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槿如画
锦御微微垂目,沉声道:“皇上放心,属下知道了。”话毕后,悄然走出大殿,快步朝未央宫门走去。
司寇郇翔的手紧紧的抠住木条,默默的凝视未央湖上那些繁茂的荷花,脑海滑过訾槿那日离去的模样。
她……她那时,那时该如何的伤心呢?
晚宴后去寻她,才知道她已走了。一夜之间回了胭脂谷,那时……那时她是真的要把自己给鱼落了吧。
她为何到现在也不愿信呢?怎么能不信呢?自己除了她还能要谁呢?明明已暗示的那么明显了,只让她等一日,等一日也不行吗?怎么能,怎么能那么狠心的就把自己送人了呢?
司寇郇翔缓缓敛下眼眸,遮盖住眼底的伤痛与担忧,单手握拳死死的按住胸口,想平复那锥心般的疼痛。
爱恨不留 情深难候 神之遗族 三世姻怨 满川风雨看潮生(二)
满川风雨看潮生(二)耀辰532年延载十六年女帝十九岁
寂静的宫殿上,訾槿蹙眉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手中轻轻把玩着号令西北十万精兵的兵符,侧目看向身后的人:“君小三,这兵符好看吗?”
君赢垂眸,看了一眼訾槿手中做工异样精致的黄金镶玉的牌子,犹豫了一下,方才开口道:“陛下,是想将这兵符……给麟德贵君是吗?”
“呵……”訾槿笑着坐起身来,“君小三不愧最了解朕的人,连朕在想什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君赢道:“陛下三思!麟德贵君若得了这兵符,后果不堪……再说帝后殿下也绝不会同意的,这江山是陛下费尽多少心思才捍牢的,帝后殿下为了陛下已放弃了家族所图,若陛下将这兵符送了出去,可曾想过帝后陛下该如何自处?”
訾槿一点点地坐直了身子,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君小三……你知道吗?朕心里很空,朕一步步地、一步步地艰难地坐稳了这江山,可是真正坐稳了以后,朕才知道,这江山、这天下根本就不是朕想要的。朕坐在这诺大的龙椅上,心里却是空荡荡的……朕是个女子,朕其实也只是个普通的女子罢了。朕不想要天下,朕不想时时算计步步为营……这万里江山……在朕的心里却也抵不过一个他……”
君赢敛下眼眸:“可陛下可曾想过,你若如此……要帝后殿下如何自处,他已为你对不起自己的父亲,背弃了自己的族人。司寇氏从开朝至此辉煌了五百多年,帝后殿下却因为陛下,让他的氏族一步步地没落着,陛下可曾为殿下想过?”
“哥哥他……”
“陛下!陛下!……”忠溪公公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陛下……快去未央宫看看小世子吧……”
訾槿不耐地皱了皱眉头:“他又怎么了,可是又去欺负徽儿了?如今徽儿身边有了楼烁,他还真是屡教不改!”
忠溪公公喘着粗气说道:“不是!……不是!那日小世子被楼……教训以后,许是受了惊吓,后来着了风,都高烧两日了。小世子又不肯喝药,帝后殿下都快急死了。”
訾槿猛然起身道:“为何没人来报?!”
忠溪公公抬了抬眸道:“帝后殿下说陛下日理万机,莫要让这小事扰了陛下。”
訾槿快步朝下了高台,疾步朝殿外走去,走至一半,她突然停下身,转身对君赢说道:“小世子要的侍卫可有找到合适的?”
君赢道:“陛下放心,君赢早已办妥……呃……”
訾槿蹙眉看了君赢一眼道:“嗯?怎么了?有难处吗?”
君赢面有窘色,低声说道:“并非如此,小世子身上的伤……虽是好了,可至今仍未……仍未……那日君赢看到一对宫女,甚为伶俐,想来小世子该是会喜欢的。那对小宫女又恰好比小世子大上了两岁,若找个嬷嬷好好□□,到时候她们自是会教会小世子男女的情事,如此也算了了陛下心中的愧疚……陛下以为如何?”
訾槿侧目沉思了一下,微微笑道:“如此甚好,你快去将她们三人唤来。”
秋日午后的日光异常的毒辣,訾槿顶着烈日越过未央宫的正殿直接进了未央宫最西侧的厢房。
一个半大的小人儿无力地靠坐在床上,赛雪的肌肤,泛着异样的红,本该圆润的小脸已瘦得不成样子,樱桃般的小嘴干得脱了皮,一双圆圆的眸子无神地看着门口的方向。待看到訾槿后,他眸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后忿忿地移开了双眸。
訾槿快步坐到床边,拉了拉他身上的被子,小人儿赌气般地扭开脸。訾槿低低笑出声来,摸了摸小人儿额头,随即沉下脸去:“怎能让自己烧成了这样了?怎么不吃药?”
