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紫夙
“煌。”敖磐压抑住心头的惊愕和纳闷,将所有人屏退,御书房中,与那曾经朝思暮想的恋人四目相对,再多的话语却也只化为这一个颤抖的字。
“龙王陛下。”煌的眼睛确实格外的平静。
“真的是你么?你真的会到这里来了么?”敖磐离开书桌,张开双臂将煌怀抱,温暖的体温,切实的触感,告诉他一切不是梦境。“我等这一天等了五年!”
“龙王陛下,请您自重。”冰冷的话却打破了这重逢的画面,煌趁着敖磐的怔愣,脱开了他的拥抱,“我并不是来重拾过去的,你应该明白。”
一瞬间,敖磐的希望又化为了泡沫,面对面的,心爱的人就在眼前,却像隔着千山万水无法触及,“你……是为了巫女而来的吧。”
煌点点头,“希望你将她还给斯蒂亚。”
敖磐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回桌前,坐下,平抚着心头的失落和深情,抬头,俨然换上了王者的风貌。
“血腥之王派你来的?”
煌下意识地皱了皱漂亮的眉,“吾皇已不用那陈旧的称号了。我的确是经过了吾皇的允许才来的,只不过不是代表他,而是作为巫女的弟弟,希望你能将姐姐还给我。”
敖磐仔细观察着煌,那眼神认真无比。
(我……很爱皇姐,我向皇姐表白过,可是被皇姐拒绝了……)
煌,你是真的……不再爱我了么……
“你玩弄我不够,现在又想要虐待姐姐么!”
“这话怎讲?本王可是将她安置在琼宾阁,一切都以贵宾的礼数相待。”
“……又用虚情假意这招么?”煌憎恶地低下了头,“蒙混别人也许还管用,但我,我心里早就明白你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是!……
煌,原来在你心中,我已是如此形象了么?原来,五年也不足以愈合我对你的伤害,原来,求你原谅根本就是遥不可及的奢望么……
自弃的苦笑浮上嘴角。但即便如此……
“既然你知道本王的手段,还独自前来想必已经有觉悟了吧。荧巫女是我龙族手上的人质,怎能轻易放归?”
煌咬着嘴唇,放低了声音,“你是要我留下吗?”
“没错。”
“我对吾皇可没有牵制作用,要我这个人质又有何用?”
“那可未必。”敖磐慢悠悠地说着,“还是说用自己换姐姐,你不愿意?”
煌重重地咬着下唇,嘴唇已经发白。握紧拳头,坚定地吐出一句,“好,我留下。”
“姐姐!”
“煌?你怎么?”
“姐姐你没事吧?龙王没对你怎样吧?”煌担心地看着依旧躺在床上的女子,离传出她被囚禁起已有多日,但看起来情况还是不佳。
“没什么,只是中了点毒。”荧笑着抚着弟弟的头发,柔顺的感觉从指尖滑过。
“中毒?”煌更加担心了,“什么毒竟如此厉害!姐姐不是有净化力……”
荧摇了摇头,“我的净化力已经所剩无几了,能恢复过来就已经不错了。”
煌睁大了眼睛,“难道是因为皇子殿下……”
“不要告诉陛下,替姐姐保密好吗?”
“……嗯,”煌不情愿地点头,“龙王已经答应放姐姐回去了,所以姐姐快走吧,那些一起来的官员也都没事,趁着龙王还没变心,你们赶快走吧。”
“煌,难道你……”
“嗯,我代替姐姐留在水晶宫。不过比起我,陛下一定更需要姐姐,所以快回他身边去吧,我没什么能力,只能这样帮他。”
“不可以,我怎么能放心让你在这里?”
“放心,龙王不会对我怎样的,而且我一定会回去的,……因为我答应了飒,一定会回去的。”
荧凝视着信心十足的弟弟,“是陛下要你来的?”
