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慈
恕?br /> “多谢师叔。”我老实地回答,“师叔,师父到底做了什麽您才答应照顾我的?”好奇!
“那只老狐狸!”寒仲颀突然变得咬牙切齿,“他耍诈!”
看著他一脸的怒气,我乖乖地闭上了嘴,绝对不能让他有理由殃及池鱼。可心里却更加地好奇了,那个被称作“老狐狸”的师父到底耍了什麽诈了?让这个冰人气成这样?
在亚辽国寒仲颀的别宫里,我一待就是三年,虽然什麽都不缺,而且这里的人都十分的尊敬我,但寒仲颀并不常来看我,偶尔来了,也是冷言冷语地说些雄鹰的事情,以及一些刺激我的话,多半是围绕著齐御风,不过,结果常常就和一开头一样,胜利的是我,气跑的绝对是他。只是,心底的刺痛,他看不到,而我,则尽力的忽视罢了。
52、中秋
“你今天看上去精神好很多呢。”温和的话语。
“是麽?再不好点,就真对不起他的药了,再不好点,他恐怕都要抓狂了。”一想到寒仲颀每每过来看到我的样子,就黑著张脸,把完脉之後,脸更沈得阴云密布。“用他的话来讲,我纯粹就是师父弄来放到他这里糟蹋他的贵重药材的。”我一想到他说话的样子就好笑。
“他也是担心你呢。”温柔的笑意浮在那人的脸上,“他每次回去都和我讲你的病情。”
“是麽?那他是不是冰著脸气得要命?”我可以想像,因为他离开的时候就是那样的。
“他说你情伤沈积,郁结於心,沈公子,如果心结打不开的话,那病是不能好的。”
“多谢陛下的关心。”在这个人的面前,我总是觉得自己隐瞒不了什麽,“只是,有些事情却是放也放不开,割也割不掉的。如果放开、割掉的话,君慈恐怕也就离大去不远了。”
在亚辽国,知道我身份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寒仲颀,一个就是眼前这位亚辽国的皇帝,寒仲颀的大哥──汤子悦。很奇怪寒仲颀为什麽和兄长名字不一样麽?很简单,因为寒仲颀的母亲是当今的皇太後,而她一共给亚辽国的太上皇生了三个儿子,太上皇宠爱妻子甚深,特意恩准这个小儿子可以随母姓,以补寒家无後的遗憾。只是,这个小儿子却和大儿子混到了一起,是他们夫妻两个在黄泉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吧?至於其他人,只是知道三皇子的别宫住著一位他的半死不活的朋友,需要大把银子的救治才能苟延残喘而已。
“两年之後,沈公子会回雄鹰麽?”汤子悦问道,轻轻地把我身上的薄被拉了拉。
“啊……”我迷茫地看著他,“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两年後的自己到底是个什麽样子,是和正常人无异,还是仍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如果是正常人了,自己会走回雄鹰麽?如果还是这个样子,我还能厚著脸皮留在这里麽?去、留,还真是个问题。
“我在这里,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吧?”虽然人家不说,但自己也心里明白。“他本来就恨我恨的要命,要不是被师父设计,想必杀我的心都有了,又怎麽会……”
“沈公子,”汤子悦温和地打断我的话,“你多虑了,寒儿虽然性子比较烈,但是,他也不是不明是非的人。之前他对你那样,确实是因为凤公子的缘故。但是,他现在是确确实实的把你当师侄来看的。他不会对自己痛恨的人那麽关心的,哪怕拜托他的是人齐公子。”
“陛下,也许这话您听了会不太舒服,但是,师叔他对凤魅……”
汤子悦笑了,清秀的脸上带著温柔的笑意:“沈公子真的是将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呢。寒儿之所以这麽维护凤公子,是因为当初凤公子舍死救过寒儿一命。我们亚辽国上下都很感激他呢。所以当寒儿听到凤公子的死讯时才会那麽的,对你有意见。”
只是有意见麽?怕是恨吧?凤魅救过寒仲颀一命啊?望向汤子悦的眼睛,却见那双沈如深潭的眼内波澜不兴,看不出其他的情绪。好吧,就当他只是有救命之恩好了。
汤子悦的脸上仍是笑著:“沈公子不信麽?”他拿过一旁的茶水递给我。
“呃……呵呵……”这个人真的很厉害,那双温柔的眼睛似乎能看穿一切,我傻笑。
“其实你和寒儿很多地方都很像。”汤子悦也轻轻地啜了一口茶水,看著我。
“我们?像?”咽下茶水,我不明所以地看著汤子悦,“我,和师叔?”我们哪里像了?我可没有那张冰块脸,说话,好像也没有那般气死人,吧?
