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 遗失的玻璃鞋





  果不其然,在方可言盯着我迟疑了半会后,终于不耐烦的朝我挥了挥手:“进来吧!”
  我屁颠儿地跟着她走进昏暗的小楼,她穿着家居装,小小的吊带加小西短裤,露出大片旖旎的春光,看得我再一次心猿意马。
  舔了舔还在疼的舌头,最终理智战胜色心,规矩地跟着她,手捧着饭碗,等着发饭。
  娘的,怎么看起来跟坐监似的~
  
  她拿着勺子在一个小铝锅上搅了搅,问我:“只有稀饭和咸菜,你吃吗?”
  我看着那小锅里还冒着点零星的热气,她大概也吃完才没多久,于是点点头朝她裂开嘴笑着。
  她白了我一眼,“真没想到,大少爷也吃这种东西,你饥不择食了吧?”
  可不就是饥不择食了嘛,要不然我屁颠儿钻到这儿来干嘛!
  我看着她傻傻的笑着。
  她绷着脸盛了一碗给我,又端出一小碗火红的像是萝卜条似的咸菜摆在我面前:“呐,家里只有这东西。别怪我没告诉你,我的口味可是很重的,你看这颜色,你确定你能吃?”
  她看好戏般地看着我,我能怎么办?
  我嘻嘻地笑道:“如果我吃了,你会原谅我吗?”
  她大概对昨晚上的杰作很满意,靠在餐桌上撑着脸慢慢的说:“好,你只要吃一块我就原谅你!”
  “不就一块嘛,能死人?”我嗤笑着夹起一块辣萝卜丢进嘴里。
  咳咳~
  我从不吃辣,可是~
  这女人,吃的东西真的跟她的个性一样,辣得呛人。
  她好笑地看着我憋红了脸,看我辣得滴出眼泪,看我手足无措地猛灌冷水,我有多狼狈,她就笑得多开心。
  我忽然发现,就这样相处着也不错。
  至少没有无聊的心理压力,至少她是开心的,而我,也因为她的开心而开心着。
  我漱了很多次口,可伤口还是火辣辣的疼。
  我说:“气消了,原谅我了?”
  她瞪着我:“我昨天不就已经原谅你了?”
  “我是说,回去上班,跟以前一样,遵守三个约定。”我望定她。
  她微微一笑,朝我招了招手:“过来,我看看伤口。”
  我乖乖坐在她身边,张开嘴。
  我看到她皱起了眉,然后说:“你真是个傻子,要是我再咬重一点,你估计就会变哑巴了。”
  恋爱中的人是个傻子!
  如果她是我命定中的女孩,我愿意傻得彻底!
  我这样想着。
  可没想到她这句无心之语,会在很久以后忽然灵验,我真的因为她而变成哑巴~
  
  她收拾了一下说:“先去看医生吧,要是发炎了就不好了。”
  我说:“一起去。”
  她回过身,看了看我,随后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便扭过去洗着碗筷。
  我看着她的背影,再看这狭窄的环境,忽然生出中幻觉。
  就像平常的两口子,平静而真实的生活着。
  我笑了,这是我曾用力追求的一种恬静的生活,而,今天却在这里无意间享受了一把。
  我呆呆地望着她,看她收拾好后,又拧着身子上了楼。
  我跟了上去,那是间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小客厅外有个狭窄的阳台,阳台上晾着她的几件衣服。
  还有那粉蓝色的小胸罩,小内裤!
  呃~
  真的很小!估计只有A。
  我暗自想着,却见她在我面前晃了晃,说:“看什么呢,我准备好了,走吧。”
  她已经换了套衣服,大大的T恤,深蓝色中腿仔裤,同色板鞋。还斜跨了个小包包,看起来还是个萌满青春的学生妹,那一头长发仍旧高高束在头顶,走起路来一甩一甩的……
  
  这是条九弯八拐的小巷子,车子根本开不进来。
  我和她慢慢的在小巷中走着,我似乎又回到了以前那个跟着她到处乱晃的时候。
  那次和她一前一后吊着,这次和她并肩走着。
  这种感觉很舒服也很安宁。
  我说:“怎么选个这么偏远的地方,大晚上的一个人回家多不安全。”
  她无语地白了我一眼,甩开步子说着:“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有得住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我想她大概是没钱,于是我说:“我赞助,你换个好点的地方住。”
  她立刻挥了挥手“千万别,我最怕欠人人情。你要是还当我是朋友,就立刻打住这种想法,我有手有脚,不接受无谓的援助。”
  
