痒婚
“我是张扬……”
易素看着自己眼前的那只大掌,很漂亮的手。
是易素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漂亮的手,很长,骨节分明,比一般正常人的手指都要长上那么一截,很细,指甲修剪的很整齐干净,她离得太近了,可以闻见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肥皂香。
易素想,原来肥皂是这个味道,很好闻。
她并没有伸出手,只是将手中的书合上,转身出了教室的门。
教室里静悄悄的,除了几道明晃晃的视线,大家都在竖起耳朵倾听着。
年级里不是没有早恋的,只是易素和张扬的搭配有些叫人觉得怪,年级第一和年级倒第一。
张扬收回自己的手,坐在她的位置上,翻开自己的书本,一页一页好似很专心的翻着,然后猛然间的一抬眼看见易素站在窗下拿着汽水瓶子,里面还插着一只吸管,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和他对上。
张扬依旧是看着,易素躲开。
易素心中有很多的烦扰,父亲和母亲总是打架,易素几乎不敢相信,那样好的父亲,那样天灾也找不到的父亲会动手打母亲,她每次看见腿都会发软。她想对父亲叫,可是她总是被关在门外,只能无力的站着。
奶奶每次都是垫着小脚来拉开她的手,说:“一边去,你爸管你妈,小孩子家家的别跟着掺和,不听话就得打。”
父亲和母亲对大部分的不和就是来自奶奶,易素不明白,奶奶似乎好像恨恨母亲的样子,看见父亲动手,她总是偷偷带着笑,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
母亲性子倔,父亲声音大她的声音更大,说着说着两个人就动起手来,母亲明知道打不过,可是她依然挥动着自己的手臂,易素恨奶奶,很显然。
奶奶是个老巫婆,可是她又恨不起来,小的时候很长时间都是奶奶将她带大,那种感情她说不好。
奶奶也好,父亲也好,对她都是不错,可是怎么一转眼带到母亲那里就是那样的刻薄?
易素害怕回家,她长大了以后,过了十二岁以后父亲和母亲已经不再打架了,因为怕影响到她,可是哪怕父亲和母亲压低声音在门里说一句话,她的腿就开始软。
她怕。
所以当母亲说一定要上三中的时候,她只能笑笑说好。
重点高中的竞争很激烈,每一次父亲看着她的成绩只是叹气,抽着烟,然后拍拍她的头。
“不要担心,还有爸爸呢,如果考不上大学,就当兵,我女儿的肩天生就是穿军装的。”
易素不止一次在家中偷偷地看见父亲书房的灯一开就是半夜,也曾对人说的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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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宝宝什么都好,可是学习不是很好,我对她也没什么要求,只要能健康就好……”
她想为父亲母亲挣一分面子,可是却是这样想,成绩却是直线滑落,一点办法都没有,到最后所有人都放弃了。
又是一轮的考试,卷子放到每位同学的桌子上,中午休息时间。
易素最恨的就是中国的教育,那样明晃晃的分数,每个走过路过的人都可以看见,都可以看见他的狼狈。
她伸出手,小手想将卷子收起来,大掌盖在她的手掌上。
一般而言这个时候女生应该先收回自己的手,可是易素却没有,她抬起眼帘看着张扬,长长的睫毛翘翘的直视。
张扬笑了,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猫在心尖上挠了一下。
他认识易素,他家和她住在一个院子里,不过隔着几栋房子离得比较远。
张扬慢慢的拿起易素的简直,卷子上到处的红叉很是让他头疼,一个人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卷子变成这样?
他扒开钢笔的盖儿,放在一旁,将她前方的椅子拉出,坐在她身旁。
“坐。”
易素依然站着,班级里有几个还没有走的人张大嘴巴。
这算不算早恋?
天啊,张扬和易素?
最聪明和最笨的?
张扬扬着脸,迎着光,带着一丝金色映入他的眼眸中。
易素慢慢的坐下身。
“哪里不会?”虽然是这么问,他已经开始在他的卷子上将每一步骤写了下来,然后转给她:“能看懂?”