“或许该说,以前的和你和很多地方像,但现在,也差不到哪去。”汤子悦像是想到什麽似的,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汤子悦是个喜欢微笑的人。他的笑很温柔,给人感觉只要看到他的笑,就算有再多的痛苦和悲伤,都可以缓解。他也是个聪明的人,不仅从亚辽国国富民强可以看出,更从那个外表像寒冰,性子如烈火却被他驾驭得很好的寒仲颀那里看得更真切。
“他小时候,是被放在外公家养大的,直到父皇为他找到明师,在他入宫拜师的时候,我们才第一次正式见面。那时候,他六岁,见我的第一面,就将他最宝贝的,母後自己做的然後送他的竹簪给我,然後,霸道的说,他将我订下了。呵呵,我听说,凤公子也是你在六岁的时候订下的呢,那股霸道劲,你们还真是像呢。”汤子悦的笑意更温柔了。
……说什麽啊,也就是两只小色狼而已嘛。我心里暗暗撇了撇嘴。一抬眼,却看到了汤子悦用以束发的那只竹簪,时间很久了,已经被人用得温润如同黄玉一般,想必当初也是碧绿青翠吧,寒仲颀,竟也有如此温柔、缠绵的一面啊。
“对了,今天怎麽都没有见他?”以往都是寒仲颀来的,汤子悦身为一国之君是很忙的,怎麽今天反而是他来了,那个人却不见踪影?我不禁有些奇怪。
“怎麽?想他了?”汤子悦带有一丝调笑的意味,将一旁太监递来的药端给我。
看著那药,我皱了皱眉头,劳驾一国之君给我端茶递药的,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只是,就算一连吃了三年的汤药,就算舌头可能已经被荼毒的没有了什麽味觉,可我还是……
“我怎麽会想他?”接过汤药,我苦笑了一声,“他如果看我这副模样,绝对是高兴地喜上眉稍不说,如果看到我有一点不想喝的意思,就马上捏著我的鼻子像灌蟋蟀似的灌我。”刚开始的那一个月,还真是悲惨世界,无法让人愿意回想呢。那时候我的味蕾还很新鲜,我的嗅觉还很灵敏,一闻到中药的味道我就,呕……寒仲颀就趁我无法反抗的时候,用强的……给我灌药,那个痛苦啊,那个没尊严啊,想想都能令人为我捏一把辛酸泪啊。
在我喝药的空档,那个送药来的太监附到汤子悦的耳旁,轻声地和他说了什麽,只见他剑眉微微一皱,开口道:“你告诉他,今天不方便,公子精神不是很好,请他改天再说吧。”
太监领旨离开了,我将最後一滴药喝下去,将碗递给一旁的另一个太监之後,看向汤子悦:“怎麽,那个人又来了麽?”看他的表情,应该没有错的。
“该怎麽说呢?”汤子悦拿了手巾给我,“只能说,沈公子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
“陛下说笑了,若在以前,陛下的称赞,在下还能愧领,可现在的我,哪里还有什麽魅力。”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不说别的,以前乌黑丰厚的头发在这一场病里,已经变得枯黄稀薄了,我还一度以为自己会变成秃顶沈君慈呢。更别说现在的人瘦骨嶙峋,哪有魅力可言?
“沈公子太谦虚了。”汤子悦摇头,以前的你和现在的你是两种风采。
“沈公子”是他们所有人对我的称呼。我曾经让他们直接叫我君慈就好,却被寒仲颀一个白眼给顶了回来:“你想让我这里不得安生麽?之前太医们已经知道你姓沈了,再叫你君慈?沈君慈,哼,你以为这天下有几个叫沈君慈的?”
