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呆小修女(寄秋)






    「现实。」还以为他缺少家庭温暖才常待在她家,三天两头就能在餐桌上发现他的身影。

    「不现实怎能拐到你。」对了!差点忘了,「说,洗钱是什麽意思?」

    「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是大学讲师会不懂吗?」好吃,他的厨艺好得没话说。

    就算不爱上他的人也会爱上他的好厨艺。

    「请问一下,我哪里看起来像是会帮人洗钱的样子?」很固执的死脑筋。

    「你很有钱。」她直戳罩门。

    如果他现在吐血,不晓得她会不会送他去急救?「有钱不犯法吧!」

    「但对象是你就很奇怪呀!你不应该很有钱。」小康或小富她能接受,只是他的多金超乎她的想像。

    「我自己赚的不成呀!你晓得我一天工作几个小时吗?」至少超过十五个小时,在刚创立晴天财团时。

    向虹儿咬著筷子含糊的道:「一套首饰要五千万以上就太可怕了,除了偷拐诈骗哪来的高利。」

    「喔!」他明白了,原来问题出在他送她的钻石首饰上。「来,给你看一样东西,免得下回你说我是采花大盗,专门偷香窃玉。」

    管玉坦一手端著她的盘子,一手扶著她的手臂走向他私人禁地——书房。

    一开门,只见满室约七、八台电脑并未关机,像忙碌的工蜂运作著,有的画面固定不动只闪著红灯,有的一格格缓慢跳动,有的像走马灯飞快的往上移。

    每一台雷脑萤幕上的画面并不尽相同,连线的对象也不一,大部份以数据为主,其中一、两台有文字。

    他按下第三台雷脑的按键,画面那端出现一张男人的脸孔和他打招呼,并主动地做起报告,好像是习以为常的例行动作。

    两人时而以英文时而以中文交谈著,她越听眼睛睁得越大,一口饭含在嘴里也不嚼了,那人叫他执行长,执行长有多大?

    什麽叫一亿不够看,丢给狗啃狗都不理,有这麽浪费吗?

    望著他侃侃而谈的侧面,她发现自己从未认识过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真面目,而这个恐怖的多重性格者竟然是她丈夫,她是该放鞭炮庆贺还是大哭一场?

    时而稳重,时而狡猾,看似沉敛却带著一点幼稚,为了她将本性隐藏了十多年,卖弄心机赶走了所有追求著,接下来呢?他又将以何种面貌出现?

    咦?他会皱眉哪!

    打小认识他到现在,她从未见过他皱眉,甚至稍微挑眉也没有,他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用微笑来粉饰一切,即使他在生气。

    不过,他皱眉的样子好好看,比起他笑的时候真实,不具威胁感。

    「吃饭的时候嘴巴要动,含著容易蛀牙。」不盯著她就少根筋。

    「喔!」眼一眨,她就著他平端的盘子安静进食。

    画面那端的人似乎发现她的存在,突然发出狼嗥似的叫声呼朋引伴,一时间小小的萤幕上挤满七、八张脸,还有人因为脸大挤不进来在一旁鬼吼鬼叫,手直挥的表示我也在。

    「他们是……」她该不该也挥手致意?这一群人好像在和她打招呼。

    「我的事业夥伴们,陈、杰西、珍妮佛、艾瑞克、大宝……还有那只大熊掌的主人叫弗西。」他用眼神一瞪,要他们安份些。

    「很热情的人,我很喜欢他们。」每个人看起来都好滑稽喔!

