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是假装
看护点点头。
王督察又深深叹口气。
老人已几乎承认是主谋,可是又怎麼样呢。
第二天清晨。他接到通知,郭老太己经病逝。
王督察派手下跟踪樊欣而。
报告回来“樊欣而回郭家打理一切、神情悲切怛是镇定,这女子算了不起。”
王于文点点头。
“婆媳之间感情不如外人猜测那般坏。”
王于文抬头细想。
“两宗案子都结束了。”
王于文搔搔头。
“咦,怎麼你好似还有犹豫?”
“继续跟著樊欣而。”
他们发觉她生活井井有条,每日尽忠地守在孩子身边,以幼儿为主。她打扮朴素,早出早归,确是好母亲。
不久,警方发觉樊欣而有步骤地变卖物业。
经纪似乎诚意帮忙,售价理想。
接著打探到小型工厂也已有人接手。
“这是怎麼一回事?”
王于文沉吟“可能是准备移民,著头开始。”
手下说“我们早应该想到。”
王于文到律师行去找熟人。
樊欣而的代表律师看见他,一怔,“啊、是王督察。”
王于文放下小小一盒巧克力糖,糖盒做成小猫模样,十分可爱。
不知多久没人送这样有心思的礼物给女律师,她声音不禁亲切起来,“有其麼事。”
“樊欣而变卖产业。”
“是的,那不犯法吧。”
“她可是打算移民。”
“去澳洲悉尼,已买好房子、找到学校,就快成行。”
“猜想她以后都不会回来。”
“她没有回来的原因,一个亲友也无。”
“你是她好朋友。”
“我按时收费,提供服务,我是一个律师。”
“你不觉事情可疑。”
女律师笑了,打开糖盒,取出一颗,放进嘴里,“唔”地一声,她说“怪不得有俗语说‘给他一点甜头’。”
“有事请勿隐瞒警方。”
“岂敢岂敢,我已经全盘说出。”
连移民地点都告诉了王督察。
助手调查回来“移民悉尼,下个月就走,樊欣而是孤儿,那边没有亲人,可能没人接飞机。”
“别担心,她是富户。房屋经纪、银行经理都会去接她。”
“她彷佛想忘记过去。”
“她的过去不易忘记,她是为孩子将来。”
“很多时,孩子真是一种负累。”
“也是她精神支柱。”
王于文督察决定造访樊女士。
一按钤小孩便活泼地奔出来,被褓母拉住。
屋里不见有大大小小纸箱,看样于打算在那边买新的家具及用品。
樊欣而叫佣人斟上香茗。
王督察开门见山,“下个月动身。”
“是,一行三人,褓母与我们一起去。”
樊欣而同王督察一般坦白。
她说下去.“安顿下来,我打算在彼邦读张教育文凭,然后教书。”
王于文说“美加澳都闹教师短缺,这是好主意,看得出你喜欢孩子。”
樊欣而点点头。
王于文忽然问“你几时发现刘定中是杀害郭民俊的凶手?”
樊欣而抬起头,看看王督察,不发一言,也没有讶异的样子。
“是在结婚以后吧。”
她微微笑,像是听不懂王于文在说些什么。
律师知会过她,她知道王督察会来找她。
这王督察真是一个麻烦的人。
“也许,在一次酒后,刘定中透露他为著得到你,不惜杀人?”
樊欣而替王督察换了杯热茶,像是不介意他再多留一会。
“你想了根久,回去同婆婆商议,你俩决定以彼之道,还诸彼身。”
欣而像听别人的故事一样。
“替郭民俊按仇的主谋,其实是你。”
她仍然一声不响。
“老太太病著,她不介意揽事上身,你俩其实早已和解。”
樊欣而对女佣说“切一盘子水果出来,王督察口干了。”
“樊女士,你为甚麼不把案件交给警方处理?”
她当然不会回答。
“事情至今已有了结,可是,用私刑不当,樊女士,你日后可睡得安稳?”