煌点点头,接着连忙解释,“但他并没有逼着我来,是我自己向来救姐姐的,所以你快离开吧,否则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
荧看着煌的心切,突然心如刀绞般,伸手将他搂住。
“煌,姐姐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你……”
煌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接着微笑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姐姐。回到艾斯蒂克转告陛下,我一定会回去的,还有,我爱他。”
就寝时分。
送走荧,煌就在那房间里住下了。房间内朴素但很大方,单独配备的浴池里有一面巨大的落地镜,可是算是最豪华的摆设了。镶着金银边的镜子,煌不禁在它面前停下了脚步。
真漂亮的镜子,不过还缺了些什么。
煌凝视着,突然开始动手解开衣袍。一件件细麻的衣裳解落在脚边,一会儿已是赤裸。浴池湿热的空气使得白皙的皮肤变成了蔷薇色,纤细修长的四肢,匀称的身材比例,加上那张脱离了少年期却依旧秀丽俊美的脸,漂亮,的确很漂亮,难怪会有那么多人被自己迷倒,难怪外头早有传言自己是一个魅惑主上的尤物。
贴近了镜子仔细看着,身上还依稀留着暗飒的痕迹。是那夜留下的,离开艾斯蒂克的前夜留下的。双拳不由得已经捏紧,颤抖着。
(煌,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带着一些沙哑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煌清晰地记着那夜的经历。五年来从没有过的事,暗飒一回到寝宫,不顾着处理公文,便迫不及待般地吻住了自己。
(飒……陛下!)
煌很吃惊,暗飒却只是抓着他说话的间隙加深了那一醉人的吻。煌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识,放软了身子任暗飒摆弄。那是令人几乎窒息的长吻,占有了嘴中的每一角落,却是那样的温柔,温柔得让人想为之而放弃呼吸。暗飒解开了煌的布扣,手掌一点点地在光滑的肌肤上移动,怜爱般地在他的敏感处逗留。煌陶醉了,情不自禁地,当恢复意识之时,全身的血液已经沸腾,所有的器官都呐喊着要,想要!而下身也已有了反应。
怎么会这样!仅是这么一个吻,便挑起了自己的情欲!这是生理反应,只是生理反应而已!
暗飒坏笑着,像恶作剧的孩子般,接着轻轻把煌抱起,走到内室平放在床上,开始舔弄他的耳垂。
(飒……)
(别动,别说话。)
耳垂很快变得发烫,可是暗飒还没停下。煌渐渐觉得那火热的感觉吞噬了那里的知觉,却突然感到一阵酥痒的刺痛。
(痛么?)
煌困惑地听着暗飒过于温柔的语气,伸手去摸,耳垂上竟已穿上了一颗耳钉。从那形状摸来,似乎是一颗宝石。
(这是?)
(还有一只,痛的话就算了。)
暗飒摊开手掌,里面躺着一颗晶莹的紫色石头,切割工艺十分出色,完全展现出宝石的迷人光泽。
(这是……紫榴石?)
(是紫水晶,北边山区里开采出来的。)
(好漂亮,飒,跟你的眼睛颜色真像。要,我要,飒,帮我钉上吧,没关系,不是很痛。)
于是就有了这对耳钉。煌撩起垂下的金发,镜子中那一对紫色水晶闪闪发亮,深邃幽魅的色泽,真的与那双眼睛好像。这是属于他的证明么?一定是。那么为什么那么轻易地便接受下来了呢?
暗飒舔着耳垂上少许的血迹,接着便是一夜的情爱,柔得似水一般,生怕弄伤自己一般地小心翼翼,直到自己体力不支,累得大汗淋漓。
(煌,到水晶宫去一次吧。)
(……嗯?你舍得放我走?我会不回来的哦。)
昏昏欲睡的自己,像是小猫一般不由自主地撒娇着,已完全忘了自己与那人间的身份差别。
(你会回来的,如果你爱我的话,如果……你还想继续复仇的话。)
噌地,睡意全无,煌几乎要从床上跳起,身边的人却只是用一种说不出来的样子笑着,狡猾却满不在乎,伸手揽住自己的肩,拉上被褥。
(好了,快睡吧。)
可恶!煌跳入浴池中,用拳头砸击着水面,激起千层水花。可恶!那夜,自己真想就这么用魔法刺穿他的身体,幸好被残留的一丝理智制止,否则现在早已被赤灵的结界伤成残废了。回想起几年前自己怂恿的一个刺客,被那结界狠狠弹出撞在墙上筋骨断裂的模样,至今还心有余悸。
暗飒!你究竟想做什么!那些柔情,只是为了向我摊牌的前戏吗!原来你早就知道我在你身边,说爱你都只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伺机复仇。既然知道,你又为何要这么对我,为何把我放在最近旁,又要我回去你身边!在沙漠时,任何威胁都会被你毫不留情地铲除,不是吗!那么,为什么!独宠我五年,只要我开口,珠宝绫罗你都会给我,宫内宫外无人不知我是你的人,也因此无人敢得罪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玩弄我吗,看着我在你手心中舞蹈很有趣吗,暗飒!
