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国之爱
“他也是没办法,这件案子实在是找不到对小林子有利的证据。”昭华端上茶来让他不及说话,把话题岔开:“臣知道陛下喜欢杀伐征战,只是伤人性命总是不好,在沙盘上玩玩人偶,就和实战差不多,即过了争胜的瘾,也不伤天和,岂不是好?”
“好,好。”文康顾不上骂人,赶紧坐下来动手摆人偶,“你输了该如何?”
“听凭陛下处置。”
“说好了不许耍赖。”
两人对面而坐,摆好阵势,忽然,文康想起什么,道:“该悄悄派个人给林相传个信,朕保他林家香烟不会断绝,叫他稍安勿燥,不可做出什么事来。”
“知道了。”昭华对他一笑,起身去传话。
林相国府内,一群家丁聚集中正厅前,林潇站在月台上,脸色沉得如铅块,对手下的门客和家丁说:“这次本相豁出去,也要救少爷出来,时间紧迫,你们要跟我就速作准备,不敢的就赶快出城,这是关系身家性命的大事,本相绝不勉强。”
众门客家人齐声说:“相爷放心,我们受相爷和公子厚恩,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公子死的。”
只有老管家提出异议:“这样不妥吧?若是事发……”
“这次派出的人手全部蒙面,掩藏身份,就算有人落网供出我来。我侍奉两朝君王,也算有功于国,皇上还能把我怎样?”
老管家道:“还是谨慎些好,相爷手下精通武艺的门客虽不少,可是这些人劫法场不容易,还是请段辉将军帮忙,他一向和相爷交好。”
林潇犹豫着。
“相爷。”管家又劝,“知道您不愿连累段将军,可是就我们这些人救少爷终是没有十足胜算。”
半晌,林潇终于点点头,眉头拧成一团,思索着明日的步骤和细节。
夜晚,星光暗淡,长街寂静无声,皇帝派往林府的使者策马奔行,突然,一支箭无声无息射来,将使者射于马下。
文康玩了一会儿,见天色晚了,对昭华说道:“你回去休息吧。”说着,又带着歉意道:“朕如今还未有子嗣,不得不召幸嫔妃,只好委屈你一段时间,朕发誓,只要有了子嗣,朕就不再理她们,只陪你一人。”
昭华嘴角上扬,摆出一个笑容:“陛下何出此言,难道昭华还敢争宠不成?请陛下自便。臣告退。”
文康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暗叹,如果你真的生气,我为你遣散六宫又何妨?
昭华行礼退出回到自己屋里,十六上前端洗脸水,悄悄道:“林公子在牢里传出话来,请公子务必想法子让他见屈无瑕一面。”
“唉……”昭华听了长叹一声,“想必屈无瑕不肯见他,所以他才想到我这里,可是有什么用呢?他真傻,到现在还看不明白。真是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公子去不去?若是去,请大总管安排。”
昭华为难地想了想,黯然摇头道:“去做什么?屈无瑕不会见他的,我也不好见他。”
清晨,一辆打造坚固的囚车从廷尉府进入皇宫,除了廷尉府官员,还有要亲眼看着凶手伏法的左相国袁子益。
文康面色沉凝步出殿门,太监和侍卫从皇宫牢房将林御风带到承光门,百名皇家禁卫军肃然而立。
林御风被带出来,回头看着宫门,苍白的脸色愈发黯然。
文康昨夜睡得晚,精神有些不好,看上去很憔悴的样子。看着林御风走向囚车。忽然道:“且慢。”
林御风和袁子益都转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昭华捧着一碗水酒,端到林御风面前,垂着眼不看他。
文康道:“这里有致人昏睡的迷/药,把这个喝了,安心上路去吧。”
林御风接过酒碗一饮而尽,再次看看宫门外,似是等什么人,见没有人,一脸失望,眼中尽是凄楚,如木头人般任凭押解人把他押上囚车。
禁卫军押送着囚车朝刑场行去,文康亲自监刑,坐在御辇上跟在后面。
袁子益骑马跟随,道:“陛下,那林相国爱子深切,肯定有所动作,为了以防万一,陛下还是下令封锁刑场,多加派人手才是。”
文康勉强笑笑:“袁相国多虑了,林相国老成持重,怎么会做那种不顾后果的事。”
“舔犊情深,难免狗急跳墙,野兽为了救崽子尚且不顾生死与猎人拼命,何况人呢?”袁子益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昭华待在寝宫里,坐立不安,不停地一次次眺望宫门口,看看午时三刻已过,皇帝还没有回来,再看日头一点点西斜,还是不见皇帝的影子。
终于,皇帝的御辇缓缓进了重光门,昭华在阶下看见,赶紧迎了上去,见文康脸色难看,浑身散发着冻死人的寒气。
“出什么事了?不顺利吗?”
