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眉-狂君染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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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来了,你笑我……”红日娇嗔道。
她喜欢这种感觉,或许她们和自己都没有血缘关系,但那份亲密却胜过她的亲生爹娘给她的。静心想想,她的记忆中属于爹娘的影像早已模糊了,而那个家……
十四岁离开后不曾再回去,该是破旧不堪了吧?
大娘给了她与银儿重生的机会,日月楼上上下下更从没当她们是外人,几年来大家相处融洽,她是那么样的离不开他们,如此的喜欢大家,她不懂为何自己刚才在客栈里会对此萌生厌恶?
“对了,你今天和卜老板谈的如何,他是否答应让我们退货?”绕回正题,刘安妹关心起她这趟出门的主要任务。
红日蹙著一双墨黑的黛眉,换上一张神情复杂的脸庞,“他没有赴约。”
“没有赴约!?怎么会这样,他是不是不肯让我们退货,所以故意避不出面?”刘安妹急了,这件事非同小可,攸关日月楼的生计呀!
“嬷嬷,你别紧张,我想卜老板不是那种人,他应该有事情耽搁了。”红日的心情已经够沈重了,还要安慰无助的刘嬷嬷,精致的小脸上布满压力。
她急得抓著红日的手,“小红,要是布庄不退回一些卖不出去的布料,换些钱回来,这个月日月楼的生活会陷入拮据的。”
“嬷嬷,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惹祸端了……”
红日当然明白严重性,日月楼的情况怎么样,她可以说比任何人都清楚,管帐的人是她,所有的收入支出明细,她了若指掌,若是这笔钱没进来,而日月楼的生意仍萧条,那么大家真的都要饿肚子了。
可是一上午卜老板都未现身,他的答案已经昭然若揭,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太强人所难了,现在的布料买卖那么难经营,谁会愿意屯积一堆不确定是否能销出去的布料在店铺里?
“快别这么说,小红,你了解嬷嬷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这不是你的错,世风日下,每个人都希望和有钱人家攀关系,我们市井小民是拚不过的。”
“是呀,如果不是那个叫什么『旗门』的独霸了江南地区的布料生意,我相信我们的布庄会长长久久的经营下去。”青儿也为小姐抱不平。
大小姐的生意头脑可好得呢,若非卜老板一次口急说出“玉彩”布庄的负责人是个女人家,否则外界压根仍不晓得“玉彩”的风光是由一个女人所带起的。
本来这份美好可以保留至永远,只要“旗门”不来抢他们的饭吃。
然……现在大家都向“旗门”旗下的各个据点买布,老主顾一下子跑光了,说穿了,还不是相同的质料,那些老百姓太虚荣了,以为有钱人卖的布就会比较漂亮吗?才不呢,他们的服务态度一定没有小姐的亲切和善……
“可是……”
刘安妹制止红日说下去,“小红,你再责备自己,刘嬷嬷可要先羞愧而死。打从王大姐过世後,日月楼由我接手,我管理无方,让生意一落千文,要不是你当年执意另外发展布庄这个副业,藉由『玉彩』平稳的业绩来支撑日月楼的存活,我真的无法想像会沦落至何种地步?”
还说著,她已是泪潸潸了。
“嬷嬷……”抱著刘安妹,红日也哭了起来。
这几天四处奔波寻找买家所受的委屈,一股脑儿的发泄出来。
这么糟糕的情况不是她乐见的,可是已经被逼到如此绝境来,她也乱了方寸,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青儿看到她最敬爱的两个女人哭成一团,脸蛋也揪起来,扁扁嘴,“刘嬷嬷,小姐,你们谁也没错,怪只能怪对面的醉心楼来势汹汹,花招百出,一点道德也没有,抢走了花街各间青楼的生意!”