他习惯了,做题先是做出答案,然后两笔的带过过程,老师总是说,这样上考场一定会吃亏,他也懒得去管,他毕业之后已经有了去向。
易素咬着唇看着卷子,长长的睫毛像是两把小刷子眨啊眨的。
张扬很想伸出手去碰触一下那长长的睫毛,他忍住了。
“你不说,我又怎么知道你是否能看得懂?”
张扬身上没有一般男孩子身上有的汗味,有的只是洁净的味道,他的双腿交叠着,李宁的白色运动服。
易素用笔指指某处:“这里……”
他蹙着眉将卷子转过来,然后慢慢的将在详细的部分讲给她听,他的头发稍稍有点长,风一吹总是随风起舞,易素很想伸出手去抓。
张扬讲完之后看着她,看着她迷茫的眼睛,笑笑,继续讲。
没人知道张扬和易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没人知道。
知道的时候,两个人的恋情已经很明显了,班主任动了大怒。
请了家长,可是易素的父亲依然只是对女儿笑笑什么都没有,只是在离开的时候说了一句。
“爸爸相信你的决定。”
易素看着父亲穿着军装离开的影子,她蹲在地上抱着唇痛哭。
她要争气,她要上大学,她要为父亲母亲争一口气。
班主任找了几次张扬的家长都被推了回来,理由很简单,忙。
打电话过去,电话里的人很是恭敬,只说这只要他开心就行,气的班主任摔了电话,都是变态的家庭。
她也没办法,学校又没有规定说恋爱了就要被扫地出门,只能当自己是瞎子不去看,再说就算是有这样的规定,校长也只会当成没看见。
张扬对谁都是冷冰冰的,他的表情永远都是千年如一日,冷。
可是对易素除外,他们恋爱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给易素补课,说来也神奇,就是这样不快不可能被雕琢成神木的易素在考试中进了百名大榜。
这对很多同学来说是很大的打击,曾经的年级最后一名,竟然只是在短短半个学期进到了大榜前一百名,那他们的努力算什么?
易素抄袭的流言开始越来越强烈。
班主任就算是不喜欢易素,可是抄袭?这个根本不可能发生,考试的时候里外加上巡场的老师有三个,难道三个老师的眼睛都瞎了?
下课的时候易素总是安静的站在张扬的身旁,有的时候,她仰着脸,有些娇羞的看着他,而他只是淡淡的替她挡住太阳,眼眸中带着笑意看着她。
对于这样的结果虽然出乎班主任的意料,不过她算是坦然的接受了,如果恋爱能带起另一方学习的成绩,她可以接受,班里另外的几对托张扬和易素的福气都逃过了老师的雷达扫描,只是在考试后又再次被扫描起来,因为成绩下降。
张扬从来没有对易素说过爱,从来没有。
易素也没有。
他们其实更像是一种伴侣,上学的时候他等在大院的门外,然后两个人隔着很远,她喜欢走边边,他就在下面,放了学她走在前面,他慢悠悠的走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然后抬起头满足的呼吸着空气。
在学校吃午饭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一本书,她躺在他的腿上听着他静静的念给自己听,光影透过叶子照在他的脸上,头发上。
他半支着腿,易素满足的闭着眼睛聆听着鸟儿的声音和他的声音,是不是夹带着翻书的声音。
每个人的高三都是晦暗的,可是易素的高三是红色的,是粉色的还是冒着泡泡的。
张扬很少去喝汽水之类的东西,他只喝水饮料一律拒绝,可是易素喜欢,他总是买来一瓶然后看着她的两只眼睛笑得跟桃子一样。
那一年最为震惊三中的就是,一个曾经年级倒数的人步入年级前十。
上面下了招收免考的人员名单,前十名皆在内。
保送?