小人儿撇开脸,死死地抿着满是皮屑的唇,看也不看訾槿一眼。
訾槿侧目看了看:“哥哥呢?乐儿病成这样哥哥去哪了?”
忠溪为难地看了訾槿一眼:“回,回陛下……帝后殿下听说你要来,便……便回了正殿了。”
訾槿眸中闪过一丝失望和内疚,转过脸来,轻轻地掰过司寇郇乐的脸:“乐儿怎么不喝药呢?”
司寇郇乐忿忿地瞪着訾槿,逐渐地红了眼眶,一双圆圆的大眼内蓄满了泪水。看着那凹陷的双眸,訾槿心中产生了一丝异样,她伸手柔柔地将司寇郇乐搂入了怀中:“乐儿乖……莫哭莫哭……是朕不好,朕又冷落了乐儿。乐儿要是气朕,那就和朕生气,打朕骂朕便是,千万别和自己过不去,怎能不喝药呢?”
司寇郇乐埋在訾槿的怀中,低低地抽泣着:“我……我病了这些天……你怎么不来?……唔……你还给那独孤郗徽找了帮手……我好难受好难受……哥又不让我去找你……我不喝药哥才心疼……哥才让你过来,你那时应了我的……说会长过来的……”
訾槿轻轻拍着司寇郇乐的哭到颤抖的身子:“谁说朕不来看你了,朕这几日忙着给你找侍卫,朕不是也要给你一个贴身侍卫吗?”
司寇郇乐从訾槿怀中露出小脸,有点怀疑地说道:“真的?”
訾槿轻捏了捏那消瘦的不成样子的小脸,微微笑道:“带进来吧。”
司寇郇乐蹙眉看着跪在不远处的三个人,一个少年身材异样的消瘦,一双眼眸黑得异样深沉。他身后还站着两个小宫女,两人的长相有八成相似,尤其其中一个,那双水灵灵的眸子仿佛会说话一般。
司寇郇乐忍不住道:“他……能行吗?”
那少年听罢此话,身子微微一僵,双手死死地握成了拳。
訾槿亲了亲轻司寇郇乐,侧目对那少年说道:“还快给小世子说说自己。”
少年低头说道:“属下锦御,破空剑第十四代传人。”
看着司寇郇乐越蹙越深的眉头,訾槿俯在他的耳边说道:“可别小看了这破空剑,耀辰五百多年来,这破空剑一直未下过江湖排行前三。”
“真的?”
訾槿点了点司寇郇乐的额头:“骗你作甚?朕的乐儿自是配得上最好的东西。这人以后就是你的了,虽说是属下,可也不能乱耍性子。影卫都是要追随主人一生的,所以你要对他好点才是。”
司寇郇乐问道:“就像君赢和你一样吗?”
訾槿揉了揉司寇郇乐的头发,柔声哄道:“是啊,朕送你的第一样东西就是追随你一生的,你自是要多加爱护才是啊。看看你那小坏脾气,如今有哥哥和朕护着你,若长大了没有影卫保护该怎么才好。”
司寇郇乐昂了昂脑袋,一副不屑的模样:“哼!我才不怕呢!你都说了要护我一生了,这天下谁大得过你啊!”
訾槿无奈地摇了摇头:“那若朕不在了呢?”
司寇郇乐圆圆的眸中闪过一丝惊恐:“你怎么会不在?你怎么会不在呢?!咳咳……咳……你是不是又不想要我和哥了?你是不是又要去那个贵君那?你是不是早就厌烦我们了?你是……”
“乐儿莫要胡想。”訾槿托住司寇郇乐满是惊慌的脸,“乐儿乱想什么呢?朕比乐儿大那么多,日后总会比乐儿要去得早,所以……”
司寇郇乐慌忙打断訾槿,急声道:“我不听!我不听!没有我和哥的允许,咳咳……咳咳咳……你敢死!你若敢死我便夺了你的天下,毁了你纳蓝南族的耀辰皇朝万世的……咳咳……”
“乐儿休要胡说!”訾槿瞪着了司寇郇乐一眼,看到他逐渐阴沉下去的小脸,心中微微叹息一声,随即柔柔地笑了笑,指着少年身后的两个小宫女说道,:“她们俩个你可喜欢?”
