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王妃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招招见狠,一时间陷入迷茫白雾中的达贺等人无从下手。
眨眼间,翟一夹马腹,马儿择了个方向扬蹄飞奔。
“冀哥哥!救我……”瓦儿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东西,顷刻间只觉自己被人掳上马背,颠簸得厉害,顿时惊慌大喊起来。
吧吧惊吓得缩成一团,急急退到一旁,睁大眼睛瞧着他们。
“郡主小心!”达贺等人见瓦儿被抓,纷纷翻身上马,大声吆喝着追了出去。
待银冀听到和其他几个侍卫听到这边的呼声冲出林子,一切已迟,只看见吧吧惊恐望着骏马绝尘而去的方向发愣。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银冀看马车车帘掀开半边,正随风轻摆,顿时血液疾奔直逼脑门,双手死死抓住剑柄,声音失去了最后的平静,“瓦儿呢?人呢!”
“被人抓走了……”吧吧咬着下唇,脸色发白,朝一个方向指了指。
“什么!”银冀凌厉地瞪住吧吧,冷气在指间流窜。他寒着俊脸,一时忘记言语,也没有动弹,大手将手中剑握得死紧,直至关节处泛白才猛然回头,见剩下的马匹都被套在车前,遂提剑一挥,斩断粗绳,翻上一匹通体雪白的马,疾速追去。
翟紧箍着瓦儿,整个身子压住她不断往下伏。瓦儿被困得不得动弹,身下马匹奔得极快,让人惊魂未定。她索性闭上眼睛大喊:“冀哥哥……”
“闭嘴!蠢女人!”胸口传来剧痛,翟失去了耐心,朝她怒吼,惊得她立刻住了声。眼角瞥过苍白的容颜,一股快意涌上,他挑起唇角改变了语调:“蠢女人,你以为你那冀哥哥真能救你么?呵呵……”
这个男人的声音为何这么熟悉?瓦儿睁大眼睛又闭了好几次,面前仍是一片模糊。脑中灵光一闪,是他!是那个可恶的混蛋!原来自己被这道貌岸然的歹人抓上了马,不知道他又要做出什么冷血可怕的事情。
那个卑鄙无耻的家伙,对,就是这个声音!阴险邪恶的声音,既然换一种语调她也能认出,他是她的仇人,她怎能认不出他的声音。
隐约听到身后急促的马蹄声追来,瓦儿双手一抓,揪紧他的衣襟,大声喊道:“冀哥哥!冀哥哥救我!”
“哼!做梦……”翟从牙缝里冷哼一声,立刻被胸前的疼痛逼得皱起了眉头。
原来翟本是按计划跟踪银冀一路至此,准备策划一场劫车行动,未料银冀出行暗中竟有隐身侍卫保护,一到这片林子便发现了他的行踪,害他的计划来不及实施。那两名侍卫身手不凡,都是顶尖高手,一场激烈的打斗在绿树丛间展开。若非及时撒下迷香,让他们一时难以招架,恐怕无法轻易脱身。
雪猫敏锐地感觉到他的存在,从马车中窜出实是出人意料。银冀带铁骑侍卫下车寻找,正给了他大好机会。虽不能制造劫车行动,但抓走银冀最重视的女人未尝不是另一种收获。
达贺等人都是大内精英,紧追不舍,翟一手箍紧在自己怀中胡乱挣扎的瓦儿,一手抓紧缰绳,又跑出去半里。可是,那几人就要追上,他眼眸冷沉,手刀朝瓦儿颈上一劈,她便乖乖伏在他的胸前。大手一松,他压低身子环着她,自身前掏出迷香,朝身后撒去……
身后马蹄渐歇,骏马窜进茂密的林中,又不知道疾驰了多久,仿佛气力用得差不多了,翟才噙着冰冷邪恶的笑容,抱着昏迷中的瓦儿翻下马来。
*
“继续起程!”银冀唇角紧绷,看着那匹根本不见踪影的白马离去的方向,清朗的面目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在众侍卫策马转身后,才卸下冷漠伪装,泄漏出五内俱焚的剧痛。
瓦儿被抓走了,瓦儿被人抓走了!
他紧握着缰绳,无法言明的窒息擢住了全部知觉,眼里、心里、脑海里只剩下这一句话——瓦儿被人抓走了!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人抓走了!他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就这样被人虏上马背,连呼救的余地都没有……
心痛,自责,悔恨,呼吸好痛,心脏好痛。
“瓦儿,我终是没有保护好你!”
