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王妃
金灿灿的万道曙光,照耀着幽雅庭院中的深红格窗。
蓝倪一袭雪白的绸衣,黑发如瀑般垂在身后,她踮着脚尖仰起小脸,正在为面前的男人系属于王者象征的发冠。每次看到他俊挺的脸庞,她的心就不禁紧缩一下,感叹上天对自己的眷顾,又生怕这难得的幸福如泡沫一般化为空气,怕它从指间溜走……
“蓝儿,本王看你与那咏唱公主相谈甚欢,她可有透露什么?”优雅地理了理自己的鬓须,他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蓝倪开始为他整理金色的衣袍,闻言,嘴角微微扬起:“咏唱公主不但长有倾城之姿,性子也甚是可爱,我与她是好朋友。”
“好朋友?”殇烈回味着这三个字,黑眸落在她的小脸上,“你跟她昨天才认识吧?”
笑容在她的黑色睫毛上闪动,说起咏唱公主,嘴角的弧度更大了:“说起来,我跟咏唱公主还真有缘分。你知道吗?初八那日,公主被人追杀,恰好还跟我躲在一起呢。”
盯着她的笑容,殇烈的脸色微微缓和,黑眸闪烁:“什么时候?怎么从未听你提起?”
蓝倪道:“那座屋子的后院,就在你现身的地方。当时咏唱正躲在那堆干柴之后。”
该死的!
回想起来,殇烈在心中暗咒。那夜突见蓝倪又私自逃离刖夙王宫,他怒火中烧,理智在见到白衣男子对蓝倪的态度之后,刹时给抛开一旁,哪有去留意干柴堆后是否有人。
“如此说来,咏唱公主真的被人追杀?”
蓝倪不解道:“被追杀还有假的么?黑衣人杀手应是那个白衣男子的手下吧!白衣男子不是银冀么?”
殇烈肯定道:“不是银冀!”
蓝倪惊愕地张眼,问:“你怎么知道?我昨天观察了冷君,发现他跟那林中的白衣人真的完全一样。”
“不一样!昨日本王再次特别留意银冀,发现他真是性子淡薄平和之人,这样的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不会有白衣人那般凌厉如杀手般的气息。”殇烈心情不错,愿意跟一个女人分析这些。
或许,在心里从一开始就把她当成是一个特别的女人!
他跟她说这些国家之事,非但没有因为她是女人而歧视,反而把它当成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
蓝倪道:“或许他在你面前有所隐藏。”
“呵,一个人可以隐藏自己的面目,却难以隐藏自己的气息。如果他真能骗过本王,也算是高手中的高手。不过,本王依然相信自己的眼光。”顿了顿,殇烈黑眸一暗,“若咏唱公主是真的被追杀,如白衣人不是银冀,那么策划这场阴谋之人又是谁?”
“四国间真是好复杂……烈,你不要太操劳了。”蓝倪开始为他系腰带。
“这些事情的确复杂,本王身为一国之君,又怎能不以百姓利益为重?”
握起腰间忙碌的小手,黑眸更加暗沉,他声音里充满了感性:“蓝儿,以后有你这个国妃娘娘陪伴,本王自是轻松了不少。”
蓝倪的眉间扫过担忧:“若蓝儿真能为你分忧解劳就好了。”
“蓝儿……”殇烈心神一荡,大手一伸将蓝儿搂进怀中。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动静。
“大王,有急报!”
说话是巴都的声音,他是王的贴身侍卫,他随时出现在王的身边。
“进来。”殇烈转身面对门口,声音威严。
这大清早,就有急报,莫非——跟蒙舍国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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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 误会
“大王,有急报!”
说话是巴都的声音。
“进来。”殇烈转身面对门口,声音威严地命令道。
一身锦衣的巴都立刻跨入门中,看到他尊贵威武的大王与倪妃站在一起,脑海中闪电般划过昨夜庭院中见到的那一幕。
他并没有告诉大王自己所见,一是无法确认那黑衣人的身份,二是没有时间来报告。
“属下给大王、国妃娘娘请安。”巴都微微垂首,没忘记该有的礼节。
殇烈抖抖袖口,道:“有何急报?”
