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魇难醒+番外
皇敲髦佟!?br /> “好吧,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说完,一个红影落下,将落魇包裹了起来,“隐身法术可以让别人看不见你,我还加了一个防御结界,让他们进不去你也出不来,以防万一。你自己小心,我马上回来。”
“枫……”落魇想叫住他,可那红光只是一瞬间,便消失在月山白茫茫的雪景之中了。
落魇无力地望着远方,一阵腥甜涌上,雪地上落出点点红梅。还是太勉强了吗?刚才强用“水溟无潋”封住伤口果然还是不行的。本来想借此离开的,可是枫亟却下了一个防御结界,那他辛辛苦苦振作还有什么意思呢?罢了,就这样让他接受一具尸体好过枫亟看着他死时的痛苦。
“唔……”心脏一阵收缩,全身的血液仿佛外溢般地逃离,缺血的痛楚引得痉挛阵阵。落魇捂着胸口苦笑,这血蛊还真是来得快,他才刚解开“水溟无潋”的束缚,蛊母就迫不及待了。果然,他的推断是没错的。冰敛和炎释在人的身体留下的伤口是不可能愈合,更何况尘穆那一剑是准准地落在心脏上。能活这么久,他是不是应该偷笑了呢?
挣扎着找到一块平整的地,落魇平平地躺了下去。早晨的天空没有月华星光,只有稀疏的阳光晨曦。天穹上干净无痕,片片雪花似蝶飞舞,将这寂寞的无根之水带到大地。白色的山,白色的衣,还有那白得几乎透明的人儿。
落魇闭上眼,过往的一切如梦般再次重现,从那他几乎要忘却的时候开始,一直到他永远无法忘却的时候结束……
“焱儿,把论语给爹背背。”
“好的,爹爹。子曰:‘学而时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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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焱儿,今天的菜味道怎么样?”
“好吃,娘做的菜最好吃了。”
“那就多吃点。”
“恩,我要那个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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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焱,我爱你,把自己交给我好吗?我会保护你的。”
“穆,别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们要在一起,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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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魇儿,别练了,休息一会吧,过来喝点水。”
“是,师傅。”
“看你满头大汗的,来,我帮你擦擦。”
“谢谢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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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魇,快来,墨残说弹琴给我们听。”
“知道了。你们先去吧。”
“好了,别整天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小心年纪小小的就变老头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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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魇,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你死的。即使是黑白无常,也不能从我手中抢走你。”
“好狂妄的狐狸,他们要带走我,你难道还敢去抢回来。”
“怎么不敢。我神挡杀神,鬼挡杀鬼。怕什么?大不了就是一死。”
“真是怕了你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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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温暖,是什么?阳光吗?不对,月山上全是雪,阳光化雪会更冷的。那是什么?
“焱儿……”
谁,谁在叫我?
“焱儿……”
爹……爹……是你吗?
“是啊。焱儿,走吧。爹带你回家。”
回家?家……可是,爹,枫亟他……
“他会来的,我们先回去,在那里等他吧。”
好的,爹。
雪灵,轻舞。素白,无垢。辛酸散去,血腥流走,平静的容颜上只剩下淡淡的微笑。山风吹动衣袂,晨曦撒满全身。曾经的辉煌与苦痛消失虚空,仅留下,清浅的幸福,遗留唇角……
一阵心悸,枫亟不能忍受地捂着心口。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刚一抬头,一股剑气伴着雪花袭来,直逼面门。枫亟收身跳起,轻轻地闪过这一攻击。一个盛怒的声音随之而来:“雪焱呢?把他交出来。”
枫亟气极,伤落魇的人是他,他现在还好意思问他要人。
“我问你雪焱呢?”尘穆焦怒地挥剑,炎释带着真气毫不迟疑的攻向枫亟。
枫亟闪身,红光在手中凝聚:“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红光实化,一柄九棱红剑呈于右手,妖邪而
焰起,雪化,风动,剑击。一切仿佛是瞬间完成,待尘穆反应过来,枫亟的红剑带着焰气已到眼前。他仓皇地提剑,生生地挡下了这一剑。枫亟收剑回身,一个转身落在了离他不远的地方。虽然他并不愿意以法术获胜,但事至今日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刚才那一剑,他不用看也知道尘穆肯定伤得不清。
虎口被震得出血,手上有被火焰灼伤的痕迹,尘穆强提精神地站着,可体内乱窜的真气却让他不能压抑地吐出血来。
“我不想和你浪费时间。虽然我答应过落魇不杀你,但你把他伤成那样,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还有什么遗言要说?”枫亟背对着他,声音冷得如万年的冰雪。
尘穆以剑支着身体,强忍痛楚地说:“让我见雪焱……”
血色的眸子眯起,红光萦绕剑身而升,直直落向尘穆站的地方:“很抱歉,唯有这点不行。”语落,一阵爆裂声带着热气从身后穿来。枫亟收起剑,冷绝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杀人的不安。
“阿弥陀佛。施主本善,何苦要对太子下如此毒手。”苍老的声音穿来,枫亟不由惊异地转头。
身披袈裟的老者站在尘穆面前,拿着法杖的手捏着一个防御的手印。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插足我们的恩怨?”
