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槿如画
“你如若不依朕,朕便……呃……我便不让你走了!”延载女帝见君赢并不答话,拉扯着君赢的衣袖,眸中满满的委曲,几欲哭泣。
“陛下莫闹了,以后若得了空,我便常常带他,过来便是。今日时候已是不早了,若一会他醒来还未到宫外,定会会哭闹不休,到时惊了宫人便不好。”君赢看着延载女帝,柔声哄道。
延载女帝连忙地放开君赢的衣袖:“你快快将他送回去,若是醒便该饿了。”
君赢见女帝真的松了手,心底泛起了微微的失落:“臣遵旨。”话毕后,一个纵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延载女帝站在原地,疲惫地敛下眼眸:素儿姐姐,如今能为你做的也惟有这些了……
宣隆帝眸中露出痛苦之色,不禁黯然神伤:“凛儿……凛儿……她前世对你微微而笑,铸就了你与她今生的孽障。你若是如此睡下去,她终将离你而去……若是真想得到她,那便快点醒来,让自己站在最高的地方,俯视天下……到那时,那怕是将她困在身边,也要比忍受这痛彻心骨的思念与煎熬来得好受……不是吗?”
倾情一世 恨爱难懂 再入轮回 竹者无心 众里寻他千百渡(一)
众里寻他千百渡(一)西乐与訾槿日夜兼程三日之久,于月国边界与锦御带领的二十四暗卫汇合后,其中四暗卫先众人一步回辰国报信,余下众人快马加鞭。为掩人耳目訾槿西乐一路皆以男装示人,在未曾惊动众地方官员与百姓的情况之下,终在第十三日,赶到辰国皇城外十里亭。
西乐缓缓放慢马速,等待身后的訾槿赶上来,二马并行在众人之前,锦御离二人三步之遥。
西乐一身白色锦装,火红色的披风飞扬风中,柔美之中带有三分英气。她美眸流转,妖娆地一笑:“小哑巴,跟着本宫的这些时日,倒是出落得白皙了点。”
訾槿身着蓝色锦袍,确实白皙了许多,眉宇间也可寻见属于少年的俊朗与蓬勃,比起三个月前的稚子模样,不知强了多少。她侧目而笑:“你想说的不是这些吧?”
西乐将头转了回来,眼看前方良久:“这一路,你曾有很多机会远走高飞,为何……还会选择随我回辰国。”声音之中难得的认真。
訾槿盯着前方的十里亭,十分好奇地问道:“你乃辰国大长公主,却为何连个迎接的臣下也未见,传闻中那对你疼爱有嘉的两位兄长,为何也未曾派人迎接你。”
西乐恼怒地转过脸来:“说!为何?!”
訾槿侧目看向西乐,沉思了一会:“我很好奇……很好奇,为何一个小小的訾槿,会让辰国地位尊贵的大长公主,花费三年的青春年华与无数计谋,骗我同她回辰国?”
西乐眉角轻扬,美目之中滑过一丝精光:“原来你早就明了,既然如此,为何还跟我回来?不怕我加害于你吗?”
“你想不明白吗?其实我也想不明白……心知你与他们一般不怀好意,可是却依然执着想与你去辰国……那莫名的执念让我一直跟着你……想忤逆,想叛逃,终是挣不开心中的那个声音……梦回中的声音……那声音悲伤而遥远,溢满了绝望,夹杂着思念,寄托着希望,还有期待与恐慌。那声音悲恸得让人心痛到绝望……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情感,能蕴含着那么多……那么多的情感……”訾槿望着远方越来越近的皇城,声音低沉地恍如呢喃。
西乐顺着訾槿的目光,望向近在咫尺的皇城,眸中闪过种种情绪,迷茫之色尽显。
“既已到了这里,我们还等什么吗?真想想看看天都的模样,快走啦!”訾槿大笑一声,反手策马,奔驰而去。
西乐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愉悦直达眼底。她反手抽动马鞭,加快了速度:“比比看,谁先到天都,本宫有惊喜等着你!”
訾槿大笑出声,策马狂奔:“你输定了!”
一蓝一红,一前一后,朝天都的城门奔去,二十四暗卫纵马跟在其后。
果然,訾槿先众人一步,赶到辰国皇城门外。她得意地看了身后一眼,转过头后一阵傻眼。朗朗白日,万里无云,三国之中最大辰国皇城——天都,却是城门紧闭?何故?