银冀端坐在马背上,银色的身影依旧挺拔,阳光眷顾地洒在他的发梢、眉眼、肩头,可惜,感觉不到半丝温度,他身上的全部体温仿佛都随着瓦儿的消失而逐渐消失。
他怎能不担心?不害怕?就算那白衣人真是自己的亲弟弟,但他居心为何,这么多年来未曾见过,如此出现究竟是敌是友?更重要的是……他两次目标都是对准瓦儿,难道仅仅是为了瓦儿吗?
每多猜一句话、一个字,都像是针一样,刺得他的心一阵一阵的痛。他突然一勒缰绳,勒得好紧好紧,勒得马匹忍受不住直扬蹄喷气,他才恍然回神,放松手劲。
黑眸深不见底,最深最深处逐渐有隐隐蓝光浮了上来,那蓝光越来越明显,像利剑反射的幽光,冰冷得让人不颤而栗。
冷静!不能因为瓦儿就失去了冷静!
他咬牙提醒自己,又一次深入的分析,慢慢地,慢慢地,有种越来越清晰的感觉——白衣男子的出现不是巧合,不单纯是为了瓦儿,他的目标应该是自己。
瓦儿是用来对付自己的武器……
眉梢一挑,银冀突然挖掘出一丝可以让人振奋的信息。
如果抓瓦儿只是为了对付自己,就至少说明瓦儿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只要瓦儿平安,他用什么交换都可以!
可是,振奋如流星,一闪即逝,一股比大海更深的惊惧牢牢掐住了他的喉咙。无论对方是谁,有什么阴谋,他们终是发现瓦儿对自己的重要性,才会抓她。就算此次瓦儿暂无性命之忧,谁能保证下次,下下次呢?
只要自己一日还在乎着她,她就永远摆脱不了危险。这条艰辛的路处处荆棘陷阱,何时才是尽头?
银冀啊银冀,你怎地如此优柔寡断,下不了决心?难道真要在大计实现之前就害死她么?
胸口闷热,一口血腥冲上喉头,他痛苦皱眉,尝到了血的味道。
瓦儿,瓦儿,瓦儿……勇敢点,你一定会平安!
“起程回都!”银冀一声令下,自己跨上一匹骏马,不再乘坐马车。
“大王,郡主怎么办?我们不管郡主了么?”吧吧冲到马前急问,她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很清澈,此时正透露着完全担忧的光芒。
银冀薄唇一抿,不为所动,表现出令大家诧异的漠然:“掳走郡主之人离去的方向正是银暝,我们也回银暝,有什么问题吗?再说,此人的目的应该不是郡主,所以,他必定还会出现的,我们又何必着急呢?”
吧吧怔住,他说得没错,翟的确掳了瓦儿回银暝。可是……银冀不是非常在乎瓦儿吗?为何还能如此冷静?她抬眼,不敢直视银冀冷漠淡然的双眼,低头抚弄了一下雪猫,乖巧地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去。
一行队伍继续回程的步伐,银冀冷静的姿态让人看不出睨端,他不说话,侍卫们不敢多问半句,个个在心底猜测君王的心思,却没一个人敢肯定。只有这位表面冷静的君王自己才知道,当他看到身后那辆承载着他和瓦儿无数甜蜜的豪华马车时,心底压抑着多少痛楚与苦涩。
‘‘‘‘‘‘‘‘‘‘‘‘‘‘‘‘‘‘‘‘‘‘‘‘‘‘‘‘‘‘‘‘‘‘‘‘‘‘‘‘‘‘‘‘‘‘‘‘‘‘‘‘‘‘‘‘‘‘‘‘‘‘‘‘‘‘‘‘‘‘‘‘‘‘‘‘‘‘‘‘‘‘‘‘‘‘‘‘‘‘‘‘‘‘‘‘‘‘‘‘‘‘‘‘‘
036 冷骇逼人
一间四方的土砖屋内,屋中间有一只小木桌,桌上点着一盏如豆小灯,灯光昏黄,幽幽地照着屋子四壁。屋子极为简陋,只有那张放灯的小桌子和墙角的一张床,当然还有跟木桌配套的一只旧板凳。木床很陈旧,床柱颜色发暗,睡在上面的人只要一个翻身,便能听到“吱嘎”摇晃的声音。
此时,一个皮肤滑嫩面色苍白的女子闭目静躺在上面。
屋外传来妇女充满歉意的说话声:“公子,我们这简陋,请您和夫人将就将就……”
然后是一个好听的年轻男声,声音却清冷让人联想到冬日里的冰雪。
“这是给你们的补偿,这段时间有劳了。”
妇人惊喜不已的声音:“公子这使不得,使不得……我们这破屋子,公子不嫌弃就是我们的福分啦。”
男子冷淡道:“收下吧。我和内人占用了你们的屋子,应该的。”
只听另一雄厚的男声冒了出来,听起来颇为朴实:“公子太客气了。我和娘子还可以住山上的猎屋,只是这里太简陋,什么都没有。公子受了伤,尊夫人似乎也生着病,明儿个我就去帮您找大夫,也让我家娘子去山下给你们买点好吃的补补。”
年轻男子沉默,似在思量,过了一会开口道:“大夫就不必了。实不相瞒,内人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女儿,我是带着她私奔出来,被她家里人追寻了几日,我们不想让别人知道……大叔大婶明白了么?”
