姐,老爷您可就放心了!”一瞬间就连一边的老方明白了我的话,喜极而泣。病床中的老人的眼睛中,更是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看著因为我的一句话,就让惨淡的气氛回复了生气,我原本并不轻松的心情竟然平静了起来。也许,这个决定也不是很让人不能接受。
      “小凡,你真的决定了?”走出病房,安远迟疑地问我。
      “没什麽决不决定的,在这种事情上灵儿和我有著同样的决定权。所以,我会出面帮著她稳定家族产业──以她未婚夫的名义。”我靠在走廊的窗棂上,吸著窗外的新鲜空气,体会著生死边缘的不同空气。
      “但如果结婚,我希望能等到她二十岁以後,等到她能多些了解。。对别人也好,对我也好,我想让她在真正有判断能力的基础上再作决定。”
      “那你的意思呢?难道没关系吗?”听了我的回答後;半天默不作声。最後;安远迟疑地问了我一句。
      “至於我,看著灵儿能够幸福,也会觉得高兴的。”只要再多一些时间,等她真正的长大,等她能抛弃幻想,理智看待事情的时候,她就会知道该如何决定──那时她就会知道其实她的小凡哥不象她想到那样简单,那个李润凡其实也是个随波逐流世故的人哪。
      那时她也就会作出新的选择。。。 。。。
      “不,不是真的!”正在做菜的豆豆,还没等我完全讲明事情的经过,就冲了过来,手中的锅铲掉落到了地上也不管,只是地紧紧拉住了我。
      “小凡哥,你不要结婚,不要结婚!”他的眼睛睁得好大,手指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臂,就象我随时就会消失般,紧紧地不放松。
      “放心吧,我这两年不会结婚的,我还要等著你能够完全独立生活後才放心离开呀!”看著他著急的样子,好想我马上就会抛下他自己走了似的。我按了按他翘翘的鼻尖,半开玩笑地说。
      “不,不!小凡哥你别结婚,我们一直都这样,好不好?不要结婚,好不好!”豆豆他摇著头,紧紧咬著嘴唇,眼光中满满都是一种失控般的紧张。
      “怎麽啦?就算我结婚,也会照顾豆豆的,你放心好了!”虽然已经有些疲惫的我,仍耐心地安慰他。
      “不,我不答应!我不许小凡哥和别人结婚!”豆豆拼命地摇著我的手臂,竟有些歇斯底里起来,我赶紧紧紧抓住他。
      “怎麽了?你到底怎麽了呢?有什麽事,告诉我好不好?”我看出了他的不同的神态。
      “我只要你答应永远和我在一起,不要和别人结婚!”豆豆仍然执拗地看著我说。
      我知道豆豆的经历曲折,要他正常地生活,我当然会一直在他身边照顾他。可是结不结婚,这件事情,决定权已经不在我的手上。
      “好了,豆豆,别闹了好不好?”一时之间我也说不清将来,我只好敷衍地安慰著豆豆。
      “你不答应吗?我就知道,从上次你无缘无故的离开这麽长时间,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你从前说我是你最重要的人,你根本就是在骗我!”豆豆开始任性地胡闹起来。
      “我没有骗你,但这件事情不一样啊!别胡别闹了!”我渐渐骤起了眉头,看著乱发脾气的豆豆,心情糟糕起来,开口喝止他的歇斯底里。
      从未被我大声过的豆豆愣愣地看著我,从他散乱的目光里我竟然看到了一丝绝望的神情
      “你对每个人都那麽好,可那又有什麽用?又有谁能真正被你所爱?其实你才是最无情的!我讨厌你,你和那些玩弄我的人一样,说的话都是骗人的!”
      我被豆豆的话说的愣住了,还没等我回过神来,他就摔门冲出了房间。。 

28、
      豆豆,你在哪儿?已经快一天了,你到底去哪儿了?我开著车一条街一条街地寻找,希望能发现那个纤细的身影。
      我越来越担心,越来越自责:昨天是怎麽了,回想起来,却又是模糊的影像,只记得豆豆泪眼模糊的样子。他爆发式地几句话,让我一时之间脑子里乱哄哄地,等我回过神来,却发现屋内空空,大门敞开──豆豆他已经跑的不知去向了。
      我遍寻附近的街道、商店和花园,希望能看到豆豆的身影。给玲玲和蓉姨也打了电话,结果却失望了。我知道,豆豆是真的生我的气了──他不会躲在任何一个我能轻易找到他的地方。
      为什麽会对豆豆不耐烦?还大声呵斥他?我责备自己。对不起,豆豆,是小凡哥不好,明知道你离开那个地方後,对一切都还不很适应。这时候你一定很依赖我,我这突然要结婚的消息,对你来说一下子当然难以接受。而我,却没有耐心地向你好好解释。
      从前我不会这样毛躁的,什麽事情都会多考虑一下,可是最近不知怎麽了,我觉得很累,会觉得莫名其妙地不安,莫名其奇妙地心神不定,整个人对事情都再像从前那样看得清楚,那个做事游刃有余的小凡,在短短的不到半年里就已经象变了一个人,现在的我只是一个犹豫不定,把事情越缠越乱的笨蛋而已。
      ‘有谁能真正被你所爱?!’我脑子里始终回想著豆豆的这几句话。这几句话不经意间触动了我的心:那个时候,我在心里对‘她’也曾有过这样的抱怨。由此看来,豆豆的血性比我强得多,别看他纤细柔弱的样子,其实他的脾性激烈远超过我,他能激烈地表达出他心中的想法。不象我,即使有无尽地期望,也只会压在心底只能做小小的期盼。
      没有真正地爱一个人吗?我苦笑了,对不起,也许是的。因为就算是那个人,我对她感情早已远远超出了一般的程度,可我却永远也没有可能坦然地对她说出我心中的那份情感。就因为那样;也许我早就忘了该如何面对爱。
