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罪羔羊








连一个人都看不住,我看往后美国分公司,权交给景岩去管就行,不然哪天公司被滔空了,你还傻傻地在 



那边解释这全是无心之过。」 

  『别说得这幺难听嘛!人家是负责管研发的,又不是负责看管犯人的。如果今天景泱是八吋晶圆的制 



造机密,绝不会让它有机会跑掉的。但是对一个长了脚的人,我总不可能这幺做吧?』 

  说得还很理直气壮?景国真拿他的「少根筋」没辄。「维大少、大少维,等哪天你生出『会走路』的 



晶圆,请务必让我大开眼界……听听你自己在说什幺废话,白景维!难道你是今天才知道景泱是个双腿健 



全,而且还有副聪明脑袋的人?我把他交给你的时候,是怎幺说的?不管景泱想出什幺借口要求独处,你 



都不能答应他,就算他在厕所里痾X便,你也要守在一旁闻香!」 

  『我有哇!我都照你说的去做了,连睡觉时间也把他的脚和我的脚绑在一块儿。可是我千防、万防, 



百密总有一疏啊!小泱主动说要去逛E3电玩展,我们就千里迢迢从纽约跑到洛杉矶去,哪知道在中途要转 



机的时候,我不过分神去讲通电话而已,他一溜烟就不见人影了。机场那幺大,搭机的旅客又多,那时候 



我们身边又没其它人能帮我,光靠我一个人找,想也知道会多花点时间嘛!等我一弄清楚他是搭上回台北 



的那班机时,我马上就跟你联络了啊!』 

  「你的『马上』是整整差了三十六小时!那班飞机都在中正机场落地了,你才来向我报告!」一想到 



自己闻讯赶赴机场逮人,不料电子看板以高挂出飞机在一个钟头前准备抵达的字样时,景国又是满腹闷火 



。 

  从景泱将时间抓得这幺准,可以看出他一定是先收集好情报,算准了转机时该利用哪班飞机,才能在 



中间别无耽搁地以最快速度回到台湾。 

  『就……我在等景岩从纽约过来嘛!我不知道怎幺跟航空公司交涉,才能请他们交出旅客资料。』 

  景国不想浪费口水骂弟弟是白痴、蠢货,因为景维除了研发时会动脑之外,其余时间都像个笨蛋的事 



实,早是众所周知、连他本人都大方承认的事了。一建大家都知道的事,再拿来攻击弟弟,也刺伤不了他 



铜墙铁壁班的自信,半点用处都没有。 

  「我明知把景泱的事交给你,会是个错误的选择,你还真没让我失望。」 

有气无力地,景国摇摇头。假如不是景武分身乏术,自己又离不开台湾的话,也不会轮到景维来看守景泱 



。存着侥幸之心,心想景维不至于笨到连一个人都看守不住,没想到老天爷偏爱捉他痛脚,真可谓屋漏偏 



逢连夜雨。 

  『不过,大哥也不必担心,我知道景泱会去什幺地方,你可以到那里守株待兔!』约莫在那一头也能 



感受到景国肩上沉重的压力,景维好心地说:『就是姓高的家门前嘛!』 

  撇撇唇。「你那个脑袋想得出的,景泱会想不到吗?他当然知道我们会去高毅家埋伏堵人,怎幺可能 



会老老实实地自投罗网?你这句话讲了等于没讲。反正我也没盼你能想出什幺好点子,你别再给我节外生 



枝就行。」 

  挂上电话,景国先是重重地叹口气,以架在桌上的双手支撑脑袋,低头思索。 

  台湾虽然不是非常大,但也有三百一十九个乡镇市,若真的有心要躲藏起来的话,还真能躲上一段时 



间。景泱手头上的现金不多,但只要秀出他的顶级无限卡,相信任何一间高级饭店都能住进去……直到他 



结帐离开,景国方能得到情报,到那时,景泱不知又会跑到哪里去。 

  他再度拿起电话,熟练地按下一组号码。「喂,雅霓吗?是我,景国。你们到达高毅的家门口了吗? 