从寒仲颀那里得知,雄鹰的沈君慈,现在正在雄鹰国内“接受君命,四处暗访”──这是沈矜麟给我的不存於朝野的理由。而在亚辽国的,只是一位姓沈的连名字都没有的三皇子受其师兄所托照顾的病弱公子而已,。就是这件事情,也只是在皇宫里的人才知道,离开了这里,知道的人也寥寥无几。至於那个一直想见我的人,却是个意外。
亚辽国地处偏北,同季的天气比雄鹰要冷。我想,如果以我知道的地方来说,应该,算是东北那边吧?今年的清明节,我的病情有些反复,而寒仲颀又正好出门了。偏偏屋漏偏逢连阴雨的,给我吃的药材里的一副药别的地方还买不到,只有亚辽国的一位德高望重的三代老臣子家里才有。据说那是亚辽先皇为了表示敬重这位老臣,专门赐给他的。
汤子悦知道之後都有些愁,因为那位老臣本就对寒仲颀让我一个外人住在皇家人才能住的别宫而且还一直都动用太医为我治病颇有微词,现在要问人家要药,头大啊。
所幸,那位老爷子还不是什麽铁石心肠的人,只是提出要见见我──“老臣要见见那位公子,看看他是何等人才,值得陛下与三王爷如此的施以援手。”那意思就是,如果他觉得我只是个猥琐小人,大概杀了他他都不要把药拿出来吧。
那是个目光凌厉的老人,这是我唯一的印象。因为,之後,我就又陷入半昏迷了,根本不知道他怎麽看我,只知道,最後,他拿出了那药,而我,又死里逃生了一把。
“没想到袁老居然觉得你不错。”事後,寒仲颀到了我这里,提到这件事就直撇嘴。“还说什麽,你眉目清朗,谈吐不俗,绝非一般庸才,真是,不知道哪里不是庸才。”
我更惊讶,我,当时说话了?半昏迷中说的话,他居然也觉得是“不俗”?汗颜啊。奇怪,为什麽人家这边的老臣子觉得我不错,可雄鹰那帮老头们怎麽那麽不喜欢我啊?
“嗤,谁让你三年五载的都不上朝一次,难得上几次朝却言语间又轻狂得要命,那些老古板能喜欢得了你麽?本来你在当年和黑旗一战之後,那些家夥已经对你另眼相看了,谁知道你後来又荒唐要命的过了一年,他们当然就会对你颇有微词了。你家那些皇帝们虽然宠你,但也知道轻重,如果那些人确实没有错,所奏的事情也确实为国有益,他们也不会太过偏袒你。奇怪,你不还是和那时没两样麽?袁老头怎麽会喜欢你?”
因为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啊。但是面对这种人,我选择沈默。那次求药之後,那位袁大人便没有再说过什麽,事情似乎就风过了无痕了,唯一的後遗症就是,他那个做武将的孙子在陪爷爷一起看我的时候,对我“惊为天人”──这是寒仲颀转诉的。
“天人?哈哈哈哈……你当时都快死了,当然就快要做天人了。”… …||到底谁说过他很冷,很冰,对人冷冰冰啊?笑得这麽猖狂的人,这个人到底是谁?我无语地瞪著他。
不管怎样,那个姓袁的孩子──他今年十八岁,对我而言,应该可以叫他孩子吧?隔三岔五地就往这边跑。每次来都要带著补品什麽的。我曾经劝过他不要这样,我可不希望让他爷爷後悔救了我。但他只是搓著手,憨憨地笑笑,下次照旧。
我想,汤子悦是唯一一个发现我真正不想接触那孩子的原因的人吧?那孩子,某些地方,和齐御风很像。每次他来之後,我的心情都会郁闷不少,只是我从来不说,而寒仲颀又对除了汤子悦之外的人从不仔细推敲,所以反而是有一次撞到那孩子来找我的汤子悦先发现了。
“沈公子,”汤子悦顿了顿,笑容隐了起来,脸也变得严肃不少,“我想,寒儿前些天有和你说过,齐将军的事情吧。”他小心的措辞,“你到现在,还没有後悔过麽?”
手藏在薄被中,紧紧地捏住了自己的衣襟,轻声开口:“後悔,什麽?後悔救他麽?不。”
“我的意思是,你可曾後悔要求将你从他的记忆中抹去?”汤子悦问。
轻轻地摇头,“不後悔,当时的那种情形,我只有这个选择。”只是世事总是难料罢了。
“你可想过,其实,他并不想你为他这麽做?”汤子悦轻声道,“他宁可……”
我摇摇头,打断他的话,“我不要。我不要他的宁可。我要他的宁可做什麽?我说过,我是个自私的人啊。而且,当时他没有选择的权利和能力。”我轻笑扬眉,昏迷的人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的全盘接受,作主的当然是我这个清醒的人。
“你还真是个霸道的人呢,就连这点也和寒儿很像。”汤子悦摇头,“你真的舍得?”
“有舍才有得啊。”我淡淡地回答,如果不舍,又怎麽能让他获救?“对了,今天怎麽这里这麽热闹?”不想再谈论这个,我四下环视了一下,岔开话题。
“今天是中秋啊!”汤子悦有些惊讶地看著我,“中秋佳节,自然宫里也要应应景了。”
“中秋,麽?我忘了。”其实我根本已经过得不知今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