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罪羔羊








头皮发麻的是高毅的深沉心机与恶意企图。他接近景泱,还与景泱发生了关系,要知道景泱可是高毅认定 



的罪魁祸首,是撞死他未婚妻的人,高毅恨他都来不及了,怎幺可能会爱上景泱呢?除非此人得了失忆症 



,不然景国打死都不相信高毅没有心怀鬼胎。 

  「干幺?你还要说什幺?是不是因为我说我想和他到美国结婚,你们就紧张了,以为会多个人来分家 



产,所以想要阻止我?」 

  景国啼笑皆非地摇摇头。「你知不知道这个高毅的底细。」 

  「我知道他这个人就够了!我不像你,总是怀疑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想欺骗你,我会用自己的眼睛去判 



断他是好是坏,轮不到他人来插嘴!」 

  「景泱,你不可以在和他见面。」这是桩艰难的任务。此刻,景国的苦口婆心,在被愤怒蒙蔽双眼的 



景泱眼里,全化为「鸡婆」、「多管闲事」。 

  「为什幺?侵犯我的隐私不够,现在干脆要绑架我的自由吗?我爱他,不管你们喜不喜欢这家伙,我 



就是要定他了!」 

  看来恋爱不只影响内分泌,还会使人盲目。短时间内就能让景泱这样死心塌地,究竟姓高的是使出什 



幺魔法?他在景泱身上下了蛊不成?景国焦躁地以指尖敲着书桌,认真考虑着要不要说出他们隐瞒许久的 



秘密──要让景泱明白高毅的危险性,除了揭穿过往的伤痛,别无他法。 

  要瞒住撞车后失去意识的景泱当晚的真相并不难。事实上,脑部受到撞击的景泱自身,也连带丧失了 



一部分与当时景况有关联的记忆。他只记得自己与雅霓出去飚车,却不记得自己发生过车祸……只有一次 



景泱曾问道:「我该去探望一下被我撞伤的人吧?」 

  景国于是扯谎说对方是轻伤,并无大碍,且人家都已经收了赔罪礼,准备要忘记这件事了,就别再去 



提那些等等。 

  幸而景泱没有再继续坚持下去。 

  他们如此费尽心地隐瞒景泱,难道已经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刻了?景国举旗不定地看着景泱……不行, 



他实在说不出口!想到景泱得知后,将背负的是一生的愧疚,再加上他也不敢断言,说出这件事之后,是 



会让景泱远离高毅?或相反地让景泱怀抱罪恶感地自动去敲高毅的们向他赎罪? 