巴都小心地看了倪妃一眼,顿了一下报道:“禀王,边关急报。盛将军所守之处昨夜突然遭人偷袭,军营里牺牲了不少兵士。”
“突然遭人偷袭?现在军情如何?”殇烈的脸瞬间变得冷峻如铁。
蓝倪也停下手中动作,注视着巴都,她虽不知道盛将军是谁,但深知边关战事会给国家和百姓带来怎样的灾难。
“禀王,战火刚起,盛将军就派信兵赶回殇都急报,据将军分析情势,对方偷袭是早有预谋,目标专门对准盛将军所在营地,只怕军中藏有奸细,泄露了军情……”巴都一张粗犷的脸上全是凝中。
“盛将军向来镇守我国要塞之地,军中纪律严明,竟然还有奸细?”殇烈怒道,每一步都似乎要将地面踏个窟窿,“偷袭者何人?现下战事如何?”
巴都道:“偷袭者个个乔装打扮,暂时看不出来历与身份。至于结果如何,属下想只有再等信兵来报才知。”
殇烈拢眉将视线投向窗外,那里正是鸟语花香,他双目炯炯蕴涵着无限的怒气:“巴都,你认为偷袭者会是谁?”
巴都想了想道:“如今四国之间关系错综复杂,属下也不敢轻易揣测。根据盛将军分析,那偷袭者并非一般士兵,而是个个身手了得的高手。”
殇烈的眼中闪过骇人的精光,声音也越发低沉:“你难道不认为蒙舍国最有可能吗?”
封妃大宴,蒙舍国恶君并未来前,极有可能在背地策划这一切。
蓝倪摇摇头,道:“咏唱公主如此天真直率,来到刖夙做客,蒙舍国又怎会在此时发动偷袭?难道不怕刖夙对公主不利吗?”
巴都以奇怪的眼神看了眼倪妃:“娘娘有所不知,这咏唱公主并非蒙舍国真正的公主。”
想到咏唱与自己谈心时说到的身世,蓝倪不由地心生感慨,道:“咏唱公主的事,我都知道。”
巴都的眼神更加疑惑了,隐去所有的猜测,他转向殇烈:“大王,不要不马上召集文武大臣,共同商议应对之策?”
殇烈浓眉一展,摆摆手道:“不急,本王自有打算。现下,邪君与冷君,连用咏唱公主均在刖夙王宫,此事暂时不宜张扬,何况本王想再等一等边关有何新消息。”
巴都肃着冷脸:“那属下先行告退。”
对于行军作战,他们的大王向来秉着沉稳的气度,看似不动如山,实则已在思量对策,在这点上,他对大王的英明佩服得无以言表。
只是最近,他觉得大王身边的这位倪妃娘娘越来越神秘,从星回节救回大王,到初八之夜让大王冒死救她,加上大王竟然还毫不犹豫地册封她为“国妃”,这一切的一切,不过发生在短短的一两个月内,实在让人吃惊。
若非昨夜亲眼所见她与黑衣人庭中神秘对话,他巴都恐怕也会遵照王的意愿,尽心拥护这位“国妃”。
巴都神情紧绷离开屋内,心中不断地思量着该如何提醒大王留意身边的女人。
此次边关被偷袭之事,是否会与国妃娘娘有关呢?
……
屋内气氛严肃,空气似已凝结。
蓝倪的心也身为复杂,刖夙边关之事她无意关注,只是脑海中不断翻来覆去地闪现黑衣人的话。
邪君楚弈——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
你的母亲曾经是北诏先王的“蓝妃”……
“烈,邪君他们何时回去?”蓝倪走近殇烈身边。
“早膳过后将会启程。”殇烈回答,“咏唱公主也应该会走。”
他以为她关心的是那位公主何时离开。
蓝倪轻轻地“哦”了一声,心思不禁矛盾地挣扎起来。
她该去见见邪君吗?
说实话,她是相信那名神秘黑衣人的,那么,她该在楚弈离开前再见他一面吗?
自己的哥哥,她的亲人。
或许她也可以去验证一下,关于“蓝妃”的事情,如果真有此事,那么……自己的身份就真的是——北诏公主了。
水眸晶亮闪动,蓝倪从矛盾中走了出来,望过殇烈:“烈,我想……”
“报告大王,信兵急报。”
门外急促的声音打断了她,又是巴都。
这次,出现在殇烈和蓝倪眼前的除了巴都,还有一名神情极为疲累的信兵,看他的衣襟上染着丝丝血渍,显然他身负重伤,刚到门口整个身子就连跪带趴地伏了下去。
“参见大王……”信兵语气甚弱。
“扶他起来。”移动金丝靴,殇烈几个大步便站到了他的跟前,“军情如何?”
