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梦璇玑全
赵见慎推开车门回道:“你不是留在别庄吗?什么时候赶上来的?”
“在听见有人叫‘非礼’的时候!”张乔予用能让车内两人都听清的声音回道,一脸促狭。
赵见慎脸色一僵,云歌羞恼交加。
想到下车,云歌才记起衣着问题,低头一看,不知道该高兴还是生气——身上穿的是一件料子极好的女子常服,不是自己昨夜穿的睡衣!
谁给自己换的衣服?这个问题问出来徒让混蛋王爷多一个消遣自己的机会,反正换也换了,再追究也不可能逆转时光。
何况如果自己是穿着睡衣上车的,现在只会更尴尬。
还好这个身体不是自己的,云歌一边下车一边发挥阿Q精神自我安慰。
由于想得太入神,以至于没发现站在车门前的赵大王爷正纡尊降贵伸手等着扶自己一把,直接忽略过去,噌一下跳下车。
车外气氛霎时跌到冰点,侍卫们动作划一地眼看地面,张乔予举袖掩面,假咳几声掩饰笑意,然后放下袖子,一脸严肃地说:“云歌姑娘,可还记得老朽?”
赵见慎已经放下手臂,云歌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觉得气氛不对,难得有人开口解围,虽然刚刚被他取笑过……笑着行礼回道:“记得,上次在书房的时候见过,张妈说老先生您是她的父亲。”怎么可能不记得,你就是给混蛋王爷出主意,推自己下火坑的祸首!云歌暗暗咬牙。
正文 017 混口饭吃不容易
赵见慎已经放下手臂,云歌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觉得气氛不对,难得有人开口解围,虽然刚刚被他取笑过……笑着行礼回道:“记得,上次在书房的时候见过,张妈说老先生您是她的父亲。”怎么可能不记得,你就是给混蛋王爷出主意,推自己下火坑的祸首!云歌暗暗咬牙。
“是啊,哈哈。王爷,里面饭菜应该已准备好。”这个时候万万不能把王爷冷落了,不然以这王爷的个性,肯定会变着法子让他和云歌难受。
云歌似乎也发现问题出在大老板身上,忙转过身去向他讨好地一笑——人在屋檐下,当谄媚时就要尽量谄媚!
赵见慎心中微怒,可看着云歌这个样子,怒火眨眼褪得一干二净,微微一笑当先走入驿站。
因为有侍卫骑快马提前来打点,所以他们进驿站的时候,饭菜已经上桌,看起来相当诱人,尤其对一早起来粒米未进又饱受惊吓的云歌来说。
可是到了分桌的时候,麻烦又来了,赵见慎身份高贵,自己独占一桌,邀了张乔予同坐,其他侍卫仆人便在其他几桌。为了便于行事,赵见慎这回出来没有带婢女,一行人中就云歌一个女子,坐哪里都扎眼。
云歌不想跟赵见慎坐一起,但跟侍卫们坐一起,估计自己无所谓,他们会尴尬死。在这个世界,男女有别,如果不是至亲或特殊场合,男女不得混坐,这点常识云歌还是有的。
单独一桌,看来没有可能。都是那个混蛋害的,如果不是他临时把自己抓来,不至于吃个饭都这么麻烦。
赵见慎冷眼旁观,张乔予一脸诧异,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由云歌伺候王爷进餐吗?她怎么左看右看的就是不过来?
实在看不过去了,张乔予再次假咳一声道:“云歌姑娘,时候不早了,快来伺候王爷用餐吧。”
云歌一愣明白过来,暗嗤:又不是手脚残废,吃个饭还要人伺候……真是自作多情,原来还没有自己吃饭的位置。
赵见慎看着云歌一步步挪过来,看着碗筷发呆,一副不知道该怎么伺候的样子,暗叹一声,这个女子就不是个能伺候人的料子,算了,今日放她一马:“不必伺候了,坐下来一起吃吧。”
云歌心中一松,笑着道谢坐下,与站着伺候混蛋王爷吃饭比起来,坐着陪坏蛋吃饭也变得可以忍受了。
看云歌没有半点惶恐不安,仿佛本该如此的姿态,张乔予暗自摇头,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是惯于献媚人前的歌姬?