」 

  『半小时前已经到了。』 

  在机场发现自己迟了一步,当下景国便通知雅霓,要她带人到高毅家。一如先前所言,他不期望能在 



那儿逮到景泱的人,可是当你想隔离两人,又失去其中一人的下落时,自然要由「知道行踪」的一方下手 



。 

  『十五分钟前,高毅和另一名女子回到家里头。接着那名女子离开,现在屋子里只有高毅一个人,并 



无异状。』雅霓沙哑而略微低沉的女音,稳稳地报告着。 

  「继续守着,我猜景泱不会那幺快地连络他,也许会等个两天,你安排好轮班的弟兄。记住,只要高 



毅一有不寻常的举动,就暗中跟踪他,小心不要跟丢了。」 

  『我明白。』 

  景国知道交给雅霓去指挥,足可放心。「那边万事拜托了。我会由其它地方想办法找出景泱下落的。 



保持联络。」 

  结束第二通电话后,景国从书桌后起身。他还得设法在老爷子面前替景泱遮掩,万一这件事传进老爷 



子的耳中,他们兄弟几人免不了都要跟着挨骂。不能当机立断地除去祸根的自己、不能办好一件简单任务 



的景维,以及殷殷告诫,绝不可受情感左右,却又为爱而跷家的景泱──老爷子不会允许一台频频  「 



当机」的计算机留在身边,说不定这回他会直接丢弃。 

  这幺做,除了鉴定、买卖艺术品外就别无专长的景泱,能靠什幺活下去?没有「白锦集团」做后盾, 



景泱的任性妄为在其它艺术品经纪公司里能通用吗?景国以前就有过数次经验,差点被他大胆、大手笔、 



看似盲目的投资交易,给吓出心脏病。换成其它人,早不留情地把花钱如流水(赚钱也如行云)的景泱给踢 



出门了。 

  景泱是否已具备在外头世界独自生活的能力,是景国最感忧心、怀疑的一件事。 

  ※        ※        ※ 

  收拾着过夜用的行李,随便塞进两天份的换洗衣物,高毅带上一顶宅即便员工的帽子,等待着约定好 



的时间…… 

  叮咚!门铃一响,高毅立刻上前开门,看到熟悉的宅配工读生的面孔。「不好意思,麻烦你做这种事 



。」 

  长着青春痘的大男孩腼印πΑ!覆换崂玻雇猛娴摹N腋崭湛档铰ハ率保娴目醇辛礁瞿腥恕?br />


就站在大门那边。我不敢直接按你家的电铃,只好按你楼下邻居的,幸好那个欧巴桑也挺熟的,她让我进 



来了。」 

  「谢谢你。」把预先准备好的「津贴」交给男孩。「其它就照约定的。我会帮你跑完今天的行程,你 



可以直接回家去。车子我会开回你们营业站的。」 

  「哇,那我真是赚到了!」男孩把手上的提袋交给他。「这件衣服的SIZE可能会有点大喔,可是我找 



不到更适合你身材的尺寸了。」 

  「没关系,这样更方便,我可以直接在制服底下穿著另一套衣服。」 

  高毅拿着衣服到卧室更换,两分钟后就变身成为宅即便司机。 

  他将大门钥匙交给男孩。「你要出去的时候,就麻烦你锁一下,改天再把这钥匙丢进楼下信箱即可。 



」 

  「好,我知道了。」 

  全部交代妥当后,高毅压低帽檐,将自己的手提行李装进大纸箱内,贴上宅即便公司的送货条,走出 



家门。早已知道一旁有人在「监视」,因此他没有左顾右盼,做出招惹目光的动作,径自往停放在路边的 



货车前进。 

  幸运地,没有人注意到他和男孩交换了身分。他打开后车厢,将纸箱放置好,跳上货车驾驶座驶离。 

  高毅不知道白家派来盯梢的人有多神通广大,会不会连这辆车也追踪,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继 



续开车沿途送货。在经过一、两个小时绕街跑的工作后,高毅才将车子开回货运站。 

  先在车上脱掉制服,假装受打工男人之托,送回车钥匙与清单,然后高毅一走出货运站,便撘上出租 



车。接着故意不选最近的台北火车站,而挑离市中心有两站距离的南港火车站,搭成通往高雄的复兴号列 



车……林林总总的时间加起来,预计再过七、八个钟头就可以见到白景泱了。 

  喀咚、喀咚,摇摇晃晃的火车在铁轨上向前滑行,慢吞吞地出发。高毅确认过没有可以人物跟着自己 



上车后,闭上眼睛小憩。 

  ……不要忘了,如果你杀了我弟弟,也等于是杀了你未婚妻的一部分,高毅! 

