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日如年





  
  徐斌斌是徐少博的弟弟,哪不也是自己的表舅,不过也是,高蒙想自己从没给徐斌斌提过借住的亲戚是谁,当然大家都不知道。高蒙走到徐斌斌眼前“嘿”了一声。
  
  “我没事。”徐斌斌深深吸了口气。
  
  “刚才……,没受欺负吧。”高蒙拍上徐斌斌的肩膀。
  
  “没有。”徐斌斌站起来,神情正常了许多,语调恢复一贯的默然。高蒙觉得徐斌斌听生分的,自己怎么得也算把他当哥们,居然说这么没意思的话,把手缩回来。“没事就好,走,去唱歌。”
  
  高蒙故意装作没事的往外走,心里很失落,这样的人自己居然还抖落那点心事,真是找笑呢。徐斌斌在后面一只胳膊楼上高蒙的肩膀,就像高蒙经常搭着他的肩膀走路一样,“高蒙。”
  
  高蒙站住,徐斌斌从来没做过这种动作,除了高蒙敢对他勾肩搭背,徐斌斌和别人同行都恰到好处保持着距离。
  
  “我真的把你当朋友,可是有些事,我不想说。”
  
  “哼”高蒙轻哼一声,斜眼看着徐斌斌,徐斌斌脸一白,赶紧把手放下。高蒙一把搭住徐斌斌肩膀,“我有那么小心眼吗,受欺负就吭一声,不然要朋友干嘛。”
  
  徐斌斌跟着高蒙笑出来,表情还有点僵硬,不过高蒙知道那是发自内心的笑,看来自己交朋友的眼光还成。
  
  回到寝室的时候,大门都快上锁,看门的大爷拿着粗粗的铁链子在门口转悠着,看到高蒙一群醉鬼回来直摇头,喝多的很快就睡了,洗脸刷牙都免了。高蒙清醒地很,就是酒劲上来烧得头疼,估计等徐斌斌用完卫生间灯早息了,干脆到大水房去洗,果不其然,牙刷到一半,走廊里传来群狼的吼声,每次熄灯都有不少人因为没关电脑而嚎哭。
  
  高蒙回到寝室,除了徐斌斌的铺上没动静,其余四个老哥都开始暗战,两个打呼噜对两个磨牙,还有人身兼磨牙梦话兼跺脚。高蒙想,这帮家伙喝了酒之后,劲头都比平时猛三分。高蒙一躺下,发觉不对,自己铺上多了一个人。
  
  不知道谁睡错了,高蒙强烈鄙视一下,支支胳膊,想起来摸摸谁的铺空着,好去睡。谁知听到徐斌斌声音从耳边响起,“我跟徐少博不是一个妈生的。”
  
  高蒙想想又躺下,不知道说什么,只听徐斌斌又说,“你听过二房吗,我妈就是,一辈子拿不到证的那种。”
  
  “我姨姥姥……,”这话有点问不出口,高蒙经常见在姥姥家见到姨姥姥,只记得姨姥姥是个挺爱打扮得人,其他的事情从没听人说过,“是老大?”
  
  “姨姥姥?”徐斌斌不解的重复。
  
  “就是我表舅徐少博的妈。”高蒙突然觉得他和徐斌斌这样拉上关系听可笑的。
  
  “嗯。”
  
  “你们之间……怎么协调关系。”
  
  “我们住在一起,你说呢?”
  
  “为什么?”高蒙出身普通,爷爷姥爷都是孤儿,因为遇到共产党才吃上饭、识了字,所以他的整个大家庭都是受马列主义新式教育出来的,别说二房,就是女人在家里,也会因为能力出众而享有绝对的领导地位。高蒙没听过谁家会有一个以上的妻子,他以为那只是在封建社会才有的事情,徐斌斌的话委实让他有点难以接受。
  
  “钱吧。”
  
  “我现在住在表舅家。”
  
  徐斌斌沉默了好一会,说,“睡吧。”
  
  高蒙晚上没挪窝,跟徐斌斌并排躺到天亮,他不知道徐斌斌是否睡得着,反正自己睡得很不安稳。他想徐斌斌也许是为了证实自己对他友谊讲了本该是秘密的事情,但是他认为,这样的秘密并不会对他们的友谊增加什么帮助,反而让他觉得窥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很不自在。
  
