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王妃
丫头撇撇嘴,重新支起了下巴,注视着眼前的小姐。“唉!”丫头总是忍不住在小姐意识混沌之时偷偷幻想一下,如果有一天,她水葱似的小姐突然变得“温温婉婉”,“娇娇滴滴”,不知道是否会更加美上三分?
远闻一阵急促的脚步,打破了早晨的宁静。
“小姐,小姐……醒醒啊!”这次,丫头放开了嗓子,大声喊道。
明眸如水,陡然张开,声音里带着埋怨:“坏丫头,干吗那么大声?”转动灵眸,咏唱伸了伸腰,一种天然的庸懒和妩媚无形之中自骨子里散发出来。
“小姐,你听嘛,好像是老爷回来了。”丫头的眼睛再次骨碌地转了转,竖着耳朵朝门外倾听,“除了老爷回来,哪会有那么多人进门的声音?”
“老曲回来了?”话未完,红色的身影已如一阵轻柔的春风,带着淡淡的桃香飘至门前。
老曲——是咏唱对她父亲曲应关的称呼,与其名字一样,他常年驻守蒙舍边关,被封为蒙舍国君王阁昱封为二品大将。
砰。蹭蹭蹭。数名锦衣士兵手持长矛,步子急促而整齐,跨进后院,一字排开,便一动不动地立在朱门的两边。一个威严的男子穿着铠甲紧接着踏了进来,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的眉宇间藏着一种严肃。
丫头悄悄拉了拉小姐的袖口,惊道:“好像不是老爷……”
两道形状完美的黛眉轻轻一拢,咏唱走出厢房门口,目光看向来人。
“是岩嵩岩将军。”此人咏唱认识,年初父亲回朝之时,在蒙舍王宫举办的宴会之中,她曾见过,据说跟父亲在同一营地。
看岩将军沉着一张脸大步走来,咏唱心头不禁陡跳了一下,暗暗揣测,难道老曲他在边关发生了什么意外?
“咏唱见过岩将军。”盈盈一欠身,她抬眼望着这位威严的将军。
岩嵩看了她一眼,打开手中的卷轴,有力地念道:“接旨!”
咏唱与丫头连忙跪了下去。
“蒙舍天下,阁王诏曰。今查二品将军曲应关在驻守边陲之时,利用巡营之便唆使部下聚赌,身为首领严有失职、违反军纪律之罪……阁王钦令,撤曲应关一切职务,贬为军中伙夫,五年内不得回朝。曲家府邸及财产,全部充公,府中侍卫婢女谴回故里,钦此。”
咏唱越听水眸睁得越大,玉齿暗咬,心里已将远在关边惹祸的父亲骂了好几遍。……死老曲,还道自己是九尾巴狐狸,精明得很!千不听,万不听,怎么就不听女儿言?早知道你这好赌的习性迟早要惹出大祸,现在可好,害人害己,我曲咏唱的命还真可怜啊,被你这样的父亲拖累……
岩嵩念完,俯视着一袭火红绸裳的年轻女子,低声道:“抱歉了,曲小姐。”手一挥,门外立刻蹬蹬地又跑进十余名侍卫,略一拱手之后,他们便分散到府中的每个院落进行清搜。
“小姐……”丫头见状,脸蛋一皱,几乎要哭出声来。
咏唱起身,接过诏旨,身子几乎摇摇欲坠。原本粉红娇嫩的脸蛋逐渐转白,在朝阳万丈光芒的映射下格外引人怜惜。她直视着岩嵩刚正不阿的脸庞,黛眉轻颦,幽幽一叹,连精致的双唇也脆弱地轻颤:“岩将军……不知家父现在何处?”
岩嵩看她绝美的容颜一眼,不禁目露惋惜,道:“大王向来纪律严明,曲将军此次聚赌破坏军纪,恰逢敌人偷袭而不自知,论罪当殊……所幸岩某与其他几位将军与曲将军共事多年,一同向大王求情,曲将军又有一身本领在身,大王才罔开一面,只贬他为伙夫。至于这宅子……岩某惭愧。”
水灵灵的眸子闪了闪,楚楚动人。咏唱轻咬红唇,问:“不知道大王对咏唱如何处置?”刚刚的诏旨之上并没有写明对她这个将军之女如何处置,她心下生疑,并隐隐感到一种不安起来。果然,岩将军遗憾地看看她,不得已道:“这个……大王有口谕,曲府所有丫鬟女眷谴回故里,曲小姐则即刻谴往‘花月楼’。”
“花月楼?那是什么地方?”丫头忍不住问道。
闻言,咏唱这次真的控制不住地变了脸色。花月楼——蒙舍之都大和城闻名的地方,尤其在王公贵族之中更是无人不晓,说白了,就是专供这些上层的士族男人们消遣玩乐,风花雪月之地。
竟然谴她去那种地方?她……这是一个怎样的昏君?