  她跟我遇到的女人都不一样。
  她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走到小巷尽头,视野豁然开朗,拥挤的马路边停着我的车。
  “去大医院吧,找个好点的医生好好看看。”
  “你是在关心我?”
  “谁关心你,我关心自己好吧,我可不想你落下什么怪病根,到时候又赖我!”
  没错,我还就赖上你了~
  方可言你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我笑笑,拉开车门,顺手把她塞进车里。
  
  “姐~”一个暗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看到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正怯懦地看着她。见我在打量着他,他忽然狠狠地朝我瞪了过来。
  那小眼神里,跟看隔世仇人一样充满了防备,狠戾。
  这倒是激起了我的兴趣。曾在方可言的资料上知道她有一个破碎的家庭,还有一个弟弟。
  “可语,你跑这来干嘛?今天不用上课?”方可言又从车里钻了出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关切地问。
  方可语没有回答,反而盯着我问:“姐,那是谁?”
  方可言看都没看我,笑着说:“姐的一个同事,你今天不用上课?”
  方可语推开她摸在他头上的手,皱着眉头说,“你白痴啊,今天星期六,还有,不要摸我的头了,我大人了。”说着还不悦地盯着我,似乎在警告我不要胡思乱想,他有能力保护姐姐的。
  哈!
  我忽然觉得很好玩。
  走过去,伸手搭在方可言的肩头,“宝贝,不介绍一下么?”
  方可言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不示弱地反瞪回去。
  阳光下,她的脸微微红了红,挣开我放在她肩头上的手,拉过方可语的手说:“呐,这是我的上司,凌风。这是我弟弟,方可语。”
  方可语可比她姐姐肯长多了,俩人站在一起跟一对小情侣似的,足足高了方可言一个头,那小身板看起来还挺结实。不过比起我来,他就得用仰望的姿态来看我了,因为我比他高了不止一个头。
  哈,身高就是优势。
  我懒懒地扫了他一眼,伸手勾过方可言的肩膀说:“我还以为是你的小男朋友呢,原来是弟弟。”
  方可言狠刮了我一眼,“你一人去吧,我要走了。”
  “别啊,好不容易逮个休息日,不如一起去玩吧。”我牢牢地勾着她的肩膀,不让她逃。
  细细看着对面的方可语面色由红转青。
  一副极力忍耐的样子,好玩极了。
  这俩姐弟,还真是极品。
  “不了,我是顺道来看看的,我回去了。”方可语说着,忽然盯着我,那冷冷的目光像把利剑,狠狠扫过我。我哪能示弱?扫回去!
  小样!怕你不成,你姐迟早是我的!
  
