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国之爱
“废话!朕与他从小一起长大,还会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连杀个鸡都不敢,何况杀人,况且他这人心肠软,绝不会去害人。可是光知道有什么用?”文康气得在房里转圈,眼眸中重又燃起消失已久的暴虐。
这件事在朝廷内外引起轩然大/波,迅速波及全国,上至朝官下至百姓都议论纷纷,从右相国公子行宫非/礼入宫待选的袁相国千金,到皇帝宽宏大量,促成两家结亲,从轰动全城的盛大婚礼,到洞房惨案,比一场大戏还跌宕起伏。这其中的内幕又是什么,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街头巷尾,茶馆酒肆各种各样的猜测议论到处流传,朝廷官员中更是暗潮汹涌,眼见左右相国之争已经无可避免,出了人命,任皇帝再宽宏也不能包庇徇私,明显袒护凶手。
有的官员在观风色,有的官员在考虑要不要改换大树栖身。最急的莫过于或相国林潇,他就这一个宝贝儿子,无论如何不能有半点损伤。
一样着急的还有太傅何恬,除了担心林御风的安危,更怕的是此事引起的朝局动荡,上回的事,他力劝皇帝吃个哑巴亏退让容忍,维持朝廷的安定,如今出了人命,到了这一步再无转寰余地,只求能把损失降到最小,波及的人降到最少。
文康在宫内寝食不安,肝火上升,命廷尉府下令彻查,昭华提醒他:“袁相国分管刑狱,廷尉府大多是他的人,若是审讯过程中用了刑怎么办?小林子可是从来没吃过苦的人。”
“也是。”文康思索一番,“就命屈无瑕帮同审问,他肯定会暗中帮小林。”
“他……”昭华张口结舌,道;“他现在正有处分在身。”
“正因为他赋闲在家,所以给他个差事,若是查出真相,朕也有个理由将他起复。”
“若是查出小林子是冤枉的,人家一定以为是屈大夫有意包庇。”
“看谁敢多嘴。”文康一拍桌子, “只要能查出对小林子有利的结果就行了。”
昭华想说什么,叹了口气,没有再说。
几日后,廷尉回奏审讯结果,林御风一口咬定没有害人之心,也没有害人之举,可是却说不出他身上为什么有含有硫黄的香料,婚宴上给新郎敬酒的不少,他也记不得谁敬的酒是雄黄酒,再问他之前有谁给他送过香袋之类的东西,他也说不知道。主审官不得不用了刑,还是问不出任何结果。
洞房里许多别人送的果盒,首饰,礼品盒,其中一个果盒内发现有一银筒,应该是装毒蛇的东西,经查这果盒是御史大夫府上送的,可是御史大夫直呼冤枉,婚礼上人多事繁,有人趁乱在礼品盒中塞一蛇筒,实在是难以查出真凶。
只是林御风不乐意这门婚事却是真的,对此事一直没有喜意,对婚事操办也漠不关心,还变卖珍贵衣饰,换成银钱,并且在行人府申请了路引,显然是准备出远门,他做的这些事的时候家里人一概不知,可知是准备悄悄离家出走。
文康猜到几分他的用意,恨得咬牙,暗骂一句:“不懂事的混小子。”
“所以。”廷尉下了结论,“林御风嫌疑最大,有动机,也有时间和手段,还有逃跑的准备。”
“胡说。”文康打断廷尉的启奏,“林御风虽有抗婚之心,但不会有害人之念。”
“陛下。”屈无瑕回道,“没有害人之念并不能做为没有害人的证据,这个理由难以服众。”
“是啊,陛下。”廷尉附合道,“袁相国夫人哭死过去好几回,定要林家交出凶手。袁相国也在四处联络亲信,若是纠不出真凶,定要联合上奏,如今左右相国一场火拼在所难免。”
文康背着手在殿内踱了几圈,神情严峻,沉吟一会儿,突然道:“有谁会这样?为的是什么?这件事搞成这样的结果,谁会得利?”
