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痕
刘郡尉顿感这股力音律的力量是在波向自己。下意识停住脚步,再一看自己的锦缎外衣和好些宽袖之处像似被刀刃割破般裂开了不少口子。一些身体上衣料薄弱之处受到攻击竟还真有疼感。眼见月白亚弱小的身子还在奋力猛弹,他顿时酒也醒了一大半。
“哈哈哈哈!真是个让人惊喜的灵儿!想不到你竟有这等本事!”
在意识到月白亚的反抗并未造成太较真的伤害时,刘郡尉心中由疑惑转化为比之前更深的兴奋感,随即更是加大了脚步迎着弦刃的攻击向月白亚走过去。
不行吗?!毕竟还太弱小了吗!!
怎么办!!怎么办!!!
眼见自己的力不从心,月白亚此刻心下亦是彻底昏暗了……
“小少爷!小少爷!你不能过去啊!”名唤阿甫的家丁一面努力的阻挡着欲往前行的华服少年,一面为难的劝道,
“老爷吩咐了,今日谁也不准打扰,就连小少爷你……”在迎上眼前少年那一瞪眼的瞬间,阿甫说话的声音跟皮球焉气似的立马缩小到极至。
“就连我回来了爷爷也不让见是吧?”少年杏眼圆睁,指着阿甫的鼻子开始骂,
“你再敢拦我,当心我抽死你!”
“平少爷……请息怒,老爷今日确实再三交代,不想让人打扰。”
管家也上前殷切的劝说。少年回过头,一脸不屑,
“我就不信了!李管家若是再跟着阻挡本少,呆会连你一起抽!”
说完硬是推开阿甫向通往内室的回廊走去,众家丁表情纠结得跟苦瓜似的,却谁也不敢再追上前去拦这位郡府里的小霸王。
刘京平爹娘早逝,又是郡尉的独孙,于是老头子对此子从小就是宝贝异常、宠腻至极,就差没把天上的星星摘了给他。纵使其养成了娇纵霸道的秉性,也从未舍得责骂。整个华阳郡城他也就是爷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深知这一点的下人们也更是只能对这位小少爷万事逆来顺受,打骂使唤任其所为。
一边走着,刘京平心底倒是越想越不服气。寻思着爷爷喜欢养男宠他也倒见怪不怪了,可是今日竟然下这种命令,还特地吩咐即使自己回来也不让见。想必又是从娼馆带了所谓的极品男童回来……
“哼!再美有我今日在街市所见那人好看么?”他想到此禁不住忿忿的念道。暗下盘算着:一会待我撵走爷爷带回来那个废物,再描述一番白日所见那孩子,爷爷定感有趣!届时,再把府内西院那一帮子呆子废物全撵走!都撵了!只要找到那小丽人便是极好!
一番主意打定,已是禁不住天真的笑起来,连迈步也似变得轻快了。
此时在内室里,却是另一番争乱的情景。
“哈哈哈哈!如何?这下看你怎么逃!”刘郡尉钳制住月白亚的双手按于地上,强行挤身于他双腿间放肆的大笑。
方才他扑过来时,月白亚蓦然靠后躲,却也因靠窗没有足够的空间而终是未能避开。二人在抓扯中连桌椅也一并掀倒在地。古琴顺着桌台最先滑落下去,月白亚因失衡摔倒的同时,后脑正好磕到琴桉上。虽未伤及颅内,却也瞬即磕出块巴掌大的血印。然而他根本无暇顾及伤口与疼痛,心内仍旧不停的喊着:
怎么办!怎么办!我不要!
杀了他!杀了他!必须杀了他!
被钳制着双手口中费力的喘着粗气,眼看刘郡尉正试图解开自己的裤头,动作竟因兴奋而开始有些哆嗦,边折腾还边贪婪的捏玩他的腰下。他大脑的神经线当即已紧绷成一根细弦!
“嘿嘿……等久了吧,小妖精……这就让你舒服……”
就在目睹老头子□那堆皮皱不堪的秽物那一瞬,他脑内那根的紧弦赫然断开!刹时双眼充血,抬脚奋力往那人跨下踢去!趁老头子吃痛缩手时,借那一脚的力翻过跟头,落地半身匍匐于古琴前,咬牙切齿的狠瞪着那人。
杀死他!!杀死他!!!
“你这……”刘郡尉暴怒中还欲再扑上来,
正面迎上那张让他此刻憎恶致死的脸,月白亚倾尽全力拔过琴弦!