恶棍,绝对是恶棍,怪不得人称恶君。年初的宴会上,她随父亲一起,曾对那恶君远远一瞥,当时看他虽面容冷峻不苟言笑,倒也人模人样,岂料他竟如此昏庸无耻,将豆蔻年华的将军府千金贬为供人享乐的妓女!
恶君阁昱!实在是可恶又可恨!!!诏王一句话就可以改变他人的人生,叫她这小女子如何生存?绝美的脸蛋刹时涌出两抹嫣红,气愤,那是气愤的结果。
丫头见大家都不回答,急问:“小姐?将军,奴婢能不能跟小姐一块去那个什么花月楼啊?”
咏唱杏眼一眯,道:“坏丫头,想不到你还愿意跟着本小姐啊,不过,你还是回你的故里吧。”
岩将军看看主仆二人,同情地叹息一声,突然想到了什么,自怀中掏出一封信,递于咏唱:“这是曲将军让在下转交的,大王向来令出如山,无人能改,只怕曲将军这五年都没机会回来了!”
咏唱接过信函,只见封面上歪歪地写着四个字——“爱女亲启”。黛眉更加深锁,暗骂:死老曲,还爱女呢,爱女被你害惨了!
“多谢岩将军。”咏唱没忘记礼仪,再次盈盈欠身。
岩嵩点点头,沉声道:“曲小姐还是顺其自然吧,花月楼也有卖艺不卖身的女子,但愿曲小姐能淡然处之。”
一旁的丫头已惊得合不拢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道:“小……小姐……那个花月楼是……妓院?”
岩嵩无奈道:“请曲小姐收拾一点随身之物,及时出发吧!”
咏唱垂了垂眼,拍拍丫头瘦小的肩头道:“坏丫头,那地方不适合你这次小姐可真的要跟你分开了。小姐我也得节哀顺变,好好思量一下往后的人生了!”
“小姐……”丫头泪眼朦胧,转身恳求,“将军,就让奴婢跟了小姐吧!求求将军。”
岩嵩收紧下颌,道:“这是诏旨,岩某也无能为力!”
前途无可选择,那就赌上一把。火红的绸衫空气飘动,带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桃香。岩嵩往着红影闪过的方向,再次沉重叹息一声,好一朵美丽娇嫩之花,又要在那烟花复杂之地忍辱谋生了。他并没有说,其实大王下旨之时,本未想到如何处置曲家小姐,后恰巧某文臣在旁,对大王提议大多被贬的官员年轻女眷都被谴往“花月楼”。于是大王便即刻下了此道口谕。
片刻之后,曲府所有婢女,仆役全部谴到院中,家中贵重财务也几乎扫荡一空。
旭日已经升空,美丽的脸蛋在透明的空气中闪过一抹落寞与隐忍。身姿盈盈,她再次回到院落之中,这个美丽的女子,美目中闪动着倔傲的光芒,姑且这样吧,幸福都是自己争取回来的,再苦难曲折的人生,不是都得过下去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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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贬身
花月楼。
蒙舍第一楼。
酒是上等的好酒,花是最美最娇的鲜花。
出没的是王公贵族,享用的各地名酒,怀抱的是如花美人。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无疑,这样的地方是那群士族男人的天堂,常常能喝得醉醺醺,被人伺候得轻飘飘好似神仙。
因为,花月楼的姑娘们都是经过精心挑选而来,或天生美貌,或冰肌玉骨,或才艺一绝,又或是出身名门的闺秀。
曲咏唱就是属于最后一种——极度不幸的人。
所以,当花月楼的当家包三娘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一双细细的丹凤眼不由自主地眯缝了起来,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一袭红色绸衣裹着玲珑有致的身子,青缎似的乌发垂在身后,她眉目如画,肌肤赛雪,细若凝脂,无需妆点就已在无形之中散发着一种妩媚。
凭她包三娘的眼光与经验,只需轻轻一瞄,是不是陪钱货就一清二楚了。
自问“花月楼”已经花香满楼了,不过这曲咏唱无论出身来历,还是身姿容貌……
如此上等的好货色,倘若再加一点小才艺的话——
要做花月楼的头牌,都没问题!
