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任性娇女(安祖缇)





  还好,他没有来找像姊姊的服务生。
  松了口气的郎菱正打算回房等他时,刚好经过楼梯的她却听到角落传来的谈话别。
  「下个礼拜就要出发,妳确定可以跟我一起去?」
  是祺晏哥的声音!郎菱连忙放轻脚步,往发声处悄声走去。
  「可以,我在这里只是打工,随时可以离开。」
  郎菱瞧见一脸兴奋的蓝华两手握于胸前,崇拜的目光直视着军祺晏,而军祺晏的手则放在她的肩膀上,看着她的眼神好温柔。
  「会很辛苦喔!要有心理准备。」
  「我不怕!」
  郎菱掩着嘴,预防惊愕的哭声泄漏。
  他要带她出国?带像姊姊的那个女生一起出国?
  彷佛氧气突然被切断似的,郎菱张大着口需求着空气。
  她脚步踉跆地匆匆步往电梯,发颤的手几乎按不下按钮。
  他找到脸跟名字都跟姊姊很像的人之后,就不要她了吗?她只是一时的替代品,是填补空档的备胎吗?
  他明明说只让她跟在他身边,为什么他又去找那名像姊姊的女孩?
  不!她受不了这样的自问自答,她要问个清楚!
  电梯刚到十七楼,她立刻又按下下楼键,奔回楼梯处寻找军祺晏。
  那里已经不见两人的踪影,他们……不会背着她偷偷去约会了吧?
  胸口涨满怒气的郎菱踩着愤怒的高跟鞋,走遍了罗勒饭店,发誓一定要将他们给揪出来,问个清楚明白,但她绕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没看到人。
  又饿又累的她心灰意冷地回到房间,开门的剎那,她看到正站在沙发后方、边喝咖啡边看电视的挺拔背影。
  听到开门的声音,军祺晏回过头来,笑道:「回来了?累吗?」
  千回百转的愁绪瞬间涌上心头,郎菱迅速奔了过去,紧紧抱住军祺晏,用力之猛,差点打翻他手上的咖啡。
  每次她出现突然的撒娇动作,就是心里有委屈的时候。
  明白郎菱习惯的军祺晏摸摸她的头,亲亲她凉凉的脸颊。「受委屈了?」
  郎菱用力抓着军祺晏身后的衣裳,此刻的她终于明白,她已经变成贪心的巨兽,只有他的人留在她身边已经无法满足她。因为她清楚,如果他的心是别人的,那他的人也会跟着心而动,永远永远地离开她。
  「祺晏哥……」她忐忑地对他提出要求,「爱我,好吗?」第十章  美丽的水眸无比认真,军祺晏凝视着郎菱充满希冀的眼眸一会儿,突地以指尖轻推了下她的额头,松开她的手,走向一旁的茶几,点了根烟。
  「现在妳还问这种问题,不会很无聊吗?」他已经明白地告诉她,接下来的人生只会让她跟着,她为什么还要以问题求得他的肯定?
  背影像是架了一道冷漠的墙,冰冷的拒绝气息横亘在两人之间。
  郎菱张口无言,须臾,她垂首闭眼,地毯上掉落一颗破碎的泪。
  「抱歉,我不该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弹掉多余的烟灰,他望着窗上映着的凄绝身影,蓦地,叹了口气。「妳是不是该回家了?」
  他要赶她走了?郎菱吃惊地抬头。「我……我想待在你身边。」
  「郎家现在就剩妳一个女儿了,别再让父母生气伤心了。」
  未来她若跟着他,郎家两老势必会更寂寞,应该趁现在让她多陪陪父母才是。
  郎菱咬唇犹豫了会儿,「好,我回去,那……」
  「明天见。」
  听到军祺晏说「明天见」,郎菱的小脸立刻充满了光辉。他还是愿意见她的,他并没有拒她于千里之外。
  「嗯,明天见。」
  心情变得比较好的她,嘴上轻扬着迷人的微笑搭乘电梯直下一楼。
  行过罗勒饭店的大厅时,不意竟与香草厅的服务生蓝华擦肩而过。
  蓝华先叫住了郎菱,以与郎桦相似的温煦微笑对郎菱热络地说:「我下礼拜也要跟你们一起去英国啰!请多多指教。」
  蓝华的热情,却像一把无情的利刃直刺入郎菱的心。
  郎菱僵凝着脸色瞪着平空冒出来的情敌。
  「郎菱小姐?」她的脸色好吓人,蓝华看了好害怕。
  言不由衷的话郎菱始终说不出口,最后她选择沉默地转身离去。
  「践什么嘛!」蓝华忍不住发牢骚,「看不起dresser的小助理吗?」

  她不再是与郎桦最相像的人了。
  坐在出租车里,郎菱两眼无神地望着窗户上倒映的脸庞,想着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与郎桦的形象渐行渐远。
