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骄子下






羿日的展示会,一切顺利,虽然几个“老板”不但对电子产品电子行业,便是经商本生,也一窍不通。在两个展区转了转、几个展场停了停,要了十来份资料,装模作样地接了几张名片,便大失所望地向场外走去,边走还边认真无比地交换意见。
──真遗憾,没有我们要找的产品。
──不急不急,后天狮城的那个展示会,或许会有收获。
──还好,反正这次也只是顺道过来看看,本来也没有抱太大希望。
……
谁也没有料到,看看就要出会场了,意外发生。
门口的警卫人员在几人走到会场门口的时候,叫住了西蒙:“这位先生,能不能看看你的证件?”
所有人一齐发怔,虽然每人发怔的原因不尽相同,脑子里转着的念头,更是千差万别。
“为什么?”西蒙并不去掏证件,只是不悦地看着警卫,气势很是逼人──他作惯了大人物,气势倒不用伪装。
“我们刚接到命令,从现在起,所有出场的人都要检查证件。”
“谁给你的权利随便检查证件?请问这就是你们的法律吗?还是你们根本不在乎人权?”
“先生,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一切行为合乎法律手续,况且并不只是检查先生一人,所有人都必须出示合法证件,否则不能离开。”警卫心平气和地回答,与此同时,另外几个警卫也正向这边走过来,看来是“援军”。
西蒙终于把手伸向证件──他的证件虽然是假的,但若非遇到真正的高手,就算海关人员,只怕也看不出半点问题。刚才之所以大作文章,是因为不闹一下就乖乖照办,与他现在的“身份”不符。
哪知他还没有把证件掏出来,就见面前的警卫一个前扑,倒向他身上,西蒙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愕然地看着那个警卫倒向地上。直到此时,几人才发现警卫背上,鲜血正一股股向外冒着,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就听见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杀人啦,快跑啊!”
伴着叫声,一声枪声划破会场……
骚乱立时从后面传出,很快传递到几个人立身之处。警卫人员首当其冲,立时卷入骚乱中心,随着又一声枪响和另一个警卫的倒下,会场里的人们,终于从刚刚的震惊中反应过了,然后便疯了一样地从四面八方涌向出口。
广告牌倒了,桌子椅子纷纷倒下,电子器材散落一地,宣布材料满天乱飞,装扮会场的花蓝四处滚翻,角落里的大花瓶被撞成碎片……
骚乱就象一个不停膨涨的漩风,迅速扩大,不过瞬间,已经把整个会场卷入其中。
就象还嫌不够劲,又听几个人异口同声的大叫:
“火……”
“有人放火”
“要被烧死啦”
……
人群就此彻底失控,大家争先恐后不顾一切地向外奔去……
伴着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咒骂,在上千人的失心疯中,有人被冲倒,便再也没能站起;有人从他人的身体上践踏而过,只为了抢得那一线生机;有人歇斯底里地呼唤着同伴,仿佛不若此就抓不住那根救命稻草;当然,更有人浑水摸鱼乘乱逃走……

只是,非常不可思异的,安风和何昔,没在这些人之中。

番外 烟雨故人来(4)

晚餐是自助餐,方便许久不见的朋友、准朋友亦或貌似朋友的客人们自由交谈。

曾增和阮三同时走进来的时候,凯文给吓了一大跳--这位多年来叱咤风云却一直默默站在公子阮三巨型光环的阴影里的黑道老大,原来是位很平常的中年人,他骨架虽然高大,人却非常瘦削,瘦削得来不但与“强壮”、甚至就连“健康”二字也沾不上边,而他的左腿,虽看不出拐瘸,但行走的不方便,非常明显。
只不过,当曾增开口说话的时候,凯文就释然了--炯炯有神的目光,充满自信的神态,还有爽朗豪气的举指,这,才是真正的曾增吧?否则,他拿什么让公子阮三为他停留十年?

