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 一笛风





  易笛风点点头:“一切要加紧进行,就这么办吧。既然日森拿到的有可能是郑丽娟泄漏的旧配方,那我们的疫苗就仍按原计划上市。”
  她转过头对朱震说:“请帮忙拟张公告,待我签名后送发到我们易家所有全球的公司企业机构,中止与日本在谈的任何项目,也禁止与日方进行任何新的项目,都寻找其他的合作厂商。目前能拖延的合同请尽量拖延,损失不大的就悔约。尽一切可能停止从日本进口,也停止出口到日本。尤其是我们独有的无其他可替代的生物药物,还有日方必不可少的原材料。”
  停了停,又补充:“若是由我们指定的上游厂商,也要求他们尽量跟进。还有,请帮忙通知欧洲和美洲的CEO明早开会,让各特助及秘书做好准备到易居集合。”
  众人见到易小姐碰到突发情况,不惊不慌,安然淡定,已觉实属不易。换成其他刚接收的千金,怕早已竭嘶底里。但仍无想到她竟然强到要主动出击,虽然未必全是坏事,但众人多少觉得这决定有些冲动。
  不过今次日方所作所为实在过火,虽然许多事情目前尚无法掌控,考虑也不周,但众人也觉得应该有所行动。再说,日本与易氏的直接贸易并不算太多,并不会对易氏带来很大实质性的损失,这样至少可以不处于气势被压倒的状况。不要因为生意人就不会意气用事,只盯着利益看。当一群年轻人气势冲天时,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因此大家亦不强烈反对。
  众人出去后她还在自言自语:“全球的医院不在特助的管理范围内,还真不知是由谁负责的,如何通知呢?今晚要问下梁高飞知不知道。真是可悲可怜可叹的不成材老板。”
  李劲扶额轻笑:“你真要与日方较量?它是一个经济强国,我们连五成的胜算都无。你要小心。”
  “你不会袖手旁观吧?我有强烈预感,我们绝对会占上风。”
  “女人,最不可靠的就是感觉。”李劲摇摇头。
  “女人靠感觉,养育了天下,孕育了上下五千年人类文明。”易笛风骄傲地抬抬下巴。
  李劲敲敲她的头径自走了出去。留下易笛风一人徒呼奈何。
  想到晚上尚有访客,明早又要开早会,易笛风收拾电脑离开办公室前往医院。虽然外婆昏迷的时间仅仅是一周,但易笛风觉得真是度日如年。
  帮外婆按摩到脚掌时,易笛风发现她的脚指甲过长,所以就细心修剪。手忙个不停,而口也不停:“老实说,你不会是为了骗我每天说笑话才诈睡的吧?以前有国王为了几则故事,强忍一个长舌妇唠唠叨叨整整三年有余,今时今日资讯发达,你老人家完全不必忍耐这吱吱嗡嗡,快点醒来,一巴掌拍飞这不知轻重的蚊子吧。”
  待易笛风觉得空气有异时,抬起头见到苏院长与一位如青松般挺立的身影站在门口,不知俩人已站了多长时间。
  易笛风忙站起来问好。苏院长介绍说:“这位是易浩先生。”
  易笛风即时醒神,问:“你就是今晚易居的访客?”
  苏院长与易智几乎同时点头。电光石火间,易笛风神志清明:“易家的医院都是你在管理?”
  易浩赞许地点点头:“并非全部。我只管亚洲区域。他们怕一起来阵势过大,惊吓你,所以遣我打头阵。”
  易笛风笑问:“他们何时到?”
  “明日下午到本市。”
  “还是岚姨有先见之明,把房间都准备好了。若你与苏院长已叙完旧,就与我一起回去吧。”
  苏院长笑:“易小姐心急了。”
  易浩笑:“不过,这次要多一个人了,易雪姑姑说今年把易沙带来与大家认识,明年把担子卸给她。估计这些辈份你也搞不清楚,大致上名字是风雨雷电、日月星辰、云雾霜雪之类的,就是你母亲那一辈;有三点水的,就是你的平辈,例如我,你就叫我阿浩哥吧。”
  易笛风笑着答应:“似乎挺有意思。易家的名字果然刁专。”
  “我们下面的一辈开始就不再统一起名字了。”
  “几百年了,就算中文再丰富,估计能系统用上的也词穷了,何况还是单名。”
  “说得是,年轻一代的多是三个字。像明天来的有易知慧和易英恩。”
  “咦,都有‘心’字呢?”