去死!!!!
“你……”
眼前的老人惊怒表情下张开的嘴,只是挣扎了几下却再也无法合拢了,当即竟倒死过去。咽喉处在其身全副着地时,只见一道弧形线伤口迅速的渗出血来。
月白亚缓缓的坐起身,此刻心底的意识却是较之前相比异常的清醒。
多少年后,他便是用这一招取人性命。在尸体溅出血前,已能近乎完美的做到使其头身分离。
室内地板上横陈着爷爷的尸体,身周溅洒着血的痕迹。四处七凌八乱散落的器具和歪倒的桌椅,烛火仍明,丁香四散,那个白日里让自己过目难忘的小人影抱着琴就立于眼前。
刘京平推门而入所见到的就是此番震撼的情景,一时竟是惊恐得发不出声来。
再一看眼前那孩子披头散发,衣衫残破,全身上下也溅粘着不少大小不一的血污,一双漂亮的眸子此刻却含射着屠杀的欲念。
原比眼前人年长的前者下意识的深感恐惧,当下只欲逃离。月白亚却抢先一步,踢起脚边一个圆木凳砰的一下就猛砸过去!刘京平左小腿被砸到,痛得眼泪都掉了出来,加上害怕,身子一软便瘫倒在墙边。
月白亚缓步走过去,单手掐住刘京平的脖子,也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看着他。
一向娇贵惯了的刘京平哪里见过这等阵势,发觉眼前的孩子虽然比自己小,指间却是力道浑厚、凶狠异常。心内又急又怕,流着眼泪半响,恼怒的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畜……畜生……混蛋……!!”
畜生!你这畜生!!!孽种!!
不要!!!别打他……你打我吧……
你滚开!!!我要杀了这畜生!!!!
月白亚一听,支离碎片般的回忆涌入脑海,受到刺激顿时咬牙切齿的怒喊:
“杀了你!!杀了你!!!”
掐在刘京平喉间的手指也愈发用力,最后竟然甩开古琴,改用双手去掐。
杀死你!!杀死!!
“咳!!不……啊……咳咳……”
被钳制之人已连呻吟都见微弱。月白亚仍发疯似的边用力掐边就着那人的头往墙上撞。墙壁上渐被撞出鲜红的血痕,刘京平由紧抓着月白亚的双手试图挣扎呼吸,到头被撞得失去意识,最后实在是支撑不住,便就这般滑开双手断了气去。
见眼前的少年不再动弹,月白亚亦停了下来。丢开刘京平,转身抱起方才被自己甩落的古琴,呆滞过半响,怔怔流下两行清泪。
“唉……”
渐步于身后之人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前者还未及转身,就被来人自背后抱了起来。
看着怀中清丽的孩子绝底悲伤的泪眼,东方龙月竟忍不住有些心疼。
“白亚……”
轻声的唤语拉回了那人的意识。
“我来接你了。”
当下已届丑时,那日……月白亚十岁。
“……!”
当东方龙月再次试图替月白亚换下衣服时,竟被他一口咬住了手背。前者皱了皱眉,干脆就点了他的昏睡穴,随后才开始褪去他身上的脏衣。在确认月白亚身下并未有被侵犯的痕迹后,他凝紧的眉宇才舒展开来,恢复了素日的笑容。走出房门,已有两个人在外似等候了多时。
“大人。”
“事情办得如何。”
“府内见过白亚的人已经全部处理掉。”
看着郡府方向的天空泛起的一片暗红,东方龙月俊逸的脸上盈满笑意。
“那这个孩子是?”回过头望着雏影身后瑟瑟的身影,他问道。
“大人曾经嘱咐过,凡遇见心口有胎记的少年,必留活口。”
雏影说时靠旁边退了一步,好让东方龙月看清楚眼前的少年。
“属下在行事过程中,此子自西院逃出来恰巧被属下撞见,并发现其心口处有明显的印记,故带来此给大人过目。”
东方龙月不语,只见那少年此刻正□着上身,心口处确有拇指般大小的一块呈倒心型的墨色胎印。少年看样子约莫十二三岁年纪,身材匀称但却蓬头垢面。左边脸上还纵横交错着几条大小不一凹凸不平的丑陋疤痕。然而反观其身上的肌肤却健康平滑。少年一双眼眸晶亮有神,此时也正疑惑的望着他。
东方龙月若有所思的审视了那人许久,在回望到那一双眼眸时,竟有了发现玄机般的兴奋感。
“你叫什么名字。”
“心墨……”
少年轻声的答。他到现在还未明白为何身边所有人都死了,唯独他竟然被活着带到了这里。自己不过是为了从大火中求生,才把上衣脱下来浸湿盖在头上跑路而已……
猛然间,又跟想到什么似的,垂下头咕隆道:
“我没见过你们说的人……我只是逃命而已……”
东方龙月先是一愣,随后再也忍不住的笑起来,
“呵呵……雏影,你先带他下去用热水洗干净,晚些时候再带来见我。”末了还不忘加一句,“尤其是洗那张脸。”
雏影领命应声。反是心墨一听到末尾那句话,脑袋嗡的一下就炸开了!