“气死人了。”文康满面寒霜,一双鹰目含着戾气。
昭华迎上前给他换衣换鞋,一边问:“难道事情有变?”
文康也顾不上喝茶,一边换衣一边简要说了事情经过。
一群人押着囚车快到刑场的时候,街道两旁突然埋伏了一帮人,把林御风劫了去,袁子益料到林潇定有所动作,早有准备,安排好了人在通往刑场的必经之路上埋伏,一场激烈的恶斗之后,把劫法场的人大多拿下。
事情急转直下,完全出乎意料,文康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好在替换的死囚早就在刑场上准备好了,文康仍下令照常行刑,趁乱把人换下,可是劫法场的人供出是林潇主使的,铁证如山,而且还牵涉到了军中的段辉将军,而段辉又是公孙昌的嫡系爱将,这次事件连军中都要有一番动荡。
“你说该怎么办呢?”文康疲惫地靠在软榻上,看着昭华道:“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会子全城都传开来,劫法场是死罪,这么多人看着,想包庇也没法子。”
“小林子呢?”
“把他替换下来后,关在一个偏僻的地方。”
昭华惊讶:“为什么还要关着他,陛下不是让他隐居江湖吗?”
“出了这样大的乱子,不处置他爹能行吗?搞不好他为了救他爹会弄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来。”
“陛下真是细心。”昭华感到有些意外,想不到这个任性的人对朋友会这么体贴。又问:“那现在怎么办?”
文康也不知道这乱成一团麻的局面该如何善后,林潇带人劫法场,被袁子益逮个正着,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想大事化小都不可得。偏落月提醒他:“陛下要是按律处置林相爷,林公子一定恨你杀他父亲。”
“那你有什么法子可以大事化小?”文康气得白他一眼。
“就算陛下想大事化小,可是袁相爷那关过不去啊。”落月为难地皱眉头,表示没有好法子。
文康不明白,他已经通知林潇不要轻举妄动,他怎么还做这样狗急跳墙的事。令落月一查,才知送信的人未到林府就失了踪,文康气得又忍不住摔东西拍桌子,昭华劝他息怒,道:“只怕是袁相爷等着林相爷往坑里跳,截住了送信人。”
“这会子终于除掉了眼中钉,袁相该满意了吧?”文康气得咬牙。
“如今朝廷上该是袁相爷一家独大了。”昭华慢条斯理加一句。
落月瞧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住。
文康听到小太监禀报说何恬太傅求见,换了衣裳到正间。
昭华问道:“你方才要说什么?”
落月冷笑一声:“袁相可以料到林相爷会不顾一切劫法场,但是怎么会料到皇上会派人送信不要林相轻举妄动?”