这对山林里的中年夫妇连连点头,不禁悲怜起这对苦命鸳鸯来。
“可是公子的伤势不轻……”
“我一个浪迹江湖的,这点伤不碍事。”没人注意到他说这话时,瞳孔中骤然缩成一点的光芒。
“明白明白。那公子和夫人早点休息,那被褥我已经换上新的了,还有什么事情明日尽管吩咐。”妇人真心诚意地说。
……
外面是谁在说话?太吵了!
“冀哥哥……”呓语一声,瓦儿幽幽转醒,有点头晕脑胀,她一动不动地静躺了一会,手指才渐渐有了动静。
感觉有寒风从四面八方灌进,好冷!
奇怪,明明外面是暖阳高照,山花烂漫,处处如春,怎么会感到冷呢?全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她睁开眼睛,费力眨了眨。咦,天黑了吗?还是天还没亮?一双水汪汪的眸子茫然四顾,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难道在梦中?有时候做梦感觉被什么东西压着,沉重地让人喘不过气来,四肢也无法动弹,现在自己什么都看不见,是不是因为在做梦?一幕幕情景窜过眼前,那些人影清晰可见,果然,她是在做梦。要不怎么会看到这么多奇怪又可怕的画面呢?
十指又一根一根放松,薄薄的嘴角上多了丝笑意。刚刚真是自己吓自己,还以为眼睛看不见了呢,呵呵,原来只是做梦而已,没什么好怕的,做梦……
沉重的木门,吱嘎一声,有人的脚步走近。
瓦儿皱起眉头,暗恼,是哪个宫女这么没规矩,没经过自己的允许就擅自进门?
不对!这好象不是自己寝房的开门声。手指又是一动,纂紧了盖在身上的被褥。一股让人想到山林树木的气味窜如鼻中。什么被褥?这布料又粗又硬,重重地压在身上,依然冷得慌。她开始抖动起来,不是因为冷,而是真正认识到一件很可怕的事。
心中大惊,飞快地翻身起来,小手却无力地垂了下去,浑身无力。
“冀哥哥……冀哥哥……”喉咙又干又哑,她费力地吐出这几个字,牙齿格格地上下直打架。
脚步声在床前停下,翟含着比外面冷雨还冷三分的笑容盯迫着迷茫颤抖的娇颜,冷声道:“我是你的翟哥哥。”
又是这熟悉的声音!
寒意迅速笼罩全身,瓦儿立刻完全清醒了。老天爷,到底是天黑一片,还是自己的眼睛真的瞎了?为何……
感觉到两道冷光注视着自己,凭着一股本能朝那个方向看去,乌黑的眼珠里除了畜满的水花,空无一物,那盏如豆黄灯也照不进她的眼。她咬着唇,在惊颤中努力挺直小小的脊背,恨恨地哼道:“呸!小人翟!你就是那个世界上最卑鄙无耻的小人翟!”
“你总算清醒了。”带着嘲弄,翟似笑非笑地在床前坐了下来,床微微一晃,吱嘎声响在夜里格外清晰。
瓦儿小嘴紧紧闭在一起,冰凉的双手朝自己眼睛摸去。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柔软地滑过指腹,她是睁开了眼睛,可她没有感觉……
“不用摸了,你现在就是个瞎子。”他直截了当指出她的问题,带笑的语调透着一种快意的残忍。
脸上的血液褪去,连嘴唇都苍白的厉害,瓦儿嗫嚅着,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大眼睁了又睁。终于,一声大喊冲口而出:“不!我不相信!怎么会这样……”
她怎么好好地就变成了瞎子!挣扎着掀开被子,从窗户外透进的冷风立刻侵袭着她单薄的身躯,毛孔立刻竖了起来,寒意阵阵侵袭她全身每一寸肌肤。
不!这不是真的,她不会真的瞎了!
不会!
她焦急地再喊,绝对不相信地摇头:“不是的……冀哥哥,冀哥哥,你在哪里?”
翟黑眸半眯,眼中尽是闪着寒光的利剑,仿佛她再多喊一声就要将她戳个大窟窿。
“嘭通”一声,瓦儿一个不稳,从床上滚落下来,地板是由山中的?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289 290 291 292 293 294 295 296 297 298 299 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