殿堂内一片沉默,年轻的皇帝虽气急,却一语道破要害,就是这件事谁会得利,那么幕后凶手可以抽丝剥茧揪出来。
昭华垂着头盯着脚下,露在袖外的指尖微微发抖。
屈无瑕默然一会儿,道:“林相国执政多年,一力推行新政,难免结下冤仇,有人想趁此机会对付林家也不一定。可能原本打算害林公子,或害了新婚夫妇两人,然而出了意外,林公子用了避蛇虫的药物……”
“不是意外。”文康打断他,“现在又不是端午节,酒席上怎么会有雄黄酒,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再说,无论是熏衣服,还是配香袋,都极少用含硫黄的香料,可见凶手害人的目标是袁小姐,而不是林御风。”
“难道是袁相爷得罪什么人?”廷尉疑惑地问。
“如果是冲袁相来的,对方可用其它方式动手,何必要等到袁小姐出嫁那天,还要选在洞房之内?如今这事,袁相悲痛欲绝,可是真正有麻烦的却是林家。”
文康分析得条条在理。
廷尉猜测:“会不会是外国趁机挑起我齐国内乱。”
文康又在殿内踱着步,反复将这事梳理几遍,拧眉沉思。林潇为人清正刚直,执政多年除弊兴利,强行推行庶族平民和贵族世家子弟有平等机会为官的新政,损害了世族的利益,且手段强硬,得罪的人实在不少,很有可能有人设计使袁子益找他麻烦。
至于外国,齐国这些年四处扩张侵占他国土地,到处树敌,实在不好确定是哪个国家。
文康长叹一声,感到非常无力。
找不出凶手,袁相国天天在朝上吵着要严惩凶手,将林御风明正典刑,一场大浪风波平地而起。
皇帝肝火上升,在寝宫中摔东摔西,打人骂人,宫奴们吓得成天提心吊胆,不知何时会丢了性命,纷纷找昭华求助。
昭华脾性温柔,虽得宠却从来不做威福,也不挑三拣四,反而常替人上好话,下人有困难,他也不吝相助。所以宫奴们都朝他诉苦:“陛下还是喜欢拿不相干的人撒气,公子快想想法子,再这样下去,奴才们要被折腾死了。”
自皇帝宠爱昭华以来,受其影响,已经不再虐杀宫奴了,只是遇着不顺心的事,还是难免拿下人打骂出气。伺候皇帝的内侍一见皇帝气色不好,立刻请昭华过来,皇帝见到他,冲天怒火就能被他的和风细雨消了许多。
昭华上前端茶,道:“陛下朝奴才们发火有什么用,还是想法子平息朝廷上的风波才是。”
“怎么平息?”文康端过茶碗喝了一口,平了烦乱的气息,道,“朝廷还是安宁为好,上下齐心才可以顺利推行政务,齐国不可以再乱了。”
“陛下即然有了定见就好说了。”
“朕要朝廷安定,但是又要保住小林子。”文康靠在金黄色五蝠捧寿大靠枕上,目光落在遥远的地方,神情迷离,似是陷入了某些回忆,眸中一片温柔。
“朕冲龄即位,所有人都对朕敬畏疏远,自那几个侍卫被杀后,更是没人敢与朕嬉笑玩闹。只有林御风肯陪朕玩,不怀任何企图接近朕。他性子温和淡泊,被朕欺负了也不心里去,对下人也是很好,总是不急不火,这一点倒和你很象。”
文康嘴角挂出一抹笑容,又道:“只是他没你那么聪明勤奋,更没有你的深沉持重。贪玩又吃不得苦,白费了好模样好头脑,冯太傅教训他几次无效,将视他为朽木,不再费心理他,只有何太傅还把他当弟子,认真履行做师父的职责,不厌其烦的教诲训诫,不止一次用板子敲过他。”
文康笑意更深:“每回太傅揍他时,板子才抡起来,他就叫得象杀猪一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出什么事了。为了逃避惩罚,他的花招多着呢,淘气起来更是花样百出。太傅说他的聪明用在学业上早就成了大才子了,偏他还自觉良好,天上地下就他风流潇洒。”
说着,文康叹了一声:“他自幼失母,林相又忙于国事疏于管教,只知一味溺爱,也亏了何太傅苦心教导,他这样的权贵子弟才没有变成骄奢淫逸的纨绔恶霸,只是小错不断大节不亏。他虽淘气却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朕相信他没有害人,你明白吗?”
昭华默然一会儿,道:“明白。”
“朕不想失去这唯一的朋友,你可明白?”