“老衲明空。身为方外之人,本不该涉足尘事,但尘穆与我有师伯侄之缘,我又岂能看他死与非命。更何况上天有好生之德,尘朝也不可来日无君。”明空收起手,神色清平地说。
“这些和我无关,我要做的只是杀了他。如果你要拦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枫亟抬起右手,九棱红剑立刻现于手上。
明空摇头,语带惋惜地说:“施主本为方外之人,何苦为了这数丈软红而自绝前路呢?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如果现在回头,只需修炼百年,你便能再次……”
“没必要。”枫亟打断他的话,“想救他就先杀了我吧,否则你们就都得死!”法术出口,九棱剑应声而起,仿若听命地飞向明空。
明空拿起法杖一边抵挡,一边不忘继续规劝枫亟:“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要一错再错了。”
“少废话。”枫亟合指,九丈炎龙从指间幻化而出,张口扬爪地向尘穆飞去。
明空取出一把蓝色长剑,念动咒语向炎龙击去。剑入龙心,炎龙痛苦地挣扎了两下,便化为热气消失掉了。枫亟轻哼一声,收回九棱剑返身攻向明空。明空推开尘穆,执起蓝剑接应攻击。
“施主既然如此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明空除魔卫道了。”
“那我就先收拾掉你再去收拾尘穆吧。”枫亟轻蔑地一笑,施出全部力量向明空攻击。
尘穆看着在空中纠结的红与蓝,心中腾跃万千。事到如今,他对雪焱的感情到底是爱还是恨。水溟宫的那一剑,如果他不是刺向他身后的那人,那么死的一定是他。雪焱为什么要救他?既然承认是他是在利用他的,那为什么还要不顾生命地救他?
尘魇难醒……悠芩写下的字忽然出现在脑中,引得他不禁一颤。莫非真的被他言中了。悠芩一直以来都是他的贴身宫女,也是最了解他的红粉知己。当初她为雪焱求情引得他怒发冲冠地赐了鸩酒,也是立刻后悔地派人去救。虽然那件事让她失去了声音,但她那七巧玲珑的心却因此更清明了。
尘魇难醒……是他用尘垢玷污了雪焱呢?还是雪焱让他掉入了万劫不复的梦魇呢……?
一个刺耳的金戈声随风而来,蓝与红的纠结也有了分离。尘穆疾步跑向漫天大雪掩映遮掩下的两人,然而,还没跑到,他就听到一个苍老却依旧遒劲的声音。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老衲早已规劝过你,为何你总是执迷不悟呢?色不迷人,人自迷啊。”明空惋惜地看着枫亟,手中的蓝剑上沾满了仍在滴落的鲜血,“老衲本不是你的对手,只是你破了杀戒,弃了仙道,这斩妖剑才可将你的法术封掉七八。老衲虽胜之不武,但大义当前,也顾不上那么多。”
枫亟趴在地上,鲜血从他的胸口流出,浸染了身下的一大片雪地。“呃……咳咳……少在那里假仁假义,你和……尘穆一样……,都是道貌岸然的……卑鄙小人……咳咳……”
“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何故诓你。只是你如此身份,为了一个凡夫俗子落到这个地步,值得吗?”明空有些惋惜地说。
枫亟大笑,许久,他才一字一句地说:“子、无、爱,怎、知、情、殇、之、苦。任、弱、水、三、千,吾、独、取、此、一、瓢……”说完,枫亟聚起最后一点的法术,飞身而去。
“你别走,把雪焱还给我?”见枫亟离去,尘穆不可抑止地大叫。
明空转身望着尘穆,有些紧张地问:“雪焱?他是谁?”