可恶!可恶!更可恶的是这具身体!五年里早习惯了暗飒,仅仅是想起那夜的缠绵,身体已经热了起来,再这么下去,自己一定会……
……喜欢上他了吗?自己又一次喜欢上他了吗?
不,绝不可能!我早就不可能再爱了!
那么趁机逃走吧,被他发现了目的,再留着就太危险了。
不,不行,我不会逃的。他在那里等着我,我怎能逃走而被他耻笑为胆小鬼!
我会回去的,一定会回去,然后如你所愿,继续我的复仇!
“陛下。”虹看着有些心烦的君王,终于忍不住开口,“您……”
“本王明白。”敖磐的语气中也果然充满着烦躁,“但不可,只有对他不可。若本王再逼他做他不愿的事,再伤他一次,那么这次便是会真正失去他了。”
屏退了虹,敖磐喝了几口送来的补汤,面对桌上的奏折却再也集中不起心思,挥手放下笔,便离开了书房。
煌,煌,想见你,但又怕被你拒绝,你让我该如何是好。
不知不觉地,却已经来到了琼宾阁,脚不由自主地向那最大的房间走去,一步,两步……煌就在里面,那熟悉的气息,像蜜糖般甜,绕在心头。
好想见他,再见一次,再问他一次。
手放在了门把上,却突然失去了开门的勇气。他会以什么样子见自己?以什么眼神看自己?以什么口气回答自己?
狠下心,将门推开一条缝,然后慢慢开启。房间里没有动静,想是已经睡了吧。蹑手蹑脚地走进,内室中,煌安静地躺着,手中抱着一个枕头。再走近,看到他合着眼,均匀轻微地吐着气,果然已经入眠了。
敖磐松了口气,也许这样更好。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他,时间也像停止了般。煌还是那么美,那么可爱,五年让他变得更成熟了,像熟了的果子般更加诱人。
煌翻了个身,发出一些呼气声。敖磐笑了,果然还是那时的煌,一点都没变。
“嗯……”煌又哼了一声,抱紧了那枕头。
做梦了么?不知道你的梦里是否会有我。
“嗯,嗯,不要!”煌的梦呓变得急促起来,“不要!”
噩梦么,煌?
“不要,飒!”
敖磐的脸色有些变了。飒,你还是那么亲密地叫那么男人!他对你不好,一定不好,你看在梦中他都伤害着你。
“不要,飒。”煌的语气又突然柔了下来,怀里的枕头都缩成一团了,“不要走,飒,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所以,不要去神……呼……呼……”
敖磐的脸色完全变了。煌,难道你是真心爱上了他!他到底有什么好!五年的时间已经改变了一切了么,你的心中现在只有他了么!
……那是什么?那紫色的,是他给你的烙印么?不行,那种东西不适合你!
敖磐不由地伸手,想去摘下那耳钉,手刚触到煌细嫩的耳垂,睡美人醒了。
“龙王陛下,你为何在此?”煌从床上坐起来。
“我……”敖磐缩回手,“本王只是来看看你睡得可好。”
“那么请你放心,我睡得很安稳,只是不喜欢被人打搅了睡眠。”床上的可人儿冷冷地回答,“龙王陛下还有什么想问的?”
“……煌,你不叫我名字了么?”
“我们非亲非故,一介人质直呼您大名,岂不是有损您龙颜?”煌索性用起了敬语。
敖磐失落着,“那耳钉……上次用法术想见时,似乎还没有。”
“原来这才是您的目的?”煌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