“明白。”
“那你还不快帮朕想法子。”文康朝他喊叫,“你即愿意辅佐朕,现在就该献策献计才是,尽早平息了这场朝乱。”
“臣得知此事,早已六神无主,正等着陛下拿主意呢,陛下天纵英明,必有好主意……”
“咣!”文康摔了茶碗,怒道:“你再说废话就滚,朕不要你了,你还是到净房干活去或是到军营伺候人。”
昭华仍是不急不燥地说:“陛下息怒,臣以为这件事不可再拖,再这样下去,流言越来越多,朝廷越来越乱,人心也愈发不安,所以赶紧结案才是上策。”
“你有法子?”
昭华走到御案前,提笔写了几行字,呈上来道:“这是臣为陛下拟的旨意,陛下颁下此旨,朝廷变乱顿消。”
“将林御风处死?”文康一看,脸色大变,一把将旨稿掷于地下,骂道:“这就是你给朕出的馊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更到操作失误的一章了,把临时番外替换掉了,亲们不要顶以前的留言。
小华其实并不想害人的,但是他的法子让小康轻易的化解了。所以,只能用小屈的法子。袁MM的死虽然不是小华指使的,但是手下人这么做是为了执行他当初定下的复国方略。
反正小华也不是什么白莲花,实在不好为他辩解。
第102章连环毒计
昭华不慌不忙从地上拣起旨稿:“陛下,眼下的局势,左右相国势同水火,现在又查不出真凶,一切矛头都指着林公子,不杀他,如何平息眼下的朝局,陛下的意思,不就是尽快结案,安定朝局吗?”
“朕知道杀小林子可以稳定朝局。”文康心烦意乱,踱了几步,踱到昭华跟前,看着他说:“朕今生唯有小林这一个朋友,朕不想失去他,就和不想失去你是一样的。你到底明不明白?”
昭华微微一笑:“陛下的心意,臣怎能不明白?所以臣为陛下拟了这道旨。”
“你搞什么玄机?”
“陛下在朝堂之上宣布处死凶手林御风,私下里再换他就是了。”
“什么意思?”文康瞪大眼睛看着他,有些糊涂了。
“行刑之时,想法找个身形相近的死囚代替,陛下是一国之君,这李代桃僵的把戏还做不出来?而且绞刑使人五官变形,面目青紫,验尸时应该可以混过去。”
“哈哈。”文康明白了,登时眉开眼笑,抱住昭华亲了一口,“还是你这法子好,袁相国消了气也不会折腾了,林相国也不至于气极败坏和袁相火拼,做出狗急跳墙的事来。”
“只是林公子从此就不见天日了。”
“不妨事。”文康笑道,“他生性淡泊随意,无意仕途,若游戏江湖也罢了,若有心入朝为国效力,让他隐名埋姓,待过了几年,这事过去,他再换个身份入朝就可以了,这几年叫他在外面历练一番,臭小子也该吃些苦头才是,老是待在父亲羽翼下什么时候懂事啊。”
看皇帝绽开笑颜,昭华板起脸准备和他算帐,道:“为了别人,你居然要我滚。”
“那不是别人,是朕唯一的朋友。”
没有听到想听的话,昭华愈发不悦:“为朋友,你要我滚,那为了江山,你是不是要我死啊?”
“你真小器,真小器。”文康没有答,炽热的唇贴上来,把下面的话堵了回去。
次日,皇帝在朝堂上宣布了对袁小姐被害一案的处置,下令次日将凶手林御风处绞。
林潇听了旨意,伏地痛哭,险些昏死过去,袁相国一派的人也偃旗息鼓不再追究。
文康放下重担,回到寝宫,昭华正在等着,见他回来迎上去拉他:“陛下,屈大夫献上一个好玩的东西,快来看看。”
“什么好玩的东西,连你也有兴趣?”
“当然很好玩。”昭华挽着他到寝殿东次间。文康一见那大桌案,惊得差点喘不气来,一双眼睛瞬也不瞬盯着桌上的东西。这是一个桌案般大的沙盘,上面排满青铜人偶,将领兵士俱全,还有战车,列成阵式,占据城池,两军对阵跟真的一样。
文康见了哈哈大笑:“你怎么想起玩这个?”
“这个据说是孙子传下来的宝物,是屈无瑕寻来孝敬陛下,想必是求陛下开恩将他起复。”
“这个屈无瑕。”文康脸色沉下来,“朕要他陪审此事,原是想小林和他交好,他必会寻找对小林子有利的证据,会暗中回护他,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看着小林子被定罪,真是个冷血无情的东西。”
“他也是没办法,这件案子实在是找不到对小林子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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