日月楼所在的这条花街是有名的烟花地,青楼聚集之处。原本不分大小的妓院都有其固定的酒客上门消费,可是自从前阵子醉心楼也加入这场战局后,搞出一些奇怪的噱头,几乎抢走了大家的生意,各店的老鸨无不喊苦……
“如果我有人家的一半创意点子,日月楼就不会走到这般惨淡了。”刘安妹叹了口气,还是将责任归咎至自己头上。
恍若醍醐灌顶,红日心生一个主意,“嬷嬷,我有个法子可以解决日月楼所面临的危机。”
布庄的生意势必无法挽回了,那么她只有对日月楼下心思了。
“真的吗?”刘嬷嬷和青儿不约而同的问道,口吻充满了兴奋与期待。
红日缓缓的点头,她们眼底燃起的希望教她更坚定自己的心意。“以前到店里的客人不是纷纷询问我是否会下海接客吗?请嬷嬷明天贴张告示在大门上,说我决定开始陪酒了,并订于一年后的今天拍卖初夜,我相信对我感兴趣的男人会回笼至日月楼消费的。”
刘安妹瞠目结舌的看著她,“不行,这么荒唐的主意我不会答应的!”她一口回绝。
“小姐,青儿也不赞成你这么牺牲自己。”
“你们放心好了,我不会让自己受到任何伤害的,这个生活圈我待得也够久了,届时自会有脱逃之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会有这句话的存在,她相信一定有它的道理。
“小红,你想得太天真了,也许你在商场上八面玲珑,走到哪里都吃得开,但上妓院的男人脑子可不单纯,他们的淫欲思想会吓坏你,你无力招架应付的。”刘安妹一心想打消她异想天开的念头。
男人的邪恶不是纯真的她所能想像。
红日站起身踱步,没有看任何人,迳自说著:“我决定了,且也只有这个办法可以帮日月楼度过危机。”
自从懂事以来,她不曾如此充满决心地做一件事。日月楼是大娘毕生心血努力的结晶,也是她留给她们姐妹唯一的东西,这里装满了无数的回忆,她不能任它就在自己的手中败掉。
“除了这个烂点子,一定还有其他解决之道可想,不急,我们慢慢来,大家集思广益,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刘安妹就是不打算考虑她提出的计划的可行性,那太冒险了。
“我答应王大姊要好好照顾你们姐妹,你今年都二十了,我早该完成她死前的遗愿,帮你找个好夫家许配给人,我没做到已经够对不起她了,怎么还能眼睁睁的看你往火坑里跳?小红,你不要让刘嬷嬷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好不好?大家的生活费用、林林总总必须的支出,就由我来想办法……”
“嬷嬷,我也是日月楼的一份子,既然我有能力出上一份力,你就不要再担心我了,我保证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日月楼的每个人都对她很好,她知道若是自己坐视不理,也不会有所谓的闲言闲语,但正也是这个因素,这种和乐融融的大家庭气氛,令她只想为大家做点事,在她的能力范围内。
她看过伶倌陪客人的模样,她自认没什么难的,与她和男人谈生意时没两样,不过是将茶换成酒,脸上的笑容多点虚伪罢了,她相信自己做得来的。
“青儿,待会儿拿笔墨到我房里来,明天就将这项消息贴出去。”
“小红,你……”
刘安妹实在拿她的固执没法子,只能祈求王大姐在天之灵能多多保佑日月楼,保佑她的一双女儿。
第二章
“姐姐,为什么银儿不能待在日月楼里?我想和你住一起。”任银月摇晃著姐姐的手,不依的撒娇。
“到陈员外家后,你还是可以常常回来看我呀!”红日看著已快与自己齐高的妹妹,眼睛里满是宠爱的情戚。
“那不一样,常常不等于天天。”银月小嘴噘得高高的,她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安排。
了然她又要开始要脾气,红日耐著性子,“银儿,刚才出发前我们不都说好了吗?”
“可是人家愈想愈不对嘛,这真的是大娘的意思吗,人家说死无对证,会不会是你和刘嬷嬷串通好要将我赶出日月楼?”