“曾增,你们这次虎口夺食,抢下了公海上那一串赌场,干得漂亮啊。”莫天含笑夸奖──反正又不是从他嘴里面抢走的,夸夸也无妨。
“抢下来了才发现,原来抢的是麻烦,没见三郎这阵子全陷在这边了?……我就说天哥放过嘴边的东西,总有原因。”
……
对黑道,凯文不在行,再说了,他还有事与英吉商量,于是说了声“回头见”,便端了盘子离开。
只一转身,无意间又听见阮三与齐茗的对话:“谢谢你上次捎来的药,很管用,现在就算下雨下雪,他也可以睡上4、5个小时了。”
“那药在镇痛安神方面疗效很好,不过我担心过上半年,曾增的身体又会产生抗体。”看阮三神情一暗,又安慰一句,“到时又有新药也说不定。”
凯文听得暗暗咂舌,“偷听”可不是美德,连忙转头去找英吉,却见他正在大厅另一端与凤凰母子谈笑甚欢。凯文眉头微微一皱,那对母子,他可不想招惹──下午晨安一直缠着他让他脱身不得也就罢了,岂有自己送上门去找麻烦的道理?
正想着,肩头给人重重一拍,回头一看,却是那张初见时让他发了半天怔的美人脸。
“那么受欢迎的Kevin,居然也会落单?”宋美人凤目斜挑,就算是戏谑,也是风情万种。
--四大公子就是四大公子,锦锈园之后,如此绝伦的人物,只怕再也没人养得出来了!
凯文心里感叹,嘴上却不饶人:“要说受欢迎,明珠凤凰无人能及,你都落了单,我没人搭理,也没啥不好意思的。”
宋玉一揽他肩头,亲亲热热的道:“这不正好,我们两个孤家寡人正好作伴。”
“他伴不了你,”刚刚还在与曾增闲聊的莫天,这时不知打哪儿钻了出来,一把拉过凯文,“你那些歪门邪道,还是留给你家那位宝贝小晨安,别想带坏我们家Kevin。”
宋玉美目圆睁,一副无辜羔羊的模样,委屈无比的道:“天哥,我什么歪门邪道了,你不要冤枉人……我教Kevin几招,也免得他总被人欺负啊……”
他话还没有说完,齐茗已经走过来,拉住他:“好啦好啦,Kevin是莫天的宝贝,你要是带坏了Kevin,他正好借口把我宰了……他早有此心,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旁阮三也加入了谈话,向凯文语重心长的道:“Kevin啊,美人的招术一向管用,你齐大哥神仙一样的人物,都给他治得没了脾气……向他学学,受益一生啊。”
……
凯文看这几位左一句右一句地拿他开玩笑,他却是半个字也插不上,一时间哭笑不得,一偏头,又见凤越母子,这时也结束了与英吉的笑谈,看样子马上就要向这边走过来,连忙找了个借口,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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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闹到凌晨1点,Party才散,凯文却还有一肚子问题要问,好在两人都是夜猫子,少有2点以前入睡的时候。
“莫天,听说以前曾增救过阮三的命,他那身病是那时落下的吗?听阮三的意思,他好象常常痛得来觉都没法睡。”这个时候,凯文当然忘了“偷听”有损美德的古训。
“不只是救了命那么简单,他那是用自己的命去换……救命很多人都做得到,但拿自己的命嘛……”莫天笑了笑,回到凯文的问题,“不过,他那身病……不太象。我记得他那时恢复得很好,就算有后遗症,也不至于这么严重。”
“那他……”
“多半是这些年留下的‘纪念’。”
凯文点点头:“倒也是,不过十年时间,从阮三接手时的一片废墟,到现在的卷土重来,那两个人,肯定都很拼命。”
“光拼命也不行,这些年凤家与阮三同进同退,他们那个联盟,大慨是人世间最坚固的一个。”
“凤家……听说当年凤越发过重誓,只主掌霍克家15年,你说5年后,她真会把凤家留给小霍克吗?”
莫天笑了:“这就只是她自己才清楚了。不过,她发的誓可不是说把凤家留给小霍克,她当日说的,是她从霍克手里接手多少,便一分不少的通通还给小霍克,至于这15年中她新打出来的地盘,那是要留给她那个宝贝儿子凤晨安的。”
“晨安真是安风的儿子?”
莫天扫了他一眼:“你从哪里听来的?”
“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自从晨安渐渐长大之后,好几次听人提起他和安风长得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的只是外貌,他父亲的那身风彩,他是半分也没继承到。”看凯文说得肯定,莫天也不再否认,只是忍不住感叹一句,“那样的风彩,大慨也只有‘锦绣园’那种专门养名妓的地方,才培养得出来……”
对莫天的感慨,凯文无法体会,安风名头再响,毕竟没有见过,“风彩”这种东西,光靠想,是很难想出来的。他感兴趣的,是故事本身。
“从14岁起,我听过关于‘那一天’的多个版本,虽然不同版本的故事不太一样,但结局都相同──每个人都一口咬定,四公子中只有阮三活着,其他人都死了……谁成想美人宋玉居然会活生生站在面前,难不成他是从地府过来的鬼魂?既然宋玉没死,是不是说安风和何昔,也还在人世?”
莫天皱起眉头:“你问题怎么这么多?14岁的时候不问,看看就要24岁了,又想起来翻古书,难不成还没长大?”
“我14岁的时候,你们说什么是什么,哪想过其中有诈?”凯文不服气了。
莫天给他逗得笑了起来,象他小时候一样,拍拍他的脸,道:“谁叫你东问西问,偏偏就是不问我?”
“谁叫你一天到晚都那么忙。”
“好好,现在我讲,”莫天投降,“不过我只讲我亲眼看到的,至于他们还在不在人世,自己判断。”