一顿饭在张乔予的妙语调和下,吃得还算和谐,云歌不知不觉被面前两只千年狐狸套了不少话。
饭后云歌忽然想起自己留在别庄的家当,那里可有自己的全部存款和心爱的鹅毛被,于是去向张乔予打听,得到的回答是,到时候写信让张妈打包了运到王府即可,云歌总算稍稍放心,但这样一来,代表她必须乖乖到王府,否则就会成为一文不名的穷光蛋。
赵见慎似乎下了什么决定,下车之后对云歌便不再刁难捉弄,反而算得上照顾有加,晚上到客栈投宿时还主动让掌柜给云歌准备了单独的房间,随行的侍卫仆人虽然觉得王爷难得带着这么一个美女在身边竟然坐怀不乱还分房而居,真是怪事,但王府向来御下严谨,类似的疑问好奇也只能烂在肚子里。
张乔予却没有那么多忌讳,当晚与王爷在房中谈完了公事,便明目张胆地打听起隐私来。
赵见慎对这个老师的性子,早就见怪不怪了,便说出云歌在车上所说要当他下属的一段话来,当然“过程细节”并没有说得太详细,张乔予是什么人物,一下便闻出其中的暧昧味道,但知道再追问也问不出什么的,只好作罢。
两人不约而同说起云歌的身份疑问,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云歌绝对不会是一个歌姬,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也未必有她的淡定自若,宠辱不惊。
“今日用餐时,与她交谈,她似乎对当下七国情势都所知极少,不像七国之中任何一国人。我之前让萍儿将云歌曾问过的奇怪问题统统记录下来,发现其中毫无条理,有不少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常识,像用什么东西沐浴净身,日常的蔬菜有哪些之类,也有不少难明其意又或怪异之极。尤其她若是歌姬,怎么可能对琴艺曲技一无所知?莫非真如她自己所说,她失去了记忆?”张乔予分析着目前所知的信息。
赵见慎道:“记忆丢失,口味应该不会丢失,昨晚那一桌酒菜,包含七国的名菜,本王还特地说错其中几样,结果她也毫无反应,除了不能吃太辣外,几乎看不出来特别的偏好,如果她是故意如此,那她假装的本领真真高强。何况她什么都不记得,又为何会记得如何算账?”
顿了顿又说:“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即使探子把确切消息送回来,对了解她的真正背景,也不会有太大帮助。”
张乔予问道:“那王爷究竟对云歌有何打算?就让她到王府管账?”打死他也不相信王爷会愿意就这么放手。
赵见慎笑得有些恐怖:“先就这样吧,我很好奇这个丫头还能给我带来什么惊喜,先让她高兴一下也无妨。反正不管她背景如何,对结果不会有影响。”
张乔予听了忍不住为云歌掬一把同情泪,看看这个说法,跟刽子手请死囚吃断头饭的口吻差不多了。
次日一早,车队再次出发,走走停停好几天,云歌越发觉得不对劲,这天中午终于忍不住在吃饭的时候问:“我们究竟要去哪里?不回京城么?”
正文 018 搭伙做大买卖去
次日一早,车队再次出发,走走停停好几天,云歌越发觉得不对劲,这天中午终于忍不住在吃饭的时候问:“我们究竟要去哪里?不回京城么?”
几天下来,张乔予跟云歌已经相当熟稔,笑着回道:“云歌姑娘怎么知道我们不回京城?”
“我看我们这几天都在往西走,我记得京城在北边啊。”
“姑娘白天不都在车中安睡么?原来也有在关注我们的行程啊。”话里有几分调侃的味道。
自从与赵见慎谈好了条件,云歌便经常一个人坐车,车上虽然摇摇晃晃,但因为铺满了厚厚的垫子,摇篮一样太舒服,直接导致每次停车,大家都发现云歌又睡着了。
“我现在很怀疑,让一个光知道吃和睡的女人做下属,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赵见慎落井下石。
云歌扁扁嘴,不反驳也不辩解,埋头吃饭。
张乔予毕竟比较体贴,笑着替两人解围:“我们要先到云川去谈笔生意。然后再北上折返王府,中途会沿路看看王府的产业,见见各地的大客商。”
云歌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张乔予反倒很有谈话的兴致:“云歌姑娘不问问云川谈的是什么生意么?”