  高蒙想也许该对朋友多信任一些。
  
  
                  '5'文化节 1
  午夜两点,高蒙在打印机里拿出表格,心想,这都是心血啊。回到楼上卧室,把表格和老妈的复习指南并排,别在书桌的工艺笔架上。
  
  高蒙用了两个晚上,详细的制定出一张学习计划书,其间,为了保证自己的计划科学有效(就是少干活多办事),他在网上把几大考研网搜了遍,专找那些所谓成功牛屁王发的“我”是怎么考上研究生的展示帖。再用老妈教她的简易统计方法,给自己成功弄出份这份复习时间表。高蒙相信走得最多的路肯定是最宽的原理,只是看完了这些牛人的帖子之后,有点不是滋味。
  
  这那叫求学阿,根本就是陪着教育制度玩现代八股,连成绩都能量化出来,自己学一年啥进步也不能有,最多变成个高等应试人。总比出国留学好,高蒙想,徐斌斌一看就知道毕业以后准出国,英语都好成那样了,还天天晨读晚背的,像自己这种六级勉强及格的人,真要是考到能申请奖学金的英语成绩,肯定累得吐血。要是考不到,他妈也会把他送出去,如果估计没错误,那时候就是他老妈老爸卖血了。职业认证还不如考研,好歹自己这所全国重点大学,牌子还是雪亮的,研究生的牌子更亮。
  
  “还没睡。”
  
  高蒙听到声音激灵一下,回头,徐少博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用手松着领带,一身深灰色细条纹西装,隐隐的带着户外的寒气。
  
  “回来了,今天挺晚的。”高蒙连忙站起来。
  
  “你的计划表设计的蛮专业。”徐少博探身看了高蒙的表格几眼,称赞的点点头。
  
  “我这是没放枪先叫两声。”高蒙挠挠后脑勺,傻笑。
  
  “别睡太晚啊,我明天去美国,两天后回来,你自己在家要当心,我今天给阿姨打过招呼,以后你宵夜想吃什么给阿姨留个条。”徐少博温和的笑着说。
  
  “好啊,谢谢表舅。”高蒙赶紧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示意自己的感谢。
  
  徐少博随便打量一下高蒙摊在书桌上的东西,出去了。高蒙从乱七八糟的书桌上趴拉出电子石英表,定了时间,9:40PM。明天一上午没课,10:00钟,系学生会开会,议题颇兴奋,如何让今年的文化节推陈出新。
  
  文化节是他们学校盛事,每年春天,学校都会举办为期一个月的各类文娱比赛,重头戏还是歌唱比赛,舞蹈比赛和模特大赛,另外健美操比赛、演讲比赛等也算是比叫热门的活动(当然,桥牌、交谊舞这类比赛也有,参加的人多是系里指派,知道的人更少)。节日吗,办得好不好要看人气,赛场礼堂要有足够的上座率,比赛要绝对公平评审不能起公愤。高潮呢就是在结束的最后两天有连续两个晚上的户外公演,汇报比赛结果。还有一个特色,在公演的时候,公演的地方不仅能看节目,还有大型的游园会。各系都会弄出些摊点卖小吃,或者弄个小帐篷可以玩点射飞镖之类的有奖小游戏。
  
  一年一度的校园文化节的主办权,再经历了数年伤痛失败争夺战后,终于落回到机械系头上。
  
  熬了三年,高蒙从杂役坐到体育部长,其间也是血泪史,暂且不提。对于主办权的竞标也参加了两次,这次能成功,他们这帮学生会干部可是什么招都用上了,拉票拉赞助,本来去年年底就该定下的主办权,校学生会拖到今年开学,才颤颤悠悠的宣布给了机械系。让主办了好几届的化工系,着实闹腾了好几天,据说系领导都出马安抚了。高蒙想好歹自己小官坐到头,咋地也得看着系里风光一把。
  
  学生会长叫李前,也是八班的班长,意气风发的坐在系学生会办公室里,陪着上面派来旁听的领导讲话。其实,活动内容在竞标的时候就已经定下来,他们今天来开会主要是细化分工,外加做一下动员。按照惯例,各年级的各班班长坐一边,辅导员和学生会成员坐一边。
  
  在高蒙所在系的学生会里,一年级的喽罗N名(都用来打杂),二年级的学生每个部里都有两名(能在学生会熬到大二的都是副部长),三年级的学生不用谈都是大干部(部长或会长)。今天的会议比较“高层”,学生会里只有正职和副职参加,高蒙这些大三的学生顶着大位置,工作都是副手们去做。
  