那是怎么样的一种诱惑?十个人之间开始变得敏感起来,虽然不全是一个班的,不过以前算是不错的,现在一见面就恨不得马上打探好对方的底细,说着不着边际的官方语言,家长更是告诉,千万不能对别人说真话,要谦虚让别人小瞧自己的力量。
当最后的两个名额在易素和宋迪之间产生,全年级都震惊了。
易素凭什么?
宋迪更是委屈,没想到最后的名额竟然要在自己和易素之间产生,她讨厌易素。
宋迪的个子很矮,加上八百多度的近视,这些都是她的勋章,是证明她优秀的勋章,可是易素呢?
宋迪恨易素,一个拉车尾的人凭什么和她争?
班主任做着宋迪的工作,在易素和宋迪之间,显然她更喜欢宋迪一些,如果易素真的行的话,其实就是参加高考也是可以的。
最后的决定是招考学校来做,两个人被叫到校长办公室,之前在放假的时候两个人也曾远赴学校所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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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校长室出来的时候,宋迪黑着脸。
易素从校长室走出,张扬走上去,将水瓶递给她。
易素特不喜欢喝水,张扬没办法,只能将一些水果切成丁,然后放进瓶子里这样就多了一些水果的味道。
“我用不着你让。”宋迪定定的看着易素。
易素淡淡的笑着:“这个不是我想让就能让的,我说了也不算。”
宋迪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张扬走在易素的身侧,他没有问她也没有说,这就是他们相处模式。
最后一个学期,残忍的高考来临,学校出了一个清华的一个北大的全校上下都高兴,可是一个曾经的第一和那个在短短一个学期如同黑马蹿起的都哪里去了?
张扬和易素几乎是同时进了军校。
谁都没想到,当然张扬参加了所有的考试,而易素则是被招进来的。
易素维张扬放弃了自己可以得到更好的,将自己重新放到了一个不受待见的位置。
因为她是走后门进来的。
张扬总是说她傻。
易素曾经闹了很多的笑话,开枪的时候没有开保险,综合考试的时候,进入一间屋子,除了一道门和一道小到连头都挤不进的窗子,教官关上门,然后同时用通讯器说着。
“十秒之内出来。”
参考的学生都是从全国学校选出拔尖的学生,二十个屋子,同时响起震动的声音。
十九个人选择的踹门而出,可想而知,易素是多么的狼狈,只有她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想着要从哪里出去。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光看着她。
她很想哭,可是却没有哭。
教官在她的作业上狠狠打了一个x。
易素真的不适合来军校,她的动作不快,脑子也不是最好使的,这里似乎比在三中的时候更让她格格不入,可即便这样她依然坚持着。
上大课,教授穿着军装站在最前方,易素又仿佛回到了高中的时刻,想着千万不要点到自己。
可是命运似乎就是和她干上了……
“易素……”
她慢慢起身。
“三十六计最后一计逃为上计,你认为呢?”教授目光像是一把笔直的剑。
“我赞同……”
显然这样的答案触怒了教授:“你是一个军人,对军人而言没有逃,就算是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依旧是格格不入啊。
被罚站。
两侧穿着军装的人走来走去,外面车子的门声是关了又开,开了有关,
“敬礼……”此起彼伏的声音。
即便这样她依然甘愿,父亲曾经说过我家宝宝的肩天生就是穿军装的,虽然走了后面,可是自己依然是用了实力考进来的,易素这样安慰自己。
放假的时候,去张扬的公寓。
看书,吃饭,休息。
张扬最为过火的举动也不过是亲过她的唇。
易素以为此生本该就如此度过了,可是此时发生了父亲克扣军用物资的事件。
一个军人这样的错事不能被饶恕的。
“为什么不帮忙?”这是张扬第一次如此盛怒的和自己的父亲说话。
他的母亲很是年轻,毕竟和他的父亲差了很大的年纪,拉着他的手。
他的父亲倒是没有动怒,转过身:“这事你最好不要管,茅家的人都在努力,不会让他死的,最多只是被开除党籍军籍而已。”
张扬是一个军人,自然明白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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