云歌看吃得差不多了,停下碗筷,抬头笑说:“能劳动你们两位大驾的,肯定不是普通小生意,你们愿意对我说,自然会说,不愿意说,我又何必追问?”她其实一直能感觉到他们对自己的戒备,毕竟自己身份确实有点可疑,只是她自觉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一片空白,不管他们看出什么,都于自己无关,正所谓无欲则刚,所以态度自然也大方随意起来。
赵张二人闻言相视一笑,下午云歌再上车的时候,发现车上多了一大叠笔记,张乔予笑笑说:“这些是我让云川的下属打探回来的一些信息,与我们这次要谈的生意有关,你先看看我们再说。”
云歌应了,乖乖在车里看起资料来,翻过几页,不禁咋舌,啧啧,竟然是和云川最大铁矿主的独家矿石采购生意,记忆中曾在书上看到云川是这个世界里目前为止发现铁矿最为丰富的地区,由于种种原因独立于七国之外,属于三不管地带。而稍微有点历史知识的都知道,在古代掌握了铁这个东西,等于掌握了足够颠覆一国甚至多国政权的利器,王府这次低调出门去谈这笔生意,是为了什么?
云歌微微心惊,赵见慎和张乔予竟然把这样的机密大方向她公布,又是为了什么?
甩甩头,决定还是不要多想,自己只是个打工的,管那么多做什么呢?即使赵见慎真打算对外侵略或对内造反,那最快也是几年后的事情,说不定到时候自己已经另有出路,又何必现在就杞人忧天?
打定主意,云歌开始专心研究手上的信息。
晚上张乔予邀了云歌到赵见慎的房间,商讨云川事宜。云歌知道他们有考量自己的意思,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让他们觉得自己没有利用价值,那估计不用等到云川,变态王爷就会对她下手了,所以也不再硬去掩饰什么。
“张先生下午给我的笔记我看了一下,内容大概分为三类,云川大矿主司徒先的背景喜好,其他竞争对手的情况与可能提出的条件,以及当地其他铁矿的情况与行情,就最后一项,我做了一个估价,目前看来,司徒家的铁矿石成色较好,但只有我们的出价低于二十七万两白银,才不会有亏损的危险。相信其他商家也是如此。”
张乔予笑问:“为什么是二十七万两?这一整年的铁矿石提炼了所得生铁就可以价值三十三万两银子。”
“张先生你是故意考我的吧,除去运送提炼费用,还有我们本身的经营成本啊,小到我们这几个人特地去云川的旅费,大到生铁练成后运输出手或者再精细加工的费用,与这个生意沾边的王府中人力物力消耗,如果到最后扣除这些成本,只赚二万两不到的银子,这笔生意就不值得做了、”云歌平静道。
“云歌姑娘这笔帐算得妙,老夫佩服佩服!”
“张先生客气了,这些事情,先生也早已想到,小女子不敢自傲。”云歌轻轻一笑回道。
赵见慎看着云歌在灯下言笑晏晏的可人模样,心中一热,口中却故意道:“既然是大家都想到的事情,就不必多说。我现在只想知道,有何方法,可以保证本王做成这笔生意。”
云歌倒并不介意赵见慎的态度,因为在上辈子已经被老板打击惯了,也不生气,继续说出自己的意见:
“要谈成生意,无非几个办法,向司徒先本人下手,暗中劝退或者联合其他竞争对手,以及提出对司徒先更具吸引力的条件。前两者我没有什么好提议,最后一条,说白了是通过提高价码和条件战胜其他对手,如果我们在这笔生意上付出比预料中大,要保证赚钱,只能开源节流。”
云歌想了想又道:“我对现在铁制品的买卖情况不了解,但是节流的话,我想是否可以在云川附近找一个简单的炼铁工坊对铁矿石进行初步提炼,而不是统统运到宁川去再作加工,这样我们要运送的货物量将大大减少,就光运输费用与路途损耗可以省一大笔。”
张乔予听了极为赞同,赵见慎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几个人一直谈到深夜才让云歌先回房间休息。
云歌并不知道,她给这留下的这两人带来了多大的惊喜与震撼。
原以为云歌是在算术方面很有天分的一个人才,现在看来,简直就是管账的天才。她提出的想法虽然不少流于异想天开,难以实施,但是一个小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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