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龙龙

　　　　以瑟耸了耸肩，毫无羞耻心地回答：“不觉得，我听船上的水手说了，追求女孩子，就是要脸皮厚，再说了，现在除了你们，谁知道我是魔王？”

　　　　朽木不可雕也！

　　　　放弃对魔王的规劝，易龙龙叹了口气，转向翡翠时已经挂着笑容：“那个耳坠是不是有什么？”来到威尼斯的第一天，就发现精灵的线索，这实在不能不说是天大的幸运，易龙龙发自内心地为翡翠感到高兴。

　　　　翡翠点了点头，小心地从怀里取出刚要来的耳坠，因为魔王的搅局，没能继续追问下去，当时场面有些混乱，他索性没有归还耳坠，直接拿了回来：“这上面的纹路，是我们精灵巡礼者的标志。”

　　　　“巡礼者？”听到陌生的称呼，易龙龙重复一遍。

　　　　“是的，巡礼者。”嘴角浮现一丝怀念的微笑，翡翠轻声告诉众人原委：“为了避免纷争和灾厄，精灵族避开人类世界聚居，几乎是封闭的状态，但是为了不与世界脱节，每隔五十到一百年，都会派遣两三名精灵，到人类世界学习知识和新技术，回去之后发展我们自身。当年的我，就是以巡礼者的身份来到人类世界的。”

　　　　只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一般的精灵巡礼期最多只有五十年，他的旅程却那么地漫长，漫长得让他失去了回家的方向。

　　　　翡翠卷起袖子，露出修长如玉的手臂，他的小臂上，也环绕着与耳坠类似翠绿纹路：“这是巡礼者的标志，因为出来的年份不一样，每个人的图案都略有不同，耳坠上纹路的主人应该比我晚一百多年。”

　　　　现在他们应该做的，是追寻耳坠的来历。

　　　　几人正说着，门被推开，罗兰拖着疲惫的步子慢慢走回来。

　　　　即便是在威尼斯这样光鲜亮丽的艺术之都，也不会缺少灰色地带，罗兰所较为熟悉的，就是这方面门路。

　　　　工艺品，饰物，魔法道具，书籍，乃至黑市奴隶，虽然这年头已经发布了禁止贩卖异族奴隶的法令，但假如有稀有的物种，比如精灵，比如鲛人，还是会因为其本身过分的美丽而遭致噩运。

　　　　易龙龙翡翠等人在歌剧院砸场子的时候，罗兰则在偏狭的角落，寻访盗贼，诈骗犯，探险家，黑市商人，黑帮首领……

　　　　听易龙龙说完今天的收获，罗兰拿着耳坠仔细看了看，毫不犹豫地说：“像这样的著名歌手，身上的饰品应该是由名家设计，越是有名就越容易找，这个不着急，我这边也获得了一点资料，你们要不要听？”

　　　

一百八十一章　欲与黑锅试比高
　　　　一屋子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罗兰也没客气，直接拉过来张雕花木椅坐下，喘了口气，神情犀利机敏：“首先，我先说一下现有已知的官方资料。”

　　　　在最早的时候，精灵与人类之间的关系，是互相防备且伤害的，人类会捕获精灵做奴隶，而精灵也会在自己的领域设下强有力的防备，一旦有人类闯入，立即杀死。

　　　　后来，魔族来到这个世界，征服并摧毁，为了自保，全大陆所有的智慧种族团体不得不联合起来，为了共同的利益放弃彼此的仇恨与成见，共同抵抗魔族，那是空前未有的“大联盟年代”，在那个生死存亡之秋，不管是人类与异族，还是人类的国家与国家之间，都暂时放下了隔阂。

　　　　也就是在这个时期，神殿地位稳固。

　　　　而魔族被清除之后，原本有的矛盾又再度浮出水面，虽然人类世界已经立下公约，不得强迫买卖精灵为奴隶，然而还是有暗中那么干的人。精灵不像人类，生命期短，容易繁衍，因为抵抗魔族而损失的人口始终没能补回来，为求自保不得不收束族人，群体迁移，隐居在人类难以抵达的森林深处，回避与人类的接触。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人类所能获知精灵的消息越来越少，渐渐地，渐渐地，大约四五百年前开始，再也没有人见过传说中的精灵。

