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槿如画
訾槿又将衣袖朝手心里收了收,抬眸看向小白的脸:“别走……好吗?”
安乐王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眯着眼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狭长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意。
鱼落缓缓上前两步,眼底满是委曲。她怔怔地望着小白,眼眶微红,微微张嘴,欲言又止。
小白的心仿佛被人猛地捏了一下,心中顿痛一片。他想也未想,抬手挣开訾槿手中的衣袖,快步朝鱼落走去。
訾槿愣愣的,看着再次空空如也的手,呼吸一窒,眼底满是痛楚。她猛然抬头死死地盯着鱼落,眸中满是杀气:“为什么?”低哑的声音冷到了极致。
鱼落垂下脸去,不再抬头,风雨中那绝美的人儿,仿若雨中的一朵名贵的兰花,脆弱得仿佛快要逝去。
“将这山头围住!一个人也不许放走。”西南方,暴雨中的独孤郗徽满身泥泞,满脸冰霜地喊道。
安乐王眼底闪过危险惊讶的光芒,他缓步走到独孤郗徽正对面,眯着眼冷笑道:“我司寇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独孤郗徽插手!”
独孤郗徽瞟了安乐王一眼,而后定定地看着訾槿:“王爷此话差矣,我只是来……带走那日你从我手中抢走的人罢了。”
安乐王再度上前两步,将声音压到只有他二人才能听到:“那人本王已给了你,你此时来凑什么热闹?”
独孤郗徽侧目看向安乐王,微然一笑,露出了那对可爱的酒窝,同样压低了声音:“不知王爷说的是哪个人?昨日我发现有个女子,她骗了我……于是,我让人剁去了她的手脚,剜去了她的双眼,割了她的舌头和耳朵,划花了她那张不该她长的脸……此时她还在迎客居里等着王爷前去救她,王爷不知道吗?”
安乐王眼底一凌,心底涌起阵阵寒意:“你想怎样?”
独孤郗徽莞尔一笑,附在安乐王耳边轻声说道:“我要谁,你心中自是明白。既然你家兄长已有了心爱之人,你还有什么可争抢的?”
小白蹙眉看了一眼雨中低语的二人,快步站到迎风的方向将鱼落护在怀中:“雨大,小心凉到,先去车里好吗?”
安乐王眉目一转,眼中满是杀气,厉声回道:“休想!”
满是杀气的两个字,让雨中的气氛绷到了极点,身后的人早已拔出了兵器。
楼烁、锦御二人不动声色地护在各自主子的身边,眸中均是肃杀之色。依他们对各自主子的了解,此时谁心中都已明了,此次难免要血战一场了。
小白蹙眉看向安乐王与独孤郗徽,将鱼落紧紧地滴水不漏地护在怀中,温润淡定的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訾槿眸底一片死寂,怔怔地看着小白护住鱼落的手。
独孤郗徽看了一眼站在远处雨中无人看护的訾槿,心中顿时烦躁起来,迅速抬手朝安乐王的面门劈去。
安乐王大惊之下,侧身闪开,狭长的桃花眼中闪过恨意。他迅速地抽出腰间的折扇,启手攻去。
他二人已是动手,剩下的人自是不会和平相待。楼烁启手攻向安乐王,锦御又怎肯罢休,持剑挡住了楼烁的杀招。
一时间,高崖上乱成一片,淋漓暴雨,刀光剑影。
小白看着安乐王与独孤郗徽对招,心中暗暗担忧,转眼看到怀中瑟瑟发抖的鱼落,随即按住了帮忙的心思,只是将鱼落搂得更紧,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訾槿摇摇欲坠地站在暴雨中,心像被人生生地撕裂一般,疼入骨髓,冰冷彻骨。
小白眼底闪过松动,欲开口,终是不忍让怀中的人神伤,惟有狠心地撇开眼眸,看向打斗中的安乐王。
暴雨中,隐隐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天地相接的地方出现二十骑的马队。首领之人一身赤红色的衣袍,在风雨中别样的扎眼。