      第一次见到她,她是上帝安排在我们身边最年轻的天使,让我们切实知道其实上帝真的无所不在──那时丽莎姐姐只是个实习修女,十八岁的她,在我们面前就象是个亲爱的大姐姐。然而从那以後她就成了我心中的太阳,那时的我只有十二岁。
      如果不是教区调动,在她离开我们之前的那几年,是我度过的最温馨的几年:虽然非常简朴的生活,可有院里兄弟姐妹的友爱、院长和钢叔他们的关心、再有就是她──丽莎姐姐待我如春天般地温暖。她对我始终就象是磁铁一样,无时无刻不牵引著我的目光。
      几年後我在异乡又遇到了她,我才知道人海沈浮中,我所一直期望的就是能追随她的身影,之後的几年她就成了我一直在寻找的归属,我放弃了继续学业,加入了基金会──其实最初的开始我只是简单地期望能呆在她的身边,之後的辛苦奔波,我也甘之如饴,依然欢欣鼓舞依附在她的身旁。
      可是,现在回想起来,我对丽莎的感情究竟是不是爱,我竟也说不清。因为我从来不曾有过轰轰烈烈地追求、不曾有过那如火燎原般冲动的情感。这些年来我更是将当时的心情封存起来,任凭身边人来人往的更替,但从未对谁有过超出友爱之外的感情。
      豆豆的话揭开了我平复已久的内心,刚开始我还有些震惊,现在我也不得不喟然:也许我真的不会爱,就连我对丽莎那种溢满内心的情感,我也不能肯定那就是爱。因为就连我视为生命光辉般的丽莎,在那次救援行动中,在偏僻的山中翻车──重伤临终的时刻,我还能保持平静地抱著她,向奄奄一息她露出微笑。虽然在後来面对她平静如睡的遗颜,才会觉得眼中的热流不自觉地滑落,但我却始终没有觉得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就象是感觉上丽莎她并没有真正地离去般,所有的悲伤都不真实。
      这些年我奔波逐流,心中总觉得少了些什麽,豆豆的话仿佛当头棒喝,原来我这个能跟任何人都能友好相处的家夥,只是个肤浅的‘好好先生’罢了。看似平和的我,其实却是最难触动,也许说我的内心象一块石头也不足为过吧。这样的我怎麽能带给别人幸福?若几年後灵儿的选择没有改变,这样的我如何能让她真正的快乐?
      我的头越发沈重,自责和担心混杂在一起,一天的寻找下来,我滴水未进,竟然也不觉得饿。
      将车停在路边,我整理思绪:既然该找的地方都已经找过了,那只有一个地方他有可能在那里,虽然我不愿意相信,他会因为这次的事情重新回到那里,可是现在,也只有到那里去找找看了。
      豆豆,别让我失望,在怎麽样,都不能这样的自暴自弃。我心情复杂:既想马上找到他,但又不想是在那种地方找到他。在这种复杂的心情下,我又来到了这儿──‘皇宫’夜总会。
      “对不起,李先生。红豆他不在这儿啊!自从您包下他之後,他的管理权就不再是店里的了,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他了!”John毕恭毕敬地对我说,看来他依旧对我十分尊敬,不象说谎的样子。
      “谢谢你,John,嗯,这是我的电话,如果他来这里,你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我心里舒了一口气,豆豆他没回这里就好。只是。。
      “嗯,那个,请问江总在吗?”看见John递过来询问的眼神,我只好把话接著说完:
      “方便的话,我想见江总一面。”虽然John已经告诉我豆豆不在这儿,可我总还觉得不放心。豆豆他过去认识的人毕竟很杂,也许。。最好还是能和江启明确认一下,排除那些客人和豆豆纠缠的可能性。
      “老板,他。。现在不在店里。” John轻声地说。
      “能方便联系一下他吗?”我仍不死心。
      “这个,好象。。不太方便。。” John一边说著,一边闪烁著眼神,看来我是强人所难了。
      打了个招呼,我刚要离开夜总会,手机铃响了。
      “喂,小凡吗?” 楚竟方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是我,楚先生,不,竟方!对不起。。”我刚想就又叫错了称谓而道歉,就被电话那头竟方的话打断了。
      “。。。 。。。”听了电话那头的话语,我觉得一股寒气逐渐升腾,连抓著手机的手都不由 自主的颤抖。
      好一会儿,我慢慢合上了手机,转过身,紧紧地盯著John:
      “江启明在哪里?我要见他!”
      “对不起,李先生,我们老板他。。” John又试图解释,眼光依旧闪烁著,只是现在我明显能看出他是因为言不由衷而神情闪烁。
      “再说一遍,我要见他,马上!”我觉得的我的血管都要爆裂了,浑身都感觉有些痉挛般的颤抖,我狠狠地盯著John,再也不想听他说什麽‘不方便’之类的说词。从John吃惊的反应来看,我的脸色想必异常难看了。
      John愣了一会儿,拿起身旁的电话,拨通号码,轻声地对著电话说些什麽。。
      看著John打电话的我,注意力已经不再他的身上了,我的脑中翻来覆去就是竟方刚才在电话里的那几句话:
      ‘小凡,你要入赘安业的消息已经在市面上传开了,。。宋天翼是不会放过你的。。。他会从你身边的人开始下手 ,。。 
      若诚告诉我;他已经动用了启明那边‘宋家’的人。。他出手一向狠辣。。。。千万小心你和你的家人!。。’ 

29、
      我太大意了,我怎麽就会认为自己现在的行动已经是自由的?表面上‘他’那里好像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