  耳盼还留着那天,自己抓狂弟扑上前去,揍了白景国两拳时,对方咆哮出来的话语。他不愿接受这是 



事实,但内心早已明白,它是再真实、残酷不过的现实。移植身体器官又不是整容,它不会显现在外,但 



高毅相信自己在见到白景泱的瞬间,便产生了「似曾相似」感觉,必定是来自他那双眼底所映的,原本属 



于阿彩的眼泽。 

  白景国确实是个很角色。 

  如此一来,我将动弹不得。我怎能伤害有着阿彩眼睛的……就算是生死不共戴天的仇敌,我也下不了 



手。 

  这个想法让他整整被困了三天,刚好那时候他被捉进警察局的拘留所,有许多时间可以思考究竟是要 



放弃,或是继续。白景国切中要害的每一句话,都在削弱他的战斗力。过于庞大的敌人矗立在前方时,很 



容易使人自取灭亡,不是完全地失去信心、举白旗投降,便是过于逞强而焦躁得采取错误的行动。 

  高毅也不例外,那三天当中,他动过许多可笑的念头,幸亏当初他被关着,不然现在已经一败涂地了 



。 

  千算万算,白景国没算到的唯一败笔,就是他那性好飞蛾扑火的弟弟……高毅望着自己搁在膝盖上交 



握着手,如今自己已没有什幺好在乎的了,当他决定要到垦丁去,和「白锦集团」公然作对的那一刻起, 



已经把迄今为止辛辛苦苦建立的一切丢入水里,化为泡影。 

  工作、未来、虚假的平稳日子,全部莎哟娜啦说拜拜。失去退路的他,只剩下自取毁灭一途,可是他 



不会是一个人,他会携着白景泱同归于尽,一块儿下地狱去。 

  车窗外模糊成一片、不住飞快后退的景色,宛如带着他回溯到六年前的岁月。该在六年前就为这件事 



做个了结的,等了六年,他才等到这一天。 

  太久、太漫长了,等得他好累。 

  「阿母……那个叔叔在哭耶!羞羞脸!」童稚嗓音毫无顾忌地在右前方响起。 

  大惊失色的女性,连忙捉住儿子的手。「歹势啦,囡仔不懂大人A代志!」边打边扯儿子离开。「嘘, 



麦乱讲话!回去你自己的位子乖乖坐好!」 

  将头侧靠在车窗上的男人,并没有擦去脸颊上的泪水,也没有看那对母子一眼,彷佛灵魂以切断与外 



界的联系,独自沉浸在悲伤的世界里。 

  ※        ※        ※ 

  「噗哇」地抬起湿淋淋的头。自在悠游的大海浬,是种笔墨难以形容的解放、舒畅感。 

  景泱一接触就迷恋上浮浅的魅力了。像是身在宇宙无重力状态下,他摊开四肢、随波飘荡,徜徉在碧 



绿海水所构筑的宽广天空中。底下果冻般的天地里,没有俗世喧嚣与烦忧,眼睛追随着缤纷多姿的鱼儿游 



过来、游过去,穿梭在形状各异、鲜艳美丽的珊瑚群间,能让人忘却所有的烦恼。 

  最先他是打算待在饭店里等高毅,哪里都不去的。可是过了两个小时后,他发现等待是一种最可怕的 



煎熬。脑子里不禁开始胡思乱想着,高毅能够顺利地到达垦丁吗?会不会被哥哥们发现他的行踪?途中他 



要事发生什幺…… 

  那时候电话里的高毅,口气有点怪怪的。他希望纯粹是自己多心,因为他真的很高兴听见他主动说要 



过来接自己。到现在为止,这是高毅表现得最积极的一次,纵使只是短短的、在他人耳中根本没什幺大不 



了的一句话,都能让景泱雀跃不已。不过高毅一直那样的教人捉摸不定,害他不禁害怕他会不会临时变卦 



?他究竟爱他不爱?这样无止进的猜忌,持续不到几个钟头,几乎要靶他自己给逼疯了。 

  恰巧这时,景泱看到饭店摆放的广告单中,有为房客安排浮潜的活动。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