  郎桦是甜美温柔的,而她是骄矜任性的,相由心生,她已经找不到与姊姊在容颜上的相似之处。
  蓝华真的与姊姊好像好像,连说话的表情、微笑的方式都好像,所以军祺晏将会舍弃她,去追逐另一个与郎桦最接近的女孩……
  不!他已经不要她了,他要那个女孩跟着他到英国……
  郎菱突然觉得腹部一阵绞痛,她抓着发疼的胃,脸色惨白。
  「小姐,妳没事吧?」不时盯着后头大美人的出租车司机关心地问。
  「我没事。」郎菱咬着牙说。
  到了家,出租车司机厚着脸皮向郎菱要签名,她微颤着手,在司机递过来的簿子上熟稔利落地签下名字,又在司机的推拒之下硬付了钱后才转身进屋。
  进了门,到了客厅,果然看到父亲生气地等着她。
  她早习惯父亲对她的动辄得咎,故冷着一张脸。想从父亲的身侧走过。
  郎父一把抓住郎菱的手臂,「妳这两天去哪了?不会是跟军祺晏那小子在一起吧?」
  「对!」
  「妳要我打断妳的腿妳才甘愿吗?我不准妳跟他在一起!」对于屡劝不听的女儿,郎父愤怒地语出威胁。
  「我不想跟你吵,我决定的事谁都动摇不了。」
  她累了!这场恋爱她谈得好辛苦,却始终没有人站在她这一边。
  她抓不住喜欢的人的心,她的爱情目前岌岌可危,此刻的她心头布满惊惧犹疑,恐惧军祺晏即将离她而去的心情让她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实在没有余力再去应付父亲的反对。
  「妳若执意要跟那臭小子在一起,那妳还回来干嘛?何不干脆跟那男人私奔,一辈子都别回来了,咱们父女俩恩断义绝!」
  「孩子的爸!」郎母连忙扯了扯气头上的郎父,别口不择言说出让自己后悔的话。
  「你就这么容不下我吗?」郎菱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我是没姊姊优秀,可难道你一点都看不出来我有多努力吗?还是你认为台湾第一名模的称号是随便地上捡捡就有的?我很努力在做好我的工作啊!爸,你什么时候才能认可我?」
  「妳别跟那男的在一起,我就认可妳!」
  「你不会认可我的……」长久憋忍在心头的委屈随着心痛的泪水一块自眼眶跌下,「祺晏哥只不过是你拿来教训我的理由,事实上不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认可我……」
  她难过地哭出声来,抓着仍疼痛的胃,跪坐在地上痛哭失声。
  倔强的小女儿从不在人前示弱,她难以自抑的哭声震惊了郎父、吓坏了郎母。
  「小菱……」郎母蹲在女儿旁边,惊慌失措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伸出手想搂她,却因不习惯而两手僵在空中,慌乱的眼眸询问着郎父接下来该怎么做。
  已是满头白发的郎父拄着拐杖呆立原地。个子比一般男孩子还高挑的任性小女儿,为了父母从不曾给予的疼爱,此刻竟像小孩子脆弱得哭哭啼啼。
  她是他剩下的唯一的女儿,一个很努力做好本分,却总得不到父亲一个宠爱眼神的小女儿。
  小时候的她曾经也是个爱撒娇的女孩,可随着年纪越长,大人们毫不掩饰的比较心态将她一步步逼退到自己的小圈圈里,她得不到大人的注意,只好任性地百般要求,没想到更惹得大人的不快,将她挂上讨人厌的顽劣小孩标签。
  在姊姊的光芒之下,大人们永远看不到处于阴暗中的她。
  姊姊过世之后,她力图在她的领域里发光发紫,所到之处盛载的皆是众人羡慕的眼神,可身为父亲的他此刻才明白,她要的不是陌生人的赞美,她只要至亲的一句——妳做得很好。
  郎父动了动唇,踌躇再三之后,才以僵硬的口气说:「随便妳吧!妳要跟谁在一起都随便妳。」
  郎菱用力咬住唇,心里早就知道父亲从不曾对她抱持期望,可每次的争论都让她心痛莫名。
  郎父缓缓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在踏上第一阶时,脚步停下。「只要那个人真心对妳好,妳跟谁在一起我都不反对。」
  郎菱一愣,吃惊地抬眼,「爸……」
  「妳幸福就好了。」说完不习惯的话,郎父以比平常更快的速度上楼去。
  「妈?」郎菱转头看向母亲,想确定刚刚是不是她听错了。
  父亲准许她跟军祺晏在一块了?