包三娘掀起鲜红的嘴唇,轻念着“曲咏唱”三个字,满意地点点头,想不到曲将军府还有如此名字风雅的小姐,想来也该有几分才艺,这回花月楼又多了一件押轴之宝了!
咏唱挺直着背脊,轻睨了一眼绕着自己转了足足三圈的包三娘,对方像估量一斤猪肉价格般的眼光,让她自心底逐渐上升出一股怒火。
忍住,忍住!
她暗暗对自己说道,美丽的黑瞳却抑制不住地迸出晶亮的火花。
她当然想过逃,不顾一切地逃,好歹那狐狸般狡猾的父亲也教过她两三招脚底抹油的功夫。可是逃……逃是可以逃,估计她若逃了,即使不被追回来,她家老曲也该完蛋了!
她抓紧了自己的手指,暗道:
曲咏唱,不就是个花月楼吗?你怕了么?
挺着!
好死不如赖活,活着才该庆幸!
一个人只要还活着,就难免做些自己本来并不愿做的事,有时也势必要做一些自己不愿做的事。
活在世上,造化之弄人,命运之安排,有时连伟大的英雄豪杰也无可奈何。
曲咏唱,乐观点。
就当生活无聊了吧!把这里当成新生活的起点,当成生命的挑战,寻找一下生活的乐趣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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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
聪明美艳的咏唱为将军府千金,因故被贬身花月楼成为艺妓,这位不屈的女子后被蒙舍之王——恶君挑中,精心训练后,被封为“咏唱公主”,成为代表蒙舍国前去和亲的棋子,她会如何面对命运的又一次转变?
神秘而出色的座上之宾慕千寻对咏唱产生了异样的情愫,恶君将如何面对呢?为了心爱之人,慕千寻又会如何对待呢?
冷硬的心只为一个女人停留过,可惜那位女子已离他远去,他又遇到了与心中的她长得相似的才女落雪,落雪会对这位蒙舍之王有怎样的反应呢?
这位冷硬无情的君王却在训练的接触中,不知不觉对一身傲骨又妩媚动人的咏唱心动之后,他还会将她送给别的男人吗?当看到俊美绝伦的北诏之王邪君出现在她身边,他的心将经历怎样的挣扎?
明明只是一颗棋子,明明她也心有所动,可是她有她的坚持,有她的立场,爱了就要臣服吗?她可以对其他男人露出颠倒众生的笑容,可以面不改色地看看这个冷面恶君风云变色的反应……
扑簌迷离,爱恨交错,斗智斗勇。
谁才是命运的主载者?
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003 花楼
花月楼,应该是个雅俗共赏之地。这里所有的楼阁庭院均按照等级而设,入住的姑娘们也因身份、容貌、才艺等也有着很大的区别。
曲咏唱刚被送进花月楼,包三娘看她第一眼之时,就已经决定好让她成为第一等级“花咏阁”的新主人。
“花咏阁”是座单独的小阁楼,阁楼的门,正对着下面庭院。站在楼台之上,倚栏而望,可将一园美景尽收眼底。
阁楼之内陈设奢华而舒适,前为落地长窗,后为粉色屏风。
主厅被细密的闪烁着晶莹光泽的珠帘,隔成了两部分。前头是两套客椅,一张梨花木桌,而珠帘后方隐约可见,是一张可坐可躺的软丝榻,榻上正有个人正半卧着。
咏唱半眯着汪汪水眸,暗暗盘算着明天该怎么做。
来到花月楼。
第一日。
包三娘挑着两条丹凤眼,挥动着手中绢丝帕子道:“哎哟,这可是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啊,一路上定是被军爷慢怠了吧?来来,迷儿,快带咏唱姑娘下去泡个花澡,以后就在‘花咏阁’住下了。”
当包三娘不轻不重地做此宣布时,咏唱不动声色地美目一扫,看到花厅里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姑娘们莫不微微一动,最边上一袭雪衣薄纱的女子更是变了变脸色。
笑,美丽动人的一笑。
在走进“花月楼”的那一刻,她就告诉自己,只要还活着,就应该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只要还能笑,就该多笑。
因为一个人只要还能笑,就表示他还有勇气!只要还有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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