  在我幸灾乐祸的几天后,我没想到,会被一群小孩堵截。
  为首的,是那个青涩的少年,方可语!
  我笑了,扫视了眼面色不善的几个小男孩,脱下了身上的外套。
  我一边撸袖子一边问:“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
  方可语大概被我的镇定懵到了,他拿着根棍子向前走了几步:“只要你以后离我姐远点,我就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那不羁的小摸样装得到挺像模像样。
  我笑着摆摆手,说:“不用了,你姐是注定逃不过我的,而你,要是想阻止我,先打赢我再说。来~来~”
  我不屑的样子,激怒了方可语。
  他轮着棍子冲了上来。
  我冷笑,我打架的时候,他还指不定在哪儿呢~
  跟我斗,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没两下他就被我放倒在地,其余的看情况不对,一窝蜂的冲了上来。
  群架啊,唔~还真有点怀念喃。
  自从那次用非正常手段抢了云子浅,快活了一阵后,就再也没打得这么痛快了。
  这次,真是满足了我挤压已久的破坏欲望。
  心情愉悦,伸手也变灵活了许多。
  这几个小混混明显没什么战斗力,我东闪西躲的戏谑了一阵后,抡起拳头痛下杀手。
  没几分钟,几个小奶娃子就捂着痛处,倒在地上呜呜哼着。
  我走到方可语跟前,只手提起他的衣领,说道:“小子,今天好像是星期三喃,你这时候是不是该呆在学校好好读书哇?!”
  方可语被我拎着,双脚不好着地,一张脸憋得通红:“你,你放开我!”
  “要不要我带你去看你姐,嗯?我想她大概会很高兴见到你的。”
  “哼,你别得意,迟早收拾你。”
  “哦,那走吧,你姐现在正在休息呢!”我说着揪着他的衣领就朝车边走去。
  “放开我,你这人渣。你们这些有钱的人渣就喜欢玩弄别人,你明明有那么多女人,为什么还要招惹我姐,我姐是个好女人,她经不起玩弄的。”他大吼着,揪着自己的衣服,企图把它从我手中挣脱出来。
  我将他丢进车里,锁上车门。
  “你怎么知道我有很多女人?”我问。
  他气愤地哼了一声,“长了眼睛的都知道好不好,你以为你隐藏得很好?”
  我摇摇头:“不对,我从没隐藏过。对于你姐,我也是真心的。”
  “你——”他讪讪地瞪了我一眼,随即软下口吻:“我求你了还不行吗,你放了她。她又不是什么大美女,干嘛这样玩着她,还是她欠你什么?我来替她还,只要你放了她。”
  他那滑稽的样子逗笑了我。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我欠她的,还是她欠了我的,反正就这么纠缠不清了。
  我说:“我不会放开她的,我要等她——”我睨着他,笑得有点苦涩:“你姐她喜欢的那个人早就不要她了,所以,我要代替那个人好好保护她。你,明白吗?”
  方可语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好半天才呐呐地回过神。
  “你,你是说他们分开了?”
  显然,他也是知道明轩这号人的。
  我点点头,不予否认。
  
  自那次推心置腹的谈话后,方可语对我的戒心明显已降低了很多。
  他说:“我姐过得很辛苦,我不想她一辈子都这样。”
  他这样说的时候,神色是哀伤的。
  那是一种不符龄的忧伤,就像打架的时候那不符龄的狠戾,他……跟她姐姐一样令人捉摸不清。
  我自始至终也没在方可言面前提起,我跟她弟弟干过一架的事情。
  也觉得没什么必要。
  生活依旧灿烂如花般的继续着。
  无聊了就去撩拨撩拨她。
  累了,就找个女人来安慰安慰。
  
  很多时候,生活就是这样自相矛盾的存在着。
  我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得多急切。
  如果,我不想她在我生命力消失,那就只能如她所愿,做个普通朋友或许来得比较长久。

凌风番外(五)
   夏天就快要过去了。
  我约了个朋友在皇庭会面,刚下车,就看到她呆呆的坐在花坛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走过去,看到她正手捧着一杯冰激凌,有一下没一下的划拉着。
  我见她心情恹恹,大概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
  于是,我夺过那杯冰激凌,笑着说:“哇,你暴敛天物啊,正好我口渴。”
  她很显然地被我吓了一跳,还神经质的跳了起来,一脸惶恐的看着我。
  我挑了一勺冰激凌塞进嘴里,无辜地问:“你还要吗?”
  她白了我一眼,跟着坐在花坛边:“你吃吧,可别撑死了。”
  “心情不好?那个王八蛋惹你了,我替你报仇去~”我说着又挖了一勺。
  唔~
  好像是香草味啊。
  难怪那么甜,我皱着眉吞了下去,再也挖不下去第三勺。
  香草味不是我喜欢的口味,我喜欢带点苦苦的巧克力咖啡味,这种甜腻的味道,不大适合我的味觉。
  
  她没有回答我,只静静的呆着。
  大概是见我没怎么动,她回过头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中的冰激凌。
  一丝了悟滑过她的脸庞。
  她笑着说:“不是口渴么,吃吧,吃完我再去买。”
  她以折磨我为乐。
  我以被她折磨为喜。
  这是一种病态的相处模式。
  偏偏我却一再沉溺,直至泥足深陷仍旧不愿意离开。
  
  我咂咂嘴唇,那甜腻的感觉淤积在心,实在提不起食欲再吃下去。
  但见她难得目光灼灼地看我一次,于是……
  我皱着眉,一勺一勺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