  “这倒无规定,不过也有是兄弟姐妹间相约起的。现时族人数量已不比以往,结婚育儿都一拖再拖,人人都不曾产报国,加上内地只能生一胎。”
  “下一句就该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易浩笑了:“正是。”
  易浩提着仅有的一个背囊坐上易笛风的跑车。他笑:“你们都喜欢这个牌子的跑车。”
  易笛风诉苦:“山上的路歪歪扭扭,我是以脚踏车的速度上下山的,我是宁愿坐车。无奈自己未至于七老八十,不能学那些老爷富商、贵太太,让人二十四小时随时恭候着载进载出。那对我来说,比开跑车更招摇。
  易浩朗朗大笑:“没错。”
  易笛风倒是暗赞易浩,他打理着易家全亚洲的医院,却背着如此简单行囊踏遍需要他的土地。他应该三十多不到四十岁,但可能因为常年在外奔波,略有风霜感。穿着随意舒适的牛仔裤、白球鞋,有说不出的潇洒。一点也不像她印象中肚腩大大、红光满面得要流油的医院负责人。
  待易笛风得知易浩他们还管理所负责区域的儿童医疗基金会及属于基金会的儿童福利院就更赞赏了。
  易浩说:“易知慧现时负责非洲区才是最辛苦的。大家都说她有你母亲当年的气势风范,常年在非洲各国出入,常常逼着易家的医疗队出入各国义诊。”
  易笛风叹气:“只有我是坐冷气房吃闲饭。”
  “什么话。我们这次来就是向你伸手讨钱讨物呢。成批成批的药所值不菲,尤其是非洲那边,抗艾滋病药需求量惊人。易家在那么只有医院没有厂。还有衣物,样样都靠你支持。别以为你以前不知就可以赖账了。”
  “这样啊,那倒要斟酌了。”易笛风翘起下巴,“单是四个大洲的是福利院支出就要命了,你们平时都很头痛吧?”
  “还好,每到走投无路时就回易家搜仓库,所以易霜姑姑说这个才是败家根源,易家产业众多、数代汲汲经营却无法富可敌国的败家之本。”
  “但听说许多人受易家恩惠。”
  “不能说是恩惠。我们的祖先从很早,就提着药箱走村窜乡为人看病,对穷困人家还倒贴药材。到名为‘易为’的一位女先人时,她开了‘易经’医馆,不只救死扶伤,还收留战乱的孤儿,养育他们,教他们读书写字,学有一技之长,或行医,或应考,或经商又或做伙计。这就是我们医院和儿童福利院的前身。 我们把这看成是我们的责任和义务,当作是家族事业继承下来,延承下去。”
  易笛风有些惭愧:“是。只有诚心助人不求回报才能延续几百年。”
  易浩安慰道:“当然,帮助到人,确实很是自豪。”
  “我们是把赚钱与败钱都学到家了。”
  “可不是。”易浩微笑赞同,然后又说,“所以,最近我的打理范围又加了一个‘易笛风’基金会,专管没落无饭吃的易家‘儿童’,尤其是名为易笛风的小女孩。”
  易笛风“啊”了一声,垮着脸:“那么快啊,不是怕我撑不到一个月吧。”
  易浩哈哈大笑:“恭喜易家小孩不至于要流落街头饿肚子。”
  晚上杜枫林来电到日森的事情是否给易氏带来很大打击,易笛风告诉他内情,并托出自己已下令与日本开战的决定。
  杜枫林在那头轻笑,倒不置可否,只说会帮忙留意日政府动向,要她小心谨慎,有疑问可先与他商量。易笛风心想,他一定是用手支额在欢笑。
  周天泽就没那么含蓄了,他哈哈大笑:“如此好玩的事,当然要表示支持。”
  易笛风挖苦他:“你周家家大业大,但你似乎无多少号召力呢!”