  「我没办法不恨他。」母亲回望着郎菱的眼神是复杂的,毕竟她最心爱的女儿是因那男人而死。「我怕因为他而再度失去妳……我唯一的女儿。」
  所以她才会反对他们在一起。
  郎菱用力摇头,「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妳看我长得就像会活很久的样子。」
  郎母会心一笑,「他对妳好吗?」
  郎菱立刻点头。
  「那就好。」郎母摸摸她的额头,「我看妳脸色似乎不太对,身体不舒服吗?」
  郎菱天生皮肤就白皙,可是这会儿却透着青白。
  「我没事。」
  「不舒服千万别忍,一定要去看医生。」
  「好。」
  顿了顿,郎母又说:「妳爸不是不关心妳,每次妳负气离家出走或是很晚才回来,他都在客厅等妳,直到妳回家为止。」
  「他是等着要骂我。」郎菱扁了扁嘴。
  「妳要这样想也行。」郎母笑了笑,「早点休息吧!」
  郎母起身走回楼上的房间,仍坐在地上的郎菱抓着疼痛的胃,心情虽然依旧布满乌云,但因为了解父母的心思而稍微好了一些。
  她与军祺晏之间终于获得父母的认可,但他呢?他是否还想跟她一起走下去?
  郎菱毫无把握。

  去医院看了病,医生说她是神经性胃炎,主要是压力太大所致,要她在工作上放宽心,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缓步走在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上,带着墨镜的郎菱清楚明白造成压力的不是她的工作,而是对爱情的不安。
  她要用什么方法才可以让那个男人愿意爱她?就算不爱她,能独占他的人也行。
  行经医院的一角,她瞧见两个女人在哭泣。
  其中一个边抹眼泪边说:「爸爸已经是胃癌末期,医生说只剩三个月可活,我们问他有什么心愿,尽量帮他完成吧!」
  另一个女人点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郎菱无神地望着互相安慰的女人,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人,势必是受到宠爱的,就算再任性,也不会有人放在心上……
  她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如果她得了不治之症呢?军祺晏会不会因此日夜守候在她身边,疼她、宠她,不会将目光放在像姊姊的女人身上?
  这样的想法让她忍不住因兴奋而全身轻颤。
  只要她在军祺晏心上尚有那么一点重量,曾经失去爱人的他绝对会尽他最大的心力,陪她走完最后一程!

  打开房门,军祺晏见到的是一脸沮丧、颊上挂着泪的郎菱。
  他发现他看到她时,常是深受委屈的模样,他怀疑他这里快变成她的避风港了。
  他知道她个性一向倔强,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显露真正的情绪,表现脆弱的一面。
  卸下重重武装的她不过是个渴爱的单纯小女孩,她并没有那么坚强,她甚至是脆弱的,但她骄傲的个性不允许自己在外人面前坦诚最纤细的一面——除了他。
  这样的她是惹人怜爱的,尤其在深知她个性的情况下,更令他情不自禁涌起想疼惜她的想法。
  军棋晏将郎菱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轻声询问:「怎么了?」
  听到他温柔的话语,到口的谎言立刻咽了回去。
  她如果骗了祺晏哥,他会不会生气?可如果不在此时骗他,他就要变成别人的了!
  想到要失去他,犹豫不决的怯懦立刻消失无踪。
  「我最近常常胃痛。」她轻声说道。
  他竟然没发现?「有去看医生吗?」他担心地问。
  「有。医生说……」她抿了抿唇。
  「说什么?」
  「说我得了胃癌……」
  「得了什么?」
  「胃癌,可能剩没多少时日了……祺晏哥?」她注意到抱着她的男人倏地全身僵直。
  「妳确定?」军祺晏拉开郎菱,微颤的双手紧抓住她的手臂,几乎捏疼了她。「医生真的这么说?」
  凝视着她的男人面色惨白,温柔的眸子布满惊慌与不信,郎菱咬牙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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