樊欣而看著王督察,“家里很乱,我们忙著收拾杂物,招待不周,抱歉。”
于文说“大家都同情你。”
她答:“谢谢各位。”
王督察一点办法也没有。
什么叫做棘手的案件。不是难寻凶手,而是明知凶手是谁,却无法入罪。
他只得告辞。
助手劝他“刘定中该死。”
“应由法庭判刑。”
“搜查证据,逮捕,初审,再审,判刑,上诉,拖几年是等闲事。”
“施法公正,当然需要时间,岂可人人滥用私刑。”
同事噤声。
王于文知道樊欣而几时离去,他到飞机场送行。
他并没有走过去打招呼,只在一旁注视。
褓母抱著孩子,她一个人打理行李,乘的是商务客位,比较方便,她从容地办妥手续。
樊欣而比所有人想像中能干。
那刘定中完全小觑了她。
他只骗得她一时,一露蛛丝马迹,立刻被她识破。
樊欣而是个厉害脚色。
正当她要进海关,忽然想起什么,朝王于文督察走来,原来一早她知道他在暗角落里看她。
王于文走到光后处。
“王督察,你好。”
“一路顺风。”
她手中拿看一只大信封,“本来想寄给你,既然你来了,不妨亲手给你。”
信封上贴有邮票,可见她所说是真的。
“祝福你,在新地方生活事事如意。”
“谢谢你,王督察,你是好人。”
她道别,转身向儿子走去。
王于文回到派出所才打开信封。
里边是郭卓儿画的一张颜色画。
那孩子年纪小小,却会得传神地画出心中事。
只见一个男子,凶神恶刹地瞪著一对母子,一手拿酒瓶,一手拿著一把刀。
母亲弱小身躯保护著小小孩儿,一睑眼泪。
那刘定中的确该死。
案件已经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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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画
李肖荷一早到办公室; 先喝咖啡读报。
她一个人主持一间侦探社; 秘书打杂跑腿全是她,公司布置得象间会客室,大沙发、音响、各式盆栽;客一进来就觉得舒适。
肖荷本来在警队工作,两年前承继了一笔遗产;她决定开办一间
侦探社,选择性办案。
才看完副刊;电话就来了。
是父亲的老朋友刘大正。
'肖荷,有一件事请你帮忙。'
「刘叔,千万不要客气,请说。'
刘大正的声音变得郑重:「富翁林鉴池的住宅令晨遇窃;警方已
去过现场;他是我多年老友;想迅速破案;故此—我椎荐你。!
' 是一宗珠宝劫案?」
「不—他失去了一张名画。」
肖荷说:啊;是吗;很有趣;我立刻走一趟。」
「地址是瑞龙路一号。」
肖荷开著她的四驱车出发。
富商、名画、大屋、失窃,侦探小说元素俱备。
大屋主人像是一早知道她要来,管家听到有人按钤立刻出来开门。
他招呼肖荷在会客室坐下喝茶。
不到五分钟主人就出来了,
'李小姐,劳驾你。'
林鉴池比想像中年轻,两鬓微白,风度甚佳。
他带肖荷到客厅。
肖荷一看,不禁喝采,客厅布置简单舒适,墻上挂著好几张名画,光线柔和但明亮,衬托起一种优雅的气氛。
肖荷走近那些画。
难怪刘叔椎荐她来,肖荷在大学里副修纯美术,侦探与美术不相干,但正好互相调剂。
林氏收集西洋画,这些画虽然不是博物馆殿堂级如毕加索、马蒂斯、狄嘉等作品,也已经相当名贵。
肖荷正站在一幅积臣波洛面前,左边是一张安地华荷的著名金宝罐头汤版画。
再过去一点,挂著乔治亚奥姬芙的大红花。
林氏为他的收藏骄傲,「我打从廿年前就开始投资名画,有几幅已升值百倍。!
对商人来说,甚麼都是投资,至要紧回报率高。
肖荷笑笑。
走到一个凹位,近一扇长窗,墻上空白。
林氏痛心地说:「失窃的就是这幅画。!
他递上一张彩色照片。
肖荷一看, '嗯,是德库宁的裸女。!
「是,去年估价值八十多万美元。」
啊,难怪有人偷。
林氏说:「令晨六时我起床运动,下楼发觉这幅画失窃,虽然已买保险,但我是爱画之人。!