“不……不要!”
“带下去罢。”东方龙月笑了笑,转身复又走回了房内。
这次收获可真不小,连自己寻觅以久的遗孤也找到了。
次日,华阳郡尉刘裴祖孙遭人暗杀,并被火烧整个郡府,致使家宅上下百余口人无一幸免之事轰动整个朝野。此事对于明里暗里反对新皇政权的顽固党派起了不小的打击和威慑作用。心念先皇遗命和正统即位却遭废位的幼年皇子那一干老臣们现下个个更是如坐针毡。
銮殿之上,麒帝听完上奏,莞尔抚慰道:
“众卿且安心罢,此事朕自会追查到底。”
虽是宽慰的话语,却让在场本已深感自危的大臣们不寒而栗。
在位之人自是心中笃定,既然被讨骂做乱臣贼子也要坐上这个位置,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必得以非常手段来为这个朝廷梳理出最便于自己掌控的全新命脉结构。哪怕这个过程的时限存在着必然的长期性,哪怕一定要借龙月的手染满鲜血,甚至以后,那个本该绝命的孽种能加以利用到也在所不惜。
想到此,麒帝锐利的眼神迸发出王者的霸气,心道:定要坐稳这片本就属于朕的江山!
回到圣都数日,月白亚虽已恢复了冷静,却对于世事态度更加麻木冷漠。东方龙月外出几日未归,他便已几日未发一语,然而身边却比往日多了一份生气。
“白亚!方才下人来报你的琴修好了,我便去替你取了来。”
心墨抱着古琴轻快的朝雨亭走来。月白亚一见到他怀里所抱之物,便踩着横栏跃到来人面前欲将其抱回,谁知心墨一个闪身,竟被扑了个空。
“还我来!”月白亚有了些恼怒。
“你终于张嘴讲话了,否则我还以为整天对着个哑巴呢。”
心墨调侃的说完便也不再作弄他,把琴交到了他手中。
月白亚疼惜的抚摸着琴桉,那一晚因为几度太过粗暴的拔扯和摔落,琴弦绷断了两根。东方龙月当晚就命雏影抱琴先行回京修补,分隔了数日这才回到他手中。当下心绪激荡复杂,却又说不上是喜是悲。
心墨看着他一会皱眉一会笑颜的,从未见过月白亚这么多表情,竟忍不住偷笑起来。
“大家都说你的琴艺好,弹来听听吧。”
后者抬起头,漠然的看着他,以眼神示意道:凭什么?
心墨心领神会,便不好意思的傻笑道,
“那个……我师父以前也教过我萧,等我练好了,咱们可以合奏的。”
听闻这话,月白亚便也未再抵触,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靠坐在亭边的美丽少年。
心墨被洗去所谓的疤痕,干干净净的带到东方龙月面前时,连自己都被镜中的面容惊艳住了。
细嫩光滑的皮肤,晶亮有神的狐狸眼,左眼眸下还有一颗小小的暖褐色泪痣。虽然一脸媚气。个性却是个货真价实的顽皮小子。
“心墨。”
“恩?”
“你长得好看,为什么要扮得那么丑。”
“你不是问我废话么……露出真相貌被那变态老头逮着便是生不如死了。”
月白亚闻言忍不住笑了,
“那你为何会在留郡府中生活。”
“……”
心墨沉默着不说话,半响才闭眼开口道,
“师父死了……为了活着,我得吃饭。”
“怕被欺负,得把自己弄得越丑越好……”
“师父的萧都被我当掉了,可还是坚持不了几日,快饿死的时候,被宓熙楼路过的小倌捡了去。”
“他是个心地极好之人,只比我大半岁,后被老头子买了去,我便随他来到了郡府……”
“师父教过我易容,把自己弄得那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