  「高毅是个危险人物,你和他不可能永远在一起的。景泱,你还年轻,怎幺知道往后不会在遇到比他 



更吸引你的人呢?你向来喜新厌旧,不必急着在这一时咬定他就是你命中注定的人。」连景国都觉得,自 



己这番说词太没说服力。 

  果不其然,景泱嗤之以鼻地说:「其它事情,我可以听你的,不过单单这件事,我不需要听任何人的 



!我的真命天子是谁,由我自己决定,你们没有人有权利告诉我该爱谁、不爱谁。你要是没其它的事要说 



,我可以走了吗?」 

  即使景国很不愿意这幺做,但手边实在没有其它更好的法子了。对着景泱转过身去的背影,他缓缓说 



道:「另一件事,你现在去收十行李,和景维到纽约去,出差一个礼拜。」 

  猛地回过头,景泱愤怒得像只准备干架的山猫。「大哥!你够了没?这幺做太卑鄙了!莫名其妙地叫 



我出差,是想用这种调虎离山之计,来改变我的心意吗?」 

  「我没有说十年或一辈子,我说的是一周。以一周的时间到那边去冷静一下,你若连七天的确认期都 



熬不过去,这还叫什幺爱呢?」 

  景国挥挥手说:「机票、护照我都帮你准备妥当了,你有一小时的时间准备。雅空会协助你整理型哩 



,景维会陪你到机场。你没多少时间了,快去吧。」 

  安排得这幺周到,无非是为了景泱来个半路失踪。景国是听从景武的建议,打算先把弟弟送出国,再 



以这一周的时间避开弟弟的耳目,悄悄解决高毅。必须在一切都还没有太迟,在悲剧发生之前,拆散他们 



。 

  站在景国面前愤怒到颤抖,却又无计可施,景泱掐着拳头咚地往墙上一敲,低咒了声「雪特」后,掉 



头走出书房。 

  呼,长叹口气,暂时把危机的引爆点延后了。景国揉着眉心,接下来的硬仗恐怕更为艰难……高毅不 



可能会像景泱这般听话,要他消失就消失。 

  ※        ※        ※ 

  六年时间过去,很多事物都有急遽的变化,站在过去曾红极一时的「A plus」酒吧屋檐下,略显冷清 



的舞池中,再怎幺炫目的灯光,也难掩风华老去的惨淡。高毅凝视着吧台,想起那时在这儿打工的自己, 



那个有点土味、有点耸,却活得极为快乐,深信未来靠双手能打造出光明的自己。 

  「高毅……噢,我该叫你高设计师了吗?」过去的老板KIM,头顶秃了,也多了几根白发。他拍拍他的 



肩膀,伸手与他交握说:「我非常高兴,能找你回来帮这家店的『重新再出发』做设计。这给人一种拟似 



家庭成员、互相帮助的温馨感觉,你说是不是?来,我们到那边坐着谈吧!」 

  坐在当年没有的红色皮沙发上,环顾四周。「KIM桑,现在营业时间变得这幺长吗?现在还不到中午, 



已经开门营业了?」 

  「啊,嗯,没办法,晚上竞争不过新的shopping mall那儿,你知道那边多开了多少家新夜店吗?下午 



不捞点散客,卖点午餐什幺的,怎幺过日子?这间店还算撑得住的,我收了好几间店了,唯有这间和我情 



感最深,我舍不得啊!所以这才筹了笔钱,想给它改装一下,看能不能东山再起。」 

  前老板笑笑,前面的猛攀关系,就是为这句话铺路地说:「你现在也算是事业有成了,高毅,看在以 



往的交情,要给我打点折扣啊!」 

  过去一起打工的伙伴中,有一、两个即使到了美国仍持续给他捎信、通伊媚儿,所以高毅也间接听说 



KIM桑投资大陆的事业失败,台湾的店又每况愈下,已经不像过去那样风光阔绰了。 

  「没问题,但我今天也是要知道您想好要怎幺样改装了吗?装潢与您经营的方向有极大的关系,我需 



要了解你们锁定的客层与……」嘟噜噜的震动铃,让高毅向老板低声道歉,转头过去拿出手机关看。 

  上头显示的号码,告知他这是来自白景泱的电话。冷笑了一下,按下拒绝通话键,高毅回归主题上继 



续和老板商谈。 

  鱼儿已经上勾,无须继续喂食下去了。高毅打算从现在开始慢慢收网,让白景泱尝到有如网中鱼儿般 



逐渐窒息、逐渐失去生命力、逐渐绝望的分分秒秒,他会折腾到他疯狂的最后一刻为止。 

  「……我知道了,那幺我就以您定下的这个方向去进行。」聊了大约十多分钟后,粗略的草图已经在 



高毅的脑海里呈现。 

  收拾着摊在台面上的纸张,陡然一声「哇」,闯进高毅耳中。 

  「我有没有看错啊?你不是那个……呃,让我想想……阿KIM,帮帮我,他叫什幺来着?」 

  「老张,你也真健忘,他是高毅。你以前还每天跑我酒吧,想说服人家帮你拍什幺偶像剧呀!」 

  「对、对对!」对方拍着啤酒肚嚷道。「几年不见,你的费司还是很上镜头!怎样?有没有兴趣轧一 



角?我现在筹拍的戏里面,有很合你味道的男配角喔!哈哈,我是很想让你当主角啦,只是你的年纪不对 



。如果当年你肯点头的话,现在的一线男星里面就有你的名字喽!」 

  「张制作人,很高兴见到你。」礼貌响应,高毅道:「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一步。」 

  「慢着、慢着!不要急着走,我们再多聊一会儿嘛!你以前讲话不是都很台湾狗语吗?怎幺改掉的? 



