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王妃
再叫一次?该死的家伙!做梦!
瓦儿双膝想往上顶,哪知他压得死紧,被子将他们纠缠的姿势完全掩藏。她紧咬牙根,心在胸腔里愤恨地就要蹦跳出来,“你放开我!放开……”
“嘘……”翟在她耳边吐气,不该有的陌生的酥麻自耳朵传散,顿时轰去瓦儿的意识,他饱含威胁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你若再动一下,我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恶人翟……”
“你若再多说一个字……别怪我吻住你的小嘴!”他的声音极轻,威胁力不减,瓦儿顿时惊若寒蝉,发誓再也不要被他轻薄去,否则就算死了也没脸去见冀哥哥。
冀哥哥,冀哥哥……救我啊!冀哥哥……你也在想我吗?你能听到我在呼唤你吗?我该怎么办?被这恶人害成这样,我敌不过他,逃不掉,又不能寻死……我还想留着命回到你身边,留着命为这段耻辱报仇!冀哥哥,你什么时候来救我啊?冀哥哥……
瓦儿被迫闭上了眼睛,眼眶里的泪珠全部被掩藏起来,只余乌黑睫毛如迷路的蝴蝶在暴风雨中抖动,久久不能停歇。
翟虚弱而疲惫,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成长经历告诉他,不需要相信任何一个人,更不需要依靠任何一个人,寻求信任和依靠是懦弱的表现,会削弱一个人坚韧的意志,所以,他早就不需要这些。
杀手任何时候都是防备着的,对身边所有的人和事保持极高的警觉。
昨日一路寻到深山之中,一为躲避银冀及大内侍卫的追踪;二为自己养伤。受伤了自然不能再带个瞎子四处乱撞,他需要一个相对隐秘而安全的地方休养数日,所以,几番兜转终于在人烟稀少的茂密丛林中,看中此处。木屋主人虽是一对看来憨实的中年夫妇,但他片刻不敢令自己放松,直到暗地试探多次确定这隐居的二人真无杀伤力之后,才安心住下……
胸口一剑,加上内伤,武功再高的人也难免气虚体弱,即使强撑不愿,但他终究只是凡人,此时最需要的是躺下好好休息。
床,只有一张,翟发现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她箍在怀中,一同休息。闭上眼睛,他意识时醒时昏,鼻间缭绕着幽幽处子之香,比极品迷香还要令人心曳神淫。薄唇一紧,想到这具温软躯体是属于王宫内那个高高在上的银冀所有,冰块便从他的心脏开始冻结。
银冀!这么多年来,你享尽天下荣华,享金锦衣玉食,动动指头就有美女投怀送抱,更有这样的女人对你死心塌地……你可曾想到过这个世界上,还生活着一名当年只比你晚出世片刻的兄弟?他多年来连自己的姓氏都不知道,知道了也无法光明正大贯用,他在刀尖血口过日子,他的生命低贱如草,卑微如蚁……
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件事,难道真当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么?
翟迷糊地想着,坚实的下颌收得死紧,双手丝毫没有放松。“或许……跟你成亲是个好主意……”不知道是否在梦呓,他的面容逐渐柔和,唇角嗪着一抹孤独的坏笑。
闻言,瓦儿才刚放松的身子又立刻僵直起来。半晌后,床上不见有动静,已经感觉这个顽固冷酷又邪恶的男人似乎沉睡过去,而他的身体如一道道枷锁,仍然让人无法挣脱。
‘‘‘‘‘‘‘‘‘‘‘‘‘‘‘‘‘‘‘‘‘‘‘‘‘‘‘‘‘‘‘‘‘‘‘‘‘‘‘‘‘‘‘‘‘‘‘‘‘‘‘‘‘‘‘‘‘‘‘‘‘‘‘‘‘‘‘‘‘‘‘‘‘‘‘‘‘‘‘‘‘‘‘‘‘‘‘‘‘‘‘‘‘‘‘‘‘‘‘‘‘‘‘‘‘
040 宫内宫外
依旧是金碧辉煌的宫殿,朱红高耸的殿柱,数十位官员齐齐下跪,呼声响亮在宽阔的金銮殿上回荡。
“此番大王前去北诏,结盟之事顺利稳妥,实乃我朝一大盛事,恭喜大王,贺喜大王。”浦文侯声音铿锵有力。
银冀面无表情地坐在金色龙椅之上,手指紧抓着刻着飞龙的雕花扶手,北诏之行带上瓦儿是他的快乐也是他的痛,两天过去了,到现在还没有瓦儿的消息,他坐在这殿堂之上,面对文武朝臣却是心急如焚。若非身份不允许那般自由,他定亲自飞身前去寻找瓦儿……
“大王?大王?”浦文侯连呼两声,让银冀回过神来。
他轻咳两声,朝下面问:“李大人,冰冻灾区的百姓现下恢复如何?”