西乐停在訾槿的身体,昂头看向城墙上的刚劲的——“天都”二字,露出了一个倾城绝世的笑容。
就在此时,城门缓缓裂开了一条缝隙。那缝隙慢慢地变大,城内景象慢慢出现在众人眼前。
城内,乌泱泱的一片人海。最前排的众人,身穿紫袍,头带进贤冠,脚踏长靿靴。余后三排皆以绯、绿、青、依次排列。好壮观的文武百官朝迎图。
訾槿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撼,呆愣当场。
城内众人颇有秩序地上前一步,同时跪下。不知是谁大呼一声:“恭迎安乐王爷归朝!”
“恭迎安乐王爷归朝!”文武百官同声呼道,声响震天。
訾槿不知所措,瞟了一眼身边的西乐,眼中闪过不信与怀疑:西乐虽说身形平板修长,但举手投足之间的妖娆与妩媚却绝非男人可假装的。千算万算却真真的未想到,西乐便是只手可遮天的安乐王爷!
“众爱卿平身。”西乐从訾槿身旁策马而出,面露恰到好处的笑容,姿容绝世,举止雍容尊贵,谈吐优雅得体,投足之间尽显王家风范。
訾槿浑浑噩噩地跟在西乐的身后,一路尾至宫门后,跟随着众人下马,前方的宫门雄伟壮丽,似是那里见过。一个画面从脑中滑过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本来已走到中门口的西乐,转身间却不见了訾槿,眸中闪过一丝焦急。他回头,正好看到怔怔地站在远处的訾槿,毫不犹豫地折回了原处,伸手握住訾槿的手缓缓朝正门走去。訾槿被动地跟随着。
众大臣见此种情况纷纷交头接耳,相互打听。
“那少年是谁?”
“一看便知,定是王爷带回来的新宠……”
“可他不是男的吗?”
“你何时见过王爷宠幸过女的?王爷正值青年,却从不招人侍寝,想来必是……呃……”
訾槿想扯回自己的手,不想却被西乐牢牢拉住,惟有低下头去,尽量不去听周围的议论。
“小哑巴,够惊喜了吗?”不知是无心还是故意,西乐侧过脸去,附在訾槿耳边,亲昵地说到。
訾槿恨恨地白了西乐一眼:这是惊喜?简直是道德沦丧的惊吓!
快到前殿时,西乐停住了脚步,侧过脸对着訾槿微微而笑,伸手捋了捋訾槿鬓角的碎发,满眸的柔情蜜意。他柔声说道:“你且随锦御到未央宫等我,我去去便回。”
訾槿谨慎地看着西乐的笑脸:又在打什么主意?
“莫怕,我一会,便去寻你。”西乐捏了捏訾槿的手,柔声哄道。
訾槿若有所思地跟在锦御的身后,西乐的态度如此反常,绝对有古怪!有阴谋!有陷阱!
待訾槿走后,众大臣再次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未央宫!王爷将他安置在未央宫,这皇上可会同意?”
“……皇上这些年来都不曾踏足未央宫,想来是不会反对。”
“他一个男子怎能得王爷如此宠爱,又入住未央宫……”
“当初那未央宫可是皇上的寝宫,男子又如何……”
跟着锦御绕过大殿,走了好一会,才看到一个蜿蜒曲折的长廊。长廊两旁奇草异花摇逸,一派春日繁荣的景象。
訾槿缓步细细打量着长廊内横槛上的五彩的图画。横槛之上画尽大江南北风景,各色奇异花草,珍禽稀兽。全长三百多米的画廊,却是融汇了一千多幅画,且是各不相同,可见建亭之人的别出心裁。
出了画廊南行一段时间,入眼是一个巨大的人工湖。湖边围着长长的堤岸,湖沿有石舫,湖上有好几座式样不同的花亭。一阵风抚过水面,湖岸柳树成行。新发芽的柳枝随风流转,好一派湖光水色。
訾槿忘情地驻足湖边,欣赏这难得一见的风景。
锦御冰封的神情也因此时的风景不禁动容:“此湖名曰未央湖,方才与公子同过之长廊,名曰长乐廊,乃前朝女帝为贺帝后二十岁寿辰而亲建的。‘长乐未央’,未,无也;央,边也;未央者,无边也。意为无边快乐,永久都会幸福与快乐。”
水波荡漾的湖水,忽见一白衣男子如嫡仙般从天而降,踏水而至,衣袂翩然,无风自舞。背光而站让人看不清模样,他微侧目:“春湖落日水拖蓝,天影楼台上下涵,十里青山行画里,双飞百鸟似江南。”
“春湖落日水拖蓝,天影楼台上下涵,十里青山行画里,双飞百鸟似江南……”訾槿不解地望着水面上如神嫡般的白衣人,呆呆地念道。
锦御大惊失色:“你……从何得知此诗?!”