」 

  宝刀未老的缠功重现江湖,张制作人伸手想拉住高毅,蓦地一声清脆的叮当声伴着银芒落下。他急忙 



蹲下身子。「对不起,我帮你捡……这是戒指啊?喔,看到这个我就想起来了。回去帮我向你老婆问好, 



你们应该早就结婚了吧?几个小孩啦,现在?」 

  接过那枚重新研磨过的银色戒环,高毅将他重新收回口袋中。「我们没结婚。」 

  「咦?你和那个漂亮未婚妻分手了吗?」粗神经的男人讶异地问。 

  「她死了,因为一场车祸。」 

  这次连厚脸皮的张制作人都不知该说什幺好,反倒是当事人的高毅,一脸平静地点了个头,丢下一句 



「再见」,转身离开「A plus」。 

  刚走到自己的爱车旁边,掏出裤袋想拿出钥匙的高毅,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时,已经来不及了。数  



 名身穿深蓝西装的彪形大汉以半圆形将他堵住,他看着里面唯一一名穿著灰色条纹西装、脸部轮廓深刻 



得与闽南、客家人都相去甚远、黝黑肤色与油亮黑瞳近乎于原住民的高大男子。看那气质与举止,就知道 



这人士站在领导者地位的。 

  「你好,高毅先生。我们是初次见面吧?」男子掏出名片,说道:「我弟弟受你相当多的『照顾』, 



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我想合你谈谈。」 

  名片上的抬头写着──「白锦集团总执行长」,相信这会让许多人眼睛一亮,而非像高毅一般,玻浮?br />


了仇视的眸,轻茂地吐出:「我和你们白家人,没什幺话谈的,滚!姓白的!」 

  呵呵笑着,白景国和善的笑容哩,是不容拒绝的强硬。他上前搭着高毅的肩膀说:「你这幺热烈地答 



应我,我很高兴。那,我们就走吧!」 

  「X的!你听不懂我──」闷哼一声,高毅挣扎之下,缓缓地向前弯伏。 

  收回撞入高毅腹侧的铁拳,左看右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后,白景国吩咐手下们将半是昏厥、半是无 



力抗拒的男人,驾上自己的加长型轿车带走。 

  ※        ※        ※ 

  「希望你还算舒服,高先生。」 

  一咬牙,反讽回去。「换做是你被强行带到这间地下室,双手被绑起来,坐在冷板凳上,你舒服得起 



来吗?」 

  白景国的唇角高高上扬。「我不是习惯靠拳头解决事情的那类人,高先生。通常我会选择文明的、有 



格调的方式。看我的相貌也知道,我混了原住民血统,因此容易给予一部分人错误的印象,以为我是个野 



蛮人,但我的本性是爱好和平的。」 

  哼地冷笑,高毅心想:假如这种绑架手段叫和平,那天下都太平了! 

  「你好象很不服气?」白景国十指并拢,好整以暇地说:「我这边有七、八个保镖,而你只有单身一 



人,若是干起架来,我们这边的赢面比较大吧?当然,你要硬说自己能敌得过他们,我也不反驳。重点是 



,我认为你会是动手的那个。为了你自身的安全,部要在身上增添无用的伤口,所以我便采取这最适宜的 



手段。」 

  有三个字很符合白景国给人的感觉──笑面虎。獠牙被藏在笑容底下,隐隐若现地提醒人,老虎狠起 



来可是相当骇人的。 

  「我先前已经说过了,和你们没话可说,放开我!」 

  白景国摇摇头。「我想你对我们有很深的误会,高先生。由于你不是曹家人,我当时只与他们沟通, 



遗漏了你,这点我很遗憾。倘若当年我向曹家致上歉意时,你愿意陪同他们一起与我会晤的话,就不会有 



今日的误会产生了。」 

  那时候高毅承受不住巨大的打击,将自己关在家中,足不出户。只有一次他到阿彩的灵前上香,那时 



有另一明白家人在场,他不记得自己说了什幺,一心只想要对方拿命来陪阿彩的一条命。 

  「误会?我什幺误会都没有!靠着钱想压死人,可是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是白景泱杀死了阿彩,是你 



们白家人夺走了阿彩的性命!」 

  「那是意外,高先生。」淡漠的,白景国不卑不亢地说:「道义上,我们有我们应负的责任,我们也 



负了。没有人希望这种事发生,而它就是发生了,所以活着的人只好学着接受现实,不是吗?」 

  「白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