大队人马无视争斗中的两群人,策马朝山崖上奔去。
“挡住马队!”安乐王独孤郗徽均是惊到了极处,同时回头嘶喊道。
两班人,各抽出一小队,挡住了二十骑,只余两骑势不可挡,朝山崖上冲去。
独孤郗徽毫不恋战想奔赴山崖,山崖之上有司寇郇翔坐镇,安乐王自是不必担心。他死死地缠住独孤郗徽,生怕独孤郗徽奔赴山崖后,口不择言。
独孤郗徽与安乐王本就旗鼓相当,自是摆脱不了安乐王的纠缠,惟有死命地缠斗下去。
两骑在小白三人前,静静地停了下来。
赤衣人坐在高马之上,凝视着紧紧护住鱼落的小白,莞尔一笑:“多年不见了。”
小白紧紧抿着莹粉色的唇,羽扇般的睫毛在风雨中颤动着。他墨玉般的眼眸死死地凝视着马上的人,将鱼落藏在身后,身上散出凌人的杀气:“见你并非我所愿。”
赤衣人身旁的少年,紧锁双眉,翻身下马,解下身上的披风,撑在訾槿的头上,附在她的耳边轻声唤道:“槿。”
四处如冰窖一般冒着寒气,冻木了心肺。一丝暖人心脾的温度自手腕升起,訾槿木然地转头,却看到恍如昨日的梦境:“君……赤……”
君赤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的泪光:“槿别怕,我来带你走。”
訾槿动了动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死小孩……”
“槿儿……”声音之中压抑不住的颤抖和思念,赤衣人柔声唤道。
小白猛地一震,迅速地看向訾槿,却见訾槿定定地仰视着马上的赤衣人。
“槿儿……爹爹接你回家。”訾吟风眼底满是小心,压抑着感情,生怕惊了雨中的人儿。
“爹……爹……”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从脸上滑落。
小白莹粉色的唇紧紧地抿着,如玉的脸上闪过一丝嘲弄和恨意。
訾吟风翻身下马,快步走到訾槿面前生生地停住,柔声哄道:“槿儿莫怕,爹爹这便带你走。”
眼前的人,有着深邃有如黑洞一般有着强烈吸引力的双眸,高挺的鼻,薄而性感的双唇透着淡淡的红,菱角分明的脸型配上直插入鬓的细长剑眉。那是曾经日夜思念的人,也是曾经让自己狠下心出走的人。訾槿嘴唇蠕动,却不知如何开口。
訾吟风小心地伸出手,握住訾槿冰冷的手,淡淡地笑着:“槿儿,以后我绝不会再骗你了,同我走,好不好?”
訾槿并未抽回手去,她侧目看了一眼,仍然将鱼落紧紧护在身后的小白,眼底是一片死寂,轻轻地点了点头。
“哥!留住小哑巴!”不远处,安乐王眼见不妙,大声呼道。
独孤郗徽琥珀色的眼眸中,溢满了杀意,他嗜血地盯了一眼站在訾槿身侧的君赤。
小白再次抬眸,眸中杀气一片,他轻拍了一下鱼落,附耳哄道:“你且到车上等我。”
鱼落接过油纸伞,垂下眼眸,不作声地靠到一旁去。
小白冰冷一片的眼底闪过一丝柔软,低叹了一声,不忍更不愿勉强于她。
倾情一世 恨爱难懂 再入轮回 竹者无心 镜花水月能几何(七)
镜花水月能几何(七)訾吟风解开身上的披风,正欲系在訾槿的身上。不想一股杀气扑面而来,君赤护住訾槿退后数步。
訾吟风深邃的眸中满是烦乱,无心应战:“司寇郇翔你想怎样!”
司寇郇翔墨玉般的眸中一片寒意,眸底闪过一丝痛意:“你的女儿,不配叫这名字。”声音更是冰冷万分。
“三殿下带槿儿走!”訾吟风回头喊道。
司寇郇翔快速扯下马车四缘的绸缎,反手抽向君赤与訾槿拉扯住的手。君赤大惊之下,为怕伤到訾槿,惟有放开了拉扯。
司寇郇翔的绸缎直指君赤且杀气十足,訾吟风紧锁双眉,闪身接过司寇郇翔的杀招,冷声说道:“司寇郇翔,这是你我之间的恩怨,何必伤及无辜!”
司寇郇翔眸底布满寒霜,瞟了訾槿一眼:“若知她是訾氏人,我不会……如此不忍,不该……救其性命。”声音冷至了极点也肃杀到了极致,这一句辩驳不知是说给他人听,还是说服自己。
那话语如神兵利刃直插心头,訾槿呼吸一窒,忍不住倒退一步,左手为拳死死按住心口,满眸的痛楚。
訾吟风满面的怒容,深邃的眼底已生出浓重杀意:“人道,司寇郇翔,温润如玉,不过如此!”