　　　　以上是简要的明面资料，但罗兰还另有说法，也是他前不久才获取的情报。

　　　　事实上，四百年前，还是有精灵出现的。那是一个半精灵少女。即人类与精灵地混血，她爱上了一名画家，不顾一切地追着他来到威尼斯，走入人类世界。

　　　　为了照顾翡翠的情绪，罗兰说得十分隐讳且含糊，只简单地说半精灵少女不幸落入黑市商人手里，最后少女逃了出来。却又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精灵是热爱生命的种族，这生命的意义非常广泛，是自然界一切生命，也包括他们自己的，因此自杀是精灵族中的最大禁忌。就算死去，也没有资格回归大地。

　　　　虽然具体过程没有细说，但易龙龙几乎可以想像得出来。痴情地半精灵少女也许正是被她的人类情人出卖。才会在逃出来后，反而绝望自尽。

　　　　罗兰说完后有些不自在，似乎是觉得告诉精灵这样的事，会进一步激起其对人类整体的仇恨，他找了个接口告辞离开，因为今天劳累了一整天，也应该早些休息。

　　　　易龙龙不安地望着翡翠。

　　　　她现在大概有些明白，为什么看到鲛人被伤害时。他会那么愤怒，现在翡翠面无表情的样子，是不是在生气？会不会也连带着对同样身为人类一员地她感到不满？

　　　　毕竟，他们曾遭受过那样惨痛的伤害。

　　　　望着被罗兰关上的门，翡翠忽然笑了笑，他笑得很温柔，翠色地眼眸仿佛仿佛温润地碧水。完全不同于平日里大咧咧的样子。也终于一扫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压抑神情，整个人变得豁然开朗：“小盗贼大概以为。我会迁怒你们，真是笨蛋，又不是你们做的，我看起来就那么像是非不分的精灵吗？”

　　　　以你平常冒失的表现，是满像的。

　　　　易龙龙很想顺口打击一下，但看到精灵的脸容，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轻轻地握紧手上纹绘着巡礼者标志地耳坠，翡翠又看向自己裸露的手臂：“迦南很早以前就跟我说过，人类和人类，是不一样的，有人残酷冷漠，也有人温暖善良，正如同这个世界上有白天与黑夜，也正如繁茂的大叔上有枯枝败叶。”

　　　　因为少数人的行为憎恨整个人类团体，这与只因为在吃饭时吃到了一颗砂砾，便武断地判定整碗都是砂砾这样愚蠢的逻辑有什么区别？

　　　　正视恶的存在，但也不放弃对善良地期待，七百年前是亲手将他囚禁地迦南，七百年后是无条件释放他的易龙龙，他之所以不因时间漫长变得冷漠，是因为有人让他感到温暖。为寻找更多线索，一行人在天鹅旅馆里住了半个月，以瑟成为威尼斯最不受欢迎地人：当人们看到“曾经非礼女婴的变态”时，至少一半性别的人会害怕地躲避开，也曾有热血青年想要为民除害，然而魔王的实力毕竟不是摆着好看的，尽管遵守对易龙龙的承诺没有杀人，却也没让热血青年们好过。

　　　　或许是因为以瑟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人，加上威尼斯又是艺术之都，在艺术的熏陶下，人民擅长夸张的想像，导致魔王身上黑锅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累积起来，前一秒还在城东抢小姑娘棒棒糖，后一秒便到了城西追逐孕妇，若非因为时间太短暂，易龙龙几乎想让他去跟香草镇的神官大人比一比谁的黑锅更多。

　　　　只不过短短半月的功夫，魔王大人便犯下了常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罪行”，甚至就连本地治安官员也纡尊降贵地上门拜访，委婉地恳求海因涅小姐能体谅他们的辛苦。

　　　　正好此时调查工作到了尾声，易龙龙也终于忍受不了每天都有人在旅馆附近很有精神地叫骂，便顺势答应了对方，于半个月后的清晨，天还未完全亮的时候，悄然离开风情万种的威尼斯。又经过大约一个月的周折辗转，花费大量金钱时间，易龙龙等人才终于找到当初那位半精灵少女的遗物，从一名收藏家手中高价收购来。

　　　　那是一块椭圆球形状的水晶，一只手就能抓得满满的，水晶外表光滑无暇，没有半丝缝隙开口，但水晶的内部，却散布着瑰丽如云的纹路。

　　　　在收藏家家里时，翡翠看到水晶，眼睛已经开始发直，好不容易终于到手后，回到旅馆，他也来不及再仔细找僻静的地方，就直接在旅馆中试验。

　　　　幸好见过这块水晶的人不识货，只将其当作奇妙的艺术品，却不知道其真正的用途，其实是精灵之间的通讯联络。

　　　　当初翡翠作为巡礼者出游，遇见迦南后，从他那儿获得不少有意思的构想，其中便有一项是能够远距离联络的通讯水晶，在迦南的帮助下，结合精灵自己的实际情况，翡翠编写了一整套技术开发建议报告，让遇见的另一位巡礼者前辈送回精灵族群中。