「屋于有防盗装置吧。」
「贼人知悉密码,警钟并未响起。」
肖荷带著工具,她打开小小箱子,戴上极薄橡皮手套。
白菏间:「这问屋子几个人住?」
「我儿子、女儿及我,还有五个仆人,」他停一停,「林小姐请随便,有甚麼事叫我。」他离开客厅。
警方来过了,很明显,不甚关心此案—他们不知有多少杀人越货的大案待辫,一张失窃的画自有保险公司料理。
肖荷蹲下看脚印。
厚厚地毡上并无异样。
窗门移开,本来警钟一定会响起,但贼人一早知悉密码,可立刻解码。
墻上有套取过指模的痕迹。
那人也戴著手套,警方一无所得。
肖荷走近那幅墻。
她细细观察,除了钉痕之外,有两道细小的刮痕。
山曰荷站过去,那两道刮痕,高度齐她的耳朵。
由甚麼造成? 她取出工具,套取刮痕模印。
这时; 她听见背後有人说:「唷; 这麼年轻貌美的私家侦探。」
肖荷转过头去。
这一定是林小姐了,短发大眼,三个骨裤,小小白衬衫,平跟鞋,打扮成五十年代柯德莉夏萍在《金枝玉叶》电影中那样。
「我叫林正元,找到其麼没有?」
肖荷看著她。
她也看著肖荷。
肖荷留意到林正元戴著一副单粒的鉆石耳环,这种鉆石耳环最大方漂亮,几乎每人都有,但林是富家女,她的耳环每边足有三卡拉,异常闪烁。
「林小姐,请到这边站定。」
林正元笑嘻嘻,站到墻边。
她的高度,正与刮痕吻合,肖荷可以即时肯定,墻上两道痕迹由她耳环造成。
如果林小姐侧头探视画後边有无警报系统,她的大皎石耳环便会擦到墻壁。
是内贼。
已经呼之欲出,看来,她父亲给她的零用钱还不够。
肖荷正想开口,身後又走出来一个人。
「是私家侦探?有何发现?」
他是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人,打扮随和,卡其裤、白衬杉,眉宇间有点抑郁,又有点倔强,气质与他妹妹完全不同,但两人十分友爱。
他把手搭在妹妹肩膀上,像是保护她,「我是林始元。」
肖荷微笑,「你们好。」
「可找到蛛丝马迹?」
肖荷说:「林小姐的耳环真好看,可否除下给我看看?」
林正元顺手去除右边耳环。
「左边那只。」
耳环到了肖荷的手,肉眼都可以看见爪子处有油灰。
肖荷用工具轻轻剔下,把耳环还给林正元。
林正元收敛微笑,有点紧张。
正在这时,林鉴池忽然兴奋地走进来,「警方通知,那幅画找到了!」
肖荷讶异,不出声。
「他们接到线报,说画被弃置在一间货仓内,叫我现在去领回。」
肖荷甚觉骁蹊。
林始元与林正元兄妹「啊」地一声,对望一眼,像是有点扫兴,马上离开客厅。
林氏对肖荷说:「李小姐,我会照付你酬劳。」
肖荷笑笑,「没问题,我陪你去警局领回那幅裸女。」
他们在警局看到了那幅三尺乘五尺大小的名画。
肖荷的旧同事方督察说:「这样大一件东西,搬进搬出,不是容易的事,林先生,请容许我们继续侦查此案。」
林鉴池见油画没有损伤,十分高兴,再三端详。
这时,有人来找李肖荷。
肖荷说:「让我来介绍,这是香江美术馆的鉴定家姜先生,我特地请他来帮忙。」
那姜先生微笑,「大家是熟人,不必客气,肖荷叫我来看看这幅画。」
林鉴他诊异:「有其麼怀疑?」
这时姜先生取出一盏像电筒那样大小的灯,「请拉窗帘、关门、熄灯。」
房间转为黑暗。
姜先生开亮了电筒灯,照向名画,画布上现出一丝丝青蓝色的荧光。
肖荷立刻「啊」地一声。
方督察说:「请解释一下。」
姜先生笑笑:「开灯。」
室内又恢复光亮。
姜先生说下去:「我在美术馆的工作是鉴证文物真伪,我们拥有许多先进仪器,这不过是其中最简单的一件。」
林氏明白了。
「油画的油彩在七O年代之後,生产时添增一种元素,被这种光线照射,会发出青蓝色荧光,你们已经看到。」
林氏变色,「这幅作品在五十年代绘成!」
「正是,林先生,这幅画不是真迹,肯定是伪作。」
方探长大声说:「案中有案。」
果然不出肖荷所料,事情哪有这样简单。
林氏颓然,「我的真画呢,方探长,李小姐,请帮忙。」
肖荷问姜先生:「此画像真度有多高?」
「九十分,仿造者有极高艺术天分,—本身不难成为一位画家。」
「嗯。」
姜先生笑著告辞:「我的工作已经完毕。」
肖荷唤住他:「阿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