    「老婆,你只要喜欢我就好,这群垃圾你可以不用理会。」就是太热情才头痛。

    无法无天。

    「老婆——」

    本来萤幕里七嘴八舌的众人一致吼出令人闻之肩膀一缩的大声浪,个个眼睛睁得像牛眼,不相信执行长居然这麽狠心,何时娶了老婆也不知会一声。

    三秒钟的安静之後又是一片嘈杂声,叫人根本听不清楚谁在讲话。

    「闭嘴。」管玉坦冷冷一喝,萤幕里立刻鸦雀无声。「一个一个来,女士优先。」

    得到发言权的珍妮佛一脚踢开椅子上的男人,不管他哀嚎地滚向一边。

    「你好,我是珍妮佛,可爱又迷人的珍妮佛……」现场一阵嘘声让她中断了一下。「别理他们,一群猪在嫉妒我。」

    向虹儿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你好,我叫向虹儿。」

    「天哪!天哪!天哪!我快晕倒了,你就是那道执行长摘了十几年摘不下来的彩虹?!」她像快断气的连呼三次天哪。

    「你到底跟几个人讲过我?」她微恼的一睇偷吃她炒饭的男人。

    「就你看到的这几头猪。」他模仿珍妮佛的口气一说,然後……「珍小猪,长话短说。」

    萤幕上的珍妮佛低咒了几句。「执行长,你滚远些,我要和虹说悄悄话。」

    「你休想。」他的脸上出现明显的暗红,铁定有见不得人的小秘密。

    「小气鬼。」她嘟嚷了一句,「虹,我们执行长真的很爱你喔!爱到差点害我们拥有一个很『耸』的财团名称。」

    旁边的人纷纷点头附和,还做了个快受不了的上吊表情。

    「很耸?」听到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国人说台语还顺得很,感觉满新鲜的。

    「尽管压榨他没关系,我们全体员工支持你,他爱死你了,绝对不会对你大呼小叫……」

    左上角萤幕上出现七只做了个胜利手势的V字手表示支持。

    「这一群叛徒。」他作势要关掉萤幕,「珍小猪,去工作。」

    「我要和执行长夫人说话,你不准阻止我。」她在萤幕那头张牙舞爪地道。

    「否则呢?」他一脸「你很无聊」的表情。

    她连哼了好几声。「我要卷款潜逃,让你破产没钱养老婆。」

    「你够种。」他气结地抓过笑不可支的老婆。「一人一句,不准再讨价还价。」

    一声令下,大家抢著发言,现场又乱成一团,向虹儿是安静的聆听者,看著他们一个个看似诙谐实则关心的说著调侃语句。

    陆续说完之後,几张扭曲的脸张著血盆大口说:「新婚快乐。」

    但是真正惹恼管玉坦的是那个叫艾瑞克的红发男人,他放了句马後炮——离婚後我等你,然後帅劲十足的朝向虹儿送电波。

    因此,七、八台电脑中有一部正处於关机状态。

    ☆☆☆

    「你的事业夥伴都很可爱。」真想和他们见上一面,不透过科技产品的见法。

    「包括艾瑞克?」他满口发酸的一瞟,一副要砸了电脑泄愤的模样。

    她好笑的吃著未完的饭,「请别忘了我的身份是修女,你的吃醋没道理。」

    「见鬼了,我会让你回修道院才怪,你是我老婆。」他用手抓起饭往嘴里一塞。

    看著她吃,他也饿了。

    「没卫生。」她会回去。这句话她没说出口。

    光是那些圣经就够吸引她了,不管她是不是修女。

    其实当修女也没什麽不好,悠悠哉哉的没烦没恼,一个人爱怎麽样就怎麽样,偶尔和姊妹们抢抢东西吃,大部份时间她可以自由的阅读。

    这两天事情变化太大,让她有种头昏脑胀的感觉,先是借人借身份证起了序幕,接著是化妆拍婚纱照,晕倒那一幕太丢人略过不提,然後是她由女孩变成了女人。

    故事到此每段都高潮迭起,脑子里还在消化她已为人妻的可怕事实,复又爆发洗钱事件……呃,是洗钱误会。

    她不晓得自己能承受多少惊吓,当他老婆好像很不划算。

    「珍妮佛为什麽叫我虹?」很少人叫她的单名,通常是虹儿或向虹儿。

    他表情局促地和她抢饭,「我怎麽知道那个变态女在想什麽,你别理她。」

    「她说你爱我也是假的喽!」她想试探他有多爱她,值不值得她尝试付出爱。

    他呛了一下,一口饭梗在喉咙口,连忙吞了口水咽下去。「除了那一句以外,其他都是假的。」

    「哪一句?」她装糊涂地等著他自行招供。

    「虹儿,你不乖喔!这麽快就被带坏了。」真不该让她和珍妮佛讲话。