  周天泽也不以为意:“只要部分也就够了。虽说日本是经济强国,但都说并非是强者才能生存,而是生存下来的才是强者。”
  易笛风也笑:“居然有这气魄呢。你假期结束回美前,请你吃大餐算送行好了,费事总记挂欠你一餐。不过,有亲族来,应该会好忙。”
  周天泽阴阴笑:“我不介意延后,不过要加息,利滚利。一餐变两餐,两次成四次。”
  易笛风惨叫连连。
  第二日清早,易笛风下楼要去跑步时,发现易浩早在花园散步,遂邀请他一起跑。
  “时下难得有年轻女子愿意冒寒风晨跑。她们宁愿在健身房耗三四个钟或节食两餐。”
  “那不一样。她们是减肥瘦身,我是强身健体。”
  “不过,你如此坚持不懈,怎么还是痩痩小小的,台风时不要出门给吹走了。”
  “谢谢。我想,所有向往瘦身成功的女士,都会赞成我把这句话当成苗条的赞美而满怀感激地收下。”
  易浩有点啼笑皆非:“真是不肯吃亏呢。”
  “在商场上吃亏已够多了,若自家人也让我吃亏,就真是苦不堪言。”
  “怎么说?”
  “你看看,”俩人已回到易居,易笛风指着车库外几辆明显是刚从外面来的车,“我要与日本开打,让他们来做打手。”
  易浩愕然,随后又醒起:“艾滋病疫苗的事?”
  易笛风点点头:“是。开完会再跟你细说。”
  会上易笛风要求各公司机构尽力执行昨日关于尽可能停止与日本贸易往来的通知。
  会上各CEO居然都不担心损失的问题,倒是觉得很有趣,想看看这精力充沛的小女孩能兴风作浪到什么程度,毕竟,易氏已许久不曾热闹了。好的船,经过风浪洗练,更能发现问题,及时修补。
  大大出乎易笛风意外,她准备了许多说辞都无派上用场,会议居然早早结束。易笛风一时还傻傻地不相信自己的运气居然这样好,又想,现在还是欧美的圣诞假期呢,自己三番两头急电开会,也难怪他们早早结束,不感兴趣。尤其是欧洲人不用指望。
  易浩负责医药,对易氏长期进行艾滋病疫苗研发的事也知道些,昨天也听苏院长提过日森的疫苗已上市的事。听得易笛风把恩怨与计划说清楚,他沉思良久,向是下定重大决心般说:“医院方面我们也可以帮忙,不过,你干脆把事情闹大一点,确保在全球有名的报纸、电视台都有播出。”
  易笛风狐疑地瞧着他,想起周先生说的人马,就问:“我们有什么后台吗?”
  易浩严厉地了她一眼:“你以为我们搞政治献金、雇商业间谍还是养杀手集团?”
  易笛风委屈地喊冤:“你说得很有想象空间啊。”
  易浩严肃地说:“我们没有依靠任何政治势力。虽然生意不归我打理,但我们易家能从一个小小的医馆延续到现在,绝不是靠旁门左道能够做到的。易家人有相当多都在医院服务,表现出色。”
  易笛风无地自容:“是我太过自以为是了,我不会靠不正当势力做不正当的事的。”
  易浩缓和语气说:“通过舆论高调宣战,说不定有些相熟的人也愿意加入帮忙,胜算就大点。我们易家慈善事业做得大,却并非人打我左脸还要送上右面。”
  “是。我即时叫人去办。”易笛风恢复镇定,又笑着说,“说不定有仇家也愿意落井下石,胜算就打折。”
  易浩无好气地摇摇头。
  接下来的电视新闻与大小报刊到处是易氏因日森制药侵权问题与日本中断贸易的头条。
  本市报道相比之下比较轻描淡写,不多作评论,估计是多年的默契,知道易氏不是众人所想般易话为。
  其他地方的报道就相当不客气。当然,因为无多少人知道易氏与海外公司的联系,不引人注目的香港易氏是不能引起轰动,但众人都觉得大小悬殊有笑料空间,所以极为关注,都评论踊跃。内容不外乎是,香港名不经传的小小易氏竟然不自量力鸡蛋碰石头般去撼日本经济强国,正如小船撞冰山,自寻短见。纷纷预测易氏可以强撑几日,何时会垮塌。
  日本各公司机构听得易氏竟然如此高调邈视他们整个国家,几乎都愤然表示即时与易氏中止贸易或抵制易氏产品。平民亦觉是种侮辱,表示不会购买易氏产品。
  一间公司对一个国家发起挑衅,是前所未闻。一时间,众人纷纷关注结果。不安好心的,想看易氏如何垮台,安好心的,为易氏惋惜。
  易笛风与易浩安然淡定地在易居等其他四位的来访。
  岚姨觉得易居已好久都未曾如此热闹过,而平时易笛风一人几乎无任何要求,让她觉得自己不为人需要。所以,现时大展拳脚,事事周到,令宾主尽欢。
  易笛风笑:“明摆着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