  不过也怪,学生会9个部门,高蒙所在一班就有4个部长,其中有人身兼两职,团宣和文宣。最绝的还不是这个,这三个部长都出在高蒙寝室里,当初竞选结果出来的时候,辅导员大人特意视察高蒙寝室,高度赞扬高蒙寝室人员好成绩,高觉悟。只有高蒙寝室的人知道这个结果是必然。
  
  高蒙当选是因为学习成绩好,至少在两位候选人中最好。系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学习好不一定当干部,当干部一定要学习好,至少也得年年有奖学金,另一位比较倒霉,每年都会挂个一小科。
  
  孙贾文当上宣传部长是因为文笔好,自从大一给宣传部长扛活,被发现这个家伙手底下经常写些风花雪月的小文之后,孙贾文立刻被改造成战斗文写手,专给系辩论队打稿子,结果当年系辩论队一改永远初赛的历史,取得学校第二名。到了竞选部长的时候,孙贾文根本没有竞争对手,这家伙都是校宣传委员会的人了,在系里当部长能给系里带来多少好处啊。
  
  至于徐斌斌的外联部长,纯属讹上的。据有人会忆,徐斌斌刚来的时候是坐着进口宝马来的。那时候的外联部长火眼金睛,觉得这个主家里肯定有来头,于是死活把徐斌斌弄进了外联部。果不其然,每次拉不到赞助的时候,徐斌斌都会伸出援手,某某集团就会来支持一下下一代的教育。外联部,有钱的就是老大,徐斌斌根本没管过什么事,前有前部长,后有副部长,他就是按时交钱就行了。
  
  大家昏昏沉沉的听完领导讲话,学生会会长讲话,辅导员讲话之后,开始热烈的自由交流时间。基于比赛项目的种类已经固定,而且基本都是文娱活动,宣传部是首当其冲的主要角色。各类文娱活动的具体比赛方式由宣传部和学校商定,评委也要由宣传部出面到各系去协调。各个年级的班长分成几组被李前分给不同的赛事,每组都由一个部长带领,分别利用本班同学给比赛做后勤。
  
  高蒙听着李前有条不紊的布置,琢磨着这家伙以后不进国家机关党干部都可惜了,孙贾文拿着小本子记呀记。那个小本子这几天孙贾文一直在翻,前面都写出老厚去了,据说都是前一周李前和孙贾文在校学生会议上的讨论结果。听到最后,李前也没点高蒙的名,徐斌斌都被提了一下赞助的事情,高蒙想是不是把自己忘了,李前说,因为游园活动参与人员众多,又会涉及到燃料、饮食以及一些可能会带来伤害的小游戏,整个安排的监管就放在高蒙上身上。高蒙想不就是保全吗,李前说具体执行内容我会给你提纲,另外系里出什么类型的活动展示(摊位)也请你策划。
  
  高蒙想想,这个跟比赛布置会场当评委的那几个比,好像不是同一分量的吗。人家就是一件事,怎么自己既要安排现场又要出摊位,正合计着,李前又说,外联部这方面是强项,刚好也帮帮忙。高蒙看看徐斌斌,徐斌斌表情淡然看了一眼高蒙。高蒙想,自己是不是那块得罪李前了。
  
  杂七杂八的布置结束,李前重新强调会议精神,注意,创新,一定要创新。最后,李前问了一句,有什么意见吗,众人摇头,大部队撤掉,只留下辅导员和学生会的人继续开会。高蒙憋了半天的气,第一个开口说,“活动展示没问题,可是游园活动监管不是我擅长的东西,我希望能指派个有经验的帮手。”
  
  李前的笑容和蔼可亲,“大家都是第一次,你可以去化工系套套经验。”
  
  高蒙更郁闷,“化工系最近听别扭的,怎么说……。”
  
  系学生办老师刘家臻一抬手,高蒙知道这家伙要为自己说话了,果然,刘家臻极有老师威严,“游园活动我看还是请学校出面维持秩序,我们只要划分好场地,知道各系的活动内容就好,学生只要巡查,发现不对的地方赶紧联系学校。这方面我会跟校学生办联系,我想他们一定也很重视这方面的事情。”
  
  高蒙想关键时候,还是哥们能帮上忙,刘家臻本来是他们大一的辅导员,也是本地人,高蒙没几天都跟他混得不分尊卑。刘家臻刚毕业就当他们的导员,没一年就当上系办老师,听说他现在混得不错,学校正张罗着调他去校里面。高蒙点点头,眼神里一幅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