“回大王,灾区恢复状况良好,处于城县之中的百姓已基本恢复正常作息,但乡野郊外的田地大部分无法耕种,半个月前冰雪逐渐融化,差点引起洪水,幸好有浦臣相及时下令安排百姓通渠排险,避过难关。如今春耕的农物种子已派人分发下去,郊区的百姓不久之后,也可以恢复农耕……”被点名的李大人站出一步,详细报告。
银冀点点头,又问了问边关的战事,夏世聪将军仍在镇守边关,其子夏定宇则统领大内侍卫守卫王宫,宫内宫外倒算和平安宁,朝中也再无官员被刺杀之事发生。听完这些,银冀揉揉额心,退朝。
*
沁梅园。此去一个月多,回时梅花已经凋零,枝头不见几片绿叶让人隐感孤凄。
银冀脚步匆匆,直奔主苑。今日一回颐和宫换套衣裳便直接上朝,还没时间来给珍太妃请安,沁梅园宫女一见这尊贵身影,立刻欣喜传报:“大王来啦,大王来啦。”此时,无人责怪宫女不顾礼仪,大呼小叫,大王回宫是沁梅园里上下一致期盼之事。
青衣一闪,从园门奔出,挡在长廊上,正是蓝枫云担忧焦急的身影。她站在银冀跟前,忘了行礼,急切连问:“吧吧说的是真的么?瓦儿被人劫持了?是么?”
银冀英俊的五官刹时紧了起来,声音沙哑:“云姨……”
蓝枫云看他表情,不可置信地倒退一步,喃喃道:“这么说,吧吧说的都真的,瓦儿真的被人劫持走……不见了……”
“云姨,我已派人去找,瓦儿不会有事的!”银冀本就心中酸楚,更不忍见蓝枫云这副忧心模样。
蓝枫云突然眼眸一睁,直言道:“大王跟瓦儿一起出去,却独自回来,大王……瓦儿若有什么闪失……”
“本王绝对不允许!”银冀面色一绷,眼中锐利的蓝光闪过,深呼吸一口语气才缓和下来,“相信我,云姨,瓦儿不会有事的!”他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伤害瓦儿,即使对方真是他亲弟弟。青龙与白虎当日就召集部分隐身侍卫一同去寻找瓦儿下落,加之对劫持之人身份的猜测,再看吧吧这两日的表现,他料想瓦儿应该暂时不会有事。现在担心无用,只愿他的推测都准确。
蓝枫云突然单膝下跪,拱起双拳。银冀大惊,连忙去扶:“云姨这是做什么?”
“大王,请准蓝枫云出宫找寻瓦儿郡主。”
“云姨。”
“请大王恩准!”蓝枫云当年从边关抱着红氏遗孤历经生死一线,才得以回宫,瓦儿是她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的孩子,大王不方便出宫,那就让她出去。
银冀看她一脸坚定,叹息点头:“本王准许便是,云姨若需带侍卫一同前行也可以。”
蓝枫云起身:“多谢大王。枫云一人出宫便好,一有消息会马上传信回宫。”
银冀看看左右,见宫女侍卫远远站开,才从袖口掏出三颗栗子般大小的小圆弹,道:“这是本王的信号弹,在宫外遇到困难,云姨可随便到一高处将信号弹燃放。总之一人在外,定要多加小心!”
蓝枫云接过小圆弹,再次谢恩,然后蹙眉道:“大王,近日太妃娘娘身子越来越弱,已卧病在床六七日了,大王快去看看娘娘吧!”
宽敞典雅的房内,两炉瓷瓮里的火散发着温热,空气与室外的寒冷截然不同。珍太妃安详地躺在软塌上,一听宫女传报,飞快睁开眼睛,吃力地想要坐起来。塌前侍奉的宫女连忙上前扶住,“小心哪,娘娘。”
“冀儿回来了……”珍太妃气色较一个月前的确差许多,气息虚弱,满脸病容。
银冀玉袍一掀,跨进门槛,越过屏风,直奔塌前:“奶奶,孩儿回来了。”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珍太妃连咳了几声,往前面看看,抓住银冀的手,“瓦儿那丫头呢?怎么不见人影啊?”
银冀薄唇不自觉轻抿了一下,拍拍珍太妃的手背,“瓦儿在北诏觉得新鲜,又交上两位好姐妹,流连往返。孩儿与北诏楚王谈完结盟之事,赶着回朝处理国政,就自个儿先回来。瓦儿过些日子再回。”
珍太妃怔了一下,笑道:“这丫头,定是憋闷了,看到新鲜事老毛病又犯了。不过……她呆在北诏可以放心吧?”