昭华脸色一僵,看了落月一眼,一言不发抱着皇帝换下来的衣服进了寝室。
“我虽然愿意看着姓姜的国家倒霉,但是却不想看到无辜的人受伤害。”落月看着他的背影说了一句,“别做的太过份。”
皇帝和何恬,公孙昌等几位重臣商量了许久,也没有两全的解决方法。
眼下的局势令人为难之极,林潇、段辉所为严重触犯律条,犯的是死罪,皇帝也没法颠倒黑白当成无事,只好把这件事搁置下来。
就在皇帝想办法拖延时间平息此事之际,都城里已经传开了流言,说皇帝是林潇的私生子,先皇帝成亲几年未有子嗣,为了争夺太子位,先皇帝急着想要子嗣,故而要林潇帮忙,于是生下了文康。
所以林潇从来不进后宫,从不参加任何内廷宴会,包括太后寿辰,就是不愿意与太后见面。
所以皇帝虽然霸道任性,和同龄孩子玩不到一起,但是却对林御风另眼相看,连妃子被他非/礼了都宽容放过,就是因为两人有着不可告人的兄弟关系。
这流言传到宫里,文康气得七窍生烟,向落月抱怨:“这流言怎么来的?说得有板有眼的。”
“这也不是空穴来风,陛下不必介意。”落月安慰他,“二十多年前先皇和你伯父争太子位,你皇祖父说谁先有子嗣,就立谁为太子,先帝无子,所以请林相爷帮忙,还下了药,把他和太后放在一间屋里。林相爷为人清正守礼,岂肯做这种没有廉耻的事,宁死不肯,差点丢了半条命,先皇见他如此刚烈,只好作罢。为了避免和太后见面尴尬,所以林相爷从不进后宫。太后恨先皇把她送到别人床上,因此对先皇特别恼火,种下夫妻不和的根子。当年的事情就这样,陛下是先皇帝的骨血没错,这些是流言,别太介意了。您和林公子要好,那是因为他没有象别人一样把你当皇帝敬畏,而是把你当朋友,就这么简单。”
“这么简单的事却被人传得那么难听。”文康放了心,还是很生气,更生气父皇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母后。
“那也是因为陛下迟迟不解决这事,所以搞得流言纷起。”落月凝神思索,“奇怪,怎么这个时候出了这样的流言?”
文康直皱眉叹气:“看来这事不能再拖了,再过样下去,还不知闹出什么流言,出什么事呢?”
文康想来想去,有了初步的决断,正要拟旨,忽然有个想法,不妨听听昭华是什么意见。
昭华见文康垂问,先瞧了瞧他的脸色,想了一想道:“臣以为林相国所犯之罪虽法不容诛,然情有可原。”
文康大为惊讶,林潇当初坚持把他送给秦寿污辱,又动用私刑斩掉他一小指,原本以为他会趁机进言置林潇于死地,不料他竟然如此,他真的宽宏大量至此?
作者有话要说:小华要扳掉林相国,但是小康是想支持林家的。小华不可以逆皇帝的意思,还要在他的立场替他考虑问题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亲们明白么?
不明白是正常滴。。。O(∩_∩)O~
小剧场:
小凤递话筒:“来采访一下,请谈谈爱情和友情的次序,如果小华真的想不出主意,你不会真的要他滚吧?”
小康摸下巴:“虽然现在流行爱情至上,可是友情朕也想要。对于男人来说,爱情不是全部……”
小华怒挥拳:“我打死你,在你心里我没江山重要,难道还没有你的朋友重要。我到底排第几?”
小康抱头:“哪会真让你滚,其实就是吓唬一下,表当真撒。你和小林掉水里,我肯定先救你。”
小华鄙视:“呸,你先学会游泳去,死称砣。”
第103章幕后风波
文康不绕弯子,直接问他:“朕以为你为那事极痛恨林相国。”
昭华一笑,那次事件伤他极深,他最恨的是文康,其次是施虐的秦寿,对林潇这帮凶倒不是太恨,看林潇所做一切都是完全为了国家,全无个人私心,这样的忠臣是他要除掉的目标,却不是他痛恨的对象,反而颇有几分敬意。再看皇帝对林潇的态度极为信任回护,怎么能触皇帝的逆鳞。
“陛下问的是如何处置林相爷,并没有问臣恨的是谁。臣自然据实以告。”昭华不慌不忙地答。
文康有些不好意思:“那你说如何处置?”
“臣以为林相爷爱子心切,虽犯了国法,然情有可原,何况林相爷辅政多年,于国有功,大可抵此次罪过。”
文康喜形于色看着他。
“不过……”昭华话锋一转,“林相爷可宽宥,段辉将军却是非杀不可。”
“为什么?”文康大为惊讶,怎么主犯可恕,从犯却不可恕了。
“那林相爷做这等事是爱子情深,虽有错尚可宽宥。而段辉将军做这等事又是为何?却是为了报答林相爷提拔之私恩。为臣子者当以国家君王为先,官职爵位乃国家公器,不是个人私产,怎能谁有恩于他他就效忠于谁?这样置君王于何地?为臣子者只知谁对他有恩,却不知有君王,此为不忠,此等不忠之人,岂不该杀?”
文康点头,昭华这番话说到他心里。前次蒙放逃往国外,居然有几位大将跟随,只认私情,无视君恩,让他极为恼怒,一直想着怎样教训那些因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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