巴都一把扶起几欲昏迷的信兵,以自己结实的臂膀支撑着他。
蓝倪见状,连忙端过一杯水递上:“先喝口水再说吧。”
“大王……”信兵本已受伤,加上连夜快马奔波,身体支撑得已快到极限。
巴都看她一眼,顾不得大王阴沉的眼光,径自端过水往信兵口中灌去。
信兵睁开眼睛,仰望着耸眉的大王,喘息道:“王……我军本遭人偷袭,盛将军等也被围困,幸好将军英明……知最近情势紧张,特在每处军营十里之地设有援兵……否则……否则昨夜我等恐怕难逃……”
殇烈冷薄的双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对于盛胜将军的能力,他向来深信不疑,只是谁敢如此挑衅刖夙国最负盛名的大将军?十里之外有援兵,那就表示盛将军等已经脱困无事了?
他沉声问:“可知偷袭者是谁?”
信兵努力提上一口气:“那些人个个武艺高强,身手敏捷,专门挑战盛将军的帐下……盛将军也无法辨出是哪方将士……但将军说……军内恐怕伏有奸细……”
也是同样的回报,真有奸细?
巴都的眼有意无意地扫过一旁神情担忧的倪妃娘娘,不知为何,他越来越觉得倪妃有问题。
“王……糟糕的是……我方的粮草也被敌人偷袭……现在军中急需朝廷支援粮草……”
殇烈的黑眸中迸出幽幽寒光,双拳不自觉已握起,一股发自本能的男人好战之气瞬间被激发。
好!
看来,战争势不可免,他殇烈也不能坐以待毙了!
“巴都!”
“属下在!”
“带他下去调养。”殇烈紧了紧拳头,“传朱相国与侯将军速来议事厅晋见。”
“是!属下遵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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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叶被阳光照得晶亮,绿色鲜嫩青翠,满枝的花被秋风轻轻吹落,花瓣飘散,空气里带着青草的气息。
避开宫女侍从的跟随,蓝倪独自一人走在迂回长廊上。
适才信兵报告边关之事,她虽为殇烈之忧而忧,却也帮不上什么忙。
自己心中也有心事堵塞,闷得慌。
经过长长的回廊,踏过赏月池,不知不觉来到一座清雅的楼阁前。
“你就是昨日册封的国妃娘娘?”一个温文如玉的声音传入耳际,声音清朗得如冬日晴空。
蓝倪顺声回头一看,只见一银衣男子卓然而立,手持一把半透明的玉骨折扇优雅晃动。
眉宇间散发着勃勃英气,玉样的面容上透出一份疏懒,又射出了孤高凄绝的光芒。
他是冷君——银冀。
如水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殇烈说得对,面前的男子看起来雍容高雅,与林子中的白衣人浑身散发的冷冽杀气截然不同,一个人的气质可以内敛,却无法隐藏得如此周密。
“你是冷君。”蓝倪淡淡一笑。
“呵呵,国妃娘娘怎地一人在此?”银冀笑容如三月的春风。
蓝倪道:“刚用过早膳,我喜欢一个人散散步。冷君呢?是不是一会便要回银暝国?”
蓝倪自幼居于山林,习惯了直言直语,无论是王还是普通平民,在她眼里从来没有贵贱之分,所以也不会在外人面前端起身份,故做客套。
银冀仿佛是个天生爱笑的男子,朗朗道:“国妃娘娘好兴致。想不到人称‘暴君’的殇王,也会有你这样娇美可人的国妃,真让银某羡慕啊。”
蓝倪也微笑道:“冷君您还没有册封国妃吗?若有心仪的女子可要珍惜啊。”
心仪的女子……
银冀从容地笑着,漫不经心地将一张俊脸转向四周的景致,握住折扇的手指微微发白,泄露了他心底的波动。
心如针扎般疼痛。
他当然有心仪的女子……
小瓦儿……那个他愿意用一生去呵护的女子……
可是……
折扇继续悠然地轻摇,银冀眼中的郁悒与一道诡异的蓝光同时闪过:“看殇王现在忙与国事,看来银某在此直接跟娘娘告辞即可。”
看他就要举步告辞,蓝倪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从腰间掏出一块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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