尘穆以为明空要责备他,理亏地说道:“就是水落魇。”
“水落魇就是雪焱?”明空蹙起眉道,“那他今年多大了?”
“十九有余,未及弱冠。师伯为何问这个?”尘穆有些不解地问。
“那他原姓什么?是不是姓卓?”
“恩,弟子救他的时候,他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卓雪焱这三个字”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明空闭上眼,神情有些痛苦喃喃道。
“师伯,怎么了?雪焱不过是水落魇当年欺骗弟子的化名而已,师伯为何如此神色?”
明空睁开眼:“尘穆,可能我们都犯了一个错误。当年你师傅因为犯色戒被逐出师们,机缘巧合救了你父皇成了国师,后来又经过努力成了丞相。但是他好色的本性却始终未变。十五年前,他为了得到月山知府的妻子,不惜以通敌之名将其杀害。知府的妻子后来成了他的小妾,连同知府的儿子一同被接近了丞相府。但你师傅不知自持,竟然在酒醉之后染指了这个孩子,最后还将其作为男宠豢养起来。男孩忍气吞声了两年,最后终于逃出了丞相府。我得知此事后曾派人四下寻找,但都未果,没想到他竟然……哎……天意弄人啊。”
“师伯……你是说,雪焱是……”
“是的,那个知府姓卓名寒,他的独子名叫卓雪焱。所以,水落魇杀你师傅并不是滥杀无辜,而是为父报仇啊。罪过啊罪过……”明空痛心疾首地说道,言语间全是悔恨的意味。
尘穆仿佛听到什么东西倒塌的声音,迅速而干脆,决绝得可以撕碎人的所有希望。
“走吧,我们跟上去,应该可以找到雪焱,无论是人……还是尸体。”明空拉着怔住的尘穆向前追去。
月山漫天的飞雪阻挡了进山的人,但却拦不住山中奔跑的二人。明空捏着指印,用特殊的感应查询着枫亟的行踪。尘穆忍着内伤,紧跟在明空身后。
行至山腰,明空忽然停了下来,尘穆继续前行,直到看见明空脚下的一滩血迹,他才有些兴奋地说:“师伯,他们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是的。他已经没有灵力再御风而行了,从这里开始,他是用走的。只是……”明空话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
“只是什么?”
“这脚印凌乱至此,他恐怕命不久矣了。老衲一生降妖除魔无数,却没想到到最后竟做了此等糊涂的混事。”
“师伯,我们赶快去吧,说不定敢得及时,您还能救他一命。”
“恩,走吧。”
许是天意,许是人愿。雪越来越小,当尘穆和明空找到枫亟和落魇的时候,漫天的大雪已经化为零星几点的雪花,轻轻柔柔的飘落。
整片的平地仿佛白瑜,洁净得让人不忍亵渎。然而这白中却突兀地划着一道红色的痕迹,从山腰而来,一直延伸到一个与这白同色的人儿脚下。那人紧闭双目,长长的眼睫在脸上投下阴影,肌肤白皙透明,淡如水色的唇微扬而上,幸福的表情让身边的人都不禁受到感染。他的胸上趴着一个红色的生灵,鲜红的血与皮毛混合,黏着的混乱感让人不敢相信它就是那骄傲的九尾神狐。狐狸静静地躺着,胸口流出的血浸润着那人的衣襟,远观之下竟若雪地中的凄艳红莲。
寒风带雪飞舞,晶莹的雪灵如扑火的飞蛾向他奔去。触肤而化,残留的水痕真若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滴在雪地殷红的血迹上,触出微不可闻的声音。
天地失去了声音,万籁俱寂中唯闻一声声低低地呼唤。
“雪焱,你没睡着吧?醒来看看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