二十分钟后,故事讲完。
凯文看着莫天,神情有些恍惚:“原来真象是这个样子,那些故事,错的地方太多……”
“就连写进历史书里面的东西,都未必可信,何况是个‘故事’。”
“照你说的那样,其实谁也没有见到他们死去……也就是说,他们还有一线生机……”
“理论上,是吧?”莫天眼前浮现起那片染红了整个天际的火光,实在不忍心伤害他的小东西。
“何昔……他那时……真的就那样……跳了下去?”
火光突然间没了踪影,莫天“唰”的一声站起身,盯着凯文,气势赫人的厉声道:“你要是敢学他,就试试看……看我怎么收拾你!”
话一说完,大步走进浴室,还泄愤似的把浴室门“砰”然关上。
凯文看着浴室门,目瞪口呆,过了老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有病!”
下一秒,他已经冲到门前,一脚把门踹开:“莫天,Party明明在今天,为什么让我翘两天班?”
莫天这个时候已经舒舒服服地泡在按摩浴缸里面,神态正常得不能再正常,手里面还端了杯香槟,听了凯文的问题,不慌不忙地呷口酒,然后懒洋洋的道:“怎么,只可以为你的公子阮三翘班,就不能为我也翘翘班?”
似乎还嫌凯文受的刺激不够,又加一句:“对了,你不是一直在找大祭司吗?齐茗、萧篱、大祭司,都是一个人。”
“你怎么早不说……”凯文一声大叫,他突然觉得,实在有必要去向宋玉讨讨经验……

宋玉齐茗并没有住在莫家,Party结束之后,他们上了车,准备前往阮三曾增在本市的住所──明天一大早,他们就要离开,走之前,兄弟几人单独聚聚。
车子正要启动,齐茗突然对司机道:“等一下。”
然后,宋玉就看到一个很阳光的小伙子向他们的汽车走过来。小伙子宋玉不认得,但却见过──这人,打他们进入莫家开始,一直在,好象是个仆从。
小伙子走近,敲敲宋玉这边的车窗,宋玉放下玻窗,就见他把一条很普通的白金项链递了进来,微笑着说:“我想,你比我更需要它。”
宋玉的手开始发颤,他认得这条项链!
再抬头时,小伙子的身影已经快要消失在夜色里面,连忙开了车门追了过去:“你……”
小伙子回过身,站在浓浓的夜色之中,细雨,已经把他的衣衫打湿,但那张脸,即便是在雨夜里,依旧阳光灿烂:“我只是一个听了‘银之月’调酒师的故事,就幻想着要成为天下最棒的调酒师的普通人。”

齐茗来到宋玉身边的时候,小伙子早已融入迷茫夜雨之中,仿佛一个从来没有存在过的雨中幻影。而宋玉,面对空无一人的夜色,痴痴地站着,再一次泪流满面。
只是这一次,是欢喜的眼泪……

番外 烟雨故人来 完

(五五)逃亡(三)
骚乱发生之初,不只安风和何昔,就连西蒙他们,人人都急不可待地冲向场外──遇到这种“群蜂”事件,想要不成为受害者,最保险的办法:快跑!
出得会场一看,不过片刻功夫,场里的骚乱已经波及场外。
场外的人们并不清楚里边儿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人类作为动物的原始本能尚未完全丧失,听到里面山崩地裂般的叫喊奔跑声、看见不断涌出来的状若疯狂的男男女女,第一个反应便是──“危险”,而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