银冀掩住眼中忧伤,点头道:“是。北诏王妃和公主跟她谈得投机,亲如姐妹,她在北诏跟自个儿王宫一样。”
“这么说,北诏跟银暝结盟真是诚心诚意。”
银冀再次点头,见珍太妃神情憔悴,眼角又添皱纹,心中难过,小心地扶她躺下,将锦被盖好,道:“奶奶定要保重身子,其他事情不要操心,身子为重。”
珍太妃重重喘息几下,平息后将宫女秉退出去,望着银冀英俊的眉宇,道:“冀儿……你弟弟的事情怎么样了?有没有消息……”那是一双承载着沉重希冀的眼睛,在原本美丽的面容上格外让人心酸,她声音沙哑,渴盼地等待着孙子的回答。
银冀面色僵顿了一下,展开温柔笑靥:“奶奶不必着急,很快就找到了,这次真的有线索了。”
“真的?”珍太妃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银冀肯定地点点头,他有预感,这个素未谋面的弟弟应该很快就出现了,而瓦儿……一定不能有事才好。
“那就好,那就好……先祖保佑,我们的小王子在外面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现在总算有消息了……冀儿。”珍太妃面色跟前一刻相比显得异常红润。
“孩儿在。”银冀握住她的手。
“冀儿,等他回来,先让他认祖归宗……好好补偿他这些年吃的苦,无论他变成什么样,他终是你弟弟……是我们银氏的后裔。”
“孩儿知道。都说双胞胎之间会有特殊的感应,奶奶你放心就好。”
“恩,奶奶相信你,只是奶奶这身子骨……希望还能撑到那天。”珍太妃说得有些无力,唯有眼中希望不减,灼灼发亮。
银冀皱起眉头,连声安慰:“奶奶又胡思乱想,老人家身子虽然弱了点,但谁能不生病啊,年轻人都会病呢。您老人家可要快点好起来,到时候瓦儿和弟弟都回来了,宫里就热闹了。”想起虏走瓦儿的人,据青龙、白虎的线索,十有八九是失踪的弟弟,事情虽有蹊跷,但仍祈求上苍能让这一切平安度过,圆满化解。
“冀儿。”珍太妃突然又道,“三月十五大婚之期就要到了,瓦儿怎地这么任性,能赶回来么?……过几日就是你父王的忌辰,你守完孝陵后也应该着手婚礼之事。”
婚礼……同时娶三妃的婚礼,本是天下男子人人艳羡之事,银冀只觉沉重、无奈。如何才能不娶?如何才能只娶自己心爱之人……真的可以做到吗?
珍太妃见他怔愣,多少明白他的心思,可是浦臣相与夏将军是朝中重臣,安然和月容两个女孩也是讨人喜欢,银氏是王族,就算同时娶十妃八妃,也绝无问题。如今婚礼正在筹备,银冀身为君王应该会权衡此间意义的。
“冀儿,你这段日子操劳过多,好好养养身子,准备迎接婚礼吧!早点为银氏王朝添几个王子、公主……”
银冀心不在焉回复了太妃几句,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沁梅苑,望着不知何时开始灰暗的天空,乌云遮日,如同他的心情一样阴沉低落。该来的终须会来,可叹生在帝王之家,势必面对的比常人要多。此时此刻,想到虏走瓦儿不知道躲在哪里的“弟弟”,他倒希望自己就是那个晚片刻出生的小王子。
我这么爱她,你是我胞弟,应该可以感应到我的心,不会去伤害她吧?
银冀抿着薄唇,眼眸中闪过一道幽暗蓝光,穿过长廊朝颐和宫寝殿走去。
*
雨后初晴,天边染上嫣红云霞,草尖雨露,晶莹透亮,隐隐白光泛出,空气清新如同薄荷。
翟白衣耀眼,立于屋前,胸前伤口已重新清理包扎,内伤不轻,最需要调养生息。
瓦儿粉衣淡淡,摸索着下床,小心地穿上鞋子,朝屋中间走去。她记得屋中间有张桌子,平日里大嫂将碗筷茶杯都放上面。口好渴,嗓子难受,极想喝水。“砰”一声轻响,小脚搁到屋中不平整的石块地板,差点摔倒,她连忙撑住身子站稳,更加小心往前探进。她成了瞎子,虽然几日来眼睛已适应了黑暗世界,但内心仍旧彷徨不安,这处陌生之地无半丝熟悉感,只让人感觉恐慌。
翟听到声响,回头,正巧看到淡淡身影往地面栽落,他修眉一拢,就那样定定注视着她摔在地上的狼狈身姿。冷薄的嘴唇似笑非笑,微扬:“你起来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289 290 291 292 293 294 295 296 297 298 299 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