　　　　后来他没能再回去，也不知道具体有没有成功，然而却在今天看到了他构想中的实物。

　　　　听翡翠说完通讯水晶的来历，易龙龙也跟着为他高兴起来：“这么说，只要用这块水晶，就能联络到你的同族？”

　　　　翡翠抿了抿嘴唇，没有正面回答：“我试试。”

　　　

一百八十二章　听从自然的指引
　　　　易龙龙，林琦，翡翠和罗兰四人围坐在桌前，翡翠面前的桌面上，放着作为关键的通讯水晶。

　　　　拿着水晶仔细研究了一阵子，翡翠开始小心翼翼地行动。

　　　　他割破手指，滴落一滴鲜血在水晶上，令众人惊讶的是，那滴血并没有顺着水晶光滑的表面滚落，而是逐渐被吸收，逐渐染红了内部的纹路。

　　　　确定滴血的方法可行，翡翠轻轻舒了口气，继续逐步加量，一直到整块水晶完全变成了仿佛红宝石一样嫣红的色泽，这才让指尖的伤口愈合恢复。

　　　　接着，他往已经变色的水晶中灌入魔力，耀眼的红光在一瞬间绽放开来，好像所有的晚霞都充满进来。

　　　　红光褪去后，水晶还是嫣红的颜色，但似乎却有了什么不一样。

　　　　易龙龙在旁边看得心急，但见翡翠神情沉静，也不不好开口打扰，只有静静等待。

　　　　时间一点点地流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翡翠眼中的期待逐渐转为失望时，水晶中传出来有几分怀疑，也有几分诧异，此时却不啻于天籁一般的声音：“……是谁？”

　　　　那音色说的是繁复深奥的精灵语，除了翡翠外，屋子里其他人都一窍不通。

　　　　已经足足有七百年没有再听到同族说自己的语言，翡翠一时间激动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张了张口，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对方又重复问了两遍，声音一次比一次不耐烦，接着又恢复沉寂。而这时候翡翠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同样以精灵语说道：“你好，我是流落在人类世界里的精灵……”

　　　　他说了几遍，水晶中却没有再穿出话语来，似乎是先前那精灵感到不耐烦，离开了通讯装置前。

　　　　又等待一会，水晶再度传出声音。这回的声音明显比刚才那位稳重成熟一些，并且，他说的是人类地语言：“请问，是什么人得到了我们的通讯水晶？”

　　　　原来是先前那精灵以为水晶这边的是人类，听不懂他们精灵语。便换了个人来沟通。

　　　　翡翠深吸一口气，这一回，他没有再犹豫错失机会。飞快地将自己的情况简要叙述出来。表示自己是流落在外的精灵，希望能够回到族人之中。

　　　　他说完之后，水晶的另一边又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又出声：“根据精灵族记载，确实曾经有一位名叫翡翠·月见草的巡礼者外出未归，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就是他呢？我们现在看不到你，甚至不能确定你是不是精灵。”

　　　　还要证据？

　　　　翡翠下意识道：“我会说精灵语。这不是证据吗？”

　　　　那声音有点儿幽默：“我还会说人类的语言呢，难道我就是人类吗？”

　　　　他这么一说，不光是翡翠愕然，一旁听着的易龙龙，也不由得噗哧笑出声来。

　　　　笑声被通讯水晶忠实地记录传播，对方微微警觉道：“你身边还有人？”

　　　　翡翠毫不迟疑道：“是我信任的人类朋友。”他虽然平时有些大咧咧的，但精灵族的训诫却还一直记得。不会轻易对外泄露。准备与族人联络前，他只让愿意完全信任地三个人留在房中。

　　　　虽然心里早已通透。但听翡翠这么明确地说出来，这种被人完全信任的感觉，还是让易龙龙心花怒放，林琦没什么感想，而罗兰却是微微一怔。

　　　　“人类？朋友？”通讯水晶另一端的精灵有些诧异，接着好像去跟什么人说话，细细碎碎地声音听不清楚，过了一会儿，才又复转为清晰：“根据记载，当初巡礼者翡翠确实与一个人类走得很近，但是这也不能证明你的身份。”

　　　　听他这也不能，那也不能，翡翠忍不住着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