“任银月,你不相信我就算了,你怎么可以连大娘和刘嬷嬷一道侮辱?”红日板起脸孔,这回她是真的生气了。
相同的十四岁年纪,当年的她正面临人生最痛苦的时分,体验亲生爹娘亲将她们卖到妓女院的残忍,因为有这段残酷的回忆,所以她比起同年龄的小孩来得早熟。
至于银月,那年她不过八岁,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就算天塌下来了,还有她这个姊姊替她撑著,她的世界里没有忧虑。经过这几年,也许身边没有父母的陪伴,是教她独立了些,但总是备受大家呵护的她,如何也不及自己十四岁时的成熟懂事
见姐姐别过了身子,不想搭理自己,银月明白说错话了,于是她夸张的皱著眉头,哀求道:“我的好姐姐,你知道童言无忌的,你不会真的生我的气吧?”
“你以为自己还是不懂事的小孩吗?银月,你十四岁了。”
“是呀,我今年是十四岁了,如果姐姐认为这是懂事的年纪,为什么还要将我送给陈员外领养,我明明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
红日真的败给了妹妹的伶牙俐齿,“那不一样,陈员外他们会好好疼你的。”
“留在日月楼,刘嬷嬷和乐云大姐,还有其他的人也都会疼我。”银月继续挣扎著,希望姐姐能改变心意。
她尚未见过陈员外,自然不能评断他们的人好坏,可是她向来很不能适应一个新环境,且她已经多少年不曾唤过爹娘这两个字了,她担心到时候她会像个哑巴,什么也叫不出来,丢了姐姐的脸可不好。
“但是大娘认为日月楼的出入份子太复杂了,会影响你。其实早在几年前就该将你送离开,是姊姊舍不得与你分开,所以才留你至现在。可是如今日月楼、布庄发生这么多事情,大家都自身难保了,没有人能分心照顾你……”
“我说了,我不用人家的照顾,而且若说日月楼的一切会带给我什么不好的影响,那么我早就变坏了,可是银儿没有呀,我还是和以前一样乖巧。”
“银儿,你到底要不要听话?我们这么做足为你以后好。”猜想可能还得和她的执拗争论一番,红日索性将她拉至屋檐下躲避酷热的太阳光度。
“那么姐姐告诉银儿,为什么我继续住在日月楼以后会找不到好丈夫,可是姐姐却没有这层顾忌?”
“我……”红日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顿时哑口无言。
对于日月楼的未来她是愈来愈茫然了,即使心中有了盘算,然未免还是担心,因此她必须赶快将银月给送走,预防当日月楼无法重整旗鼓而倒下时,她得和自己一起吃苦……
当然,还有另一个主要原因催促她的行动。她要下海接客了,她不要妹妹知道自己的狼狈。
至于她是否能找到一个好夫君这个问题,就目前而言,她没有想太多。或许该说她不敢想,在她决定对男人眉来眼去之后。
“所以我说不公平嘛,姐姐可以留下来,为什么我就不行?难道刘嬷嬷说的是真的!?”银月晶莹的瞳仁溜转了一圈,眼神霎时变得好兴奋,好像要爆开来。
丈二金刚摸不著头绪,红日不明白妹妹的快乐来自何处,她纳闷的睇向她:“嬷嬷跟你说了些什么?”
“刘嬷嬷是没有对我说什么啦,不过前几天我经过乐云姐姐的房间时,不小心听到嬷嬷正在和她讨论你的婚事。”
乐云姐姐是日月楼的红牌小姐,刘嬷嬷有事不是找姐姐商量,就是和见过世面的她讨论,但因这次谈的是姐姐的婚事,自然只有偷偷找乐云姐姐了。
“我的婚事?”红日惊愕,“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我想嬷嬷很清楚,事先让你知情一定招来抗议不依……”
“没错,我不会嫁的!”红日斩钉截铁的回答,她们怎么可以背著她这么做,则此急迫将她逼出日月楼?
“可是刘嬷嬷已经要乐云姐姐帮你物色对象了……”
“我不管,我说不嫁就是不嫁,我不相信她们能奈我何?”红日突然像个闹事的小孩子,耍赖著。
这几年她为日月楼做了这么多事情,刘嬷嬷怎么忍心将她嫁出去?
“姑娘应该早过婚嫁之龄了吧,再不嫁恐怕以后想找个好的对象就比较困难了喔!?”
齐昊旌大老远就看到这两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