    偏偏珍妮佛和他关系匪浅。

    「书读多了容易把脑子读坏,而且一下子事情全凑在一起,人家哪记得住。」女人的风情是天生自然,不用刻意模仿。

    一夕成长的向虹儿散发著妩媚的女人味,不懂撒娇却娇态十足,混著纯真的气息最叫人把持不住,而她纯然不知自个儿此刻的神色多富挑逗性。

    只见管玉坦的眼睛一黯,呼吸一重的往她身侧一靠,伸手揽著她不放,直吃著她身上的味道。

    「老婆,真要我重复那一句吗?」饱暖思淫欲这一句成语说得真不错。

    他是蠢蠢「欲」动。

    「我比较想知道『虹』的由来。」她用忘了修剪的指甲捏他不规矩的小指头。

    扫兴。「虹就是你的名字嘛!难不成你要我演变成一则大典故?」

    他死也不说,省得她笑话。

    「或许我该去问问珍妮佛,她让人一见就有好感。」就像玛丽亚,说话毫不保留。

    只是不晓得有没有她的暴力倾向。

    不说不说他不说,但……「雨过天晴。」

    「嘎?你说什麽?」雨过天晴这成语她听过,可是下文呢?

    「那个很耸的财团名称,原本。」轻叹口气,他把头枕在她肩头上。

    噗哧一笑,她连忙掩住口。「你用『雨过天晴』当一个企业行号的名字,这……很特别。」

    「想笑就笑吧,八年前我提出这个名称时已经被笑过一次了,而且笑到现在。」他无所谓的道。

    「八年前?!」她弯指一算,「那年你不是在当兵,怎麽……」

    「说来话长,可不可以明天再说?」他现在只想抱老婆嘿咻嘿咻。

    「如果你能确定我明天不生气的话。」她嫁了个好色的丈夫。

    不,是被骗牺牲小我,挽救无数无辜的少女。上帝的旨意。

    「我可以假装你没在生气。」因为故事真的很长,不到天亮说不完。

    「玉坦哥哥,我想我的生理期会从明天开始,」直持续到你当上玉坦爷爷为止。」她什麽都没有,就是有耐心。

    他打了个冷颤,「你几时学会了我的招牌口吻,威胁起人了?」

    「女人在生理期会烦躁不安、反覆无常,你要我现在练习吗?」她是块海绵,吸收力强。

    「虹儿,别让我有种照镜子的错愕感。」他苦笑著,她的学习能力佳,一向能举一反三。

    「嗯哼!」她轻哼的偎向他怀中,洗耳恭听似地玩起他衣服上的钮扣。

    「好,我说,雨过天晴之後,我心爱的虹儿就会出现,她是高挂在天边的虹,安静而多彩多姿……」

    在向家居住的第三年,有一天他正在学校上课,突然有位地中海型秃头的中年男子来找他,并介绍自己是某某事务所的律师。

    当时他觉得很奇怪,怎麽会有律师来找个没没无闻的学生?

    後来详谈之下才知道原来他的父母是私奔结婚,他刚逝世不久的外公留了一笔为数不少的遗产要给女儿,但是母亲已逝,所以由他继承。

    因为向家的家境不算太宽裕,他不想增添向老师的负担,藉故说他存了一笔积蓄而搬出向家,接受了律师转交给他的遗产。

    扣了税尚馀七、八千万元,他想母亲既然有娘家,那他应该还有其他亲戚,於是他透过律师找到远在美国的舅舅。

    「记不记得我有一回宣称美国一所学校要办东西方学生交换活动,而我是其中之一?」感觉好像是好久以前的事。

    「对,你说要去美国一个半月,结果两个礼拜就回来了。」好可惜喔!短暂的自由。

    他表情立刻变得好可怕。「不回来成吗?有个不知死活的小鬼胆敢趁我不在的时候偷亲你。」

    「啊!」她嘴巴张得大大的,「你……你怎麽知道?」

    那时她才几岁呀!她都快忘了那件事,好像是有那麽个小男生吧!不过没亲到反而跌了个狗吃屎,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著跑回去。

    到今天她还不清楚他为什麽会跌倒,而且後来只要一见到她就说她是猫妖,会变害人的魔法。

    当时她年纪小不懂,一笑置之,当他是在胡言乱语,只不过不到一个礼拜就听说他转学了,似乎受到极大的惊吓。

    是他?

    「我有眼线。」她的二哥向山药。管玉坦得意万分地道。

    他接著说那年发生的事。

    其实他并非什麽交换学生,而是去和美国的舅舅相认,舅舅他一身是病,守著一间快倒闭的公司,让人看了不忍。

    所以他拿出一半的遗产资助舅舅,并在两个礼拜内设法挽救他的公司,一天睡不到四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