訾槿惊然回神,那白衣人却瞬间消失,只有黑衣的锦御立于自己的身边:“锦御你……方才未曾看到吗?”
锦御茫然地打量着四周回道:“锦御愚钝,未曾发现有何异常。”
訾槿急忙朝四周望去,却是不见有何异常,心底有点发毛。
“姑……公子莫要惊慌,定时连日赶路,精神恍惚所致,公子莫要惊慌才是。”锦御上前道。
訾槿恍惚地点了点头,并未注意到锦御的称呼,继续前行:明明未看到白衣人的五官,却为何眼熟得莫名?明明从未到过辰国,却是对此地的各种景象,亲切得莫名?
“公子?未央宫已经到了。”锦御轻声叫道。
訾槿回过神来,前方的大殿与别处的宫殿不大相同。皇城内的宫殿无非是红砖金瓦,这里的砖墙却是黑色的大理石组成。大殿的支柱却是白色的大理石,让整个宫殿看上去,别样的气派,少了许多脂粉之气。
锦御微敛眼眸,冷声说道:“安乐王爷赐住未央宫,晓仆、晓双,还不侍候公子歇下!”
“是。”殿门前,走出两个年约二八的宫女,恭敬地答道。
“未央宫……为何让我住于此地?”訾槿抬眸盯着宫牌清秀的“未央宫”三个字,心中突然有说不出的古怪,不禁低声问道。
锦御低下头回道:“锦御不敢揣测上意,还望公子早些休息,锦御先行退下。”
“锦御……西乐今日……”
“王爷今日大宴群臣,还要去看看皇上,怕是没有时间来看望公子。”訾槿话未说完,已被锦御打断。
“西乐何时……”
“公子须谨记,此处并无西乐此人,王爷便是王爷,并非何人,都可直呼的。西乐公主已薨好些年了。”锦御说完转身离开。
“噢……”看着锦御远去的背影,訾槿闷闷地开口应了声。
訾槿跟着晓仆晓双缓步走入宫殿。描金横梁栩栩如生,琉璃灯盏,古木桌椅简洁典雅,浮雕黄金柱富贵荣华,好一个金碧辉煌的未央宫!
“公子真真的好福气,才一入宫,便被王爷赐住未央宫中,想必以后定能……”
“晓双!不可妄言!”晓仆打断晓双的话,怒声斥道。
訾槿并不说话,她默默地坐在了椅子上,沉思了好一会,方才问道:“未央宫以前的主子,哪里去了?”
晓仆恭敬地上前,施了一个标准的宫礼:“回公子,这未央宫是前朝女帝为皇上所建。迄今为止,只住过皇上一个主子。”
“司寇郇翔……”
“公子虽是月国人,但也该知道,皇上的名讳是宫中的忌讳。”晓仆上前一步说道,声音虽轻,却饱含指责。
訾槿抚了抚额头,不好意思地笑笑:“连日奔波,一时糊涂了。”
“大姑姑,水已经烧好了。”殿外,一宫女说道。
晓仆低着头,敛下眼眸说道:“水已烧好,公子先沐浴吧。”
待到一切都收拾妥当,訾槿穿着里衣,拿着崭新的男装,哀怨地看向晓仆:“可不可以换成女装,我至今为止,才穿过一次女装,你们……”
“公子自重,王爷说公子是公子,奴婢不敢擅做主张。”晓仆不曾抬头,执起手中的干布巾,公式化地擦拭着訾槿的湿发。
“可是我明明是女的,为何要穿男装。”訾槿不服气地回道。
“公子错了。在这里,王爷说公子是公子,公子自是公子,公子又怎会是女的呢?”
晓仆公子来公子去,将訾槿绕得头疼,不就是穿个男装吗?穿了好几年了也不差这几天。
“公子晚膳想吃点什么?”晓仆低着头,收起手中的布巾,恭敬地问道。
訾槿突然很厌烦,若是鱼落的话,便绝不会如此对待自己:“不吃了,我想睡觉。”
“那公子早些休息吧。”晓仆垂着脸,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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