君赤精致的眸中也已溢满了杀气,他愤然抽出腰中的宝剑,加入了战局。
余光滑过一脸伤痛的訾槿,司寇郇翔的心顿时乱到极点,脸上却嘲弄地一笑,将手中的绸缎舞到了极致,可柔可刚可攻可守,竟略占了上风。
独孤郗徽似乎厌倦了与安乐王的缠斗,剑剑杀气腾腾,直逼要害,安乐王被逼得节节败退。趁安乐王闪神之时,独孤郗徽起身瞬间飞至崖边,一把抱住訾槿的腰,淡笑着靠在她的肩头,酒窝之中盛满了蜜水,他如梦似幻轻声低喃道:“对不起。”
安乐王眼底寒光大作,此时再也顾不上訾槿安危,一剑朝二人刺去。独孤郗徽大惊之下,推开訾槿,伸手接过訾槿腰间滑脱的玉佩,启剑去挡,剑剑索命。
訾吟风、君赤二人惦记訾槿的安危,身上已多处轻伤。此时的司寇郇翔宛如一柄出鞘的神兵,光华刺目,杀气凛冽。
悬崖边上,两人面对面站着。曾经她们是最亲最近的人,曾经她们是相依相伴的人,曾经她们是共同进退的人。
“为什么?”訾槿直直地看向鱼落,面无表情地问道。
鱼落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遮盖了眼眸:“我……是不得已的。”
訾槿上前一步,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不得已?说来听听。”
鱼落退后一步,一脸慌乱:“主子莫要怪我,当初若不是你弃我而不顾,我决不会走到今日这般地步。”
訾槿冷笑一声:“你早就算出……我会弃你而不顾,所以你早早偷了这扳指,找出了这扳指的主人,来策划这一切是吗?”
鱼落猛然抬头:“并非主子所说,安乐王将鱼落带出宫来,挟持了鱼落的胞妹,把扳指给了鱼落,让鱼落来辰国找他……当时鱼落并不知道这扳指有这等用处……”
“既然如此……你有那么多机会对他说出真相,为何却一直隐瞒?”訾槿的口气已略有松动。
“鱼落的妹妹还在王爷的手中,又怎敢忤逆王爷的心意?”鱼落眼中含泪,盈盈地看向訾槿。
訾槿眼底闪过一丝希望:“鱼落……你现在去对他说出真相……好吗?”
鱼落微微地垂下眼眸,低声说道:“鱼落……不能。”
訾槿眸光一凌,猛地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了鱼落的手腕:“是因为你的妹妹?”
鱼落猛地跪下身来:“鱼落自跟随将军,一心一意为主子为訾家,从未敢有过自己的意愿。可自从到了辰国……鱼落才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有喜好、有在乎、有心愿,鱼落也可以被人如珍如宝地呵护手心。鱼落从小自大,从未有过任何东西,鱼落也不敢奢求,只是他……他让鱼落动心了,他有太多太多让鱼落不舍。鱼落求主子……鱼落求主子不要……不要连这一份也要抢走,主子没了他还有很多很多人,太子殿下一直等着主子回去,三皇子君赤当主子是至亲之人,将军更是对主子爱若至宝,鱼落却只有他,也只有他而已……”
訾槿慢慢松开了鱼落的手,眼底一片黯淡无光,满目的痛楚迷离。她摇摇欲坠地站在暴雨中:“我有很多?我有很多很多……”
粉色的油纸伞刮过众人的眼眸,司寇郇翔侧目间,见到鱼落跪在雨中已被訾槿逼至崖边,心中乱成了一片,神色大恸。他手中的长绸勾起身侧的长剑,侧身朝崖边飞去。
凛冽的杀气,让訾槿木然地转过头来,怔怔地看着司寇郇翔持剑而来。
訾槿暗淡无光毫无生机的模样,让司寇郇翔的心痛了极致。他不敢深思自己的心,更不敢看訾槿的脸,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她明明是仇人之女,她明明是仇人之女……
司寇郇翔浑身剧颤,半途剑锋一转,鱼落大惊之下却没看到这变化。她猛然起身,拽住木然的訾槿朝后退去,却忘记了身后的悬崖。脚下的山地瞬时坍塌了下来,二人顿时大惊失色。
司寇郇翔惊到了极致,想也未想,反手丢弃了手中的长剑和长绸,飞扑上前,一手抓住了鱼落,另一只手抓住了訾槿。
山地已被大雨冲得酥软,不能再经受住一丝一毫的重量。訾吟风、君赤、独孤郗徽、安乐王四人惊惶地瞪大了双眼,不敢上前半步,生怕崖边再次坍塌。
司寇郇翔一人拖住两人,已是非常吃力。身下的泥土异样地松软,他不敢乱用力,生怕坍塌下的石块砸伤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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