司寇郇乐看了一眼道:“你不是说影卫一辈子只能有一个吗?再说她们是女子……”
“女子不好吗?谁说她们是影卫了?”訾槿点了点司寇郇乐的额头,柔声说道,“朕又不能时时伴在乐儿身边,宫中的人跟着你我又不放心,以后让这两个丫头贴身伺候你,朕也能放心不少。”
司寇郇乐撇开脸去:“不要!咳……咳咳……”
訾槿连忙轻拍着他的背,轻声哄道:“怎么不要?朕可是给你挑了好长时间,以后她们跟了你,就是你的奴才。若哥哥再不让你来找朕,那你可以遣她们来找朕。你体质虚弱,朕又不能时时地看着你,有她们两个服侍你,朕也才能放得下心。”
“咳……呃……咳咳……那……咳咳……留下她们……咳咳咳咳……”司寇郇乐咳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訾槿大惊轻抚着司寇郇乐的后背,怒道:“还不快传御医!”
爱恨不留 情深难候 神之遗族 三世姻怨 满川风雨看潮生(三)
满川风雨看潮生(三)
訾槿捂住胸口猛然惊醒,逐渐地眼前景色清晰了起来。好长时间没做过梦,怎么又梦到了以前?……怎会梦见他呢?她微微地摇了摇头,努力想着梦里的画面,嘴角泛起一丝笑容,他小时候虽说是跋扈任性,倒也不是那么讨厌。
訾槿轻揉了揉胸口,倒是怪了,眼看着他不止地咳嗽,当时的心里居然又是心疼又是紧张。
君赢执起手中的丝帕细细地擦拭着訾槿额头的汗珠:“可有什么不适?”
訾槿猛然惊悟,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远处下了一半的棋盘:“我睡着了。”
君赢拉了拉訾槿身上的丝被:“可是屋子搁的冰块多了,这额头怎么这般的凉?”
訾槿笑道:“不是,我做了个梦。”
君赢道:“噢?那梦到什么了?”
訾槿落掉身上的丝被坐了起来,笑嘻嘻地说道:“我梦到你了,不过你那个时候可没有现在这么白。”
君赢微愣了一下,一点点地敛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遮盖了眼底的情绪。他慢慢转过脸去,良久:“你……可怪我?”沙哑的声音紧紧地绷着。
訾槿的笑脸微僵了一下:“为何要怪你?”
君赢缓缓地站起身道:“訾吟风他……那时我那般地对待訾吟风……你,不怪我吗?”
訾槿缓缓地垂下了眼眸,半晌后才道:“那时对你是有些埋怨,可自从他去后,我逐渐地明白了,他所承受的委曲并非是任何人给的,而是他心甘情愿的,也许他感觉越是让自己委曲,心中的自责便会少上一分,所以我早已不怪你。”
君赢扶住身旁的椅子,再次说道:“你可知道……他所娶的訾阮氏本就是个残花败柳,那訾阮氏未出嫁时并与人私奔,找回来时已身怀有孕。为了羞辱他,我将她赐给了訾吟风,并让她做了訾吟风的元配,让他遭受了那怎么也洗刷不掉的屈辱……”
訾槿摇了摇头,道:“也许在他看来,越重的惩罚便越能减少他心中的内疚……我想他也不会因此怪你。”
君赢猛然转身,默默地凝视着訾槿的双眸,最后终是移开了双眸,苦笑道:“为何……为何你真的不怪我?我那时不该的……明明知道你那般的喜欢他,又怎能……”
訾槿跳下床榻,满脸轻松地拍了拍君赢的肩膀:“君小三,不要胡思乱想了,现在你要好好养病才是,咱们的棋不是还没下完吗?”
君赢死死地抓住椅子,再次说道:“那时……我与他……我与他并没有……只是在做戏而已……”
訾槿愣了一下,随即低低地笑出声来:“我当然知道了!当时很生气所以没细想啊,后来想想你那么恨他……嗯嗯……那么讨厌他,又怎会对他做出那事啊……呵呵,真亏你想得出来啊。”
君赢微微红了耳根:“呃……我我……”
訾槿揶揄地一笑,坐到棋盘前低声笑道:“别你你了……天色不早,下完这盘我要回去了。”
君赢垂着头,坐到了訾槿对面,蹙眉执起棋子,看了訾槿一眼,似是不经意地说道:“其实他的死,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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